黄隐的思绪似乎飘回到了那个动荡的年代,他和陈毅将军在邓锡侯麾下共事的日子。那些日子虽然充满了战火和纷争,但也有过理想和信念的坚持。
彭友朋看着黄隐,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触动了黄隐的心弦。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黄隐的回应。他知道,黄隐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来思考自己的立场和未来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彭友朋捕捉到了黄隐情感上的微妙变化,他的声音低沉而有节奏,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秘密:“军长,陈毅将军还要我给你带个话呢!”
黄隐的眉毛微微一挑,显露出一丝好奇和关注:“噢!快说,陈将军咋个说的?”
“陈将军要我代他向你问好。”彭友朋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黄隐的反应。
黄隐的急切显而易见,他迫切地追问:“还有没有呢?”
彭友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陈将军要你率部反蒋起义立功。说成都解放后,地下党会给你很好待遇的,并且会保护你的生命财产。”
黄隐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我是军阀,又打过红军,恐怕他们不会忘记这些仇恨的!”
彭友朋摇了摇头,他试图用自己所见所闻来消除黄隐的疑虑:“这个我不晓得,但是从他们不打骂俘虏,没有加害和为难27团被俘官兵,能够放我们回来。从这些方面看,地下党还是值得信任的。”
黄隐沉默了片刻,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似乎在权衡着彭友朋的话。后来,他以一种将信将疑的口吻说:“但愿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两人的对话虽然简短,但承载着重大的意义。
黄隐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自己和部队的命运。
而彭友朋则在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这场心理战的胜利关键在于能否说服黄隐,让他看到起义的光明前景。
夜深了,黄公馆的书房里灯光依旧明亮,两个身影在灯光下投射出长长的影子。
彭友朋的动作谨慎而迅速,他脱下鞋子,从鞋底的隐蔽夹层中取出一个信封,然后双手递到黄隐面前,声音低沉而严肃:“军长,这是王震将军给你的密函!”
黄隐接过信封,他的手微微颤抖,显示出他对这封信的重视和内心的紧张。他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的字迹因为长时间的隐藏和摩擦已经有些模糊,黄隐赶紧换了一副眼镜,这才勉强看清了信上的内容:
黄军长隐钧鉴:
首先,我感谢你当年在宝兴县一带没有阻击我带领的红军部队。现如今,老蒋政权日益腐败,已经完全失去民心。老蒋长期排除异己,吞并川军,企图把川军消灭在内战上,大家都有目共睹。我们对国民党起义人员一律既往不咎,希望黄将军走高树勋的道路,不要再跟着国民党打内战了。
西北野战军第二纵队司令员兼政委 王震
1948年12月x日
黄隐在看完王震将军的密信后,内心经历了剧烈的挣扎。信中的内容触动了他,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立场和未来的方向。
他将信纸攥在手中,他的双手背到身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感慨和缓和:“中共不记前仇,晓得感恩,胸怀宽大,这是国民党所不及的。难怪国军老打败仗啊!不过,他们说话算数吗?”
彭友朋认真地回答:“解放军的政策是既往不咎,只要放下武器就是朋友!军长不要怀疑。”
黄隐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知道这封信的重要性,也明白彭友朋所传达的信息背后的深意。
他深知自己的选择将会影响到整个部队的未来,甚至可能改变历史的进程。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他对彭友朋的话有了一定的认同。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而严肃,两人都知道,他们正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上。而彭友朋则静静地等待着,他相信黄隐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黄隐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王震的信和陈毅的话在他脑海中回响。他对中共的政策有了初步的认识,但内心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复杂,既是军阀,又是地主和官僚,这些身份在中共的革命中都是被斗争的对象。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中共的不信任和对国民党的幻想:“我是集军阀、地主、官僚三位于一体的人,肯定是地下党革命的对象。再说了,中共历来是不好对付的,他们的政策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吗?万一他们不讲信用又咋办呢?再说了,国军目前无论在人数、武器装备上都要优于解放军,究竟鹿死谁手,现在还很难预料呢!”
彭友朋见黄隐对地下党仍然抱有疑虑,对国民党政权还抱有幻想,他试图再次说服黄隐:“军长还是仔细想想王震和陈毅将军的话吧。”
黄隐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转移了话题:“宽林啊,虽然你跟了我20多年,但你毕竟是战败被俘回来之人,是必须撤职的;不然,我还咋个治军带兵啊!”
彭友朋的态度平静而坚定:“一切听从军长安排!”
黄隐点了点头,他决定给予彭友朋一个新的职位:“那好。你原任中校团长,为了不给他人口实,我就委你为军部上校参议员,你以为如何?”
彭友朋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军长不治败军之罪就是对我最大的宽待了,参议员虽是闲职,可是军长却给我晋衔。彭某感谢军长,愿永远驱驰于军长左右!”
黄隐摆了摆手,表示不必多礼:“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书房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但两人的谈话仍然充满了未决的紧张和不确定性。黄隐的决定虽然暂时给了彭友朋一个位置,但这也反映出他对当前局势的犹豫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彭友朋虽然对黄隐的决定表示感激,但他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两人的对话,不仅是对个人命运的探讨,也是对整个时代变迁的反映。
彭友朋在书房内站得笔直,他的眼神坚定,语气中带着一丝请求:“军长,宽林还有一事相求。”
黄隐的目光从信纸上移开,投向彭友朋,声音平静:“你说吧,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
彭友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说道:“军长啊,我从解放区回来前,陈毅将军要我给邓先生带话。可是,我一个败军之将如何见得着邓先生呢?如若见不着邓先生,岂不辜负了陈将军之托?还望军长成全!”
黄隐沉吟片刻,他知道邓锡侯自从被老蒋解职省主席后,心情一直不好,且深居简出。
他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说:“这样吧,你把在成都住的地址留下来,我联系好具体时间后,自然会有人来找你。”
彭友朋随即拿起书案上的毛笔,就着案上裁下的一小张宣纸,迅速写下了一个地址,然后交给黄隐。他随即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语气中带着坚定和感激:“军长多保重,宽林告辞!”
黄隐点了点头,目送彭友朋离开书房。彭友朋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黄隐的眉头却紧锁了起来,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传递一个消息那么简单,这背后可能牵动着更大的政治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