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都的一个小巧而雅致的小院里,彭友朋带着旅途的疲惫,在卫兵的引导下,步入了126师副师长周朗清的书房。
周朗清见彭友朋到来,立刻起身迎接,面带喜色地说:“听说你要回来了,我们积极推荐你担任225师副师长。”彭友朋听后,心中感激。
周朗清起身,提出建议:“黎参谋长回成都来了,你坐我的车,到他公馆去小酌几杯,摆摆龙门阵,如何?”
“如此甚好!”彭友朋欣然应允。
周朗清和彭友朋一同钻进轿车,驶出小院,后面跟着他们警卫乘坐的吉普车。
黎时雨公馆前,轿车和吉普车一前一后缓缓停下。周朗清和彭友朋从轿车中钻出,刘雨朋和周朗清的警卫提着礼盒紧随其后。
门卫认得周朗清,领着他们进了院子,边走边喊:“周副师长到!”
黎时雨和376团团长徐济霖、377团团长奉伯常以及24军137师团长周桂山闻声大步出来迎接。
进了客厅,周朗清、彭友朋递上礼盒,黎时雨一边收礼,一边说:“咱们兄弟,还客气个啥哦!”
黎时雨,别名汝霖,四川富顺人,民革成员,126师少将参谋长兼该师驻蓉办事处主任。
“管家,上茶!”黎时雨叫道。
管家应声端上茶来,放在客人们面前的茶几上。
黎时雨又跑到后门,高声喊道:“老朱,来和老同学一起喝酒啊!”
“来罗。”不久,一个40岁左右,身着便装的男人走进来,向周朗清、黎时雨等人拱拱手说:“戒吾祝各位同学吉祥!”
朱戒吾,四川崇州人,黄埔军校第八期毕业,曾任北平军调部长春分部调处处长。
管家进来说:“酒席摆好,请各位长官入席。”
众人进了餐厅。在成都的这个雅致小院里,气氛热烈而庄重。
周桂山站起来,手中酒壶轻轻晃动,为在座的每一位军官斟满酒。
三巡之后,朱戒吾说:“我早年也曾在邓长官属下周世英旅和李家钰、罗泽洲师干过,也算邓部老人啊。我现在是失业军官,希望各位同学多多推荐啊。”
周桂山的目光落在朱戒吾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建议:“戒吾兄,你曾经任24军137师少将参谋长,有着丰富的军事经验和人脉。你还是去求求刘长官,回雅安137师吧。”
朱戒吾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去拜访过刘长官,他建议我在成都谋个军职。所以,我想跟同学们一起干。”
淮海战役结束后,国民党阵营一片恐慌。国防部第四厅决定派人护送眷属向西南撤退。朱戒吾乘此机会,向蔡文治请求承担这一任务,并要求派他到95军工作,得到批准。
朱戒吾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所以,我想跟周朗清等人一起工作。”
377团团长奉伯常点头赞同,建议说:“如果你能够以国防部的名义派来95军的话,对黄军长来说,你是上面委派下来的,他不好不用。对我们来说,你曾经是邓长官的旧部,也算我们自己人了。这样的话,可以打消军长的疑虑。”
朱戒吾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件,展示给在座的各位:“这是蔡文治厅长亲笔签发的委任书。”
周朗清立刻表态,语气中带着支持:“戒吾兄放心,我们会向黄军长和谢师长极力推荐你的。”
黎时雨举杯在手,神情严肃地说:“我们兄弟今天高兴喝酒,可以畅谈家事,休谈国事和军事啊!”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警告,也带着对当前局势的无奈。
在这个小院的聚会中,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心思和计划,但共同的目标是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中寻找自己的立足之地。
他们知道,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着自己的未来,甚至是整个战局的走向。在觥筹交错间,他们不仅是在庆祝重逢,更是在为未来的合作和斗争打下基础。
席间,众人轮流把盏,谈笑风生,家长里短的话题在酒桌上流转,增添了几分亲切与轻松。
酒足饭饱之后,黎时雨的目光透过窗外,落在了芙蓉树上洒落的阳光上。他提议道:“成都难得有太阳,我们兄弟何不到望江楼一游呢?”
“好啊,好啊。”众人一致赞同,纷纷起身,鱼贯出门。他们带着酒后的微醺,踏上了前往望江楼的路程。
黎时雨安排了两辆轿车,没有带警卫,只叫司机开车,驶入街道,很快便融入了繁忙的车流之中。
东门外,九眼桥,锦江南岸,两辆轿车在一片茂林修竹旁缓缓停下。
众人下了车,朝望江楼方向望去,只见丽日之下望江楼那鎏金宝顶金光闪闪,耀眼夺目。
这时,蓉站情报组长曾鑫,远远地朝他们看着,但他的存在并未影响到众人的游兴。
望江楼又称崇丽阁,是明清两代为纪念唐代女诗人薛涛而建的。
众人边说边到了望江楼,却见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甚是雄伟壮观。
大家健步登楼远眺,但见高楼矮房鳞次栉比,锦江残冬的景色,尽收眼底。
下得楼来,大家驻足欣赏望江楼台对联。
周朗清在恩浩题崇丽阁一联前停下,口中念道:“阁势峥嵘,我来更上一层,览尽锦江春色峨眉秀;人文炳蔚,天将迭兴后起,有如升庵大节子渊才。”
周朗清凝视良久,不得其解。黎时雨正好走过来。
周朗清问道:“参谋长,‘升庵大节子渊才’什么意思呢?”
黎时雨回答说:“‘升庵’是指明代四川唯一状元、百科全书式人物杨升庵。他是新都人,曾经在大礼议事件中,遭到两次廷仗而宁死不屈,坚持原则。‘子渊’,就是陆深,上海人,弘治十八年进士二甲第一,也就是‘传胪’这样的功名了。陆深这个人有文名,善书法,很有才华,但也很骄傲,曾经在四川任左布政使。”
“哦,原来说的是两个文化人,他们都是恃才傲物的主儿啊!”周朗清慨叹说。
众人信步来到望江楼西侧的濯锦楼。
这座楼有两层三间,略似船形。因汉代成都的织锦户常把织好的锦放入江中濯洗,此江因此叫濯锦江,濯锦楼也因此而得名。
彭友朋颇为好奇,问道:“黎参座,此楼为何建成这等形状?”
“据说,这是为纪念薛涛在船上送别密友元稹而建的。”
朱戒吾警觉到有人在注意他们,于是看着浮光跃金的江水说:“今日我兄弟难得偷闲一游,何不学学东坡赤壁泛舟,乘船欣赏锦江的景色呢?”
“好啊!”众人一致赞成。
朱戒吾争着掏钱包了一条小船。
众人上船在划桨,小船离岸,在江中缓慢行进。
黎时雨说:“我的隔壁就住着一个党通局的干事。先前不叫你们谈论党国大事,是怕隔墙有耳。现在,我老是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我们。”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异口同声说:“还是参座考虑精细。”
黎时雨恨恨地说:“老蒋实行特务统治,搞得人人自危。政治如此不清明,难怪军事上连连吃败仗!”
周朗清掏出香烟,分给众人,自己也点燃一支香烟,吸了一口,问:“老彭,快给我们说说新九师的事情。”
彭友朋手指夹着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沉痛,开始缓缓讲述新九师特别是他的27团的遭遇:
“1947年6月底,蒋介石授意参谋总部免去了新9师师长杨晒轩的广元警备司令职务,命令他率部开赴陕西,担任西安警备任务。”彭友朋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甘。
“临行前,黄隐军长提醒杨师长,新9师是邓先生仅有的两个师之一,是我们唯一的血本。他叮嘱杨师长不要和解放军死拼硬打,一切以保存实力为要,确保建制完整,提防胡宗南的分化、整编!”
对于黄隐的远见卓识,彭友朋的眼中闪过一丝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