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爸爸慈祥的面容浮现在江姨的眼中,一头浓密的黑白参差的短发,整个脸部皮肤黝黑而布满皱纹,而且长满了络腮胡子;浓眉、深陷在眼眶中永远闪烁含笑的目光;尤其是那对眉毛特别惹人注目,眉毛的尾部是扭曲的形成一个漩涡状;大大的蒜鼻头,鼻毛从特大号的鼻孔长了出来;厚厚的嘴唇而且干裂着很多小口子,常常渗出血迹。
只要爸爸一开口,声音特别洪亮而轻快,声音中感觉不到人世间从未有不快之事。
父亲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江喜庆永远都是和善、慈祥、快乐的。
1965年4月19日巳时江姨就在小溪边的木房子里出生了。
江姨的出生并没有给她母亲带来欢乐,反而让她紧锁眉头,很是失望。瞧着瘦弱的像猴一样的孩子唉声叹气。
江姨不是妈妈吴月珍唯一的孩子,上面还有几个不同姓的三个姐姐。大姐李月淑,二姐柴月娴,三姐柴月敏。再添上她就是四个赔钱货了。这对于生长在封建社会的妈妈月珍来说,她早就饱受过女人在旧社会所有的辛酸。
现在虽然解放了,但是,由于当时建国初期,又举过倾囊支援朝鲜战争,经过大跃进,导致物质匮乏,老百姓还是吃不饱肚子。这个时候出生的江姨显得异常体弱消瘦。
这对于当时以大集体农耕为主的农村,妈妈的心思当然是想这一胎是男孩子。如果是男孩子,可以承担起家庭重活,也可以在队里得高分,工分高了才能分得更多的粮食。也让那些八嘴婆闭嘴。
父亲江喜庆听说老婆生了,步行四十多里山路从他单位赶回家。
爸爸的心情与妈妈的截然相反,不管是男是女,老年得子是他最欢心的事情,欢喜得老泪纵横。
他坐在稻草床前,从怀里掏出几个馒头递给母亲道“月珍辛苦你了。这馒头还是热乎的,趁热吃吧”
正放学回家的二姐月娴一见有白馒头,手疾眼快一把夺过馒头抢来就吃。
父亲楞楞地看着她,妈妈苦笑道“这丫头……饿疯了。喜庆,你多多包容这些不懂事的孩子,她们也是苦命……”
跟在二姐身后的月敏痴痴地望着姐姐,不停地舔舌着嘴唇。妈妈见状对月娴说“给妹妹吃一口吧”
月娴听罢立即狼吞虎咽将馒头吃掉了。妈妈见状呵斥道“真没良心的崽子”
月敏见状哭了。
父亲只好拿出一个馒头对月敏说“这些馒头都是给妈妈吃的,妈妈生了妹妹需要营养。爸爸下次带很多馒头回来。你看妈妈又给你生了妹妹”
月敏拿着馒头这才止住了哭声,朝床上的妹妹张望,挂着泪水的脸蛋露出了笑容。
月珍叹气地说“月娴孩子真不懂事。,老江,对不起,我给你生了一个丫头片子”
父亲亲了亲襁褓中的孩子对月珍道“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老婆,你能要我这个老汉我就心满意足了。自从我从朝鲜归来我就没有打算找老婆,想想牺牲的那些战友,我是多么的幸福。现在国家正处于困难时期。我们这个小家忍忍就过去了。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月珍涌出泪水喃喃道:“真希望给你生个男孩子呀。真是难为你了。能娶我这么个……她说不下去了。”
“你不要说过去的事情,生在乱世谁也没有办法。就是你嫁再多人我也不在乎。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不是那么心胸狭窄的人。如果我是那种人,我也不会让她们都去上学。你放心好了,只要我有口吃的,绝对少不了她们的。我现在去小溪用竹撮子撮点小鱼虾来煮汤补补身子。我想这孩子名字就叫小娥吧”
望着远去的背影,那些让吴月珍难以忘记的伤痛像泉水一样朝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