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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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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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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连载

第六章

二十一

”苏宝同”家的电视机坏了,打开开关没反应。他听说欧文懂得一点电器修理,便请欧文到他家去看看。

欧文以前在学校里经常看飞平鼓捣电视机,所以也懂得一些皮毛,换个保险丝、电源变压器什么的还是奈得着。

“苏宝同”的父亲和“阎王”他们是堂兄弟,“苏宝同”也就是“阎王”的堂侄。

“苏宝同”是文化大革命时期的高中生。那年他家里贫困,父母不让他上高中了。可是“天无绝人之路”,他一次在路边捡到了5元钱。母亲要他把5元钱交给家里改善生活,他硬是不肯,拿着这5元钱继续上了一期高中。

母亲怒骂他“这个好宝石”,这话被人们听到,又见他面黑发卷,鼻孔还有点朝天,像个外族人,于是把他取名“苏宝同”(《薛丁山征西》中西凉兵马大元帅)。

据说“苏宝同”念高中时还跟红卫兵瞻仰过毛主席的故乡韶山冲,这在当时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只是“苏宝同”面目丑陋,又不善言辞,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到了二十七八岁也没娶上媳妇。他的堂叔“假花片”当队长时,给他想了一个法子,让他挂个名当队里会计。

这一招倒是很灵,有了身份,“苏宝同”第二年就对了老婆。不过那女的也不咋的,一脸的麻子!

欧文把电视机机盖拆开后,发现保险丝、电源变压器都是好的。欧文又拿起电源插头看了看,发现插头上起了许多“绿”。欧文用小刀把那“绿”刮干净后,插上电源,电视机就好了。

”苏宝同”见电视机弄好了,连连夸赞欧文技术高明。

欧文笑着说:“这是电源插头起了污洉,导致插头接触不良了。”

欧文起身回家,“苏宝同”说正吃中饭了,硬拉着欧文在他家吃中饭。

席间,“苏宝同”酌着小酒,问欧文现在多少工资一个月。

欧文说:“360元。”

“360元?”“苏宝同”露出一脸的轻视,“360元一个月,一年5000元都不到。我两夫妻在家多种几亩地,一年也有上万元的收入。农闲的时候还帮别人做点小工,还可以挣点油盐钱。”说完,又补了一句:“老师工资还是低了点!”

欧文说:“是啊!”看着“苏宝同”呷着小酒的样子,欧文能感觉到他心里的幸福!

二十二

人间四月芳菲尽,无边彩蝶冢上来。每年的四月宰相冢上都会聚集成百上千的彩蝶。它们在宰相冢的荒草间翩翩起舞,蔚为壮观。

宰相冢边上的水渠流水淙淙,清激见底,不时会游来来几只小鱼儿互相嬉戏,互相追逐,顺流而下。

欧文赤脚踩在水渠里,大地已回暖,水给人一种惬意的凉意。人们经过冬的休眠与春的复苏,又开始了拥抱大自然。

欧文赤脚踩在糊得溜光的田埂上,用锄头的后跟敲着田埂的边,边敲边后退,留下一条酒杯一样的孔。欧文再把黄豆种点在孔里,盖上一层黄泥。

一只杜鹃鸟唱着“哥哥过河,哥哥过河”从欧文头上掠过。欧文起身,此时金阳普照,和风轻拂,宰相冢上彩蝶翩翩,翻耕后的农田水光粼粼,好一幅旖旎的田园风光!

此时欧文的儿子早已出生,夫妻俩除了种两份责任田外,还包了别人家两份田,所以一共有六亩多田。欧文每周双休都这样在田间劳作,虽然辛苦,但是惬意!

“双抢”对于欧文就是一场持久战。从7月10日到7月25日,这连续半个月都得起早贪黑,丝毫不敢怠慢。宰相园的人们都肩挑背扛,行色匆匆。他们就像竞赛一样,生怕背了“尿尾”,让别人笑话。(尿尾:龙灯的最后一节,比喻最后一名。)

中午一点的时候,太阳火辣辣了起来,田里的水也滚烫滚烫了,空气中又没有一点风。

欧文说:“上‘岸’去算了,这么晚了,吃完中饭再来莳。”

香菊说:“只这一行了,我莳完才回去。你先回去把谷子梳一下,把菜择一下,我马上回去煮菜。”

欧文在家把一切事都做好,还不见香菊回来,便跑到田边去喊香菊,只见香菊晕倒在田埂上。欧文连忙跑过去,只见香菊的脸绯红绯红,欧文知道香菊是中暑了。他连忙把香菊背回家,把她放在阴凉处,又给她灌了两支十滴水。

香菊慢慢醒来,说:“我怎么回来了,我田还没莳完呢。”

欧文笑着说:“你这好堂客,只知道莳田,连命都不要了!你好好休息,我去煮菜。“

欧文心里感慨万千,香菊这个很少到田里干活的冲里妹子,一嫁到欧文这边来,就马上具备了这边妇女的特点:不知道辛苦,拼死拼命地干活!

二十三

夫妻俩辛苦劳作两年后,积攒了六千元钱。两人盘算着到年底就可以存到九千元钱了,可以动手建新房了。

暑假里,欧文找人把原来的猪栏、牛栏、厕所拆了,新房就坐北朝南建在此处。

挖地基那天,“阎王”说最右边那堵墙的地基与他家的房子齐线了,挡住了他家的风水。

欧文说:“要挡也只挡了你家那堵墙,又没挡住你家门、挡住你家窗,这也算挡?”

欧文没管他,自顾自地挖地基。

“阎王”跑到地基里来:“你这‘上门崽’,你家的地在大头冲。你在大头冲砌房想怎么砌就怎么砌,我管不着。在宰相园我要你怎么砌就怎么砌!”

“我就这么砌,怎么样?”欧文毫不相让。

“你这样砌,我就躺到地基里,看你怎么砌!”说着一屁股就坐到锄头前。

母亲看不下去了,说:”欧文,用锄头砸死他!我死到他家里去,一命抵一命。”说着就拿瓶农药往“阎王”家里冲。

香菊忙抢过母亲手中的农药,说:“他不准砌,不砌就是,你的命比他值钱!”

欧文这个气啊,他真想活埋了这个“阎王”,就算是坐大牢、枪毙也值!

这时,“酒篓子”拉过欧文,说:“不要争了,把地基缩进来一点,改为朝东一一紫气东来,不好吗?”

欧文原来只想房子朝南夏天凉快,听“酒篓子”这么一说,觉得也有道理。

于是说:“算了,算了,房子改为朝东!”

欧文是算了,母亲却是气不过。母亲这几年本来有肺气肿,到了晚上便呼吸急促,兄弟俩急忙喊车要把母亲送往医院。母亲摆摆手,说:“不用了,我知道我不行了。你们兄弟俩一定要团结,这样受到欺负了,也有个帮衬。我死后就葬在冷铺,跟爷爷奶奶葬在一起。那是我家的地,葬在那里我和爷爷奶奶都心安。”说完,母亲就闭上了眼。

“屋后犹存训子棍,堂前再无唤儿声!”欧文的母亲就这样走了!

办完母亲的丧事,欧文夫妻俩又身无分文了。他们带着悲痛又开始了苦干......

二十四

“杨子荣”早已开上大货车了。放学后,欧文正在学校路口等车回家,“杨子荣”的大货车开过来,一个急刹车。欧文立马上了他的车,“杨子荣”说带欧文到丁三根家玩一会。

原来丁三根在家开拖拉机时就与“杨子荣”一起玩了。

丁三根家里正高朋满座,有在欧文那个村开砖厂的胡老板,有镇上信用社的唐主任,还有镇企业办贺主任和丁三根的四弟丁四根。

欧文与“杨子荣”走进屋去,那丁三根只招呼着“杨子荣”,全然没看见欧文一样。好在村支书丁四根热情喊欧文坐,这才让欧文少了许多尴尬。

只见那些人在天南地北地胡侃。

砖厂胡老板说:“现在砖厂生意不好,工人工资都发不下。唐主任你借点钱给我咯。”

唐主任说:“你现在赚得盆满钵满,还用得着找我借钱!”

企业办贺主任说:“胡老板现在是一掷千金,西安那个靓妹,他一出手就是六十万。”

胡老板得意地说:“现在她终于给我生了个儿子,我每月得付给她娘俩二万元的生活费!”

……

回来的路上,“杨子荣”嘟噜了一句“都是些什么人了,现在。”

回到家的时候,听到哥哥跟“假花片”在吵着什么。只听哥哥说:”我钱没给你吗?“

“假花片”说:“你什么时候给我的?怎么给我的?”

“假花片”后来又兼做了农资生意,今天哥哥从他那里买了两瓶农药,当即就给钱给他了,他现在又来问。

哥哥生气地说:“你别在这里吵,我不可能给二次钱给你!”

“假花片”的威风来了:“你这个臭‘上门崽‘,买东西不给钱,我看你走得脱!“

哥哥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你再说一句’上门崽‘看!“说着就冲上”假花片“。

这时嫂子从垄里上来了,她一把拖住哥哥,冲着”假花片“说:”你说没给钱给你,他打了欠条给你吗?“

”假花片“一时懵了:”哪有什么欠条?“

”你以后没有欠条就不要再讨账!“嫂子说。

”假花片“还要耍赖,这时”杨子荣“说:”算了,算了!多少钱没数给你,我数给你!’上门崽‘就不要乱叫了,都什么年代了,你也是一个老党员,都是共产党的天下,没有哪个私人王国!“

哥哥对”杨子荣“说:”这个钱你不能出,他要钱找我!“

”假花片“哪好接”杨子荣“的钱,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这时看热闹的”磨姑“说:”那次我在他那里买几包盐也是一样,明明给钱给他了,他又来讨二次钱。我懒得跟他争,就给他了。“

嫂子忿忿不平地说:”冤枉食吃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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