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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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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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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连载

第八章

二十九

欧氏六修族谱已全面成功,定在宰相园的祖堂发谱,因为宰相园是本地区欧氏的发源地。届时宰相园将搭台唱戏,各地族人将敲锣打鼓来此接谱。

因为场面盛大,宰相园的村民将全体出动。欧文的哥哥负责安排人工,哪些人负责招待,哪些人负责内厨,哪些人负责摆碗洗筷,都要安排清清楚楚。当然修谱收有经费,这些做事的人也会发放一定的工资。“阎王”问“狼狗”为什么没安排事做。哥哥说,把他一家的谱修上去了,他一分钱都不交,还安排他做什么事?

待到族人们到的时候,“狼狗”又没趣的到马路上引领族人们到祖堂。

宰相园的家谱被敲锣打鼓地接到“阎王”家。“阎王”心里好不高兴,谱在他家,就说明他是宰相园的“户长老爷”!

尘埃落定时,欧文的哥哥给做事的人发钱。“狼狗”说:“今天我在带路,也要发工资。”

哥哥说:“已安排两个人带路,凭什么要发三个人的工资?”

“狼狗”骂道:“现在宰相园你说了算了?今天不发钱给我,我揍你妈的逼!”说着一拳打向哥哥的面门。哥哥左手一挡,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狼狗”的胸部,“狼狗”踉踉跄跄连退几步。

“狼狗”还不服,上来又是一脚踢向哥哥的腰部,哥哥一手捞住“狼狗”的腿,另一只手架住他的脖子,一只脚用力击向他站立的脚,“扑通”一声,“狼狗”重重摔倒在地。

“狼狗”自知不是哥哥的对手,爬起身,拍拍灰,灰溜溜地走了。

这身手看得宰相园的人惊呆了,再也没有人对哥哥的安排说三道四了。

宰相冢西边的山林被砍伐掉了,以6000元一年的租金租给一位胡姓老板开砖厂。这位胡姓老板就是那天在丁三根家曾在西安一掷六十万的胡老板的堂弟。这几年他那堂哥一直把生意交付给他在打理,自己在外寻花问柳,所收货款都被他挥霍掉,连进材料的钱都没有,砖厂无法运转。现在他积累了经验,又筹措了资金,准备自己干。

合同上除了每年租金6000元外,还有红砖装车的活必须由宰相园的村民干;宰相园村民砌房买砖每个便宜1分5厘钱。可惜欧文的房子提前砌了,否则也可以省下一千多元钱。

“假花片”的儿子早就砌了红砖屋,想着自己组里办了砖厂,自己一点光都没有沾,心里很是不平衡。于是他跟周围八转的人说,谁想买砖,通过他到宰相园的砖厂去开票,可以便宜5厘钱。

开得多了,胡老板有点不愿意了。他说:“你自家又没有买砖,总是帮别人买,这不符合我们合同的精神。”

“假花片”大为不悦,于是想了个歪主意,说那次帮别人交的五千元还是把票开了。

胡老板说:“你几时给了我五千元钱?”

“没有给你五千元钱吗?吔嘿,不认账了!”“假花片”脸马上黑下来。

胡老板说:”收了你五千元拿收据来就是。“

”假花片“说:”那天没开收据!“

”怎么可能!“胡老板知道”假花片“在说乱的,把门一锁,没搭理他了。

第二天,”假花片”店子也不开了,找了些枯树把砖厂的马路堵了。

胡老板没办法,只有报警了。等到警察到了,好说歹说把那些枯树搬开了,“假花片”索性人躺到马路上了,说:“不把我的五千元退给我,车子除非从我的身上过去!”

胡老板拿他没办法,说:“给你,给你,给你五千元钱!贺你发财!”

三十

香菊的堂哥“疤脑”承包的矿洞连年“旺火”,再加铜价又连年攀升,赚得可是盆满钵满,由以前的穷光蛋一跃成为富甲一方的大佬。

他交游甚广,上到县级领导,下到街上混混,无不与他称兄道弟。

过年去他家拜年,他家总是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吃饭的时候,“乌爷野鬼”是几桌,有些人堂哥认都不认识,都是混混们你牵我,我牵你来到他家。

香菊的哥哥没在市里做临时工后就去了广东,一直在外面沉不沉,泊不泊,三十好几也没对老婆。

堂哥把他叫了回来,让他跟在身边做事,很快也赚了一笔钱财。

香菊哥哥自从有了钱,桃花运也来了,找了个比他小十多岁的女子。

结婚那天,堂哥为他准备了婚车。那可是警车开道,喜车连绵一里,好不气派!

堂哥的许多朋友也来吃酒了,欧文负责登记礼簿。派出所龙所长上礼时问:“你是欧文吧?”

“你怎么认识我?”欧文很诧异。

”铃子是我外甥女,你跟铃子是同学的。“

”哦,哦。是,是。“欧文很惊喜,自从初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铃子了。

”你是她们那一届唯一考起中专的人,毕业那年她拿过你的照片给我看过。“欧文想起毕业那年同学间是互赠过照片的。

”那次飞平出事的时候,我就认出你了!“龙所长笑着说。

敢情当年欧文还是很有名气的,可是现在......欧文想着就有点不自然了。他忙问:”铃子现在在哪里?“

“她二中毕业考起了省农校,现在已经是某镇的副镇长了。”

”哦,哦。“欧文更觉得自己的寒酸......

没过几天,铃子打来电话,她说她舅那天碰到欧文了,她要她舅通过欧文的堂哥要来了欧文的电话。她问欧文过得怎么样。

欧文笑着说:”惨不忍睹!“

铃子说:”别那样丧气,你可是我们当年的骄傲!“

”哪里哪里,英雄不提当年勇啊。“欧文说。

”现在工作上怎么样?在学校当个什么中层干部没有?“铃子问。

”没有没有,平头百姓一个。“欧文仍然笑着说。

”到我们镇上来,给你弄个校长当当!“铃子玩笑道。

”可以呀,跟你混去。“欧文说。

两人又聊起其他同学的事,这一聊就是个多小时,香菊从广东打电话过来总是占线。

香菊警觉地说:”你莫不是跟哪个女的在聊呢?“

欧文哄道:”不会不会,一个老同学。“

有些人一辈子都会在记忆里,那种感情虽不亲密,但很纯净!欧文想。

自从发财后,堂哥在市里最好的宾馆里有一间专属他的套房。去那里的人只要说找陈总,马上就会有人去通报。

那天在学校闲聊的时候,吴老师说:“听说樊山铜矿那边,有个什么’疤佬’,好有钱。街上那些混混只要开口,'疤佬'几百上千地随便给。”

欧文笑着说:“‘疤佬’你是认识的。“

吴老师说:“说什么笑话,我要是认识他,我脸上就有光了。”

欧文说:“就是那次帮着下篮球架的疤脸!”

”是他呀!那不是你老婆的堂哥吗?“

”就是!“欧文笑着说。

“疤佬”已不再是以前的“疤脑”,再不是那个娶不到老婆的穷光蛋!再不是那个搂着老婆有说有笑的粗犷男人!

此时“老工人”已作古,但他的“堂哥以后必是非同寻常之人”的预言却灵验了!

三十一

“欧文,你哥在家吗?”堂哥打来电话。

“他刚去镇上赶集了。”欧文说。

“你嫂嫂呢?”

“她在家”

“我从市里回来,想去你哥家看他一下。我去你家等他回来。”

结婚这么多年,堂哥从未来欧文家,他除了干正事,就是跟猪朋狗友玩牌,所以很少走亲戚。

堂哥的车开到欧文家,下来三四个人。堂哥提着一对茅台酒和两条钻石牌香烟,要欧文带着到了哥哥家。嫂嫂正在坪上晒豆,欧文说:“这是香菊的堂哥。”

嫂嫂早就听说哥哥曾经救过香菊的堂哥,忙起身说:“舍己,舍己。”

堂哥递上烟和酒,说:“这是我的一点小礼心。”

嫂嫂说:“太客气,我们哪吃得了这么好的酒和烟。”

堂哥说:“我在妹夫家等哥哥回来。”

堂哥到欧文家一落座,便问:“欧文,你家有扑克吗?”转脸对那三人说:“我们来几手!”

那三人也很兴奋地说:“来,来!”

欧文拿出一副扑克,原来他们是要“诈金花”。

每人发三张牌,押的都是一百元,“跟”的是二百、三百、无上限。

第一手牌,堂哥来的是A、Q、K梅花清一色。跟了两轮后,牌不好的两人都丢了。另一个人是9、10、J梅花清一色,两人都以为自己是大牌,三百三百无休无止地跟。最后那人用三百起了牌,发现自己的牌只小一点点时,大叹自己手气背。

第二手牌,堂哥来的是各色的2、3、5,这可是最小的牌。只见堂哥面露喜色,随即一直跟。有两人觉得自己的牌可能比不过堂哥,便丢了。另一个似乎牌也很好,也一直跟着不放。最后堂哥不耐烦了,直接摔了八百上去。那人牌大不大,细不细,再丢八百上去,觉得有点浪费,于是把牌丢了。结果他的牌是8、9、10各色的顺子!

这手牌相当于是堂哥“诈”了他们。

正打着,一人打电话给堂哥,说他在镇上被人打了。

原来是堂哥的弟弟“团长”打来的。“团长”矮墩墩的,一团肉,所以人们都叫他”团长”。

自从哥哥发财后,“团长”也跟着发了点小财,经常在街上招摇过市,动不动讹这个,讹那个。

堂哥接着电话骂道:“你是不是又惹事生非了!”

“团长”带着委屈说:“那人剐烂了我的车,我们叫他不要走,他就打我们!”

堂哥怒道:“你就是要人收拾!”

几人把牌丢下,叫上欧文一同来到镇上。

欧文见哥哥也站在那,三四个人被打得瘸腿拐手坐在地上。“团长”抹着嘴角的血说:“就是他打我们!”

堂哥仔细一瞧,跟欧文很像,问欧文:“这是不是你哥?”

欧文说:“正是。”

堂哥对“团长”骂道:“你知道他是谁吗?欧文的哥哥!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就是他把我从洞里背上来的!”

“团长”嘟噜了一句:“难怪这么厉害!”

原来今天赶集人多,车子在集上开不动。哥哥的摩托车与“团长”的车逢路时,哥哥的手肘碰了“团长”的车一下,“团长”立马下车硬说哥哥的摩托车剐了他的车,要哥哥赔一千元钱。

哥哥说:“我剐了你的车,你的车有印痕吗?”

“团长”不由分说叫他车上的几个人围殴哥哥,哪知哥哥身手不凡,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打趴下了。

堂哥骂完“团长”,当着街上这么多人,“扑通”一声跪到哥哥面前,说:“大恩人,今天我弟得罪了!”

哥哥忙扶起他,说:“没关系,没关系。不要行这么大的礼!”

堂哥吩咐“团长”带那几人去医院看看,又叫哥哥坐上他的车,要欧文把哥哥的车骑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堂哥拿着两万元塞给哥哥,哥哥不肯要。

堂哥说:“当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没命了,也没有我的今日,这钱你一定要接住!”

哥哥见推脱不掉,只好接着。

堂哥又说:“你如果没事做,可以到我矿上去做事,工资按最高标准给。”

哥哥说:“我当着个组长,组里随时有事走不开。”其实哥哥是不想沾堂哥的光。

堂哥说:“那好,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随即两人互留了电话。

堂哥说:“那我走了。”

嫂嫂说:“菜都快煮好了,在这吃饭!”

堂哥说:“矿里有事,我得回去处理一下。”

堂哥是留不住的人,他们上了车,随即绝尘而去。

三十二

“杨子荣”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开村民大会,商讨兴办矿泉水厂的事。村民们都很积极。“杨子荣”说马上把天子山的泉水标本送往省里检测,一旦通过就可以马上兴办,不过资金的问题需要全体村民拼凑。村民们都说没问题。

“泥鳅”作为支部书记,觉得这事由“杨子荣”来主导很是不爽。他说:“由村民们凑钱来办厂,这是非法集资,不能这样搞!”

村民们说这是我们自愿的,而且每户人家凑的钱并不会很多。

“泥鳅”说民:“那也不行。虽然我以前也做过不合法的事,但是我现在懂法了。作为支部书记,我必须把握大是大非的问题,不能让村民们犯错误!”

这个死“泥鳅”,不但不带领村民往致富道路上走,还百般阻挠!村民们心里暗暗骂道。

“杨子荣”见“泥鳅”不同意,只好把这件事暂时搁下,谁让自己不是一把手呢!

这天,“杨子荣”火急火燎地叫欧文哥哥他们赶快去村里的一块山里去抓贼,说是有人在山里偷树。

到了山里后,抓到的却是“鼻涕”。“鼻涕”这些年跟着别人做树生意,这个山里进,那个山里出,碰到晌午没人的时候,他们便拉起电锯“嗞——嗞——”在别人山里一顿乱锯。“杨子荣”马上召开了组长、党员大会,讨论怎么处理“鼻涕”这件事。

“阎王”和“假花片”见自己的亲侄子出了事,双双找到“杨子荣”希望他网开一面。

“杨子荣”说:“人赃俱获,怎么网开一面?而且一是一,二是二,犯了事就要接受处理,谁也不能搞特殊!”

“阎王”和“假花片”见说不动“杨子荣”,心里暗恨道:“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白白把他推向了村主任的位置!”

“阎王”在村里的会上不再支持“杨子荣”的工作,而且有事没事就找“杨子荣”的茬子。

“杨子荣”准备在新房前面打一块坪,需要在坪前护坡上来,然后填充泥巴。“阎王”说他家在坡前有一面祖坟,不准“杨子荣”护坡。“杨子荣”见他无里取闹,打算暂时搁置这事。

可是“杨子荣”老婆偏不信这个邪,硬拿着锄头去动工。“阎王”两夫妻抢着锄头不准动。“杨子荣”老婆一用力把两个老人重重推倒在地上。两个老人见阻止不了,一边骂,一边退了回去。

事情过去半个月后,一天“杨子荣”正拖货送往别处,有人拦住他车对他说:“有人打你老婆了,你还不快去!”“杨子荣”不明就里,停下车就往家走。

只见“阎王”的两个儿子正拽着他老婆的头发往地上拖。见“杨子荣”过来,两人放下他老婆,扭住他就打。

“阎王”有五女二男,这两个儿子最小,都是退伍军人,正值年轻力壮。“杨子荣”哪是他们两个的对手,被死死地摁倒在地。

“阎王”两夫妻反背着手站在旁边看着两个拳头如雨下打在“杨子荣”的身上,嘴里骂骂咧咧:“你当个村长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看你把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村子里人都看不惯“阎王”两个儿子如此行凶,拉的拉,扯的扯把他们拉开了。

“阎王”两个儿子意犹未尽,还要冲上来打,众人拦住,说:“你们还要打,我们就不客气了!”那两个儿子见引起了众怒,只好收手不打了。

“杨子荣”把这件事反映给了镇里。镇里来宰相园处理的那天,丁三根也来了。他对“杨子荣”说:“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你这个事还是以维护稳定为重,你是村里主要干部,他是老党员,你以后的工作还需要他的支持。这次吃点亏就算了,以后把干部当好!”

“杨子荣”心想,丁三根是看着“阎王”一家的势力大,不想得罪他,但是这件事不处理,他当村干部还有什么意思?于是他在会上说:“这件事不处理可以,村干部我不当了!”

“泥鳅”听到这句话,心里自然高兴,“杨子荣”不当了,天子村就是他的天下了。他假惺惺地说:“杨主任不必灰心丧气,你们只是一场误会,以后村里的事还得你挑大梁!”

村子里人都唏嘘这样行凶打人的事都不正儿八经地处理,以后人们的人身安全还有保障?

丁三根宣布散会的时候,欧文父亲说有人骂我“上门崽”的事怎么个说法?

丁三根边跟“阎王”握手道别,边说:“今天不说这件事,今天不说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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