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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地球人正紧张周密地准备自己年度过关考试课题。每天的生活规律是：晨练一个小时，早餐后去全息电子图书馆查阅资料研究一上午，下午有时参加分组讨论，有时自主研究。晚上，参加各种各样的社交活动开拓眼界。其中，大多数社交活动属于学术研究类，各行各派，三教九流，无奇不有，异化思维的碰撞激发了地球人不少的灵感，得到了不少启示。按照黄自强的说法，“在海边溜达，捡拾破鱼烂虾，说不准会遇到大鲨鱼！一切皆有可能！”
宇宙城自由公民的工作方式非常独特，平时生活节奏并不快，研究任务也不重，一年内要求完成一项创新任务，这是铁打不动的目标。他们花更多的时间去参加社会实践活动，参与全民健身运动，寻找创新的乐趣，充分地享受美好幸福的生活，过着恬静悠闲的日子。
黄自强发现，宇宙城生物不慌不忙，悠然自得的生活方式，曾经使他感到特别的不适应。在地球上，他研究科学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一旦进入课题研究，几天几夜不休息，尽管眼圈熬红了，身体累垮了，他还乐在其中，不知疲倦。到了宇宙城，他因几次体力透支被城市大脑警告，强迫其停止工作，休养心身，恢复健康指标；现在，他慢慢地习惯了这种悠闲的生活方式，并且怡然自得。他不得不承认宇宙城的生活理念是先进的，理智的，以人为本，以生命为重，生活质量永远摆在第一位。在宇宙城里，物质生产完全由智能工厂培育，食品按需供给，既实惠又节俭，对于大自然的惠赠，奎斗星生灵感恩珍惜，从不暴殄天物，取舍有度，高度理性，幸福自由自尊，是宇宙的乐土。
黄自强想：“一个生灵从生到死，终生追求的目标是什么？”他发现宇宙城的自由公民，生活快乐，自由平等，非常享受这种舒心的生活，过着类似于古中国桃花源式牧歌般的超脱生活，生活在西方空想社会主义的理想公社里。宇宙城生灵人人向往衣食无忧，各尽所需，健康长寿，生活幸福的理想之国；青睐低碳、智慧、自由、可持续发展的智慧城市，它强化了以人为本、优质优量和智慧创新的发展理念，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全新探索。
而且他发现，宇宙城的自由公民对于物质的占有欲望极低，对于精神文明的追求却要大得多。从宇宙城公布的信息网上可以得知，众多的生灵迷恋于为城市贡献自己的聪明才智，创新是他们永恒的追求。每年创新项目达到几十项的生物将成为自由公民追捧的偶像，他们的事迹被广泛传扬，他们的形象被铺天盖地地宣传。在宇宙城里，创新姣姣者们享受到英雄式的尊誉，是广大生灵学习的楷模。
第二天早晨，黄自强邀上几个同伴去郊外锻炼。清晨的阳光清澈明媚，和风拂面，让人感到非常惬意和温馨。
眼尖的黄自强突然发现远处草地上，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爷蹲在草丛里，专注地在干一件事儿，极象恩师的背影。他欣喜地叫道：“你们看，草地里的那个老人，是不是艾菲伦博士呀？”
“真像呀。”李红梅说。
“不会吧。我爹的怎么会跑到这儿来呢？”珍妮从后面跑上来疑惑地问。
“哎，我们过去看一看。”黄自强提议，几个人跟随着跑了过去。
“恩师。”黄自强试探地叫了一声，那须发皆白的老人无动于衷，仍旧热衷于他的草地实验。
“艾菲伦博士。”李红梅大声叫道。
那生物缓缓地转过头来，只见那人牛头马面，双蹄上沾了些草屑，瞧着地球人不知所措。原来不是艾菲伦，众人大失所望。“牛头马面，偏又长个人身子，这是什么生物？全乱套完了。奎斗星生物的换装也太频繁了。”黄自强失望地说。
“你一定是思念太久的缘故，产生了幻觉吧。”李红梅安慰道。
“话是这么说，掐指算算，与恩师分离快有半年多了，也不知他老人家现在如何？”黄自强话语里透露出一丝忧虑。
“红梅姐，自强哥，我们抽空去看看我爹的吧。”珍妮恳求。
“是啊，该去探望了。再说，大家过关考试也准备得差不多了，不知道艾博士准备了什么课题，我们大家抽空都去看望一下吧。”李红梅也盼望见到艾菲伦博士，内心想探查博士神秘的研究课题，她赞同道。
黄自强赞成说：“恩师自小对我们照顾有加，胜似亲人，现在，他一个人落难了，我们要去帮助他呀。”
“明天去，怎么样？”珍妮心急地召集人。
“我看行，就定在明天吧。”黄自强与李红梅同声道。
翌日早上，吃过早餐，地球人乘坐宇宙城快流道，再换乘飞碟飞向郊外，经过荒芜的奎斗星表层，进入到另外一个宇宙城。透过飞碟眩窗，不断掠过的原野景物闪过眼前，黄自强心想，众多的宇宙城分布在奎斗星球表面的各个方位，数目到底有多少？至今是一个谜？他见识过非常精致的宇宙城，面积不大，方园几百公里的辖区，规划布局相当合理，功能齐全，生活方便，生物生存的舒适度堪称一流，幸福指数绝对最高。各个宇宙城的功能各有侧重，现在要去的宇宙城属于冰河时期的产物，名叫玄寒集中营。好在他与珍妮去过，熟悉这里的路径，不一会儿功夫，飞碟降临到了玄寒宇宙停机场。
玄寒纪时代的世界到处是干冰层，狂风怒号，寒流袭人，一切都裹在寒冰里。冰楼，冰屋，冰生物，一片白茫茫的死寂世界，连人说话的声音都被冻结。
“好冷呀。这鬼地方，居然被你们领来了。冻死……”斯德风意识里想说‘冻死我了’，但全身冷得哆嗦，身体僵硬，说的话音也被拉长了声调，省略了尾句。
“这个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呀。”因为初来乍到，李红梅一下子适应不了此地寒冷，冷得不停地踏步，直搓双手取暖。
“快走，马上就到了。”黄自强与珍妮虽然感到寒风刺骨，但是一来有了心理准备，二来寻人心切顾不上。他们在前引路，催促众人前行。
通过门检，验明了身份，几人进入了玄寒集中营。在会客厅里，黄自强输入要找寻的对象名字：艾菲伦博士。视频画面切换到了艾菲伦博士被关押的囚室。仿佛时光倒流，第三个窗口里出现了一个背影，一位身穿白大褂披风实验服的人影，其身高、体形、动作都极像艾菲伦博士。博士背对着来访者专注地在干一件事情，手中不停地舞弄着什么东西，使来者看不清楚他手中的物件。
这次，艾菲伦博士没有发脾气。听见铃响，他缓缓地转过身来，戴着锃亮的头盔，看不清本来面目。他指着荧光屏语气生冷地说：“来了，好的，等等我。我的实验快好了，一会儿就好了。”说完话，他转身又去收拾自己摆弄的东西了。
“杀人了！”斯德风惊叫：“你们看！那是艾菲伦博士的头颅呀！”
李红梅浑身一震，慌乱中用手掌按住了荧光屏惊讶道：“难道说，宇宙城里真的存在换头术。”他们看见，艾菲伦博士摆弄的东西是一尊须眉皆白，栩栩如生的自己头颅。
黄自强与珍妮上次见过，心理上有了准备，见怪不怪。黄自强说：“艾博士已经研究脑术一段时间了，不知是否成功了呀？”
“红梅姐，上次我也受过惊吓呢，你没被吓着吧？”珍妮扶住李红梅颤抖的身子关心地询问。
“艾菲伦博士，你是活的，或是被杀了？”斯德风疑惑。
“是活着呢。真的，我爹的绝对不会死的。”珍妮肯定地回答。
“见面了就能知道一切情况嘛，咱们快去申报求见。”黄自强说。
“还用申报嘛？！”李红梅吃惊地问：“集中营管理如此冷酷，百闻不如一见呀，被奴役的生物不知道在干啥？”
“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在集中营，他们控制了囚禁者的脑部神经思维，被奴役的生物洗心革面，心甘情愿地听从驱使。”黄自强说出心中思考已久的疑虑。
“太可怕了呀！”地球人俱为惊骇。
一刻钟后，地球来客终于见到了盼望已久的艾菲伦博士。博士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对于众人的到来，他点点头示意，似乎心不在焉，如同梦游。逐个握手时，众人感觉到他的手掌冰冷，如抓钢铁，大家心里疑惑加重，但是又不敢明问缘由，个个在心里憋了一肚子话。几个人寻了一张圆桌，点了饮料，围坐在一块儿说话。
“艾菲伦博士，别来无恙呀！” 斯德风面对着艾菲伦博士而坐礼貌地问候。
“承蒙垂爱。好的，妙的。”艾菲伦博士机械地回答。
“艾博士，你好！听说你最近在研究脑术，又有了新进展？”他身旁的李红梅关切地询问。
“是的。好的。有一点点进展，差一点点，快成功了。”回答完毕，他眼睛注视到李红梅俊俏的脸蛋，仿佛才发现来客：“你也出来了，你研究什么呀？”
“我研究的课题是：城市大脑神经网络的优化。”
“呵。城市大脑，神经网络，有点意思。”他的表情生动起来，似乎引起了兴趣。
“爹的，我们都有了主攻课题。我的课题是创造正反物质互换的条件要素。”
“我嗜吃。我是研究美食的专家。”斯德风笑嘻嘻地舔舔嘴角说。
“自强，你呢？”
“恩师，我的课题转方向了，现在不研究纯科学了，改为研究社会学了。目前，我正在研究一种全新的社会体制，它可以保障宇宙的稳定和长治久安。”黄自强憨厚地解释道。
“好的，妙的。有出息了，都有出息了！”艾菲伦喃喃自语，语气悲怆，透出英雄暮年的无奈，让大家感觉到他的苍老。
“恩师，你的研究进展如何？年度考试马上就要临近了呀。”黄自强关切地寻问。
“我不拖后腿的，放心，我会努力的！地球人没有孬种，我要证明给他们看。”他不服气的神色，好像另有隐情。
“艾博士，你的研究课题是什么？说来无妨，让大家听听，开开眼界呀。”李红梅提议，众人附和道：“愿闻高见。”
“说来话长，为师不才，一个大脑花费了我一辈子心血。惭愧，实在惭愧呀！”
“你还在研究脑瓜子呀，一个头颅，两眼窟窿，怎么还有那么多的玄乎。我劝你别走火入魔，趁早换个课题吧。”斯德风大大咧咧地叫嚷。艾菲伦博士苦笑一下，摆摆头表示无奈。
“恩师，我有一个疑惑，一直不敢问；现在，我不得不问您了？”看到艾菲伦博士没有反对的意思，他接着问道：“你的双手，怎么了？”他小心地指着博士奇怪的双手。大家看去，那是一双套着肉色手套的手，关节粗细不匀，隐约可见里面钢铁结构。
“呵，换了。”他呷了一口茶，轻描淡写地回答。
“爹的，你的双手非常灵巧，干吗要换成机械手呢？”珍妮逼问。
“碍事吧。”他词句短促。
“碍事？”几个人同时惊道。
“换钢手，省事儿呀。”他吐出几个词儿又不说了，喝了口碧茶，又补上一句：“免得老被冻僵。”
众人越听越糊涂，目光齐刷刷地盯着艾菲伦博士。他见同伴狐疑的眼神，慢吞吞地剥下手套外皮，露出里面的机械钢指；钢指比人类的手指细长，每个指头打造成专用手术器械，功能齐全，有手术刀、工作锯、螺丝钻，钳子等，表皮上密布神经网络，煞是灵巧。众人看了，内心俱为一震。
“恩师，你到底在做什么试验？”
“换头呀。”他说完又去喝茶，接着说：“你知道的。”
“艾博士，换头用不着换手呀？”李红梅忍不住插言反驳。
“呵，这常识你们不知，真是不可理喻！”艾菲伦博士神色变得不高兴了。“我的工作室，室内温度，在零下一千度低温层。离开低温，我将无法进行实验呀！”
大家内心震骇不已。原来，从荧光屏里看到的封闭实验室是处于超低温环境下，那么说，艾菲伦博士为了完成实验，竞然牺牲了自己宝贵的双手，这种献身精神确实令人敬佩。
珍妮为误解爹爹的行为感到内疚。她拥着父亲的肩膀，娇柔地道歉：“爹的，对不起了，你还以为你不是我的爹的了。爹的被几不象掉包了，蒙造一个假爹的哄骗我呢。”
“傻女子，爹的不管在哪里，都是你的爹的。你多心了。”父女俩敞开了心扉，释放了疑惑，心儿贴得更近了。
“爹的，你一直在研究换脑术，我还以为你走入了魔道，被异化了呢。”珍妮开心地说。
看到父女俩冰释前嫌，关系亲密，大家从心底里感到高兴，同时，他们对艾菲伦博士充满了敬意。
“恩师，你的实验成果怎么样？准备好今年过关考试了嘛？”黄自强关切地问。
“我们地球人对于自身进化的研究非常有限，譬如说像人类的起源，基因的进化，细胞的形成，人体的构造等等这些问题，在地球上一直没有人专心去钻研。在集中营里，我反而感觉到奎斗星生灵，对于生物自身的自然进化研究非常执着，非常着迷。他们收集了宇宙里所存在的生物样本，通过研究其习俗、特点、身体构造以及思维形式，提炼出优异的基因品质，从而发扬光大，趋利避害，优化种群，达到借鉴利用的最终目的。”艾博士说起自己多年来的研究课题，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在地球同伴中引起了共鸣。
“恩师说得在理，这是一项巨大的史无前例的工程，但是，也是一项最可怕的研究呀。通过对各类不同生物体的研究：解剖他们，分析他们，了解他们，挖掘他们，优化他们，原生物变成了几不像。试想，综合了所有生物优点的几不像，是个什么样的超级巨无霸呀？一旦生物都被改良，这世界将会变得非常狰狞呀！原物种濒临灭顶之灾，生物的多样性将不复存在，宇宙变成了单极世界！”黄自强听到艾菲伦说出他的研究课题，平时的诸多疑虑得到证实，他深入细致的一番分析，引发起其他人一阵恐慌。众人恍然大悟，宇宙城隐藏的惊天秘密才露出冰山一角，这个高度文明的社会玩弄别的生物于股掌之间，到底为了什么呀？
有些话，黄自强藏在心里不便说出。他想，奎斗星统治者选择了艾菲伦博士作为实验的活体，说明他们对于闯入黑洞的地球人的内部组织，非常了解。他们自信掌握了第一手情报，有的放矢瞄准了艾菲伦博士。艾博士德高望重，知识渊博，阅历丰富，脑发育全面，掌握着后地球时代最先进的科技知识，是地球人类的核心人物，也是最合适的实验品。而艾菲伦博士甘愿从事这项实验，是他预料不到的。
“奎斗星生物干嘛要这样做呢？”李红梅深思。
“一定在搞阴谋诡计。”珍妮快言快语。
“这帮王八崽子，想谋害地球人，等我叫上千军万马，杀他个片甲不留！”斯德风想象自己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恩师，你既然知道他们的计划，你就别替他们卖命了吧。我们还是回到宇宙城里去，大家在一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黄自强委婉地规劝。
“嗯，现在嘛，还没到时候。”艾博士昂首不从，内心坚定。
“爹的，别替他们卖命了。我们在一起生活，强比什么都好呀！”
“傻孩子。”艾菲伦博士用他的钢爪爱怜地抚摸着珍妮，说：“爹的年岁已高，毕生的愿望是为事业而奋斗，夙愿未成，寝食难安呀，也许，我这把骨头支撑不了几天了。我想趁现在还能动弹，抓紧把多年的心愿了了。”
“恩师，使用换头术，证明躯体与头颅可以分开循环嘛？”黄自强好奇地追问。
“我发现，奎斗星生灵早就发明了生命的微循环系统，生物的各个器官都能组成单独的生命个体。割掉大脑的躯体，仍然可以通过体外血液循环机维持生命；被切割的头颅，本身就能组成一个生命循环体系。”艾菲伦博士耐心地解说道。
“这么说，宇宙城里的原生物就是一个脑垂体！生物器官的移植简单得很，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生活在宇宙城的生灵，全身就是一个器官大拼盘，由各种微循环体拼凑而成呀。”黄自强点破玄机，石破天惊，地球人内心犹如刮起十二级台风，久久无法平静。
“爹的，你换了多少器官？究竟还有几成是真的呀？”珍妮冷不防地问道，犹如平地里响起了一个焦雷，众人的心脏又悬在嗓子眼上，目光一齐望着眼前庞眉皓发的艾博士。
“傻女子。爹的永远是你的爹的，真心是不变的。”被盘问的艾菲伦目光闪烁，欲言又止，大家更觉狐疑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