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平安符的头像

平安符

网站用户

科幻文学
202204/21
分享
《《宇宙城》》连载

第三十七章 星际返航


全民公投终于在下月的周一开始了。上午九时,宇宙城市大脑公布了关于宇宙城迁城的方案之后,执行主席宣布:“现在,宇宙城迁徙开始全民公投。”他带头第一个投下了神圣的一票。奎斗星自由公民在各自的辖区或者生活区,通过幻影空间投票站,连线城市大脑,纷纷参加投票表决。事实上,迁城方案早在一个月前就已公布,自由公民早就熟悉了其中的主要内容,重要条款众多公民能够背诵铭记。

地球五人与星·月叶·青,几不像罗伯·特·凯恩先生归属于同一座宇宙城,他们早早地来到了第八十八号投票站。此时,他们坐在投票站的幻影空间里,观察着奎斗星球各个宇宙城的投票变化。巨大的幻影空间映现出奎斗星的圆形球体缩影,球体缓缓地自东向西旋转,若干个宇宙城疏密有方分布在星球表层上,那是一幅多么雄伟而严密的结构图呀,阡陌纵横,异彩纷呈,捭阖策应,攻防结合,犹如古中国的八卦阵图一样神奇。黄自强内心感慨万千,看来宇宙间的生灵深谙防御之术呀。

“哎呀,东城区投赞成票最多,达到了五万七千多张呀!”斯德风欣喜地叫道。

“票数还在增加呀,没有结束,最后票数估计要突破十万大关。”黄自强提醒。但见在幻影空间里,蔚蓝色的奎斗星球一边缓慢地旋转,一边显示出各个宇宙城的投票状况,红色代表赞成,黑色代表不赞成,黄色代表弃权,红色的区域在不断地扩大。

而地球人居住的K115号宇宙城的浓缩型投票显示屏被特意地放大,地球人能够清楚地看到每次投票的结果。

“青姑娘投了一票赞成票。”来到投票机前的星·月叶·青笑吟吟的把手掌压在了红色的触屏上,在显示屏上就多了一个红点,赞成票上升了一票。地球人心里默读。

“自强,你投什么票呀?”排在黄自强后面的李红梅关切地询问。

“我要投赞成票。因为宇宙城迁徙方案通过后,我们才能有重返地球的机会呀。”他的心里想念着遥远而陌生的地球,“现在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呢?”

“自强,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的。”李红梅深情地说。

排在他们后面的艾菲伦博士父女俩亲切地交谈着:“宝贝,要学你妈妈,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笑着坦然面对生活,懦弱与畏缩是改变不了自身命运的。”

“爹的,我们这一别,生死相离,不知何时能够再会。女儿不孝,这辈子不能侍奉您,爹的辛苦了。”

“傻女儿,爹的身体硬朗着,上山能打老虎,下海擒得了蛟龙。”艾菲伦博士逞强地曲起手臂,好胜地展示自己强健有力的胳膊,一双铁手呈亮出金属的光泽。

“珍妮,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你爹的。他是我和自强的恩师,情同父母,恩重如山呀!”李红梅回过头来安慰师妹,特别提到了‘我和自强’。珍妮听了心里感到茫然,心灰意冷,毫无表情地啄头。

“我们会照顾好恩师的,你放心吧。自己保重身体!”黄自强动情地说。

“该投票了。”李红梅提醒大家,伴随着前进的队伍,大家心里想好了自己神圣一票的投向。

黄自强、李红梅、艾菲伦博士依次都投了赞成票。轮到珍妮时,她犹豫了一下,把手掌缓缓地压在黄色的掌印中,心里似有千般不舍。

“咦。亲爱的,你投了弃权票。”跟在她身后的几不像罗伯·特·凯恩先生惊讶地问道。

“亲爱的,我的心很乱,真的很乱,请原谅我……”她语音哽咽。看到她虚脱的身体,几不像上前搀扶,珍妮就势倚靠在罗伯·特·凯恩先生坚实的臂膀上,两个人相拥着走回了座位。

“红色的赞成票呈现出上升趋势,看来此次迁城势在必行!”黄自强回到座位上,心里默默地念道。同时,看到珍妮忧愁的模样,他的心情也无法喜悦起来。他不知道这种结局是好还是坏。自从地球一行五人逃出生天,经历了生死磨难,辗转来到了奎斗星球,他们朝夕相处,互帮互爱,和睦如同一家人,满心希望幸福的日子永远过下去。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想不到科技高度发达的奎斗星也要被迫迁徙;为了生存,为了幸福,万物不断地迁徙,实有诸多的无奈,不是局外人所能体会到的。

“假如返回地球,现在的地球又会是怎样的景象呢?是否还存在于宇宙之中?还有没有人类这种生物的存在?一切都是未知数,一切皆充满了冒险与憧憬。想想奎斗星球吧,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星球,高智慧的生物本来面目是什么?他们改造世界、改造宇宙的本领来自哪里?李红梅,艾菲伦,珍妮,斯德风,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原来多么熟悉的同事、恋人、伙伴,变得既熟悉又陌生,似曾相识但又形同陌路,让他感到疑惑重重,心事忧虑,一切皆透露出古怪与奇葩。外星人是否来自地球上的远古人类?!”黄自强不敢想象下去,感到背脊发凉。他有更多的疑问要去破解,但是,他又害怕知道这一切的结果。风险太大,弄不好,恐怕连自己也可能是被改造和掌控的傀儡,这是多么可怕的奎斗星球呀!

“自强,投票结果出来了。”李红梅高兴地叫嚷声打断了他的沉思。

众人注视着旋转的奎斗星球体,红色的区域遍布了球体大部分表面,黄色的区域占了一部分,而黑色的区域最少了。从统计结果上发现,投赞成票的达到81%,投反对票的为6%,投弃权票的为13%。最后图像定格在红色的得票数上,共计三十亿四千五百万张票。

“万岁!”“乌啦!”“OK!”欢呼声此起彼落,全城一片欢腾,公民公投尘埃落定。激动的自由公民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纷纷结伴走向街头,游行庆贺。

在星·月叶·青的邀约下,地球人与几不像手挽手加入到了游行队伍中。

“奎斗星万岁!”

“告别过去,走向未来!”

“移民外星球,开始新生活!”

“浩瀚宇宙任驰骋,奎斗生灵当自强!”欢呼声,口号声此伏彼起。一批批走过大街的队伍,像溪流,像浪潮,从各个网格社区,各个幻影空间,汇到一起,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入主街;队伍不断地壮大,把欢乐,喜悦,向往,梦想带给了整个宇宙城。宇宙城此刻是沸腾的海洋,燃烧激情的天宇。

地球人与众多生物嚷着,跳着,闹着,只到筋疲力尽,喉咙嘶哑,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心情舒畅的狂飙一天,才渐渐结束这无拘无束的游行,结伴去了能量补充站进食。

“太高兴了!太高兴了!”在能量补充室里,余兴未尽的公民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三五成群,喁喁私语,欢欣鼓舞。

地球人一行与星·月叶·青及罗伯·特·凯恩走进了能量补充室。黄自强等四人照例点了几个食品,而珍妮却紧跟奎斗星生物一起去了光能补充室。

“珍妮,你干嘛跟他们走呀?快过来! 我占了一个座位。”斯德风占好一个座位热情地招呼。

“珍妮,到我这儿来。”李红梅身子让开了一个座位,也友好地发出了邀请。

“嗯。”看到熟悉的地球同伴,珍妮迟疑了一会儿,眼神迷茫地摆摆头,表情痛苦地去追赶奎斗星生物。

“奇怪了,珍妮变心了,不愿意同地球人相处了?”李红梅轻声嘀咕,内心惋惜。

“真正的珍妮已经消灭了,她的外表徒是一具仿生体。她不能进食普通食品了,她需要补充光能和热能。”黄自强分析说。

“这么说,珍妮的反物质生命是另外一个暗世界的产物了,与正物质是完全不同的生存方式。在奎斗星球这种特殊的环境下,他们能够相互转换,互通有无嘛?”李红梅将信将疑。

“大千宇宙真是无奇不有,从我们现在所了解到的生命形式来说,有正物质,有反物质,有硅基生命,是否还有其他的形式呢?我猜想一定会有,只是我们目前还没有发现,没有认识到而已罢了。”艾菲伦博士语气肯定地说。他为失去爱女感到伤心,但是,他也为珍妮的选择感到欣慰。毕竟,敢于尝试,献身科学是地球人追求的终极目标,假如换成自己,他也会义无反顾地作出如此选择。他抚摸铁掌颇为动情地诉说,眉宇间透出一股逼人的豪气。

“艾博士,你猜猜,几不像罗伯·特·凯恩先生与星·月叶·青女士,是否也是反物质生命体呢?”斯德风好奇地睁大双眼,注视着艾菲伦苍老的脸部,期望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结果。

“在地球上,生物类别的划分,科学家严格按照生物在形态结构和生理功能等特征进行归类,共分为五界,即动物界、植物界、真菌界、原生动物界、细菌界。从自然演化上说,一个界都来源了于同一个祖先。动物类生物,有食道,有胃肠,通过消化食物转换能量维持生命。反物质生命直接补充热能和光能,而现今发现的硅基生命体也应当属于反物质科。”

“什么?!你是说几不像与硅基生物同源?”斯德风吃惊的叫声引起了邻座生物的注意。他不好意思地用手掌捂嘴,放低声音说:“不可能,不可能的!偿如他们是同源的话,那么为什么硅基生物会攻打同胞呢?再说,硅基生命的排泄物是沙晶二氧化硅呀,怎么没有发现他们的排泄物呢?”

“如果是硅基生命体,那么他们是如何转化的呢?”黄自强猜疑。他也感到无法自圆其说。“说不准,他们会是另外一种反物质呢。”

“宇宙里物种丰富,不只是你我想像得出的简单分类呀。”李红梅提醒。

“你的意思是说,高智慧的奎斗星生物,综合了各种生物的优秀基因,创造出了新的物种,如同几不像嘛?”黄自强猜测。

“宇宙城里有一条规矩,存在即为合理,生物不问出处呀。新奇生物的出现,似乎都来自科学进化院。”李红梅解释。

“问别人问不出结果,问珍妮总不会瞒着我们吧。”斯德风提议。

“这很难说。宇宙城里的条律非常严厉,任何人都不得违犯,甚至包括执行主席呀!”艾菲伦博士证实。

“对于违背条例的生物,轻则冷冻思维,重则改变脑细胞结构,甚至于窜改基因,被肢解回炉重造。我尝过苦头的呀。”斯德风想起曾经被处罚的经历心有余悸。

“这么说,你的基因被窜改了喽?”黄自强警惕地逼问。

“呵、呵,好可笑呀。我是低智能的人,未必能入奎斗星球生物的法眼?如果改造了像我这样的俗人,怕是外星人瞎了眼睛,就不怕我弄砸他们的远大计划呀。”斯德风毫无避讳大大咧咧地说,末了,他嘲弄李红梅说:“假如我是奎斗星高智慧统治者,我就会选取像李红梅一样的高智商人类作实验的。”

“你好可鄙,说着说着,怎么又扯上我了。想转移话题吧?哪你一定是做贼心虚了。”李红梅反诘。

“你能说得清嘛?狩猎节后,你到底去了哪里呀?”斯德风得理不饶人。

“我昏迷过去,不省人事了。”

“谁告诉你的呀?”

“星·月叶·青姐姐告诉我的,怎么了呀?”李红梅忿为不平地反问:“你能说得清嘛,你究竟去了哪里?”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公共场所吵架,让别人看笑话了。”艾菲伦博士轻声劝解。正在进食的各类生物被他们的争辩声所吸引,全都朝这边注视过来。黄自强脸色凝重,用狐疑的目光望着同伴,陷入了沉思。

“我估计,你们都没有被改造。因为,你们的饮食习惯尚未改变嘛。你看嘛,珍妮就不同了,她和几不像还有奎斗星的生物,补充的能量变成了热能和光能。”艾菲伦博士深入透彻地分析,说得争吵的双方点头默认了。

“自强,你说呢?”艾博士转身征询爱徒的意见。

“呵。是的。”沉思中的黄自强忙乱点头附和。他心里想的却是:“假如同伴被改造了基因,那么,奎斗星统治者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不会存在着更大的阴谋吧!”想到这里浑身毛骨悚然。但是,他极力摇摇头使自己的头脑变得清醒,嘴里却不敢吐露出半个“不”字。

他特意地睥了李红梅一眼,发现对方也在深情地凝视着自己。他掩饰说:“哎呀,大家别争闲话了,吃完饭,我们还要向当局申请返乡报告呀,能否成行八字还没有一撇,说不定呢?大家没有必要怄气斗嘴!”听到黄自强的建议,大家停止了争吵,纷纷埋头进食。

迁城的时间一天天的临近,地球人申请返乡的报告得到了批准,大家做好了返程的准备,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筹备工作。众人整天忙碌着,心中充满了对于回程的急切期盼。在宇宙城市大脑的安排和帮助下,他们打造了一艘新的飞船,依旧沿用了原地球飞船的名字,命名为“叛逆者”号,这也是艾菲伦博士的建议。故土难舍,旧物恋主呀,艾菲伦情有独钟。新建的“叛逆者”号飞船外形不变,但是,其内部构造与过去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装备了奎斗星球最先进的操作系统、预警系统和生命保障系统。黄自强与李红梅,艾菲伦,斯德风等人废寝忘食,几乎每天都待在飞船上,熟悉操作系统,储备食品与选配物种。珍妮与几不像罗伯·特·凯恩、星·月叶·青也不时前来帮助指导。

宇宙城赠送了自从盘古开天地以来的地球生物基因,包含珍贵的单胞子微生物和恐龙蛋,数量多达上千类品种。珍妮也毫不保留地把搜集到的奎斗星球的机密,偷偷地告诉了李红梅。原来,奎斗星球的各个宇宙城里,分门别类地储藏了宇宙里收集到的外星球的各样物种基因,当然包含了地球上各个世纪的生物样本。奎斗星球储备的物种非常齐全,简直像一部百科大全。因为舰载能力有限,黄自强等人不得不有所取舍,尽量挑一些重要的、基础性的物种搭载,原本想引进一些其它星球的物种也一并带回地球,但是,考虑到地球上的生存环境,不适宜外星物的存活,当局又有诸多限制只好作罢。譬如说,艾菲伦博士想带一对硅基生命体,斯德风想带隐形生物细胞,李红梅想带时空转换机,黄自强恳求当局选派一对奎斗星生物体同返地球,都被婉言谢绝。

事后一周,黄自强迎来了向几不像挑战的日子。实际上,黄自强一直想弄清楚几不像的底细,可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这次,他向对方挑战,只是想证实自己藏在心中很久的猜疑,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希望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好对自己研究宇宙有所启示。尽管他知道在宇宙城里这一切都是徒劳,宇宙铁律规定生物不问出处,但是,地球人与生俱来的探索和冒险精神鼓舞着他前行,那怕只有千百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决心试一试、闯一闯。他永远是敢吃螃蟹的第一人。

益智游戏室里,黄自强和罗伯·特·凯恩各自进入了幻影空间,其他的人则退居于外围观战。游戏的目录叫梦境探秘,规则是将生物大脑催眠使其陷入梦幻之中,交战双方运用潜意识,采用各种手段刺探对方的底细,从而破解另一方的真实身份。

幻影空间里,黄自强与罗伯·特·凯恩并排躺在飞床上,而头部被一红一绿的盔甲分别固定,一部脑波分析机连接着他们的思想电波,不时可见闪烁的红绿光和起伏的脑波纹,他们彼此要用自己的思想控制对手的无意识行为。

黄自强是一个意志力特别强大的地球生灵。他知道,任何生灵在无意识状态下,会真实地显露出本来的面目。也正如宇宙生灵所说的:梦随心生,梦缘魔起;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时有所见,梦有遗痕。因为在平时的生存条件下,生灵的脑细胞、脑神经树突、脑磁场会自动刻录我们所认知和经历的一切事物。在一定的条件下催眠,任何有生命的生物都可能将储藏在脑磁场中平生所见、所听、所思、所创造的任何东西被诱导出来。

一刻钟后,被催眠的挑战双方陷入了幻境,外围观战的李红梅等几人看到波动的仪表,轻声议论指点着。

“他们跌落梦乡,不知道会产生什么结果呀?”李红梅担心心爱的人。她看到仪表上脑波纹有规律地跳动,有时平稳延续处在一条直线上,知道双方睡熟了。

“红梅姐,不会有事的。自强哥的意志贼强,不会输给对手的。”珍妮拥着红梅的肩头温柔地安慰。

“我们就是要打败奎斗星生物!地球人永远不会输!”斯德风大言不惭。

“看来,他们较上劲了。”艾菲伦博士仔细观察一阵后发现了异常。

“在那里,有异常吗?”斯德风好奇地凑上前去观看。

“你们看,脑电波有了变化,两条波纹起伏不定,时隐时现,窜高走低,呈现出不规则性。证明他们正在进行激烈地思想交锋。”

“喂,聪明的奎斗星美女,咋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呀?”斯德风不满地朝星·月叶·青吼叫。

星·月叶·青满脸笑容地说:“大家别瞎忙活了,他们的思想交锋,旁人是无法知晓的,只有当事人心里明白。我劝大家别着急,先喝点茶,吃点食品,听听轻音乐,放松放松身体吧,等游戏结束后,一切自有分晓。”她热情地邀请地球人喝茶。

“看来只好如此了。”艾菲伦博士附和,众人认同,大家就近寻地儿坐下来等待结果。

此时,黄自强大汗浃背,陷入激烈地梦幻斗争之中,不时发出梦呓。在幻梦中,他的大脑里满是红色的碎片似的场景闪跃,参不真详,昏昏懵懵,浑噩一体;仿佛从天边挤出一丝光亮,继而愈来愈大,直至光芒四射,阳光变化为七色旋转轮晕,散发出道道金光,令人晕眩。有一种来自灵魂深处悠长的颤颤的声音像水漫过苍苔一样响起:“你~是~谁?!”直逼敌人心底。昏睡的黄自强依稀目睹思想波正在攻击对方,刺探敌手的脑磁场深处信息,恨不得一层一层地撕裂剥解,使隐私大白于天下。

“你~又~是~谁?!”对手毫不示弱也发出意识流,两种思想波交锋针锋相对,盘桓、纠缠、刺探,防不胜防。事后黄自强才知道,这种绞杀的声音来自生物潜意识,触及智慧生灵平日隐藏深久的秘密,刻录在脑海深层秘不示人,遇梦自然反应真实吐露,无法刻意掩饰。高明的生物能够从敌手海量的脑存信息里,甄别出真假,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从而挖掘出事实的真相。

海量的图片不断地跃现:人形、几不像、胚胎、精液、细胞分子结构图、基因琏、反物质……

黄自强感觉到自己完全被分解了,融化了,追根溯源返回为原先的胚胎、精液、基因、甚至于上索到祖辈的血脉分子,联结到远古的发源之初,自己所有思索过的所经历过的印迹披露无遗,有美好的记忆,也有令人耳热的糗事、损事,甚至于自己丑恶的一面也都被诱导出来。

黄自强在潜意识里感觉到自己的思想受到对方牵制,自身的隐秘被对方破解,脑海里的信息正源源不断地输出。他连忙凝神聚气下意识地挣脱,不让自己受到牵引;然后稳住阵脚,去捕捉对方海量的脑信息,浑浑噩噩的梦游,感觉到几不像原形正在毕露,犹如水退后露出的狰狞河床:铠甲,外壳,仿生体,多次拆解的肢体,充电的储藏器,坚硬的颅骨,蠕动的脑垂体,像魔术师一样自如地转换躯体。几不像更像是一团肉球,异化于人类的脑垂体,一个布满粗壮篆筋的生命体,恍惚间化为一滩血水,一个细胞,一个基因分子……

“是什么呢?”黄自强灵光一闪:“这生物,他感光,感热,感声,感磁,非常敏感,是单细胞组织?浓缩胚胎?反物质?暗物质?硅基生命?……”梦呓中,他思想跳跃,片断闪烁,思维连不成贯,混乱,模糊,浑浊,影影绰绰,“是什么呀?!”黄自强绞尽脑汁,仿佛看到了真像,但还是不能肯定,如梦般飘悬晦涩,“再进一步,我就找到你了,揪住了你的尾巴……”

“你~来~自~哪~里?”“你~又~来~自~哪~里?”;天宇里漫游的声音洪荒怪诞,啸音冗长,此起彼落,此长彼消;声波相互攻击回落又汇聚,绵长又坚实,恰如地球自然界繁杂的大合唱,洪荒而无序,自然而和谐。伴随着高低音域发出的尖啸声,海量的幻影不断闪烁。旋转的天体、形状奇异的星球、繁花似锦的物质结构图,诡异多端的生命形式,长的、短的,大的、小的,圆的、方的,无毛的、多毛的,成型的、不成型的,多细胞生物、单细胞生物……生命的特征五花八门,闻所未闻,自然界物种如此丰富多彩,谜底揭示无穷无尽呀?!幻梦中出现了宇宙外部环境影像:绿树、青山、激流、海洋、火山溶浆迸发、星体撞击发出的耀眼光芒充斥了脑海,像古老的走马灯永无止境。盘古开天地,宇宙大爆炸,生命的起源来自冥冥中的洪荒大爆炸,说不清,道不明……“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冯翼惟象,何以识之?明明暗暗,惟时何为?阴阳三合,何本何化?……”

“你~想~干~什~么?!”“你~又~想~干~什~么?!”这种古怪的思想一直盘踞在灵魂里作祟,智慧生灵谁也无法回避。

生命?存活?目的?蚁蝼众生、血脉相承、薪火相传、繁衍后代、延续基因,大家想要干什么?黄自强与几不像思想交锋,拷问对方的灵魂,洞悉对手的心理变化,揭示智慧生物的内在世界,充分享受着这种盘诘带来的思想冲浪的快感。

发展、壮大、衰败、灭亡,轮回,再发展、再壮大、再衰败、再灭亡,再轮回,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生命运动,永无穷尽……

“哈哈哈!干什么,干什么呀?!问得好,问得妙,问得绝……”

黄自强听到了来自宏大宇宙里奇特而沧桑的声音,好像是几不像的声音,又不同于几不像的声音,仿佛来自自己心底的茫茫魔音:“天~物~造~化,存~在~就~是~天~理。”“想~干~什~么,六~根~未~净,庸~人~自~扰,当~局~者~迷,小~心~走~火~入~魔!哈!哈!哈!!!”三声大笑,宇宙塌陷,山崩地裂,黄自强感到自己的血肉之躯硬生生地被吸入黑洞,搅入历史的烟云之中,陷入厚沉的雾霾里而不能自拔。他心头猛地一紧,全身一哆嗦,惊出一身冷汗,苏醒过来了。

“咯咯咯!自强,你醒了?”李红梅笑声未停,看见黄自强醒了关切地询问。看到恋人痴怔地神色,她轻轻地拍打对方的后背安魂。

“唉”的一声悠长的吐气声,黄自强头脑彻底地清醒了,刚才梦中的场景却瞬间记不完整了,依稀有点印象。

“自强,你没事吧?”恩师艾菲伦博士凑近床头关心地寻问:“梦里遇到了什么?”

“哎呀,你到底是赢是输呀?怎么不吱声呀!”斯德风急嚷。

黄自强缓缓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置可否。

那边,星·月叶·青满脸笑容地搀扶起几不像走了过来,笑着说:“大家别问了,思想交锋很伤元气的。让他们先去补充能量吧。走,我们去吃晚餐。”她特意借用了地球人的语言‘吃晚餐’。

黄自强心里一直渴求揭底奎斗星球生灵的秘密,但是事实上,很多秘密掩藏在茫茫的未知中,被时光湮灭,被涂脂抹粉的历史假象混淆,真相变得面目全非,最终像一阵风似的不可名状地消亡了。“历史永远没有真像!”

伴随着迁徙日的临近,地球人对于地球的思念与日俱增。一天,大家忙碌了一个上午聚集在驾驶舱歇息,重新又提起了这个话题。

“与地球一别,少说了也有千年光景了。地球上早已改朝换代,物是人非了。”总统斯德风仰躺在漂浮椅上,掐指计算日期说道。他十分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

“古话说,洞中方一日,凡间几百年。离开地球,漂泊在宇宙外太空间,再到落脚于奎斗星球,估摸着地球渡过了上千年的年轮了。”艾菲伦博士精于计算,他运用原宇宙飞艇上的纪元换算时间。

“偿如地球上还有人类存在的话,他们会不会认我们做祖宗呀?”李红梅好奇地猜想。

“那他们划分我们应该是多少代祖宗呢?亦或是人类物种消亡了,只能在博物馆作考古样本展览了。”黄自强忧心地说。

“自强,真的,现在的地球是个什么样子?统治者又是谁?好费猜想呀。”李红梅十分向往故地但又近乡心怯。

“原来的地球,你还有印象嘛?”黄自强关切地寻问。

“有点印象,但是记不真切了。”李红梅温馨地回味,脸上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在太空实验室里,有一个秘密只属于你和我,你还记得嘛?”

“呵呵。”李红梅傻笑两声:“自强呀,我老了,记忆模糊了,少年时的事情忘了许多,没了印象。是什么秘密呀?”她露出少女纯真的笑容扭头娇媚地问道。

“咯登!”黄自强心里一惊,在他闭目说话时,听到的仿佛是几不像的腔调。待睁开双眼,却发现眼前是满脸笑容娇艳无比的李红梅,他感到迷糊了。他注视着李红梅的脸不吭声了。

“自强,你怎么了?”对方看出了异样,关心地寻问。

“红梅,时至今日,有一句话我不得不问。你莫责怪,只是问问而已,并无恶意。说错了,只当风吹过,不要当真。”素来耿直的黄自强语气变得非常委婉,说话绕来绕去,不敢及时切入主题。

“自强,你好生奇怪呀?什么事儿呀,这么神秘?我们就要结伴返回地球了,前途未卜,大家生死相连,患难与共,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嘛?”李红梅柳眉一横嗔道。

“红梅呀,你被俘后,到底经历了什么?”黄自强如释重负地说出心中隐忍很久的疑问。

“李红梅,你是否被窜改了基因?是不是奎斗星球派来的间谍?”斯德风抢先发起质问。

“胡说八道。我还是我,我叫李红梅,来自地球,是与你们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我是在狩猎节失联,之后,康复了,之后,与你们相遇了。就这些……”李红梅情绪激动起来,看到朝夕相处的同伴惊呆和疑惑的表情,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控制住情绪,语调放缓下来,心情忧伤地说:“你们猜疑我,我能理解。但是,我真的只知道这些。在我的信念里,只记得地球是我的故乡,我想回家。”她泪水‘哗’的一下涌了出来,不知是委屈的泪水,亦或是思念的泪水。同伴的猜疑,未卜的前途,生死不明的家人,总之,各种心绪的绞结,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任泪水纵流,哽咽声嘶。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相互猜疑了,我们应该真诚团结才是呀。想当初,我也被同伴怀疑过,解释清楚了就行了。自强,你也是明白之人,不该胡乱猜疑呀。”艾菲伦博士一边佯骂爱徒一边劝解李红梅。

“管你是地球人也好,是奎斗星物也好,反正,你最好跟我们一条心,如有二心,我决不会放过你的!”斯德风警告。

“你……”

“红梅,对不起,是我的不对。我看到了你的诸多变化,心里多疑,憋不住要问,让你受了委屈,真诚地向你道歉。”黄自强看到李红梅花容失色,自己心中难受,走过去温柔地拥抱对方安慰道。

“现在的地球会是什么样子呢?让我们寻找一下宇宙城里的最新资料,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返程后也许能用得上呢。”艾菲伦博士转移了话题,积极地倡议,大家觉得有理纷纷赞同,在漂浮舱里,静静地观看起最新的地球幻影图文。

幻影空间里,一只隐身战舰风驰电掣般地冲向太空,穿越太阳系,接近了蔚蓝色地球的外围。

“有点奇怪,最近奎斗星外派使用了隐形战舰,这在以往的侦察中,根本不存在的事儿呀。”艾菲伦博士看出了变化。

“从另一个方面印证,现在地球上盘踞的统治者一定是高智慧的生物,让外星人不敢掉以轻心,不知道会是谁呀?”

“会是人类嘛?或许就是我的老部下呢。”斯德风乐观地猜惴。

“不可能是人类了?地球新生代生物智商远比人类聪明,他们让奎斗星生物感到害怕,不敢擅自闯入地球,证明他们的能力更加强大。”黄自强合理地分析。

“对呀,你们看,隐身战舰传输的图像好像在地球外围,地球本土的照片一张也没有传回。”艾菲伦博士肯定了黄自强的想法,加剧了大家的恐慌心理。

“释放了探测精灵。”专注观看的李红梅提醒众人注意观察变化的图片。

“奎斗星生物怎么变得婆婆妈妈了,这般小心翼翼,根本不像原来做事那样果敢了。”斯德风心里不满意外派战舰的成效。

“小精灵传输了信号。”伴随着磁磁的电流声,图象渐渐地清晰起来,降落的地点在荒郊,时间在漆黑的夜晚,黄自强睁大眼睛焦急地等待结果。图像中看到有几个红点从远处向这边扑过来,光芒俞来俞炽亮。

“哎呀,好像被发现了,快逃呀,傻瓜!”斯德风为小精灵招急大声地呼喊。

但是瞬息之间,探测精灵仿佛被对方控制了,一个戴着头盔的高大生物出现在图影里,伴随着一声巨响,画面消失,信息全无。

“毁掉了,可惜呀!”艾菲伦遗憾地说:“怎么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地球人真的长进了。”

“不像是人类,它的体形不同。那个怪物头颅足有人类的两倍大,而且还是多足呀。到底是什么生物呢?!”黄自强心里纳闷地猜。大家也都缄默无语了,各自想着心事。此次返回地球凶多吉少,众人心里俱全无底,不知道会是怎样的结果。

公元元月1日,新年的第一天,神圣的时候终于来临了,奎斗星球全域迁徙。

城市大脑根据预设的程序,每天发布公告。根据公民的意愿,分成了若干批次,前往不同的目的地。地球上志愿返乡的生物组成了一个太阳系舰队,黄自强四人与地球远古的原生物和若干种子、胚胎,乘坐“叛逆者”号飞船返回地球。另外搭乘的三对成年生物,原来曾是地球上不同世纪的统治者。他们分别是,距今五亿前泥盆纪的巨型食肉厚皮鱼,称得上是海洋的绝对霸主;距今二亿年前的侏罗纪时期的统治者恐龙;新生代第四纪时期,大约距今五百万年的灵生纪的古人猿。这些样本被安放在不同的区间里,相互隔离,投放地点不同。

城市大脑执行主席洪亮的声音在天宇里响起,通过各通讯系统传达出来:“我命令,第一批次战舰升空。第二批次战舰十分钟后升空。第三批……”

若干个宇宙城纷纷升起城市盔壳,弧形透明的微钢化玻璃罩把整座城市笼罩得严严实实,形成一个个圆形飞碟,陆续破土腾空。宇宙城下的大片红色土地被撕裂,翻开,如同海浪似的翻腾。宇宙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大型飞碟下面有三个巨大的锥足,平日深插大地起到稳固城基的作用,此时,锥足喷射出桔红色的火焰提供推动力,推动宇宙城不断地向上腾飞。腾空而起的宇宙城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莲花,绽放在苍茫的太空里。

依次腾飞的宇宙城在太空中集结,相互连接成更大的宇宙城航空母舰群,按照去向形成不同的集团,黑压压的一大片,遮天蔽日,望不到尽头。

“太壮观了!”地球一行四人在太空港上集结待命。为了一睹宇宙城离别时的壮丽场景,地球人向当局申请了滞留权,“叛逆者”号战舰将与宇宙城航空母舰指挥部一起,最后飞离奎斗星球,然后去向不同的目的地。

眼见宇宙城开始有序地合拢,地球人知道失忆的时刻马上要来临了。事先,星·月叶·青告诉他们,所有离开奎斗星球的生物记忆将被抹去,地球人也不例外。这就意味着在宇宙城里的一切生活经历终将是一场美梦,支离破碎的散落在生物大脑的潜意识里,而无法复制与认知。但是奎斗星统治者在什么时候,又用什么方式抹去生物的记忆,地球人不得而知。

“奎斗星生物贼精明的,也不让我们留下一丁点回忆嘛。”斯德风不满地向艾博士嘀咕。

“生物基因天生自私呀,核心技术是从不向外族传播的。”艾菲伦博士深谙此道。

“恩师,抺去了我们的记忆,我们的脑袋发育将是一片空白,难道就没有解救的办法嘛?”

“理论上讲,失忆后的大脑形同初生婴儿的脑发育程度,无法解难呀。”艾博士摇头,摊开双手表示无奈。

“自强,失忆之后,你还能认识我吗?”李红梅深情地拥抱着黄自强,忧心地问道。

“嗯?能吧!”黄自强安慰恋人。实际上,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他用手抚摸着李红梅秀发,不忍让她失望。

“怎么还不开拔呀?”斯德风有点按捺不住回家的念头。

“快了,马上就要到了。”艾菲伦博士安慰。

“哎,珍妮传来图像了。”斯德风叫喊着,引起了大家注意,屏幕上露出了珍妮的上半身像,也许是磁场干扰,声音沙沙的听不清楚。珍妮用手势比划,挥手致意。

“你好!”李红梅懂哑语,她帮助翻译。

珍妮竖起了一个拳头,做出了爆炸的样子,又用右手食指中指交差成十字架。

“爆炸!十秒钟后。”

见珍妮用手指指向自己,又指向李红梅,右手掌心向下,在胸部平行的划了一圈,两个拇指并排,握拳上下拉动。

“你我俩,姐妹花,保证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斯德风狐疑地问。

“不知道。”李红梅专心致志地解读哑语随口回答,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关注和疑惑的目光。

“我爱你!一万年不变心!”李红梅看到对方映射的图像。珍妮先是用右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意思是我的心;然后手掌向前伸出,手指转为拇指、食指、小拇指伸直,中指、无名指蜷拢,意思是爱;最后手指向前,意思是你。用双手比出一字心型,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然后两只手五指弯曲并拢再弯曲并拢,两只手的距离拉开又缩短,最后双手都捂在自己的心脏上深情地凝望。

话音未落,一道耀眼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太空,平生未见,只有宇宙爆炸时才有的光亮充斥了宇宙。地球人顿觉双眼被强大的光芒灼盲,眼前一片昏暗,思维刹那间失忆,就再也说不出话来,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之中。

白光爆炸之后,宇宙四面八方是阴霾的天色,天地间一片死寂,没有一丝声音,静得能听见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

若干时间跨度后,近地球外太空,一群标明地球图案的飞船发现了漂浮在天体里的“叛逆者”号战舰。

穿着宇航服,戴着头盔,看不清面目的多足生物呼叫,传出的是一种低音频语调。

“一号,一号,发现不明漂浮物。发现不明漂浮物。”

“报告方位?报告方位?”

“东南方向,外太空360网格,高度五百万米。”

“抵近观察,查明是否我方战舰?”

“明白,抵近观察。不是基地战舰,漂浮物非常古老,象是远古飞船。”

“是敌是友,向他喊话。”

“是。前哨明白。”

“一号,一号,对方漂浮物有了反应,说的是古老的宇宙语种,无法破译。”

“音频传送基地。音频传送基地。”

“明白。”一阵无线信号被干扰的电磁波‘磁磁’声传出。

“现已查明,系上古地球失踪的‘叛逆者’号飞船,特级护航,特级护航返回。”

“前哨明白!特级护航,返回基地!” 外太空里,数架次战斗飞艇围绕着“叛逆者”号形成了一个圆圈,拱卫护航,逐渐地向蔚蓝色的地球靠拢。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