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春风得意江博雄遇恩人
大约一小时候后,子健回到房间,小陈也起来了。小陈说,看看江行长起来了没有。子健点头。小陈出了门,下楼去了。子健一个人无聊,便打开了电视机,看看中央新闻。小陈去了好长时间才回来,说江行长刚起,让我们抓紧退房,早饭不在这里吃,要到徐州吃。子健知道,江博雄要到徐州古玩市场去,急忙收拾好房间,提包下楼。
到了楼下,小陈、云丽、麦娜已在吧台,大家等着江博雄。好一会,江博雄来了,无精打采的,眼泡有点肿,看样子晚上没有睡好。
“怎么了,晚上没睡好?”子健问。
“唉,不知咋搞的,昨晚一直睡不实,刚迷瞪着,天就亮了。”江博雄眼瞟着麦娜说。
麦娜没有说话,在微微的笑,脸上起了红晕,像是被露湿的三月桃花,有种羞涩涩的感觉。江博雄装作看不见,转脸对小陈说:“结完账了吗?”
“结完了。”小陈抖了抖手中的发票说。
“走,到徐州去。”江博雄低声地说。
大家正要上车,一个小和尚手里拎一包裹,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江行长,慢走!”小和尚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江博雄面前说,“师父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江博雄接过包裹,打开一看,眉色飞舞地说:“谢谢,谢谢!太感谢了!”
子健伸头一看,原来包裹里是昨天老和尚向他们展示的那块形如蝌蚪的乐石砚,是块上等的砚台。江博雄把包裹包好,让小陈从车的后备箱里提出两斤黄山毛峰,交给小和尚说:“小师傅,替我谢谢你师父。”
小和尚客气了两句,接过茶叶,慢慢地往回走。江博雄看着小和尚的背影,颇有感触地说:“当和尚真不容易,光色戒就有许多人忍受不了。”
麦娜说:“现在和尚不需色戒了,很多都有家室。有的上班是和尚,下班是普通人,就连秃头都是假的,戴的是假面具。”
“一点不假,”云丽接着说,“我老家有个村庄,叫和尚庄。原来是和尚的宿舍,文革时,和尚还俗,有许多和尚是孤儿,自幼在庙中长大,就没有走,仍住在和尚宿舍。后来,这些和尚娶妻生子,逐渐形成村落,我们就叫它和尚庄。改革开放后,这些和尚又回到庙里,就跟小麦说的一样,上班是和尚,下半是普通人。”
江博雄没有说话,微笑着看着两位美人,脸上洋溢着自豪感。
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们顺利到达徐州,找个干净的小吃铺,大家抓紧吃点饭,便到了古玩市场。一到市场,江博雄来了精神,两眼炯炯有神,东看看西瞅瞅,像一只饥饿的鹰在到处寻找猎物。
子健、小陈及两位美女对古玩不懂,跟在江博雄后面,一个摊位一个摊位地看。街西头老槐树下,一个戴草帽的老头,眼前看着一件宝物,引起了江博雄的注意。宝物脖子细,肚子大,口呈方形,上面泥迹斑斑,镶着像宝石一样的东西。
“这物件多少钱?”江博雄走过去,双手把物件捧起,仔细观察着问。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老头问。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是古人的溺器。”江博雄说着话,把物件放下。
“嗯,有眼光!”老头竖起了大拇指。“这可不是一般人的溺器,你能说出它的出处吗?”
“这不就是古代有钱人家的溺器吗,能有什么出处?你说多少钱能买吧。”江博雄有些不耐烦了。
“有钱人家?”老头不屑地看了江博雄一眼说,“你只说对了一半。”
“难不成他是皇帝的物件?”江博雄瞪大眼睛,顶着老头说。
“哈哈哈!”老头大笑起来,“算你有眼光,他是五代时期南唐后主李煜的物件。”
“嘿嘿!你这老头真会开玩笑。”江博雄知道南唐李煜确实有这样的溺器,后来被赵匡胤掠走,作为国宝进了国家博物馆。这老头怎么会有呢?也许是心有所需吧,江博雄确实喜欢这样的物件。就说,“别开玩笑了,你说多少钱?”
老头捋着胡须说:“看来您真想要,我也不瞒您,这件肯定不是南唐李煜用的那件,但从它的构造装饰,煅烧的程度看,确实很精致。这样吧,您就给一万元吧。”
“哎哎!你也真会要,至多值五千。”江博雄知道,所有的物件都要拦腰砍,这件也不例外。
老头说:“不卖。一万块,少一个也不卖”
江博雄说:“好吧,再涨一千元,六千怎样?”
老头还在犹豫。江博雄说:“不卖算啦。”起身要走。老头见江博雄要走,把胡子用力一扯,说:“好,六千就六千!我看你是个实诚人,又是个识家,俗话说货卖识家吗,给你了。”
江博雄让小陈掏了六千元钱给老头,老头把溺器用布包好,交给江博雄。江博雄喜滋滋的让小陈把物件放到车里,吹着口哨,赶下场。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挑选,江博雄又买了一个铜牛,一个鼻烟壶,一个佩玉,一串沉香珠,一幅清代的梁山一百零八将绣像图。小陈付了款。江博雄说:“你们也挑两件。”大家都说不懂就不挑了。江博雄不再让大家,看看表已是中午十二点多了。让小陈安排中午饭,大家吃了饭。江博雄说,时间紧,不休息了,奔灵璧吧,搞两块奇石去。
路上,麦娜问:“江行长,买的是什么宝贝?”
“溺器。”江博雄说。
“什么溺器?做什么用的?”麦娜继续问。
江博雄没有回答,小陈说:“喝水用的。”众人大笑,江博雄虎着脸瞪了小陈一眼,大家都不说话了。
下午两点多钟,他们赶到灵璧奇石市场,江博雄又挑了几块石头,小陈赶忙付了款。身上的现金不够了,小陈刷了信用卡。江博雄说,既然出来了,机会难得,不如在灵璧再住一晚,明早赶回。大家都同意。小陈刚要去安排房间,江博雄手机响了,是登州分行办公室主任韩燕打来的。韩燕说,明天一早省行一把手杨艮行长要来登州,让他赶快回去。江博雄结束通话,对着窗外说:“当官不自由啊!小陈,我们赶快回去吧。”
小陈调转车头,几个人上了车,转上高速。两个多小时,他们进了登州市东门。仲春时节,六点多钟,依旧是阳光灿烂。车子经过登州时东关菜市的时候,小陈来个急刹车,差一点把子健从车窗里甩出去,江博雄正在打瞌睡,也被撞醒。子健定神一看,有一老妇人,手挎菜篮子,急匆匆地从车前通过,要不是小陈刹车及时,恐怕要出人命了。小陈眼好,对江博雄说:“这人怎么这么像王霞。”
子健说:“怎么是像,她就是王姨。”
只见王霞头发花白,穿一身老式蓝色裤褂,挎着篮子,在捡菜叶。江博雄让小陈开车把云丽、麦娜送回行,下车同子健一起走了过去。
“王姨。”见王霞弯腰捡菜叶,子健叫了声。
“王姨,您好。”江博雄也跟着叫。
王霞慢慢直起腰来,浑浊的双眼,看看子健及江博雄,面无表情地说:“噢,是江行长、子健。”
“您捡这个干嘛?”子健问。“马行长好吗?”
“我捡这个喂鸡,家里养了几只鸡。”王霞说。“你们这是?”
“我们刚出差回来,见您在这里,就来看看。马行长在家吗?”江博雄问。
“在家。他身体不好,一直在家,出不了门。”王霞说。
子健知道马俊自从退休后,就得了脑血栓,半身不能动,所好的是说话还能让人听得懂。马俊是老革命,军转干部,当行长的时候,一男一女两个孩子,一个也没安排。如今儿子在外打工,女儿下岗自己开了个水饺店。马俊虽说是退休干部,但工资也不高,无法补贴儿女,所以一家人生活过得很艰苦。
跟在王霞后边,不多时来到了马俊新搬的家。江博雄愣住了,这里原先是老行职工宿舍,一溜十八间平房,一个小院,一间有三十多平方。马俊在位时,为大家盖了新房,一般职工住上了八十多平方的套房;几位资深的行领导盖了上下两层约有百十平方的行长楼,马俊也分了一套。这里早就没人住了,荒废多年,破旧不堪,不知为什么马俊搬到这里。
进了院,到处是荒草、垃圾,一股刺鼻的沼气味。马俊坐在轮椅上,胸前搭了条毛巾被,正在打盹。见有人来了,马俊睁开眼睛,招呼着:“哟,是江行长,还有子健,快来坐吧。”
王霞搬来凳子让大家坐在院里,不必进屋了。子健趁江博雄同马俊说的时机,四处看了看。马俊住的一共是两间,屋顶透着亮,许多椽子霉烂了,墙上有几道漏雨的痕迹,红砖墙长满了青苔,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西间是老公俩的卧室,铺一张老式木头大床,床头放一张书桌,也是六七十年代的那种一头沉,桌上一个十七寸老式彩电。东间是客厅,冲着门放一书条,靠东墙放着木头三人沙发,西墙放一对俩人沙发,沙发与沙发中间,有一茶几,摆设有点像办公室。再往两边看看,房子多半倒塌,也住了几户人家,不知是些什么人,从他们的穿着及晾的衣服看,可能是些农民进城打工的,或者是些做小生意的因无钱租房,临时住在这里。子健看着这些,想起了解放前的贫民窟,又想起马俊当行长时候的英俊潇洒,不觉鼻子酸了起来,眼里有滴热呼呼的东西流了出来。
“马行长,你咋住在这里?你的房子哪?”江博雄禁不住地问。
“房子拆迁了,拆几年了,到现在都没盖,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你不知道?”马俊无可奈何地说。
“拆迁了?”江博雄也惊愕起来,“拆迁了,租套好房子住,怎么住这样的房子里,如果遇到暴雨天气,怎么办?”
“我也想租套好房子,可是租不着呀。”马俊很吃力地摇摇头。
“为什么?”江博雄瞪大眼睛。
“因为我年纪大,加上有病,人们怕我死在他们的房间里,忌讳,所以到处租不着房子。”马俊说完话,唉声叹气。
“有困难找组织呀,找登州市分行呀,谁敢说不字。”江博雄大声地说。
“登州分行已经对我很好了,组织也有组织的难处,哪能什么都找组织呢?”马俊很固执。
“你儿子、女儿呢?”江博雄坐下来问。
“你知道,儿子没有工作,两口子带着孩子在外打工,就住在前院,也是这样的房子。这还是办公室韩燕主任开恩啊。”王霞说。“女儿看着个水饺店,一天到晚见不到人影。他们都怨恨他爸,说他爸没有给他们安排好工作,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胡扯!好的工作,要靠他们争取,不好好念书,就是给他们找个工作,能干好吗?况且,党和人民给我这个权利,是让我为人民服务的,我怎能以权谋私呢?”马俊坦然地说。
“全世界就是你思想好,就你是真正的布洛什维克!”王霞没有好气地说。
“要不这样,”江博雄说,“回去我们商量一下,让行里照顾您一个孩子,您看行吗?”
“不必。我马俊一生清廉,临了也不想让人说我。”马俊很吃力地摆摆手。
王霞虽没说话,两眼瞪着马俊,马俊装作没看见。
“子健,带钱了吗?”江博雄问。
“带了,不多。”子健说。
“有一千元吗?”江博雄低声地说。
“有。”子健说着,掏出一千元的人民币,交给了江博雄。
江博雄把钱偷偷交王霞,说:“我看你家庭实在困难,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王霞客气几句就收下了。江博雄要告辞了,临走对马俊说:“老行长,我们走了,过段时间,我们再来看您。”
马俊挣扎着想站起来,江博雄忙按住他说:“别动了,好好养病。”
说着句话,江博雄、子健就走出了马俊住的小院。王霞跟了出来说:“江行长,别听老马的,就给儿子在登州行谋份差事吧,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
江博雄说:“王姨,放心吧,回去我们召开班子会研究一下,会让您满意的。”
王霞千恩万谢,江博雄、子健向她挥着手上了大路。走在路上,江博雄说:“子健,看了马俊的生活状况,有什么感想?”
“非常难受。人为什么会这样呢?真的像俗话说的那样‘当势的狸猫欢如虎,去势的凤凰不如鸡’吗?”子健感慨地说。
“子健哪,你哪里都很优秀,就是在处理官场游戏上,你是个永远不及格的学生。”江博雄毫不隐晦地说。“马俊是战争年代过来的人,他的思想已经僵化。你想一想,共产党员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得吃饭穿衣。他当行长时,动动嘴,就会有人安排他的儿女,何必要这样的假面子,何必这样较真呢?你认真了,别人想通过你办点事,办不了,那么,谁还为你办事呢?即使这样,别人也不会说你廉洁,只会说你笨,说你沽名钓誉,最后落得像马俊一样的下场。”
子健听了,觉得江博雄说话怪怪的,不像一个行长在讲话。但凭直觉,他认为江博雄讲的确实是内心话、真心话。见陈子健默不作声,江博雄又说:“子健啊,我今天对你说的,不是以领导的身份,而是以师兄的身份。仅此一次,以后绝不会有,要永远记住,工作不是干出来的,而是糊出来的。会糊的人八面玲珑,不会糊的人寸步难行,这就是情商与智商的区别,也就是你同李梦舟的区别。”
回到登州分行,子健接到了新任务:登州市要搞社保卡,明确规定,社保卡可以做储蓄卡使用,十八岁以上成年人人手一张,以后将由它代替医保卡。登州市一千多万人口,符合办卡条件的有七百多万。这可是个不小的数字,几家金融机构纷纷亮出了绝招,八仙过海,争抢独家代理。
江博雄把分管行长邵玉文及陈子健叫到了他的办公室说:“这是一场硬仗,登州分行将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力量,全力营销!”
登州分行成立专项营销小组,组长由江博雄亲自担任,副组长由邵玉文担任。营销组下设办公室,主任陈子健,组员李伟群、鲁悦男。
陈子健连夜制定出专项营销计划,估算出费用,交给江博雄。江博雄稍作修改后,以最快的速度批示同意。陈子健留李伟群守家,协同邵玉文,带着鲁悦男,到人社局找分管局长谭斌、技术中心主任周恒。与此同时,江博雄独自到市政府找市长,并向市长打了报告,报告里详细说明了登州分行的实力及这几年对登州市的贡献,恳求市政府把社保卡让给登州分行独家办理。这些都是面子工程,在登州市,人们办事即讲里子也讲面子,所谓“里子”就是实惠,只能在桌子下面操作;“面子”就是表面工程,就是堂而皇之的走程序。二者缺一不可。
邵玉文、陈子健找到人社局分管局长谭斌,谭斌对登州分行特别不感兴趣,只草草应付一下,就让他们找技术中心主任周恒。他们找到周恒,说明来意,周恒说事关重大,他作不了主,让他们找谭斌。再次找到谭斌,谭斌说,他也做不了主,得向局长汇报。如此来来回回,就像打太极,一周过去了,毫无进展。江博雄着急了,把子健单独叫到办公室说:“子健,这事不能这样拖,否则黄花菜都凉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打通谭斌这一关。”
子健说:“能否让市长给谭斌打个电话,或者让市政府做出什么有益于我们的决定。”
“你认为市长是你家亲戚,你说什么他都能答应。跟你说实话,我在市长面前,还不如你在我面前呢,我什么也不是!这事就交给你,还是那句话:‘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办不好拿你是问!”
江博雄说完,没等子健说话,就说:“好了,你去吧,这事就这样办了。”
子健回到办公室,鲁悦男跟了进来,说:“陈经理,我一猜就知道,江行长找你就是压担子。你就像宋朝的杨家将,什么时候有战争了,什么时候你就吃香了。”
“这是咋办呢?”子健自言自语地说,仿佛没有听到鲁悦男在说话。
“还能咋办,老路子,找王局长。”鲁悦男说。
一句话提醒陈子健,对李伟群、鲁悦男稍作安排,便去了市财政局。在市财政局门前碰到王散之。子健说明来意,王散之说,到办公室说吧。路上,王散之打了谭斌的手机,想探探谭斌的意图。不料谭斌一口气说了登州分行十大罪状。放下电话,王散之说:“子健,看来谭斌对你们有意见了。”
“什么意见呢?”子健有些不解。
“说的很多,主要有两条:一是你们当年给他办了一张信用卡,他激活了没用,结果你们收他一百六十块钱的年费。他很生气,说你们玩他,结果他把钱交了,把卡销了;另一件是他去你们行取钱,你们一个临柜员工,用审犯人的口气对他说你是谭斌?他说是。你们的员工说你真是谭斌?连问了三遍。他非常生气,结果把储蓄卡也销了。”
王散之说完,笑了笑,又说:“这个谭斌是个老资格,连市长对他都很客气,喊他老谭;我们见了他都喊他谭局,反过来他对我们是直呼其名。你们对他这样说话,他是有些受不了。事情就是这样,我把你及我们的关系都介绍了,你去找他吧,看有什么方法,能使他对你们有个好看法。”
出了财政局,子健给鲁悦男去了电话,约她市政府人社局见。子健直奔了人社局。到市政府大楼,鲁悦男留着齐耳短发,一身粉红色长裙,白色皮鞋,正在台阶上张望。子健偷偷地来到她身后,在她肩上拍了一下,鲁悦男“哎呀”一声,差一点跳了起来。见是子健,双手对着子健的胸直捶,嘴里说:“陈子健,你坏!你坏!你真坏!”
子健也不生气,对楼上指了指,笑迷迷地说:“走啦。”
鲁悦男收了手,跟着子健上了楼。来到谭斌办公室,子健轻轻地敲了下门,就听谭斌沙哑着嗓子说:“请进。”
子健、悦男进了谭斌办公室。谭斌正在看电脑,见是登州分行的客户经理,面无表情地说:“跟你们说过了,这事得等市长们研究。”
又非常专注地继续打他的电脑,似乎显示屏上有种魔力,紧紧地吸着他。
“谭局,我是刚才王局长介绍的陈子健。”子健自报家门。
“噢,你就是陈子健!”谭斌停住了手,把脸昂起来,对子健、悦男审视一回,说:“坐吧,那边有茶杯,自己动手吧。”
悦男说:“我来。”轻盈地跑过去,拿起纸杯子,熟练而又专业地先给谭斌把茶杯满上,再给子健倒了杯,最后自己也倒了杯。
看着悦男,谭斌问:“这位女孩是?”
“噢,谭局,她叫鲁悦男,是我们行的客户经理,同我一个办公室。”子健介绍说。
“这么年轻就是客户经理了?”谭斌瞅着鲁悦男,绷着的脸开始有了笑容。
“我不小了,都二十八了,谭局。”鲁悦男有些调皮地说。
“噢,不小了?有多大?”谭斌笑了,“我看你还没我女儿大呢。”
“你女儿多大?”悦男笑着问。
“我女儿今年三十了。”谭斌有些自豪地说。
“是没你女儿大,论年龄,她都喊你伯伯了。”子健说。
鲁悦男有些不好意思,脸突然红了,低着头说:“跟你女儿差不多大。”
“哈哈!”谭斌高兴了,转脸对着子健说:“陈经理,你跟王散之是什么关系?他对你是那样的赞赏。”
“他们是忘年交。”悦男插嘴说,“我们陈经理,是登州有名的大才子,《登州志》还是他参与编写哪。”
“哦,我知道了,你就是报纸上经常见的那个陈子健。”谭斌恍然大悟,“怪不得王散之对你大加赞赏,极力推荐。”
“王局跟我讲了,看来你对我们行确实有些误会。”子健趁机说,“谭局,这样,我让悦男给您办一张不收费的信用卡,您用着看怎么样,如果服务不周,我们任您处罚。”
“噢,还有不收费的信用卡?你们给我多少额度?”谭斌像是有了兴趣。
“多少额度,我们也不好说,办着看吧,就凭您的地位及收入,不会低于十万元吧。”子健说。
“那,好吧,我现在就办。”谭斌说,“什么条件?”
“你的身份证,收入证明,您在银行的用款情况,也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流水’。”悦男说着,打开包,拿出一份资料,说:“谭局,您在这几个地方签字就行,其余的我替您填。”
按照鲁悦男说的,谭斌签了字。悦男趴在桌子上填好,要了谭斌身份证复印件,收入证明。悦男把一切手续收好,重新看了看,觉得不缺什么了,对谭斌说:“谭局,您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说罢,出了谭斌办公室,轻盈地走了。
望着鲁悦男的背影,谭斌说:“真是个好孩子。”
“怎么了,谭局?”子健好奇地说。
“唉,我越看她越像我的女儿。”谭斌说。
“你女儿?她现在在哪儿?”子健问。
谭斌半天没说话。子健发现谭斌眼圈有些红了,知道不好,忙说:“对不起,谭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是否让您伤心了。”
谭斌擦擦眼泪说:“没什么,这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女儿是个大学生,考的是中国科技大学,就在她大四那年暑假,出车祸,死了……”
谭斌说着话,眼泪又在眼圈上打转。子健明白了谭斌的意思,安慰说:“谭局,对不起,让您伤心了。”
谭斌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远方。这时鲁悦男回来了,她对谭斌说:“谭局,一切办齐了,半月内,您即可收到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