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务新区支行要成立了,登州分行引起了新一轮骚动,江博雄以三年调岗为理由,把位子腾出,让大家竞争。这是登州官场一般规律,领导如果想一举多得,必须经常给员工换位子,一是显得领导重视人才,工作有魄力;二是让员工时刻关注领导,逢年过节不要忘了给领导“意思”;三是领导有政绩,“面子”、“里子”都好看。江博雄虽是企业领导,但精通官场,所以时不时地给登州分行员工换位子,美名曰“创新”。 竞聘通知一下,部室老经理及支行老行长们惶惶不可终日,纷纷想门路,找关系,千方百计要保住自己的位子;一些年轻人认为这是个大好机会,有了展现能力的舞台了,纷纷报名参加竞争。一时间登州分行的气氛紧张起来。
副行长邵玉文对陈子健说:“子健,你年龄不小了,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别死心眼,赶快找江博雄,看能否让你担任政务新区支行行长。”
子健也在想,以前江博雄答应过的,现在应该兑现了吧。于是他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找到江博雄。
“江行长,我……我想给您谈谈我的事。”子健有些不好意思,他总是觉得伸手要官不是君子所为,总是认为只要埋头苦干,领导会认可的。
“什么事?说吧。”江博雄很坦然,两手抱在一起,放在胸前,微笑着。
“就是……就是当政务新区支行行长的事。”子健很努力地说。“能不能让我担任?”
“噢,这事,”江博雄笑了,松开双手,右手拍着子健的肩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让你去,你别多想,好好准备应聘吧。”
“谢谢领导!”子健如释负重地说。
“谢什么,我是师兄吗。”江博雄看着子健像是在开玩笑,又像不是,接着说,“现在范增的一幅四尺的画大概能值多少钱?”
“大概二十多万吧。”子健说。
“做梦都想有一幅,尤其是他的《老子出关图》。”江博雄学着外国电影里的一个动作,无奈地耸耸肩说。“好啦,你去吧。”
子健出了江博雄办公室,心情很畅快,他觉得江博雄很大气,决心好好干活,以报知遇之恩。几天后,邵玉文见到陈子健说:“子健,我给你说的事,你找江博雄了吗?”
子健说找了,并把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但子健漏说了江博雄问范增画的事。
“找了……找了,凭你和他的关系,再加上……应该没问题。”邵玉文自言自语地说。
“邵行长,怎么了?”子健问。
“噢,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不明白。”邵玉文说着话走开了。
望着邵玉文的背影,子健觉得有些怪怪的,心里恍恍惚惚,意识到可能于自己竞争支行行长有关,但又不确定,又不好细问,只得作罢。
时间不长,公示出来了:云丽任公司部经理,卢云任个金部经理,韩燕任办公室主任,鲁悦男任营运部经理,麦娜任政务新区支行行长,陈子健任政务新区支行副行长,协助麦娜工作。登州分行主要中层干部,几乎全是美女,社会戏称“江门女将”。
陈子健有些想不通,他想找个机会再找一下江博雄,但没等子健找,江博雄却打电话让子健到他办公室。到了江博雄办公室,见一群女将正在唧唧咋咋,子健转身想回避,江博雄叫住了他。
“子健,来!你们去吧。”江博雄指着他那张紫红色大长桌前的一张小椅子说,“坐吧。”
子健坐下,低着头。江博雄瞟了子健一眼,微笑着说:“怎么样?是不是想不通?”
“是的。”子健的确不通。“江行长,我搞业务这么多年了,真累了,想到工会去。”
“我也想去工会,怎么可能!”江博雄收起了笑容说,“这是革命工作,要服从组织安排。让你去政务新区支行,是经过行党委研究决定的,理由有四:一,你是登州分行老同志了,身上客户多。政务新区支行是个新单位,希望你发挥能量,把政务新区支行撑起来。二,麦娜是年轻人,在你面前是晚辈,你要多扶持她,尽一个老员工的责任。三,你人品好,知识丰富,阅历深,威望高,希望你多带带她。四,你是一名共产党员,应当时刻听从党的召唤,有权利挑肥拣瘦?从个人角度考虑,我是比较看中你的,别人想去,我还不让哪!”
陈子健没有说话,脑海里在辨别着江博雄每一句话的意思。开始,他认为江博雄在敷衍他,糊弄他,听不进去。渐渐地,他觉得江博雄虽然说的是官话,但也不无道理。作为一名银行老员工,尤其是一名共产党员,应当不去计较个人得失,应当服从组织安排。最后还是答应了。
“这就对了嘛,好好干,只要干出成绩,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要记住,我永远是你师兄。”江博雄一手指着自己,而后又指着子健说。“好了,你回去吧,好好想想。”
子健脑海里充满了疑虑,公与私在不断地斗争着。从行长室出来,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办公室,鲁悦男跟了进来。
“陈经理,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悦男看看左右无人,关上门低声对子健说,“你知道为什么没让你干政务新区支行行长吗?”
“不知道。”子健强压着内心情绪,故作轻松说,“无所谓,让干就干,不让干就不干。”
“我的哥哥来,你干工作是这个,”悦男竖起大拇指说,“但跑官场你一窍不通,说到底是你没送礼。”
“送礼?”子健问。
“江博雄问过你吧,范增的《老子出关图》一幅四尺能值多少钱。”悦男很神秘地说。
子健愣一下,认真地回忆着,最后他想起来了,江博雄的确问过他这样的话。他惊奇地瞪大眼睛,说:“问过,你咋知道?”
“我听谭斌局长说的。一次谭局长同江博雄一起吃饭,江博雄喝醉了,就跟谭局长说,想提拔你,并点拨你,可是你不配合。”鲁悦男很详细地把谭斌跟她讲的话全部过给了子健。子健听了,心里反复琢磨,他非常感谢鲁悦男,由衷地说:“悦男,祝贺你!”
“别祝贺我了,我当这个经理,多亏了谭斌局长,没有他,我指什么。再说,我一个女人家,当不当真无所谓,而你是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不能无所谓了。”悦男说,“陈经理,大家都在为你不平。”
子健半天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鲁悦男,他发现鲁悦男变了,变得会说了,而且比以前漂亮了许多。
“你知道外边怎么说我们行吗?”鲁悦男突然换了话题。
子健摇摇头说:“不知道。”
“外边说,登州分行是女儿国,是江门女将。”鲁悦男红着脸说。
“女儿国?为什么?”子健有些不明白。
“你看,”鲁悦男掰着手指头说,“中层干部的一把手基本都是女人,李梦舟除外。一开行务会,呼啦啦一片巾帼英雄。有时候真不想干这个经理,让人说闲话。”
“悦男,不能这样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子健认真地说。
“外边还说,江博雄有两大爱好。”悦男伸出两个指头,说:“‘婊子’,‘票子’。”
“婊子,票子。”子健重复着,觉得有趣,刚要问为什么,这时邵玉文推门进来了。
“哟,邵行长!”悦男惊奇地叫起来。
“在干什么哪?”邵玉文问。
“没干什么,我们讨论工作哪。”悦男随即说,“陈经理,没什么事我走了。再见,邵行长!”
“好的。”子健向悦男挥挥手,转身对邵玉文说。“邵行长您坐,我给您倒茶。”
见鲁悦男走远了,邵玉文说:“子健,我还想问你,你找江博雄是咋说的。”
子健把情况如实说了。邵玉文说:“子健,你咋这么笨呢!他既然点拨你,你为什么不做呢?花二十万元买一幅画给他,不就算了嘛。再说,你年纪不小了,四十了吧?如果再不进步,就没有空间了。古人说‘跑官’,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子健摇头。
“你看这个‘跑’子,是‘足‘字旁,着个‘包’。意思是,不但要跑,而且要带着包跑,包里要装着钱跑,这样才能跑成。”邵玉文卷起袖子,一手蘸着水,在桌子上写着,嘴里说着,俨然一个“跑官”教授。子健听着,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地看着邵玉文,两眼充满着迷茫。邵玉文讲完,看见陈子健的神态,叹口气说:“山难改,性难移。这人一沾上文学,就变迂腐了。回头看看历史上的文人,都是这样,既想当官,又不甘心在官前低三下四,正如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你开心了,官就不开心,要想当官就不能太任性,太原则。”
邵玉文讲完,意味深长地拍了一下陈子健,摇摇头出门而去。
望着邵玉文的背影,陈子健想起了自家的泰迪狗球球,只要一进家,它就迎上去,舔裤脚,做鬼脸,在地上打滚,甚至你脱了鞋,它都帮你叼到指定的位置,想尽办法让你高兴。因而,全家人都宠着它,争着带它出去,给它最好的礼物,就如李梦舟在行长面前一样,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情商高的原因吧。
尽管心里难受,但陈子健还是服从了组织安排。上任前,江博雄把子健、麦娜叫到了办公室,指着子健对麦娜说:“麦娜,为了搞好工作,我给你派一位领导过去。政务新区支行的一切都交给子健办,你只负责上下联系就行了。”
麦娜望着江博雄,莞尔一笑,娇滴滴地说:“江行长,人家知道了。”
江博雄笑迷迷地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两人出了江博雄办公室,麦娜伸手抓住子健的胳膊说:“走,我开车送你,到支行去看看。”
子健说:“我得办一下交接,以免出现业务差错。”
“哎呀,交接个啥,走走!”麦娜的另一只手也上来了,抱住子健的胳膊说。“你跟我走就是了,其他的你不要问了,我会替你处理的。”子健心里热乎乎的,心想:“怪不得江博雄喜欢她,这女人确实与众不同。”
政务新区支行位于新市政府前面,隔着一条路。地势开阔,四周栽满了风景树,环境优美。行内共有二十名员工,如果按行政划分的话,是个科级单位,麦娜、陈子健正副两个行长。由于刚开业,事情千头万绪。麦娜有些不知所措,问子健:“陈行长,你看怎样开展工作?”
“临柜人员已安排就绪,现在主要的问题是制定一些制度,如劳动纪律、学习制度、营销措施、考核制度等。”子健说。
“怎样制定?”麦娜如听天书,昂着漂亮的脸蛋,望着陈子健,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在祈求大人的施舍。
“这些你不用管了,我全都制定好了。你看一下,如果可行,咱们就照着这个法子干就行了。”子健说。
“不用看了,你制定的肯定行,我完全同意!”麦娜举起右手说。
望着麦娜可人的身段及幼稚的举动,子健内心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好好的一个女孩,为什么不靠自己的努力去争取所需一切,而非要靠这漂亮的脸蛋呢?难道社会上所说的“男人提钱进步,女人日后再提”是真的吗?他想到了江博雄,假设了江博雄高大粗壮的身材,压到麦娜身上的情景。他突然可怜起麦娜来,内心的怨气也减少了许多。
在子健的策划下,政务新区支行召开了第一次员工会,麦娜不愿在会上讲话,把支行的计划及人事安排全部交给了子健。子健在会上分析了支行的有利条件,宣读了支行的各项纪律及目标要求。支行员工的思想达到了统一,积极性大大的提高,为下一步工作打下了基础。
子健获得信息,临近新政府所在地的清水乡吕家村要拆迁,政府下拨土地补偿款3个亿,马上由清水乡财政所下拨给农民。子健把这一消息向麦娜汇报。麦娜很积极,亲自开车带着子健奔了吕家村财政所。财政所长姓柳,性情多变,脾气暴躁,兄弟排行老三,人称“柳三变”。
子健、麦娜到了财政所,见满院子人,有些是银行的客户经理,有些是清水乡的农民,大家叽叽咋咋,偎不上去。子健建议回去,找个熟人问问再说。麦娜说既然来了,不如等会看,说不定能见到柳三变。麦娜脱去了外套,搭在胳膊上,露出一身紧身黑裙,身体美丽的轮廓更加凸显。
“让一让,大家让一让。”麦娜嘴里说着,慢慢地挤进人群里。男人们一见美女,便自动闪开一道缝,麦娜顺利通过人群,直达财政所长办公室前。子健借着麦娜的光,也跟了过去。
“请问,谁是柳所长?”麦娜望着屋里一群人,低声地问。
“我是。”一个矮胖结实的男人,坐在一张紫色办公桌前,两眼直直地望着麦娜说,“请问,你是?”
“我是登州市分行政务新区支行的麦娜,这是我的名片。”麦娜说着递过一张名片。
柳三变接着名片,仔细看了看,又重新把麦娜打量一番说:“噢,麦行长。好,好,好!这么年轻就当行长了,不简单!请!里边坐吧。”
屋里的人看到这种情况,纷纷起身说:“柳所长,我们走了,事情咱们以后再谈。”
“好,大家慢走。”柳三变起身送客。陈子健也跟了进来,麦娜又向柳三变介绍了子健,柳三变又是一番客气。大家坐定,柳三变问,“麦行长今天来,有什么事吗?”
“我们无事不敢打扰柳所长,就是土地补偿款的事,看能不能让我们行服务。我们是新成立的行,环境好,办业务不要排队,距你们近。”麦娜比划着说。
柳三变思考一下说:“放你们行不是不行,只是多家银行都来找,撇开服务不说,就是熟人太多,不好拒面子。有市长亲自出面打招呼的,有分管市长打招呼的,有财政局长打招呼的,等等。”
“这样吧,今晚我做东,请柳所长坐坐,咱们上黄鹤楼四个八见,怎么样?”麦娜两眼望着柳三变,就像是两潭秋水。
“这不太好吧,我们是有纪律的。”柳三变打着官腔说。
“有什么好不好,今晚我个人请客,就这么定了。”麦娜站起身来,把手伸给了柳三变。柳三变迫不及待地抓住麦娜的手,感觉像有温度的和田玉。麦娜微笑着说,“黄鹤楼,四个八厅,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柳三变像喝醉了酒一样,紧紧地握住麦娜的手,一时竟不知放开,直到麦娜的另一只手轻轻推了他一下,说道:“轻一点,把我弄痛了。”他才肯放开。
回来的路上,麦娜很兴奋,她对子健说:“陈行长,这个姓柳的家伙好色,这事有门。”
“这家伙不是一般的好色,看你的时候眼都直了。不过你也要小心,别上了他的当。”子健很关心地说。
“放心吧,对付这样的家伙,我是有一套的,但对付正人君子,我就无能为力了,只有靠你了。”麦娜满怀信心地说。
“晚上打算怎么安排?”子健仍有些不放心。
“这样,”麦娜把脸转向子健说,“晚上就咱俩去,不要喊其他人,我想柳三变也不会喊多少人。吃饭只是种形式,你做好表面文章就行了,我来对付姓柳的。”
麦娜的一番话,使子健又想起了江博雄,看来麦娜这几年没有白跟江博雄混,从他手中还是学到了一些混江湖的本事。
晚上六点半的样子,柳三变准时到了黄鹤楼的酒店的“8888”厅,他果然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他的一个最要好的同事,财政所的一个名叫单艳的女会计。
凑在一起四个人,两男两女。柳三变见到麦娜,就像老朋友一样,也不顾什么礼节了,不等麦娜伸手就主动把手伸给了麦娜。登州市有个礼节,就是在男女接触的时候,如果女人不伸手,主动要求给男人握手的时候,男人决不能先把手伸出去,否则就是失礼。柳三变握着麦娜的手,嘴呶向单艳说:“谢谢麦行长,我把你家嫂子带来了。”
单艳听了,脸一红说:“柳所长,可能别开玩笑!”
“嘿嘿,玩笑惯了,麦行长别在意。”柳三变嬉笑着说。
“没什么,我喜欢柳所长这种性格。”麦娜也笑着说。“陈行长咱们开始吧,你把单会计服务好,我把柳所长服务好,咋样?”
“好好好!”没等子健说话,柳三变叫了起来。“小单,你跟陈行长坐一起,我跟麦行长坐一起。今天,咱们财政对银行,喝他个一醉方休。”
单艳也不扭捏,直接坐在子健身旁,轻声对子健说:“陈行长,咱们喝,不管他们。”
“别喊陈行长,多别扭,就喊陈哥。”柳三变高声地说。
“对,咱们都不喊职务,就喊哥、姐、妹。”麦娜端起酒,号召大家喝。
按当地规矩,四人共同喝了四杯酒,又相互喝了两杯酒。柳三变提议要同麦娜喝交杯酒。麦娜笑着站起来,端起酒杯,就同柳三变喝交杯酒。麦娜说:“哥哥,我是女同胞,你是男子汉,得让着我点。”
柳三变说:“好,我喝两个你喝一个。你们俩个也喝,也得喝交杯酒!”
单艳主动站起来,子健也站起来,共同喝了交杯酒。子健说:“妹子,咱们别学他们,咱得慢着喝。”
单艳点头,从桌子底下,拿了瓶矿泉水,趁柳三变不注意,倒进了酒杯里。气氛很热烈,柳三变表现最突出,没过多久便大醉如泥。单艳叫来了司机,子健同司机一道把柳三变送进了车里。单艳安排司机把柳三变送走,而后同子健、麦娜告别。麦娜挥挥手让子健送送他们,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看样子有些喝多了。
子健送客回来,见麦娜斜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紧身的黑衣裙有些打皱,脸色发黄。子健喊了两声,没应,便用手去拉她。麦娜嘴里嘟哝着:“柳所长,咱们喝,喝……喝……”。
子健一只手抱着她的头,一只手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扶起来。麦娜一下子抱着子健大哭起来:“庆友,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呀,你知道一个女人在外面混,不容易,不容易……”。
麦娜的胸紧贴着子健,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双腿还在沙发上。子健有些害怕,一时竟不知所措。几分钟后,子健清醒了,他把麦娜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想去喊服务员。麦娜把手从子健的脖子上拿下来,突然紧紧抓着子健的衣服,嘴里一个劲地喊“庆友别走,庆友别走!”就像一个落水者突然抓到一根木棒一样,咋也掰不开。子健心里一阵慌乱,大声喊服务员。不一会,服务员上来了,子健让他开了一个房间,把麦娜送了过去。帮麦娜脱去鞋子,子健给她盖上被子。麦娜双手乱抓,嘴里依旧叨唠着“庆友”,忽然,她起身要吐。子健忙把脸盆送到床前,扶着她,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吐。吐过几回,麦娜睡着了。子健把脸盆处理好,用热毛巾给她擦了手和脸。这是个二十五岁姑娘的脸,瓜子型,高鼻梁两边趁着两只大眼,美丽,漂亮,如果不是喝了酒,添上青春的活力,真如三月的桃花。
子健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这张脸,内心泉水般的涌动,想了他的父亲麦德安,那是个淳朴、善良的人,他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女儿会被他的同学利用权力占有。还有刚才麦娜嘴里喊的“庆友”,肯定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他可能知道了麦娜同江博雄的关系,因此远离了麦娜,使她痛苦、思念、无奈。权利就这么重要吗?难道为权利就可以不顾一切廉耻吗?子健忽然想到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一个女人要是为了利益跟了另一个男人,尽管这个女人很风光,也逃脱不了人们世俗观的唾弃。然而,现在呢?很多人丢失了传统美德,扭曲了世界观,羡慕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认为这是一种能力,一种新潮,男人以有“小三”为荣,女人以傍大款为福。这个世界怎么了?人到底怎么了?
子健想着,眼前忽然模糊了,脑海里一派混乱,他站起来,把一切打扫干净,想尽快离开这里。这时,麦娜的手机响了。子健看看墙上的挂钟,已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子健想,麦娜一个人在这里,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呢?是否是刚才她叨念的那个“庆友”?拿过麦娜的手机,看看显示屏上,发现是江博雄的手机号码,心里顿时产生一种厌烦的感觉。看看麦娜,呼吸很均匀,真的睡着了,子健便不去接,任凭电话在唱《红豆曲》。
一曲终了,又来一曲,出乎意料的是,麦娜却醒了,示意子健把电话递给她。麦娜接过电话,看都没看,直接接了:“哦,江行长呀,什么事?人家在营销来嘛。”
不知电话里说了些什么,麦娜挣扎要起,子健忙去扶她。麦娜摇摇晃晃站起来,整理一下头发,对着镜子照了照,说:“陈行长,麻烦你扶我下楼,江行长找我,让小陈来接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