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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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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军旅生活》连载

第三章

第三章

步兵第六十一师一八二铁锤子团是一九三四年秋创建的,是彭雪枫将军率领的部队,它是一支具有光辉战斗历程的红军部队。一九四一年的十一月,路西重镇大桥攻坚战后,被新四军二师四旅授予“铁锤子”团的光荣称号。曾在淮海战役攻打大桥战斗中,用三发炮弹摧毁敌人在大桥对岸的碉堡,为步兵进攻夺取战斗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

一九八五年十二月至一九八七年五月,铁锤子团接到随师部配属某集团军参加赴滇轮战的任务后,全团上下广大指战员无不欢心鼓舞,群情激奋。全团将士们怀着“奉献我青春,强盛我中华”的强烈愿望,奔赴云南前线进行惩罚越寇,保卫和平的对越自卫反击战。在此次战斗中,铁锤子团一六O炮连连长张世松在战斗中以一发炮弹歼灭越军四十七人,创造了老山战区炮战的新记录,受到了总参谋部的表彰,张世松也从副连长被直接提拔成了炮兵营长。

听团史馆的老志愿兵讲:团里九连及其配属组织了拔点越军五十五号阵地的战斗,全歼了阵地守敌,共毙敌一五二人,缴获装备器材七十余件,摧毁越军五十五号阵地屯兵洞四个,明暗火力点二十九个……,我军牺牲六人,伤十二人。九连被中央军委授予“攻坚英雄连”荣誉称号,突击群群长赵怡忠烈士被中央军委授予“战斗英雄”荣誉称号。赵怡忠一九七八年三月入伍,一九七九年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一九八六年第二次参加对越自卫反击战。一九八六年十月十八日,做为突击群群长的他按照预定作战方案,攀峭壁、钻丛林,潜伏到距越军一百多米的越军阵地前沿递进侦查。十九日十二时整,在我团炮火的掩护下,赵怡忠带领二十多名突击队员,猛虎般的冲向越军五十五号高地,一举突破敌军前沿,消灭了越军三号、四号屯兵洞。

团史馆的老志愿兵接着说,那天距越军不到二百米处的猫耳洞里事情特别的多。先是有人偷看战友的家信,两个人为此拌了几句嘴,吵着吵着,竟然扭打在一起,引来了右翼突击群群长赵怡忠副连长的一顿呵斥。之后,团部作训股王股长打来电话统计五十五号高地上烂裆和生皮肤病的人数,赵怡忠副连长让七班副班长杨代宽去做个统计,结果杨代宽在统计的过程中将潜伏在七号哨位左侧,离越军战壕仅有六十米远的潜伏人员没有统计上,副连长赵怡忠埋怨了几句,杨代宽本来气就不打一处来,梗着脖子朝副连长大吼了一嗓子,将猫耳洞顶上的细土也震落了些。

“唉呀,这仗还没打呢,怎么就打上嘴仗了?”

赵怡忠抬头朝着声音望去,只见团宣传股的李干事猫着腰手里拿着索尼牌的旧照相机,从坑道里蛇似的游了过来。由于身体没有贴着战壕的墙壁,并且稍微抬高了一些,赵怡忠见对面阵地上有个极其细微的东西晃了一下,一个箭步奔上前去,把李干事一把扑倒在地,但还是迟了一步,李干事被越军的狙击手一枪打在了钢盔上,子弹擦破了右侧的脸皮,鲜血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哎呀,赵连长,我又欠你一个人情,想不好好宣传你都不行啊。”宣传股的李干事狼狈不堪地爬起身子一边拍打着身上的泥土,一边嘴里嘀咕着,赵怡忠没有理他,而是捡起了被甩落在地上的看上去很旧的索尼照相机。照相机的镜头上沾满了土。赵怡忠用袖子擦了擦镜头上的土,又用嘴吹了吹,递给了李干事……。

到了三时许,以步兵营为主组成的几支突击分队在预先派出的由特务连为主组成的战斗警戒分队的掩护下,由五十五号阵地出发,通过蜿蜒崎岖的公路后兵分两路朝着隐蔽的岔道秘密接敌。十一时十五分,几个突击分队分别在五十五号高地与无名三号洞及其附近地域占领了突击出发阵地。随即营、连指挥员率破障队、各突击群人员在群长的带领下抵近五十五号与七十号阵地障碍物外按照进一步补充规定的任务,明确相关的协同事项。尔后,返回突击出发阵地,组织分队进一步做好攻击准备。稍作休息后,攻击分队在以炮兵营为主炮火的掩护下,充分利用良好的植被条件隐蔽接敌,展开激烈的枪战,我突击分队打的越军措手不及。在此次战斗中,右翼突击群群长、九连副连长赵怡忠,带领突击分队仅用两分钟就突破越军前沿,在自己双臂被炸断的情况下,靠双腿的力量支撑着身体继续向前爬行着指挥战斗,后又两次负伤,为祖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七班副班长杨代宽,从右翼第一个冲上阵地,先后打死越军六名,缴获冲锋枪两支,在战斗中被越军的高射机枪打掉了右腮和下腭,但他顾不上包扎伤口,继续冲锋在战斗的最前线,不幸被越军的炮弹削断了喉部的动脉血管,鲜血向外喷出,可他却依然顽强的向前爬出了八米后光荣牺牲。

在此次战斗中,我突击分队共歼灭驻扎在五十五号阵地的越南陆军主力三一四师八一八团守军四十三人,缴获冲锋枪十二支,越制手雷二十七枚,电台一部,其它物件五十余件。实现了以较小的代价换取了较大胜利的决心……。”

听了老志愿兵的讲述,我心中不由的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愿望,那就是练好本领,报效祖国。听完团史后,我被王振国团长在电话里叫来的炮兵营一O七火箭炮连的指导员樊二军领到了他的连队。樊二军,典型的河南人,矮矮的个头,黑黝黝的,厚厚的嘴唇,圆圆的脑袋上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我身上上下打量着……。樊二军胖胖的身体走起路来就像长白山里的狗熊一样,一摇一晃的,身上宽大的绿军装使他显得多少有那么一些威严。在一O七火箭炮连,我才知道,这个连队是炮兵营里人员最少的一个连队,其他连队的人员全都有很多……。

陇西,这座古老的小城历史悠久,文化底蕴丰厚。曾是甘肃境内重要的政治、军事、文化中心和交通枢纽之一。素有“南安福地”、“巩昌雄镇”之美名,“声闻四达”几千年。

据史料记载,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出土的象牙、牛角、鹿角化石及首阳镇境内出土的漩涡纹尖底彩陶瓶表明,早在十多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人类就已经再此繁衍生息了。境内还有战国时期的秦长城,依然逶迤蜿蜒在陇西大地上。耸立在县城中心的威远楼,始建于宋代。还有李家龙宫,据当地有名望的一些绅士和老者们讲,李家龙宫其实就是古时李家人的厕所,也有老者说是唐朝的天子李世民御驾亲征西北匈奴时在此祭祀上苍而建的。现在被陇西当地政府开发成了旅游和天下所有李姓人家寻根祭祖的场所,每年都吸引着一些海内外的李姓人家前来寻根祭祖。单从其悬挂于大门正上方由李世民亲笔御书的“李家龙宫”四个笔力虬劲的大字来判断,它不仅是历史文化的产物,同时也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载体,表现在园林厅堂的命名、匾额、楹联、书条石、雕刻、装饰,以及花木寓意、叠石寄情等,特别是厅堂屋顶上特有的龙形瓦当,更是点缀园林的精美艺术品,同时巨大且自然形成的龙形根雕也储存了大量的历史、文化、思想信息,其物质内容和精神内容都极其深广,其中有反映和传播儒、释、道等各家哲学观念、思想流派的李耳、李广等;有宣扬人生哲理,陶冶高尚情操的,有借助古典诗词对园景进行点缀、使人于栖息游赏中,化景物为情思,产生意境美,获得心灵上的慰藉,而园中保存完好的古代壁画手迹,又是珍贵的艺术品,具有极高的文物价值,李家龙宫作为宅园合一的第宅花园式建筑,其屋面仅有前后两坡,左右两侧山墙与屋面相交,并将檩木梁全部封砌在山墙内的硬山建筑。自然古典的硬山建筑形式与环境融为一体,简约古朴轻盈,灰瓦粉墙更体现此特点,其中的亭台楼阁古朴简约,穿梭于李家龙宫各处,其建筑与幽静唯美的环境整体有机结合起来,形成了闹中有静、相映成趣的另一番景象。

在陇西县城的南边是一座很低的小山脉,当地的居民们用陇西的方言称它为“石方山”,普通话称之为“仁寿山。”其上建有“陇西堂”等硬山建筑。“陇西堂”是在秦汉至隋唐的近1000年时间里,随着经济和政治的发展,陇西李氏成为鼎门盛族,陇西李氏的名望也越来越高,李唐王室“自贯狄道,布在方策”,并诏定“陇西堂”为陇西李氏的堂号。是一处当地居民们闲暇之余休闲的好去处。早在九十年代初期,当地政府发动全县干部职工积极响应国家大力植树种草的号召,在此山上先后种植了一些耐旱易活的槐树和松树等,才使得几乎裸露的山体上有了稀稀拉拉的些许绿色,同时还修建了通往山顶的道路,使得汽车可以从后山直达山顶。

我的家就坐落在仁寿山脚下,是县上为了解决正科级以上领导干部的住房困难而由县计划委员会统一划拨的国有性质的土地,自己修建的那种四合院。说白了就是类似于老北京城内的那种四面修满了房屋的老式建筑。

在这个鬼使神差的住了十多年的四合院里,有许多虽然不太重要,却让人无法忘记的事情,难忘的画面,难忘的人情世故,难忘的氛围风物。这些事、画面、人情世故、氛围风物,全都是住在城市里面的人们所无法想象的。特别是小城里面卖牛奶的,骑着电奔子(摩托车) ,在电奔子(摩托车)的后边货架左右两侧各挂一个专门装牛奶的铁皮桶子。卖牛奶的人手拿一个一斤装的提子为顾客打奶,而且所打的奶全都是刚挤出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鲜奶。

父亲的故友张君义老先生,在家中客厅的屏风上面现场做画的过程,让人眼前一亮,真不愧其“洮渭双流墨客”之称号。记得当时张君义老先生左手端着酒杯不停的小酌,右手拿着画笔每酌一口,便画一笔,直到三五斤上好的白酒被腾空了瓶子后,老先生的画也就做完了,真是酒中有画,画中有酒,难怪人们都称张君义老先生为“醉牡丹。”张君义老先生应邀在中央电视台现场作画后,先后在国内的北京、成都、武汉、广州等地举办过个人画展。后又应日本中日文化友好代表团的热情邀请去日本举办了个人画展……。

陇西的冬天很冷,而且多雪,经常会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飘落的雪花热烈而又显清凉,放肆而又温柔,洁白却不孤高,轻盈而又厚重。看,这不,昨天夜里又下了一场鹅毛大雪,洁白的雪花落满了整个营区,特别是在营房和训练场之间夹着的花园里面所有的植物上面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雪。那几棵粗大的玉兰树和马尾松的枝杈全被积雪压弯了腰,看上去有些不堪重负的样子。

每天清晨,营区的花园里面和训练场上一样热闹,到处都是一片喧哗的世界。寒冬早晨的阳光还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伸着懒腰时,花园中的住客们,便急不可待地在枝头开始跳来窜去,卖弄起自己的歌喉来,把枝杈上的积雪抖落了下来。训练场上的我们也不甘示弱地高喊着一二一的口号,此起彼伏的口号声和鸟鸣声混杂在一起显得热闹非凡……。

每当落雪的时候,我就会神情专注的注视着天空、山岭、原野、树枝和营区以外的万物。它会使周围的万物变得一片洁白。

寒凝大地的陇西时常显得万里雪飘,千里冰封。数九寒天中的太阳直到晌午时分才懒洋洋地从远处的群山中显现出来了。慢慢的从山后面庄严而矜持地升起来之后,在营区后边的山巅滞停了片刻,便匆匆悬在了半空中。于是灿烂的光芒洒向大地,将营区里面的积雪照耀的分外刺眼。整个营区就像变成了一个洁白的童话世界。到了晚上,我透过营房的窗户玻璃看到雪花从天上掉下来的情形,大朵大朵地往下落,拖着长长的影子,在空中的时候,还闪耀着微暗的亮点,但是当它落到地面上的时候,顿时变得幽暗起来。就像我们在春节期间燃放的烟花熄灭之后无声落下的灰烬。

我们每天早晨都要列队来到四面被高大粗壮的白杨树围绕着的训练场上,进行一些常规的队列和体能训练。在训练场的四周边缘地带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火炮。中尉连长何宗平是个典型的川鬼子,长得面目清秀,长方形的脸庞上面一双匀称的眼睛嵌在清秀的眉宇和端正的鼻梁之间,一米七八的个头站在我们面前就像一尊刚刚竣工的塑像。说起话来满口的“锤子、鸡巴毛、辣子”等骂人的口头禅,让连队里所有的士兵以及指导员樊二军、陕西籍的副连长孙军刚都觉得连长何宗平的说话和他的长相截然不同。大家伙一致认为,连长何宗平的人长得像姑娘,说起话来却像张飞或者李逵似的,满口的粗话,有时候会让很多人都受不了。好在我们日常的军事训练都是由中尉指导员樊二军亲自负责的,他虽然个头不高,但是军事技能样样精通,可以说军事,政治两样工作在樊二军指导员手中都被搞的有声有色,在训练场上,他是一名出色的军事指挥员,在日常生活中,他是一名出色的政治指导员,全连上下所有的干部、战士都喜欢和他谈思想,交流训练心得。

一年一度的老兵复员工作即将开始了。连长何宗平的军衔也由中尉晋升成了上尉军衔,他穿着一套四个兜的刚刚换发不久的新军装,肩膀上的军衔也由两颗星变成了三颗星。他每天都要叫上其他连队的几位川籍军官在他的宿舍里面从早到晚的搓麻将,一日三餐都是由连队的文书孙振明和炊事班的上司姬朝阳负责端到他宿舍里去的。一九九二年入伍的列兵戚瑞祥每天都会跑到驾驶班班长孙刚钧老志愿兵的宿舍里面去偷吃他的泡菜,因为他知道,驾驶班班长孙刚钧再有一个多月就要和连长何宗平一起转业回四川老了……。

这是一个难得心境松弛并且无所作为的星期天的早晨,整个文峰镇还在沉睡,我和河北籍的战友刘金友、张掖籍的闻忠、兰州籍的薛建宏一同来到了陇西县城郊区的仁寿山上闲逛。大雪初霁,阳光灿烂,早晨的仁寿山上显得格外萧瑟,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积雪。看着这刺眼的雪,我自从冬天以来萎靡不振的精神马上被小小地振奋了一下。走在阳光普照的雪地上,我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苍白。

在仁寿山上我们看到了当地老百姓收割结束后的地里面的积雪上不时有群鸟飞起又落下,叽叽喳喳的叫声随处可闻。我们沿着公路踩着洁白的积雪向公园方向漫步而去,脚底下不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我们打量着周围的景象,看到阳光从光秃秃的洋槐树杈子间投射下来,活泼地跳荡着。树枝上的积雪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晃人眼目。我抬头看了看天,陇西的天空一如既往地广大,空无一物,此刻呈现出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透明的蓝色来。路边两侧的松树和洋槐树上面刷了白石灰,不知道是为了防病虫害还是为了给树木保暖,它们看上去就像一个个植物标本似的,在冬天的阳光下僵立着。

老兵复员和军官转业的日子如期而至。连队里面也开始放松了对我们的军事训练,我们成天都忙着帮老兵们打点行李,将他们在部队所有用过且可以带走的衣物和被子、褥子等物品全都装进了部队配发给他们的麻袋,然后用细铁丝将麻袋口封住,在麻袋上面用毛笔写上不同的邮政编码和详细地址,并统一进行装车后运送到火车站的托运部,搬运到指定的地点。

老兵们该走的走了,该留的留下来了。不久,从地方上新征的兵也陆陆续续抵达连队了,我们为了尽快让这些新兵们适应部队的生活,各班的班长和半新不老的兵们又开始帮助新兵们教授一些部队的作风纪律和日常生活中的行为养成知识。特别是春节的到来,导致了一些新兵们开始想家,原因就是部队每天都要进行紧张的训练,使得这些新兵们没有一丝儿空闲的时间。我们每天都害怕这些新兵们因为受不了紧张的训练而逃跑或有为难情绪的发生,每天白天都要进行一些必要的政治学习和行为习惯的养成教育,比如说要求新兵们每天背诵《中国人民解放军纪律条令》、《中国人民解放军内务条例》、《中国人民解放军队列条例》等。晚上还要轮流站岗值班。可以说带新兵是我们最辛苦的一件事情了。

紧张的新兵训练在不知不觉中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远去了,第二年的春天来临了。春天的夜里,从山那边吹来令人微醺的春风,使得文峰这个素有“旱码头”之称的小镇也开始沉睡在春天懒洋洋的温暖中。

一年一度的选派作风优良、纪律严明、政治合格的学员分别去军部和师部学习一些炊事、驾驶、修理等技术的战士们也开始准备着随时打背包走人。同时,团里各连队选派报考军队院校的战士们也开始忙着每天都去团里进行文化课程的学习。在连里,上等兵王川和上等兵张国俩个每天在操课时间去团里学习,打算报考军校。

我也做好了去师部汽车营学习汽车驾驶技术的准备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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