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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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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军旅生活》连载

第一十一章


1993年的10月1日国庆节前夕,位于青藏高原的西宁市和宁夏西海固地区出现了少数恐怖分子煽动群众闹事的情况,经军委首长批准,从兰州军区调动全军仅有的三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之一的61师奉命前往西宁市实施维稳行动,代号:蓝盾行动。

接到上级命令后,部队迅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我们重新将刚刚演习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清洗封存的车辆及武器装备再一次检查后准备随时出发。

我们将所有可以参加保障任务的机动车辆的车牌子全部卸掉,用绿色的油漆将喷涂在车厢上的车号全部涂抹掉后再一次行车动众,千里机动。为了防止暴露目标,我们坐着铁路上运输货物的闷罐车一路向西。晚上7点到达兰州后,兰州军区司令部的同志向我们简明扼要介绍了当前西宁地区发生骚乱的一些情况,并要求我们,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并向全体官兵们配发了子弹,此刻,我看见有些93年的新兵还是有些紧张,闷罐车厢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我们利用30分钟吃饭换装时间,全部将迷彩作训服统一换成了武警部队的服装,继续星夜兼程一路驶向西宁。到达西宁后,已是深夜2点,部队连夜为我们配发了武警的汽车牌照。

当一缕淡淡的阳光穿破东方天际的云霭,浓重的暗夜好像涌动的潮水一样向远处退去时,提前进入冬季的高原古城西宁市便在冬天充满诗情画意地黎明中渐渐现出形状来。

此刻的我们已经站在西宁市的大街小巷,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执行蓝盾行动,开始全市戒严。

我们之前在军区猎人基地参加过集训的特战人员作为先遣队被统一安插到各作战单位,在高度保密的情况下我们被提前安排进驻到西宁市配合当地公安部门进行化妆侦查。其余人员全部由当地武警部队教官集中教授以防爆为主的针对性训练科目。我们作为对外作战的野战部队,当时没有装备武警部队使用的制式盾牌和警棍,防爆训练科目也刚刚起步,部队执行防爆维稳任务的经验不足,训练还处于徒手起步阶段。而此次执行的是维护社会稳定的任务,所以部队要求除每个官兵携带荷枪实弹的轻武器外还配发了临时加工的木制警棍,作为防爆武器,此刻应该是兵临城下、火药味十足。

据当地军警部门通报,前不久在西宁地区发生了大规模的回民暴乱事件,虽然当地政府和驻军迅速作出了反应,依托有限力量进行了治乱,并发布了戒严令,但是随着事态的逐渐扩大,明显有些力不存心,暴乱使当地的驻军和公安警察及武警不同程度有一些伤亡,事态变得非常严重。我们部队的主要任务是执行守点和执行宵禁、日常巡逻、配合公安警察抓捕暴乱头目等。当地一些骚乱者得知前来增援的大部队是一支特种作战部队后他们便有了收敛,而且随着我们对巡逻、宵禁、抓捕等力度的逐渐加大,大规模的骚乱逐渐开始减少。随着8个月时间的大规模日常巡逻和警戒、抓捕等活动的有效开展,骚乱事件日趋得到平息,社会治安形势逐步好转,群众的日常生活秩序得到了有效恢复。

我们和当地公安部门相关人员经过深入细致地调查后,终于摸清了暴乱头目和恐怖分子的真实情况,在中央和军委首长的持续高度关注下,我们接到了军区司令员刘精松的指示,命令我们于国庆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也就是1993年的10月7日这一天,代号:一O七行动,展开对暴乱头目和恐怖分子及煽动闹事人员的抓捕行动。

我和常明国两个人一组,加上公安部门的警察和武警部队人员,每个战斗小组12个人。我们所有的特战队员两个人一组,被分配到每一个战斗小组里,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105无后坐力炮连的上尉连长金冉冉是个在老山前线打过仗的老兵,脾气十分火爆,平时在营区里训哒连里的兵时就像训哒孙子似的,就连他的搭档指导员黄海良在他面前也轻易不敢说什么。在10月7号,代号一〇七行动中,金冉冉带着战士们赤手空拳将20多个戴着白帽帽,骑着摩托车,手里拿着狼牙棒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的闹事者,全部擒获后押解到驻地交给当地公安机关。随着各个战斗小组从不同的地方擒获的闹事者越来越多,我们驻扎在某训练基地的废旧仓库也被战士们收拾的密不透风,经过部队指挥员的同意后,我们将仓库里100瓦的电灯泡全部换成了15瓦的电灯泡,将窗户上的玻璃全部用黑油漆涂成了黑色后,将抓获的煽动闹事者关进去。当然了,在一级战备状态下,我们任何一个战士都可以在茶余饭后随时进去将煽动闹事者作为假想敌来练练手,没几天,所有被关进来的闹事者让我们的战士们给收拾的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一个个就像丢盹拉梦的鸡似的,耷拉着脑袋,等待着法律的制裁。

我和常明国都知道,关在训练基地的闹事者基本都是受人指使的。后来我们才知道事件的真相,1992年8月,四川美术出版社副社长李康林、总编室主任蒋永康,助理编辑侯荣,为私人签发书号,出版并印刷了载有严重侮辱穆斯林内容的台湾版少儿画册《脑筋急转弯》一书。这一无视国家民族宗教政策与有关法规,不严格执行编审制度及有关出版发行规定,并严重伤害了伊斯兰教信教群众民族宗教感情的恶劣行为,激起了广大穆斯林群众的强烈反感和不满。

事情是从西宁市的杨家庄传来的,有不少群众在境外间谍和少数恐怖分子的唆使引诱下,以出版社事件为借口,将西宁市的几个武警战士、公安干警及地方工作人员无故扣押在此数日,并施以暴行导致人员伤亡,以此来向当地政府发泄不满,从而导致了矛盾的进一步升级,才使事情越闹越大,最后直接导致了境外间谍和恐怖分子趁机煽动不明真相的群众们围攻西宁市政府部门,进行打砸抢活动,与当地政府公然对抗挑衅,烧毁了汽车,毁坏了办公场所里的设施。

几个月过去了,我们依旧每天配合公安机关穿行在西宁市的大街小巷中。做为特战队员的我明白,这就和斗蟋蟀一样,能蹦跶到最后的都是个顶个的厉害角色,没有超一流的身手和铁一般的意志绝不可能走到现在。无论是恐怖分子还是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现在剩下的还没有被我们擒获的恐怖分子随意站出来一个,都是极具破坏力的人物,随着戒严时间的渐渐拉长,一年一度的老兵复转工作开始了,我们每一个解放军战士都深知自己的处境,也清楚地知道身边有些战友们即将就要离开部队回到地方了,我们也都清楚,在这种特殊时刻,我们做为即将转业到地方的老兵无论如何都要站好最后一班岗,主意拿定,我轻松了不少,于是瞑目盘膝而坐,让真气在体内循环流转,这个时候,保持充沛的体力是十分必要的。

四点多钟,我们穿过西宁市郊区一片被丘陵与沟壑夹杂着的树林时,林中不远处有异样的声响传来,我们迅速散开成战斗队形,悄悄地向异响声传来的方向搜索过去,当我们从四个不同方位将其包抄后才发现,是十七八个不明身份的少数民族青年男子和一个长着满脸浓密胡须的汉族胖男子正围坐在一顶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我们的到来让他们感到恐惧和惊愕,就在我们同时从不同的方位摸过来的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在我眼前快速晃了一下,我立刻抬起枪口,对准黑影晃过的地方,只见丛林里的小树枝轻微地摇晃着,我示意公安警察和武警战士做战斗队形散开,我和常明国左右夹击。

就在这时,我和常明国都不约而同听到了一个男人轻微地笑声,我们两个顺着响动方向悄悄迂回过去,仿佛暗夜里的幽灵一般,融化在沉沉的树影里。当我和常明国搜索到林子中央时,看到有十七八个人都统一穿着清一色的民族服装,各个手拿枪械,一看就是经过正规训练的武装人员,而且是自尊心严重挫伤的复仇勇士,我心里清楚的知道像他们这样的武装人员各个都是亡命徒,现在的他们处于腹背受敌的境地,因为四周全是公安警察和特警战士,当然还有我们这些特战队员和解放军战士。然而武装分子的头目是一个看上去有四十五六岁的汉族男子,留着黑黝黝的长胡须,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文绉绉地,手里却拿着一把半自动步枪,脸上露出了一丝儿惬意而诡秘的冷笑。

我和常明国几乎同时嗅到了危险,立刻隐蔽起来,密切监视着这群黑衣男子的一举一动。

我俩的速度显然比警察和武警战士要快出许多,我们刚占据有利地形趴到地上,准备对其进行围捕,只见黑衣男子右手一扬,一把匕首犹如出膛的子弹向我身后搜索过来的一个武警战士飞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该武警战士窜去,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人类的生理极限,与此同时,他手中的枪响了,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了过去。

“啪”的一下,匕首击在武警战士的头盔上,黑衣男子的弹指神功给武警战士的头盔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突然袭击,打乱了我和常明国身后成战斗队形搜索过来的小队布署,身形晃动之际,我和常明国都已发现对方目标所在的具体位置,枪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

我利用双方距离和心理上的误差,精确计算好了进攻的最佳方位,在枪响的瞬间,我用闪电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奔向黑衣男子,由于我的速度太快,两旁的战士居然未能察觉。听到枪响的其他黑衣人全都端起枪朝着我们狠狠地扫射起来。

双方实力接近,都是百步穿杨的神枪手,这一场遭遇战几乎势均力敌,双方损失都不小。

僵持了一阵儿,我和常明国都意识到不对,因为就这十七八个黑衣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强火力的。一个武警战士被子弹击中了腿部,此刻,我突然想起了出发前军区首长曾说过的境外武装分子已经渗透到西宁市进行破坏活动的事情,难道这群有着战斗力的黑衣人就是境外武装分子?我正趴在草丛里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受伤后痛苦的叫喊声,我用两眼的余光瞟了一下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一个武警战士疼的在地上只打滚,看来是身负重伤了,常明国身后的一名公安警察和一名武警战士也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和黑衣人之间的战斗还在继续着,但是枪声渐渐稀疏起来。常明国在潜伏的狙击点停止射击后,在树后朝我用暗语悄声喊道:“老任吗?我是常明国!我受伤了。”我用暗语告诉常明国:“我就在你左侧,你撤离此狙击点,马上转移狙击位置,注意隐蔽。”

常明国听到我的声音后,悄悄地借着树木的掩护慢慢匍匐移动到我右侧稍高些的丘陵上潜伏了下来,我借机转换位置,向前面的丘陵处匍匐移动过去。当我爬到丘陵顶上时,我清楚地看见对面沟壑深处的草叶子在晃动,狙击步枪的瞄准镜散射出来的亮光晃了一下,嘿嘿,原来你一直藏在这儿,我心中暗喜,终于找到黑衣人狙击手的藏身之处了。我慢慢地向下轻微挪动了一下枪口,对准了黑衣人狙击手,食指轻轻放在扳机上,并用暗语悄悄告诉常明国,让他做好狙杀另一名黑衣人狙击手的准备,同时要求他开枪后迅速撤离狙击点。当我倒数到一的时候,我俩同时开枪,只见两道火光划过空中,击中黑衣人狙击手,我俩迅速撤离狙击点变换了狙击位置。就在这时,对方的枪口射出来的子弹密集地落到了我和常明国之前的狙击点。狙击点上的土和杂草、枯树叶子被子弹振的向空中飞起,溅起了一阵密集地土花。

夜幕降临了,稀疏地星星渐渐开始在天空中眨巴起了眼睛。我们依然静静地潜伏在树林里,耐心地等待着黑衣人的出现……。

我们潜伏在树林里的第二天上午接近10点时分,冬日里没有温度的阳光透过稀疏干枯的树叶射在林间的空地上,地面上斑驳陆离如同一条蜿蜒游动的蛇在丛林中游动。

我和常明国继续带着特战小分队人员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即便是鸟儿飞过去,我们也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后面不断涌来的特警和武警战士将我们潜伏的树林外围像铁桶似地围的严严实实,可以说连一只老鼠都跑不出去。

常明国是我们特战队里有名的追踪高手,其山地、丛林搜索追踪的能力在全特战队里无人能比,特别是在我们沙漠蝰蛇特战大队里面,更是无人能比。

常明国很快找到了黑衣人留下的几乎无法辨认的痕迹,对常人而言,那几乎是难以辨认的,可还是没能逃过常明国这个追踪高手的双眼。我和常明国联手,如虎添翼,我们进行地毯式寻迹搜索,交替前进,迫使黑衣人投降,同时也使得黑衣人在心理上产生极大的恐惧和压力。

我们的追踪速度,超出了黑衣人的想象。他们也明显地感觉到搜索而来的我们两个人强烈的战意,他们选择了避其锋芒。我很快从黑衣人们留下来的行进路线判断出,这群黑衣人一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且是一群和我们一样训练有素的军人。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心头一紧,“难道这群人是境外的雇佣兵或者是职业军人?”

我们沿着黑衣人留下的痕迹,小心谨慎的在丛林里搜索追踪着。一直从上午搜索到下午,我和常明国的体力快要透支殆尽了,高度警惕和随时战斗的意识也随着时间的消失像潮水一样慢慢地消失殆尽。之所以能支撑到现在,完全是依靠坚强的意志力和强烈的爱国热情和维护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想法,我们要比黑衣人们辛苦得多,不但要仔细辨认痕迹进行追踪,还要格外注意黑衣人在路上设置的各式各样的机关和小陷阱,别看这些似乎是随手布置的机关,稍不留神,便可能被其所伤。树箭、木刺、藤索,甚至是诡雷,无论是原始的还是现代的,黑衣人的玩意儿还真是层出不穷。不过,这些陷阱的水平显然不是很高明,尤其是在我们这群擅长打猎的猎人眼中,就如同儿戏一样,常明国又生气又好笑,一群黑衣人居然想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阻挡我们搜索的脚步,看样子,这群黑衣人还真成了我们包围圈中的困兽了。

这群黑衣人使用的这种小把戏就像马蜂一样,对我们造成蜇不死人,却总是在眼前嗡嗡乱飞的感觉。

天色越来越暗,我们也越来越焦躁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抓住这群狡猾的黑衣人呢?我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道黑影疾步闪过,我和常明国迅速跟踪过去,才发现,在我们前面30多米处,有个很不起眼的小山洞,洞口小的仅能容纳一个小孩子进出。我急忙示意常明国盯住洞口,我迅速用暗语向身后尾随而来的警察和武警战士做出了包围小山洞的手势,后面跟上来的警察和武警战士迅速将其合围,几十条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小山洞的洞口,随着我们的持续围堵打压和政策攻心,洞内终于传出了声音,我们缴械……。

我和常明国见小山洞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继续带着十多个武警战士从山洞的侧面爬到丘陵的顶上,查看其四周的情况,只见这是个外小内大的可以容纳十二三个人的很好的藏身之所,若不是黑影子自己暴露出藏身之处,我们恐怕也很难找到这里。

天空渐渐暗下来了,月明星稀时分,除了趁乱逃掉的4个外,其余13个黑衣人全部被俘。我们高度警惕地押解着被俘的13个黑衣人乘坐着前来接应我们的特种作战车返回驻扎在西宁市的临时驻地。

随着我们对西宁市区搜索范围的逐步扩大,隐藏在西宁市区内的其他黑衣人也悄无声息的逐渐流窜到了郊区的山林里面隐藏了起来。

摆在我们面前的情况也越来越复杂,我们在驻地24小时待命,随时会接受任务。1994年的冬季提前来到了高原古城西宁,九月份刚过不久,西宁的天空就像怨妇的脸似的,成天阴沉沉地,时不时地还会飘上一阵子冰冷的雨夹雪,让西宁市的温度骤然下降了许多。

我和常明国继续带领着特战小分队的战友们像往常一样,穿行在郊区南边的山林里。

昨晚在树林里休息时,我向常明国说了我想转业的事情。“老常,我已经超期服役好几年了,再要往上爬呢,明显已经不可能了,一个是我在部队没有关系,另一个是我想趁着自己还年轻,早点转业回地方,找个好点的单位……。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呢,估计要在短时间内结束西宁地区的维稳活动是不可能了,你的服役年限还没到期,在部队好好干,说不定此次戒严任务完成后,部队会对咱们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老兵们会有所奖励……”。

“老任,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这次戒严任务事关重大,我们不能鲁莽行事!况且你也领教过那些黑衣人们的身手,真是又毒又猾,稍有不慎,就会中了那些黑衣人的圈套,所以我们必须加倍小心!李改灵、仝长卫、杨永平比你还要早一年当兵呢,所以他们也都是心急火燎的想转业呢,可是你也知道,咱们眼前的这种情况使得即将离开部队的咱们不得不告诫咱们大家伙冷静再冷静,需要慎重考虑各自的去留问题啊……”。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这要看部队是否继续需要咱们这些老兵?当然了,我肯定是要服从组织决定的。关于我的去留问题,我想组织上会考虑的。我嘴里这样说着,可心里并不这样想,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在部队干了17年了,再要继续留在部队干呢,已经没有多大提升的希望了,还不如早点转业回地方发展呢……。”

常明国继续说道:“老任,眼下我们可要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啊﹗我们现在对自己这么没信心,那咱们都走了,后面的战友们会怎么看我们这些常年战斗在一线的老兵呢?再说了,现在这个季节,不光对我们是一种考验,对那些藏在山林里面的黑衣人也是一种巨大的考验。”常明国接着说:“就几个黑衣人,也能和我们拼?你忘了,这正是我们的强项,再说了,我们还有十多个特战部队和武警、公安人员及全西宁市的人民群众呢。我们不好受,他们也好不到哪儿去,被我们追了这么久,这帮黑衣人没准儿快要崩溃了呢!”常明国说着话,用锋利的格斗军刀在身旁的一株植物上切割下一块树皮,把嘴唇紧贴在上面,用力吮吸被雨水和雪花浸润的看上去很饱满的水分。我们随身携带的食物和水在不断搜索过程中都已经化成了汗水从皮肤上蒸发掉了,迷彩作训服的腋窝和脊背上全是白色的汗渍和正在冒着白气的汗水,如今已是下午四点多钟了,我们已经在山林里面不停的搜索了九个多小时了,早已饿的饥肠辘辘了,胃里面也火烧火燎地特别难受,在这样的阴雨连绵且不时还夹杂着雪花的恶略环境中,身上的水分消耗很快,何况还要对山林里面的黑衣人进行地毯式搜索,这种囧境可想而知。

困乏、疲惫不堪,身体似乎已达到了承受的极限,我和常明国一再提醒自己绝不能停下更不能倒下,在我们身后还有许多的警察和武警战士,我们尽最大可能在追踪过程中获取一些东西来补充体力,或许远远不够,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秋冬交替的季节,加上老天爷十分关心西宁这座古老的高原城市,隔三差五的会送上一些特殊的礼物,雨夹雪。山林中的小动物们几乎全都进入了冬眠状态,一下子全都没有了踪影。

直到傍晚时分,常明国才从一处低洼地带捉到了一条蛇,三角形的脑袋,色彩斑斓的身子,一看就是条剧毒无比的毒蛇。我在山丘上抓到了两只还没来及冬眠的地鼠,此刻,这两样东西在我们眼中简直不亚于一顿美味大餐,我们两个人将其分给了大家伙,每人一小块分而食之,蛇肉和地鼠肉给我们补充了一些能量,蛇血成了最好的饮料,我们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心情也变得开朗多了,吃完后,我们继续沿着崎岖泥泞的山路搜索完整个山林的南边后又调转方向向西边搜索过去。

当我们搜索到一处萧瑟的灌木林地带时,这里很静,偶尔有几声“唧唧”的虫鸣,灌木丛在山风的吹拂下,发出低沉的“沙沙”声。

天空越来越暗,当我们搜索到西边山林深处时,才发现,这里的地势比较平坦,且很低,属于典型的低洼地带。四周高中间低虽然有一些薄雪落在地面上,但并未遮住地面上的绿色植被,地面上的杂草依然显得绿意盎然。林中的树木被阴暗的天空衬托的更加黑暗了,一些白天见不到的小虫子、小动物也开始探头探脑地出来觅食。枝瘦叶稀的树木在山风的吹拂下有些像病态的老妇一样,随着山风摇摇晃晃。

“老常,小心点儿!我感觉这群漏网的黑衣人一定就在这附近!”我低声对常明国说。

“明白!”干脆利落,把身体放得更低,同时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步枪。我向后边跟上来的王警官和武警战士们作出了准备战斗的手势。

我还真说对了,这几个漏网的黑衣人确实就在这附近的林中藏着。

这是我在转业之前的最后一次战斗,我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我闭上眼睛,让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平静到波澜不惊后,迅速调整好焦躁的心态,让体力保持最佳的战斗状态,也只有这样,才能在战斗中发挥出最大的潜能。

我和常明国交替掩护,小心翼翼逐次推进。林子里虫吟戛然而止。

枯黄和绿色夹杂着的野草在秋冬交替时节的山风的吹动下呼呼作响,我刚想把脚迈出去,突然听见一丝儿轻微的响动,常明国也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我两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后迅速卧倒,低姿匍匐,仔细搜索。同时向后面的武警战士做了一个战斗手势,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他们学着我们的样子立即卧倒并隐藏好,握紧八一式冲锋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是高手,这么不起眼的地方,居然伪装的让人们很难看出来,真不愧是高手。可又一想,这几个黑衣人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们得竭尽全力抓捕这群恶魔。”

我们隐蔽在山林中的洼地上,双眼紧盯着前面不远处的动静,像雄鹰一样扫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散落的树叶,踩倒的枯草丛,折断的树枝,乱七八糟地丢弃在树根盘结的地上,从树枝断口的干湿程度来判断,这几个黑衣人刚刚离开不久,看来这几个黑衣人是让我们给逼急了,有点儿慌不择路的架势,居然留下了这么多破绽。

我不由得轻声笑了一下,“毕竟是作恶多端的坏人,到底还是心虚啊!”

渐渐地月亮从树林边上升了起来,放射出冷冷的光芒,照得覆盖在地面上的薄雪显得分外白,越发使人感到寒冷。山风越刮越大,吹在脸上像刀割似的。天上的星星,仿佛怕冷似的,不安的眨着眼睛。

山林中的杂草大都枯黄起来,被雨夹雪淋得耷拉着,树枝上的叶子也都掉落的所剩无几了,只有几片枯黄的叶子稀稀拉拉地挂在树梢上,随时都会随风飘落下来。地面上纷乱交错的杂草和枯叶散落在山林中的沟沟壑壑,一片萧瑟。

深秋季节的雨夹杂着雪花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在我们的脸上。一团团饱含着雨水和雪花的乌云,在低洼地带的上空慢慢移动着。一望无际的山林里,碗口粗壮的老榆树阴郁地站着,把满身的皱纹藏在褐色的苔藓下面。无情的秋天剥去了它们华丽的盛装,它们只好光着枯瘦的身体站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我们的耐心也慢慢被时间消蚀,就在常明国难以忍受刚要说话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前面草丛里的一根杂草轻微地动了一下,细微得几乎无法感觉到它的抖动,我下意识的用手势告诉常明国,注意前方地势较低处的草丛。看来这几个黑衣人巧妙地隐藏在草丛里,若不是刚才风吹草低,任凭我们有足够的耐心和毅力,也不可能发现他们就隐藏在离我们不远处的草丛里。

我和常明国带领着武警战士悄悄向前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在距离草丛抖动的地方五六米处,我两听到了一声轻微地咳嗽声。

乖乖,我们终于找到了前几天搜索时逃掉的几个黑衣人。常明国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我怕被黑衣人发现,急忙用手势向紧跟在后面的武警战士和特警们示意,注意隐蔽。

“老任,怎么回事儿,是不是目标出现了?”后面传来西宁市公安局特警支队王警官的声音。

“嘿嘿,我们终于找到这几个漏网之鱼了!”我轻声向身后的王警官说道。王警官急忙向他身后的武警战士和特警们做出了四面包抄的手势,示意后面人员向四周散开,成扇形包围状向前面草丛晃动处移动。

就在我们向草丛深处包抄的过程中,从草丛中突然窜出了四个黑影,向我们猛扫了一梭子后如惊弓之鸟,向四周飞奔而去。我们身边的泥土和雪花夹杂着野草被子弹射的在空中乱飞。我右侧的常明国迅速从腿上拔出军用匕首,顺手朝着黑影甩了出去,只听到他前面正在飞奔的黑影“啊”的一声,扑倒在前面10米开外。

我也急忙向左侧逃窜的黑影扣动了扳机,只听到枪声未落,黑影倒地。我们身后的警察和武警战士们也开始向另外两个黑影一通猛射,密集的枪声划破了平静的山林,树枝上昏昏欲睡的昏鸦和麻雀被枪声惊醒,顿时像炸开了锅似的,惊慌失措地飞向天空,山林上空的黑夜被枪声和火光笼罩。子弹从枪膛里射出,划过夜空时,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弧线。我眼疾手快,只见跑在最前面的黑影朝着右侧的山顶上跑去,还不时回过身来向我们射击。我全速奔跑起来,因为从黑影逃窜时的动作上可以看出,他是受过特种兵专业军事训练的,攀岩的功夫绝对是一流的,如风驰电掣一般,而且在奔袭中,身体不断翻转,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忽隐忽现,做出各种军事规避动作,而每一个动作的停顿时间绝不超过1秒。

我在距离黑影还有10米开外时,举枪射击,可是黑影这种毫无规则的运动轨迹让我很难瞄准,只能凭感觉击发,加上我手臂刚才被子弹击中的伤口疼得厉害,所以完全是无效的射击。

眨眼功夫,常明国已跑到了黑影后面,像豹子捕食一般高高跃起,军刀化作一道寒光,刺向黑影的后背。

黑影来不及躲闪,双手抡枪封挡,“砰”地一下,突击步枪脱手而飞,毕竟他身上有伤,怎么能挡得住常明国的全力一击呢?我急忙上前用枪口抵住了倒在地上的黑影,手铐在常明国手里随着一个优美地擒拿动作拷在了黑影的双手上。

终于,我们将漏网的4个黑衣人全部缉拿归案。当我们返回驻地时已是午夜时分。至此,17个黑衣人被我们全部抓获。根据公安部门通报的信息得知,这17个黑衣人均为境外受训后潜入西宁市搞破坏活动的恐怖分子。

通过城市搜索、巷战科目、日常防爆等,使部队在整体平暴治乱和日常执行戒严任务中得到了进一步锻炼和提升,有力地打击和粉碎了境外恐怖分子伙同境内不法人员的嚣张气焰,同时也有力地维护了西宁地区的社会稳定……。

随着西宁社会秩序的日渐好转,我们顺利完成了戒严任务并在此驻训一年后奉命撤回陇西。我们还没来得及和战友们好好庆祝一下西宁维稳中取得的胜利和喜悦,12月底,一年一度的老兵复转工作又开始了,我们这群超期服役的老兵们除了复转退役人员外,其余留队人员接到了上面的通知,按照通知要求在一个星期之内到各自新的岗位上报到。我被调整到了团直属队汽车连。

一纸命令,犹如一盆凉水,彻底浇灭了大家的热情,特别是我马上要转业的热情。本来连队指导员樊二军准备开个庆功会,想大张旗鼓地庆祝一下,可现在全都泡汤了。樊二军接到命令后,脸一下子阴沉了起来,双眉紧锁,脸色铁青。可是,军令如山倒,他能怎么办?

和我同年的山东兵孙自东、河南兵孙振民、90年兵何安军、92年兵祁瑞祥、黄兵几个气得嚷嚷了几句,也就无声无息了,必竟都是军人,军人必须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再想不通也得想通,再舍不得也得舍得,局部必须服从整体,个人必须服从组织,组织必须服从国家,这是做为一个中国军人最基本的常识。更何况,我们这群人员都是超期服役的老兵。

不过,我们的离开,像是割掉了指导员樊二军的心头肉一般,我们是他在107火箭炮连里一手带出来的兵,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啊,指导员樊二军平时话语不多,与战士们相处得非常好,当然军事训练出类拔萃是一个方面,最重要的是他那与生俱来的从容和坚定,勇敢和执著,冷静和忠诚,更是倍受战友们的喜爱。指导员樊二军简直把何安军、孙自东、孙振民、姬朝阳、祁瑞祥和我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从我1991年底从坦克12师的嘉峪关自行火炮团调到步兵第61师的182步兵团炮兵营107火箭炮连的第一天起,他就每天陪着我和祁瑞祥、孙自东、姬朝阳、孙振民、何安军们站军姿、体能训练、枪械操作、格斗潜伏、野外生存,甚至是琐碎的生活细节,他都是事无巨细亲自过问,日日夜夜,点点滴滴,我们几个在军营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在指导员樊二军严厉得近乎苛刻的关照下度过的,我们几个也深深地感受到了这位兄长的无微不至的呵护,现在突然要分别,使得他和我们都有些恋恋不舍。

临走的前两天,指导员樊二军反复叮咛我们,从生活细节到训练学习,桩桩件件,啰嗦得就像是一个老母亲,我们感到了极度的温馨,战友们也都不同程度的流露出了难分难舍、依依惜别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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