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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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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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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墙,白墙》连载

第三章 以纸裹火

金叶从河南沿的任庄回来已经是下午了,自行车后面拴着一个破布包裹的木箱子,木箱子里面还有一把牛角梳和一把银锁。

他回来后听明明说老夏回他姥姥家了,就连忙去朱村打电话,让老夏赶紧回来。

夏书记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大小伙子,是她娘家侄子,O型血。

小伙子也比较实诚,一听说这事就跟来了,见了金叶还说了一声“校长好”。

他们三个喝口水就直奔县城。

金叶把黄花梨木的盒子当了1200元,加上夏书记从娘家借来的600块,整整一大厚摞。牛角梳和银锁就留了下来。

在县医院,他们见到了金丰。

金丰赶紧带着小伙子去抽血了,没提钱的事。

直到晚上八九点,金丰才从医务室里出来,他给金叶递了棵烟卷,二人便出了急疹楼。

“大哥,钱凑了多少?”

金叶从怀里掏出一个贴身的手绢,手绢里包裹着一大厚摞钱,说:“差不多有1800元,够不够?”

金丰看着这些钱,犹豫了一会儿。

他可是明白要凑够这些钱有多难,恐怕家里已经是到了“砸锅卖铁”的窘境。

叹了口气,金丰接过钱,又从中抽出一部分还给金叶,道:“用不了那么多,手术费加医药费一共1380,加上我们柴院长专门加急从隔壁县调来的一袋血浆130,总共1510,我自己也有些钱,院里的人也凑了些,这多余出的600块钱你带回去,先给家里过日子用。”

金叶也不肯接,说:“你留着吧,先把院里同事凑得钱还回去,这些钱都是任庄的老爷子拿的,明明他妈也回娘家借了点,家里还能过得去。”

“哥,夏楼那边比咱家都难,人家这个时候还愿意借钱给咱家,这是大恩,这些钱你收着,让明明妈还回去。”

金叶一想,确实是这样,就接过钱放回手绢里。

然后抬头说:“金言现在咋样?”

“趁着麻药劲,还在睡觉。昨天多亏人家柴院长担保,院里才肯先治疗,手术很顺利,骨头也接好了,没啥问题。”

金叶搓搓手,自言道:“确实得去谢谢柴院长。”

“金桐那边还得多长时间才能回来?”

“最快也要个把月吧。”

“那中,那我先回去了,你三哥这边就麻烦你多跑几趟了。”

“大哥,没事,你回去吧,给家里人说别挂念这边,有我在呢。”

金叶和夏书记摸黑又回来了,不是不愿意多待一会儿,实在是舍不得那住旅社的钱。

……

乡卫生院内,有道两旁的空地上晒满了金黄的玉米棒,两棵老柿树顶上也挂着红彤彤的果子,雀鸟躲在残叶丛中,时不时伸出头在熟透的柿子上啄出一个溢汁的窟窿。

老人家把这些树顶的柿子叫做望天柿,专门留给这些“食秋”的雀鸟的。

君明提着两个红色的暖水瓶走进病房,凤英躺在床上,她刚给出生一天的孩子喂完奶。因为身体虚弱,此时正闭着眼睛休息。

病床头的小柜子上面放着纸封的红糖,柜子里是个头偏小的柴鸡蛋,集上的大姐搬来了煤火炉,炖红糖鸡蛋汤。

小婴儿躺在凤英的臂弯里熟睡,君明将热水瓶放在门后面,然后坐在床头,看着满脸褶皱的小婴儿,满脸笑意。

他们都还不知道父亲出车祸的事。

一家三口,幸福安详。

没过多久,集上的大姐骑车过来了,她带来了换洗干净的毛巾和尿布,然后和君明说:“君明,今天晚上你回俺家睡,去跟你哥说说话,我留在这照顾凤英。”

“中吧,姐,明儿我早点来。”

虽然君明很想守在妻儿身旁,但要论起照顾好坐月子的媳妇,还是已有两个孩子的大姐有经验。

君明推着大姐的自行车出了卫生院的门,不过他没有去大姐家,而是拐进了回大司村的路。

添了个男娃,他要给家里人报喜去。

下了国道后就是苹果园,君明远远看到坐在茅茅屋前挑选果子的娘,就直接拐了过去。

“娘,娘,生了,凤英生了个大胖小子!”

坐在地上的中年妇女才抬起头,露出笑容。

这是我的奶奶,一个人能顶得上半个生产队的勤劳人。

年小时候,爷爷经常和我讲过去的那些事,1937他出生在大司村,那个时候整个村子也就十几户人家。因为祖父玉德倒腾的家业还算可以,爷爷小时候就能上学,只是上学的地方比较远,在河南沿的大槐树村,有将近10华里路程。每次去上学就要鸡鸣后起床,带上口粮,太阳落山前回来,一来一回就是20里脚程。

去大槐树村要路过奶奶的娘家任庄,我想,大概这就是爷爷和奶奶能成为一家人的主要原因吧。

至于后来为啥爷爷回来当了生产队长,爷爷曾和我说过,读书的时候条件实在有限,和他一起去上学的有五六个人,但只有两本破烂的书传着看,他们几个就是到处捡烟盒,将其展开压平,用针线缝成“作业本”,用铅笔来回抄书。考初中的时候因为不了解“天平天国运动”而落榜。他和我说,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事,追根到底还是书读少了,要求我无论何时,都要保持一颗上进的心,多读书,多长见识。这初中没能考上,他和村里的明枝一商量,不如回村当个老师,给村里的娃娃们上课。

二人便回到了村里,当起了教书匠。

59年那会儿,全国上下掀起了组建生产队的热潮,村子里按照亲疏关系分了四个小队,每个小队要求出一名“文化人”当队长。

爷爷这一门,大哥在乡中当校长,二哥不在了,老四和老五都是行医的,就剩爷爷在村里教书。

后来大哥金叶出面和爷爷说家里需要一个能撑起温饱的人,不如先别教学了,留在队里当个队长,能给家里挣很多工分。

于是村里的小学关门了,爷爷和明枝一个是生产队队长,一个是生产队会计。

但是一大家子人单靠爷爷一个人是绝对撑不起来的,奶奶的进门才是真正的顶梁柱。

奶奶和我说过,她曾经一天割了十亩地的猪草。

后来才明白,大舅爷二舅爷偷偷过来帮着干活,也不肯到家里吃一口饭,是心疼大姐啊!

“娘,俺大爷嘞?”

我们上一辈把父亲喊为“大爷”,把伯父喊为“大大爷,二大爷……”

奶奶擦擦汗,说:“去城里送苹果,叫你四叔留下了。”

“哦,明儿我和建仓一块叫这些果子也拉过去。”

君明从箩筐里摸出一个黄橙橙的苹果,在手里搓了搓就啃。

“一点卫生都不讲,吃了闹肚子。”

奶奶已经习惯了爸爸这样,她又说:“你回来了,凤英那边咋弄,我明个去看看。”

“有俺大姐在嘛,娘,你就放一百个心,等过几天你就能看到恁家大胖孙子了,七斤多嘞。”

奶奶是压不住内心的喜悦,偷偷藏了一颗又大又光滑的黄苹果压在篮子底。

“娘,我先回去赵堂报个平安,今黑回家吃饭。”

“中,去吧。”

趁着夕阳余晖,君明骑车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路两侧大片的玉米地已经被砍平,剩下淅淅零零的高粱穗。

从大司村到赵堂只有一公里多的路程,也就十几分钟。

因为两个村子离得很近,村里的人大多都熟识,免不了一路喊叔婶爷奶,君明脸上笑开了花。

君明能和凤英走在一起,可能是两个生产队的地离得较近,两家的地顶着头,隔了一条小路。

那时候每到农忙田地里都是人,说着说着就成了一家人。

姥姥和三舅家住在一起,院里有颗枣树,小时候走“麦罢”亲戚,经常和几个表兄弟拿竹竿敲枣子吃,又脆又甜。也曾央求舅舅刨了几株乱发的枣树苗移栽到家里,但都长不久。

君明推开院门,姥爷正坐在枣树下修木推子(一种可以给玉米棒脱粒的工具,晒干的玉米在上面一剌,就能掉一排玉米粒。)

“大爷,忙啥嘞?”

“哟,君明过来啦。咋样凤英生产了没有?”

姥姥闻声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问道:“是生产了?”

“生了,生了,是个小子!”

“中,好啊!”姥爷将木推子上面那颗铁钉一锤子砸弯,立起来看看了角度,刚刚好。

“那啥,他娘,明儿咱俩去卫生院看看,你先去做饭,今儿就不让君明走了。”

“不中啊,大爷,我今个得回去,俺大爷这两天不在家,家里一堆活还没干完嘞。”

姥爷眼睛一瞪:“慌啥,我安排恁三哥明儿跟你一块回去干活,今儿说啥都别走啦,留这吃饭,夜黑给老头子说说话。”

看样子今儿确实是走不了了,君明就找了个马扎子坐下,剥玉米。

老岳父赵连山的木工手艺可是远近有名,打柜子,制耧,到做架子车,没有什么不会的。这新制的木推子是真好用,棒子就顺着沟槽这么一推,玉米籽就能脱落一地。

“大爷,今年收成咋样?家里面分多少粮食?”

姥爷长叹一声:“唉,一年到头,忙活来,忙活去,就落这点东西,磨成蜀黍面,最多吃仨月。”

“眼巴前就入冬了,红薯叶也都吃完了,今年还是得吃糠。”

君明低着头剥玉米,他也想能给老两口多搞点粮食,可是自家确实也难。家中大哥还没结婚呢。

“君明,你说说,这全村一锅饭,啥时候是个头?都是几个出力的养活全村人呐!”

“大爷,最近不是在宣传分地嘛,咱家劳动力多,到时候能多分一点,自家种,自家吃,能够。”

姥爷不再说话,去厨房抽了根带火星的木柴棍,将烟斗引燃。

临近饭点,松林两口子从地里回来,手里提着个藤条篓子,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小河鱼!

“哟,君明过来了。”

“三哥,三嫂。”

“恁三哥在河沟里摸的鱼,差不多有三四斤,叫咱娘收拾一下炖上。”

一个小朋友从门口探出头,对着君明怯生生地喊了一声“姑父”。

松林高高瘦瘦的,先去压水井那抽了两大桶水,拿着剪刀就开始处理小河鱼。同时问道:“君明,凤英咋样了,该放下了吧?”

“放下了,小子,六七斤重!”

三嫂接话道:“真好,跟文清一样一样的。”

这时,姥爷说话了:“老三,东地玉蜀黍秸砍完没?”

“砍完了。”

姥爷又不说话了。

松林长得人高马大,为人老实,还爱出力,东地里那三十多亩玉蜀黍按理说本家只需要砍四亩地就好了,其他家也差不多量,这个愣头青一个人就干了十几亩。

问题是家里也不会因此多分一点粮食。

“爹,听文良娘说,她娘家老鸹屯分地了,一个男丁两亩地,她家六个男娃,分了十几亩哩,这得多打多少粮食。”

松林舅舅手拿着剪刀,给斤把重的鲫鱼去鳞,嘴里也不闲着。

姥爷呸了一声,道:“净瞎说!他老鸹屯总共就千把亩地,那么大的村子,能一家分十来亩?纯属放屁!”

松林用手臂擦擦额头上的汗,嘟囔道:“那谁知道,反正是文良娘说嘞。”

“裤裆里拉二胡……”老爷子愤愤道。

其实老鸹屯确实是家家户户都分了不少地,原因是村生产队把林子地和预留地也分了。他们认为这些坑坑洼洼的地方打理好了也能种庄稼,与育林固塘不冲突。

松林舅舅突然歪头:“君明,恁小婶是大队书记,有没有说过咱这边啥时候动地?”

老爷子虽然闷头抽着旱烟,但也在侧耳倾听。

君明道:“听是没有听说,倒是最近她老是去乡里开会,具体不清楚咋回事,但都和分地有关系。话又说回来,最近大队部开会哪次不提分地的事?”

“就是,主.席定下的政策,咋能说变就变?”老爷子说。

“反正我就是觉得还是分了好。”

“杀你嘞鱼吧!”

……

入夜,虫啼蛙鸣,蚊虫如雷。

姥爷带着君明去往赵堂北边的旱㘯里。

这是赵堂三队开辟的旱㘯,用来晾晒刚收割的粮食。

虽然旱㘯靠近一片坟地,但里面存放着三队千余斤玉米棒子和谷子,还是要人值夜看着的。

最近正好轮到西头的赵连山家,君明没有来的时候,都是姥爷一个人睡在㘯里。

一把手电筒和一个破土枪就是壮胆的家伙什。

夜里,两人辗转反侧,姥爷又免不了会讲那个讲给两代人听的故事。

大概是在五几年的时候,黄河泛滥,运河走水,不知道是从哪冲来很多大鱼,村里的人就拿着钉耙去坌鱼。

从赵堂到县西边的运河有好几十里路,他们一群年轻人落黑就出发,天没亮就走到了运河边。

往河里一看,就被惊呆了。

整条运河里浊水翻腾,一条条大鱼露着背脊排着队逆着河水往上游。水里鱼挤鱼,岸上人挤人。

缺粮食吃的年代,鱼肉真的救了不少人的命。

姥爷趁人家往外搂鱼的空缺,一钉耙钉住一条大鱼,然而鱼太大,姥爷一个人摁不住,钉耙差点脱手,旁边的老乡见状一把搂住姥爷的后腰,这才避免连人带耙被大鱼拖入水中。

最后五六个人才把那条鱼拽上来。

用姥爷的话说,鱼比人还长,鱼头比人脑袋还大,鳞片就有小孩巴掌大小,背在身后尾巴还拖地。

要不是姥爷一钉耙钉在大鱼脊柱上,肯定弄不上来的。

就是这条大鱼,饿了几天的家人饱餐了六七天,最后连鱼骨头都砸碎熬汤了。

更奇怪的是,抓到鱼的第二天,姥爷躺在麦秸垛里午睡,他做梦梦到家里突然来了一个小男孩,问他为啥要杀害他,还说自己就是那条鱼,要赶到天河跃龙门。小男孩骂他,朝他吐口水,姥爷感觉自己要不能喘气了。

惊醒后,姥爷发现身下的麦秸垛被自己压出一个像大鱼一样的坑,里面还有一滩水渍。

当时可是大夏天的,刚收完麦不久,也没下过雨,可偏偏身下的麦秸跺如被水泡过了一样。

姥爷被吓到了,叫上自己爹娘就去了村南边的人祖庙上香,回来后就开始呕吐,吐清水,几天后才好。

打那以后,姥爷就再也没有去过西运河,也没有下水打过鱼,平时也不怎么吃鱼肉了。他说鱼肉里有种奇怪味道,他闻到就想吐,其他人则闻不到。

还有一次,是五九年的伏律天,天下大旱,蝗虫如缚天之云,所过之处,青黄不存。

姥爷说人都吃不上饭,庄稼被蚂蚱吃光了,人就吃蚂蚱。蚂蚱吃多了容易得痢疾,就到处掏老鼠洞,里面有老鼠屯的粮食。

真正到了与老天爷讨命的时候。

姥爷听说北边的苇子塘里有野兔,就带几个人去抓。一群年轻人在苇子丛里翻腾了一天也没见到兔子影,个个饿的心慌,就刨了苇子根,吃那白白嫩嫩的毛根子。

傍晚,苇子塘突然出现三只长相奇特的动物,个头很大,像黄鼠狼,但又像兔子一样能蹲着,眼睛却如猫眼一样,是灰色的。

同村的人突然说:“是麂子!”

因为村里年纪大的人都说麂子很有灵性,是神仙变的,也有可能是精怪,说遇到了不要惊吓到它们,否则就有厄运找上门。

五个年轻人也不敢乱动,姥爷可能是饿急了,他突然想到几天前夜校里讲的毛.主.席选集,说一切牛鬼蛇神都是假的,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伟大的无产阶级劳动人民。

所以他一狠心,从高坡上直接扑了上去,刚好把其中的一只麂子压在身下。

其他人见姥爷竟然敢对“神仙”下手,都被吓到了,赶紧往家跑。

姥爷一个人就把抓到的麂子捆绑好,拎了拎,差不多有30斤,能够一大家子人吃两天饱饭的。

可是,姥爷没有想到,在这个几亩大小的苇子塘里,他竟然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

天色逐渐暗淡,姥爷扛着麂子在塘里走了半个钟头也没有走出来,草鞋都磨破了。

姥爷越想越怕,不会是真的抓了个“神仙”吧,他心惊胆战地低下头看一眼,生怕手里抓着的麂子腿变成了人手。

又过了很久,天都黑了,姥爷依旧没有走出塘子,因为太久没吃到东西,血糖低,他晕倒在苇子丛中。

夜里,苇子塘火把缭绕,村里人听说姥爷抓了麂子,还没有回来,就以为出了大事,赶紧去找,最后在塘中心的苇子丛中发现了他。

姥爷被喊醒后,更是被自己吓个半死,他手中哪有什么麂子腿,明明是一条死了很久的大蛇,足有小臂粗!

回来后,姥爷就生了一场大病,胃炎,一直没有好。

姥爷的故事让君明感觉到丝丝凉意,尤其是守着这一片坟地。

老人言故事,多是陈年旧事。岁月如流水,不常来摆弄,只会黯然生尘,直到后人不知前人之事。

君明想起自己听人说起的那些光怪陆离的事,整个人就绷的很紧,当他准备问问还有没有遇到其他怪事时,姥爷已经鼾声娓娓。

……

天方亮,鸡鸣见日升。

赵家老三已经来到了旱㘯,手里还提着几块烧熟的红薯。

几人凑合吃了早饭,姥爷发话了,让他俩现在就去大司村东边的苹果园。

再有两天收苹果的外地商贩就要离开了,到时候有多少果子也卖不出了。每年这个时候姥爷都会安排几个舅舅过来帮忙。

这刚走到赵堂村头,正好遇到从县城里回来的小学同学赵东升,东升连忙停下自行车,过来就喊道:“哎,君明,你咋在这!没去城里啊?”

这把君明搞的迷迷糊糊的。

怎么,我咋就不能在这?我媳妇那有大姐在啊!

“恁大爷现在啥情况了?”赵东升又问了一句。

“啥呀?俺大爷这两天不在家。”君明有点不耐烦了,以为这个憨货在和他开玩笑。

赵东升也是一脸茫然,道:“恁大爷,俺三叔,在城里被车撞了你不知道??”

君明一听,心里顿时一沉,看着昔日的老同学不是在开玩笑,就问道:“我咋不知道?可别胡说,玩笑重了啊!”

赵东升把车子停好,认真道:“是这样,两天前我不是去城里办事嘛,在医院看到俺三叔浑身是血的被推进急诊室,听人说是车祸。当时我忙着去看望老丈人,就没问太多。”

君明一听就慌了神,难怪这两天心神不宁的,拎起车子就准备去县城。不过被松林舅舅拦下来了,舅舅力气大,硬是拦在前面。

“君明,先别慌!”

然后舅舅瞅向赵东升,道:“二蛋,你真看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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