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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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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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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镇》连载

第一十七章 毛小鹏出事了

就在我们因夏老师家访对我们的信任和鼓励而受到激励并立志做一名对国家,对民族,对社会有用的青少年时,一件令人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这个事件不仅对当事人毛小鹏产生了影响,甚至对我们整个梧桐镇都产生了影响。因为正是这个事件,使得我们梧桐镇上的所有公民继铲除“刀疤脸”匪患事件后第二次又团结起来了。

这个事件就是——毛小鹏把吴天理刺伤了。

那是在夏老师家访一周后的一个星期二,时间是大约晚上十点左右,我已经洗漱上床,正在床上看从梧桐中学图书室借的一本小说。顺便说一下,自从夏老师和我谈话后,我对文学和写作的兴趣更大了,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电脑游戏上了。我已经给自己立了一个志向,那就是要成为一名作家。为了实现这个梦想,现在的我只要一有时间就把书籍拿出来看,哪怕睡觉前也要看一会儿书才能睡得着,睡得香。

就在我为小说人物悲惨的命运愤愤不平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么晚了,会是谁呢?我爷爷和我奶奶睡得都挺早,这会儿估计他们早就进入梦乡了。想到这儿,我壮着胆子走到院子里,冲着门外大声问:“谁呀?”

“是我。”大门外的人压低了声音说。

“你是谁?说名字!”我大声说。

“毛……毛小鹏。”门外的声音再次传来。

我一听,外面的人说他是毛小鹏,胆子顿时大了起来。我一边往大门口走,一边发牢骚:“哎,毛小鹏,你就这么离不开我呀,这都大半夜了,你不在家睡觉,跑来我家干嘛?”

我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大门外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那个黑乎乎的人影也不说话,从我打开的门缝里挤了进来。

“哎,你……你怎么不说话?”

“先进屋再说!”是毛小鹏的声音,他边说边往我的房间快步走去。

我只好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一进屋,我差点被他吓死。只见对面的人脸上,身上穿的衣服上,抬起来的手上,全是血,浑身是血的一个人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个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哪有半点毛小鹏的影子!

“你……你是毛小鹏吗?”我颤抖着声音问。

“是我。有水吗?我想洗一洗。”毛小鹏的声音也在颤抖。

“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不会又是被吴天理打的吧?这次打得也太狠了!”我边往脸盆里倒水边说。

毛小鹏不说话,他将两只手放进水里搓洗着,然后又将水用手捧着往脸上泼。一会儿的功夫,脸盆里的水已经被血染红了。

“麻烦你再去给我换一盆水。”他说。

今晚的毛小鹏跟以前比太不寻常了,不光是他身上那些血迹,就连他说话的方式都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说“麻烦你再去给我换一盆水”,他以前可从来没跟我这么客气过。

等毛小鹏将他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全部清洗干净之后,他站起身,看着我,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把吴天理杀了。”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我把吴天理杀了。就在来找你之前,我把他杀了。”说这些话的时候,毛小鹏看上去很平静,就像不是在说他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说别的什么不相干的人的事情一样。

我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无论是毛小鹏这个人,还是他说的话,都给我一种很梦幻的感觉。我忍不住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疼。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天哪,毛小鹏,你真的杀人了?你把吴天理杀了?这……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怎么办?”我急得直跺脚。

毛小鹏还没来得及回答我的话,我爷爷和我奶奶听到动静推门进来了。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我爷爷看看我,又看看毛小鹏,然后他显然看见了毛小鹏衣服上的血迹,哑着嗓子问,“咦?怎么还有血哩?”

我奶奶上前仔细查看了毛小鹏的衣服,也惊恐地说:“是哩,是血哩!你们两个小子,又干什么坏事了?”

毛小鹏刚才还很冷静,可是一看到我的爷爷奶奶,情绪突然崩溃了。他的两只眼睛先是红了,湿了,接着他便无所顾忌地哭了起来。

“孩子,别忙着哭,先给爷爷说说是怎么回事。”我爷爷上前抚着毛小鹏的后背说。

毛小鹏停止了哭泣,开始给我们讲事情的始末。

上周,夏老师家访,当着吴天理的面夸赞毛小鹏,吴天理心中对毛小鹏又生出了新的仇恨。夏老师家访后的那个星期二晚上,他来到毛小鹏的房间,逼着毛小鹏下跪,让毛小鹏骂自己是混蛋,是笨蛋,是坏小子,是无可救药的小畜生。毛小鹏跪在那儿,一句话也不说。吴天理看他不骂自己,给了他两巴掌,又让他骂夏老师,毛小鹏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吴天理见毛小鹏不听他的,就从裤腰上抽出皮带,开始发疯似的抽打毛小鹏的后背。毛小鹏的妈妈廖兰花一反常态,开始护着毛小鹏。她拼命去夺吴天理手中的皮带,可是她的劲哪有吴天理的大,吴天理一下子就把她甩到一旁去了,皮带一下接一下地落在了毛小鹏的身上。廖兰花见她儿子快要被吴天理打死了,扑过来,用身体护住儿子毛小鹏。吴天理见一向逆来顺受的廖兰花居然敢违背他的意愿,顿时像疯狗一样,开始抽打廖兰花。廖兰花被吴天理的皮带抽得拼命哭喊,求他放过自己和儿子毛小鹏。可是她越是求饶,吴天理的皮带抽得越狠。

毛小鹏见他妈廖兰花快要被吴天理打死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三两步跨到床前,从枕头下摸出我送给他的那把匕首。他紧紧攥着那把匕首,站在吴天理的身后。吴天理还在拼命抽打廖兰花,根本没有注意到毛小鹏已经手握匕首站在他的身后。

“我把我浑身的力气都用到了握着匕首的这只手上。”毛小鹏举起自己的右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似乎手中还握着那把匕首。

“我紧握匕首,狠狠地扎向吴天理的身体,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我也不知道扎了多少下。我一边扎,一边回想这些年受过他的那些欺辱,我一想到他欺辱我的那些情景,我就忍不住一下接一下地用匕首扎他的身体!”毛小鹏惨白的脸色和两只血红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狰狞。

我们都被毛小鹏讲述的情景吓到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还是我爷爷先开了口:“孩子,这些年你受苦了。可是眼下事情已经出了,得想办法处理啊。对了,你跑出来了,你妈妈呢?”

毛小鹏的情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激愤中,听了我爷爷的话,他似乎才反应过来。他抽了抽嘴角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吴天理是我杀的,我去派出所自首。”

“爷爷我不懂法律,但是我知道你是未成年人,未成年人是是法律保护哩,而且吴天理打你和你妈妈在先,这事得有个说法哩!”我爷爷说。

“对呀,毛小鹏,你这个属于正当防卫!”我在一旁说道。

就在我们说话的工夫,外面突然传来警车上面警报器的响声,那警报器的响声由远及近,使得我们在场的人心惊胆战。毛小鹏突然浑身哆嗦起来,他一下子蹲到地上,接着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我爷爷和我奶奶上前拉起毛小鹏,让他坐到板凳上,又安慰他几句。我的脑子已经乱了,我不知道该去找谁来帮助毛小鹏。我爸不在家,毛小鹏的妈妈也不知在哪儿,而且即便她在这儿,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突然,我想到了夏老师。对,夏老师一定会帮毛小鹏的。想到这儿,我推开门向外跑去。

在我跑到马路上的时候,一辆响着警报器的警车往吴天理家的方向呼啸而去,我顾不上那么多,转身向梧桐中学的教师宿舍区跑去。

到了教师宿舍区,我不知道夏老师住在哪个房间,只好在门口大喊:“夏老师,夏老师,您睡了吗?我是余杭,您能出来一下吗?”

喊了一会儿,一间房门打开了,夏老师的声音传过来:“余杭,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睡觉?”

我喜极而泣,向夏老师的门口跑去。

“夏老师,毛小鹏出事了!”我抽噎着说。

“怎么回事?慢慢说。”夏老师说。

于是,我把事情的经过给夏老师说了一遍。说完我问夏老师:“夏老师,您说毛小鹏这算不算正当防卫?”

夏老师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想到这次家访会给毛小鹏带来这么大的伤害。这个算不算正当防卫我也不是太清楚,但是毛小鹏是未成年人,而且事出有因,我会尽力想办法帮助他。余杭,你先回去看看毛小鹏怎么样了,让他不要担心,我们梧桐中学的全体师生都会为他发声。”

我对着夏老师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向家的方向跑去。到家之后才得知毛小鹏和他的妈妈廖兰花已经被派出所民警带走了,吴天理也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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