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季,村舍院落,远看是祥和,近看是暗流涌动的生活。艾里江看着库孜提门前,悠悠攀爬的葡萄藤默然心语。
几声狗叫打破了小院的宁静,库孜提打开门看是艾里江,脸红至脖子根儿。阿尔祖连忙扶起坐地打滚的老太太,艾里江拿开砍头曼,捡拾着满地的碎碗渣。
老太太见到领导模样的艾里江,更是来了劲,抱着艾里江的双腿哭天抹地,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任媳妇儿骑在她头上耍威风,拉屎拉尿也不管一管。库孜提委屈得眼泪哗哗,说媳妇娶进门就是要疼爱的,老一辈的旧思想得改一改。
母子俩的对话,艾里江捋出一些头绪,原来是婆媳之间的战争,儿子维护媳妇儿,婆婆争风吃醋,耍横呢。
“媳妇儿呢?出来给老妈妈道个歉。”艾里江望着库孜提问。
“又被她骂回娘家啦!”库孜提撇着嘴回。
自古婆媳关系难相处,尤其这边疆村落,重男轻女的思想甚浓。在受过高等教育的艾里江思想里,男女平等。可在这农村,这扫盲中的长辈,任你道理万千,亦是抚风耳过吧?
此时,艾里江想到自己通情达理的母亲,想到母亲与自己媳妇儿的和睦相处。倘若走近老太太,如对待自己母亲一般,会不会是另一番场景?艾里江想着,轻轻地掰开老太太的双手,温柔地呼唤着老妈妈,并向库孜提使眼色,严肃批评:
“库孜提你真是混蛋,怎么能忤逆长辈呢?这是一个儿子能做的事吗?以后不用工作了,就在家反省、思过吧。”
老太太见艾里江动怒了,抹着眼泪,忙不迭地说:“不是他的错,都是儿媳妇太侨情。我一个人守寡带大几个娃娃,好不容易从媳妇儿熬成了婆婆,如今儿媳妇却不听我的管教,我只能在儿子面前耍耍泼。领导,你让他去上班,家里还有三个孙子要吃饭穿衣呢。”
“好吧,看在您老的份上。走,去上班。”艾里江暗示库孜提,三人出了门。
“那些大棚里面都种了些什么?”艾里江看着高墙垒起的蔬菜大棚询问。
“是懒汉库尔班的,啥都没种。他除了爱喝酒打架,啥都不愿意干。他可是我们村有名的“破落户”。阿尔祖怯怯地介绍。
“走,带我去碰碰那颗钉子,看看有多坚韧。”艾里江随着指引敲响了库尔班的院门。
迎面而来的是一副颓废脸谱,和一双不屑的眼神,外加一串儿不耐烦的话语:“催命吗?咚咚咚地,扰我的清梦?”
“我们的新领导来看你。”库孜提指着艾里江给库尔班做介绍。
“有多远滚多远,领导与我啥关系,我行我素自逍遥。”库尔班不耐烦地关上大门。
“走,咱们回去。下午开会,把库尔班的家庭情况详细告诉我。”艾里江望着受到惊吓,四处飞腾的一群鸽子,悠悠地说。
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艾里江的火焰能否在阿依库勒村燃烧起来。第一天的几件事情,像是在提醒艾里江,得掌握火候。
办公室里,艾里江翻看着村里贫困户的名单,了解着村民们的一些基本情况。要从哪里着手?艾里江扣着头,思索着。
“别着急,先了解了解情况,再慢慢着手解决每一件事儿。你不是一个人在工作,还有我们呢,咱们一起努力,加油干。”村老支书安慰艾里江。
“嗯,我工作性质转变的有些大,还得加把劲,尽快融入到村里来,脱贫攻坚迫在眉睫,还得仰仗您们这些老领导多多指导呢!”艾里江感激地回。
大队部院子里的一隅,几个工作人员围着火炉取暖。艾里江望着呲呲燃烧的火苗,喝下几口热水御寒,脑海里回放着两次家访的影像。看来还是要挨家挨户去了解情况,才能找出贫困人群的根源。
“天黑了,你长途跋涉,又上了一天的班,早点休息吧!这日子还长,任务艰巨,得养足精力干工作。”老支书提醒。
“您快点回家吧,我在院子里走走,熟悉一下环境。”艾里江望着苍茫的夜色说。
乡村的夜晚很静,静的只听得见北风呼啸。几盏路灯在枯枝上摇晃,散发着微弱的光。月亮未出席,有几颗星星倒是守时,高高挂在天际,眨巴着眼睛俯视着大地。
艾里江抱紧双臂,走进宿舍,把寒风挡在门外。室内没有风的侵袭,但还是冷飕飕地,被窝里或许暖和些。艾里江未敢脱衣,穿着棉服钻进被子,进入梦乡,与周公探讨着下一步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