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临时准备的问询室里,林青云戴着手铐面色憔悴的坐在凳子上,这是一次突击问话,这是关于前段时间关于山体滑坡造成数十人死伤的问询,此时正值深夜,他的对面坐着两个检察官。这让林青云不由自主的有些担忧,因为那次重大灾情,整个倒山计划都以极快的速度被上级勒令停止,并迅速派人来阳明县调查,而之所以上级反应如此迅速,主要还是因为一篇报道在社会上造成了极大影响,至于是怎样的一篇报道,请细细品味。
“林青云同志,你与你父亲林西涉嫌暴力胁迫他人劳动,非法挪用公款,非法雇佣童工,挑唆下属欺压人民群众,并且工程质量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并因此造成大量人员死伤,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最后一条没错,对于这件事我也确实感到愧疚,但前面几条完全是无稽之谈。”
“怎么说?”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们是基于什么根据来判定这些罪名的。”
“请问是否有一位洪奋烈的记者去往你们那里采访?”
“是的。”
“这都是他刊登在真实报上的报道上,并且附上了照片,请看。”
林青云接过报纸,看了看那些明显是有意拍摄的照片和上面那慷慨激昂的文字和其中对他的猛烈抨击,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气愤的说到。
“胡说八道!狗屁的真实报,它说自己是真的就是真的了!”
“林青云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
“我注意不了!平白无故遭人构陷,我怎么还顾得上这些!”
然后他就对着这上面的每一条指责逐条解释,检察官也十分认真记录,记录完毕后他们说到。
“嗯,还有要补充的吗?”
“暂时没了。”
“那我总结一下,事情的起因是大概在三个月前,你和同事去那座大山爬山,结果有一个人不幸摔了下去,然后经阳明县国土资源局局长王天铭的勘测发现大山有将要倒塌的风险,后来又几经波折,最后你定下了倒山计划,而参加这些计划的人,都是由你父亲林西领导的通明乡渔民合作社的社员,然后由于你的父亲的号召,他们纷纷无偿的踊跃的投身于这个计划中,但由于资金不足,所以安全问题无法解决,最后造成了这种结果,是吗?”
“是的。”
“那我有几个问题,你的父亲是否是通过暴力手段逼迫他们入的社?”
“不是!”
“那他到底是靠什么才能让三万渔民对他言听计从?你该不会说这完全是他的个人的号召力吧?那可是三万人!你知不知道如果这是黑恶势力的原因话,这是多么恶劣的影响?”
对方言之凿凿,并且表现出了愤怒的情绪,听到这里,林青云反而十分冷静,不屑的嘲笑他。
“你是在瞧不起谁?”
“你什么意思?”
“你如果瞧不起我爹,那你可以闭上嘴巴,我爹的能耐和胸怀,不是你能理解的,他凭着自己过硬的头脑带着这通明乡三万渔民跨过了贫困线,整个县你如果问哪个群体最富有,那就是渔民,这就是大家愿意跟随他的原因,如果你是瞧不起人民,那你可以辞职滚蛋了!别把三万个体力劳动者想的那么窝囊,他们比你有血性,我爹再厉害,他有几条命?三万人一起吼一声都能把他震死!他们又不是傻子,没有到分不清好坏的地步!”
“……”
这一番话直接把对方骂的说不出话来,这时另一个检察官连忙说到。
“好了,情况我们了解了,我们会去进一步核实,我们走了。”
于是对于林青云的审讯暂时告一段落,但其他人才刚刚开始。
“姓名:林西,年龄:66岁,父亲是前阳明县县委书记:林心民,对吗?”
“没错,不过这还是近50年来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提我父亲的名字。”
“你18岁那年以工农毕业生的身份被举荐到n大学,并以优异成绩毕业后,到了通明村定居,是吗?”
“没错,沾了我爹的光,虽然他直到最后也不同意我占着这个名额,但最后架不过他们,最后希望我自己放弃,但我那时年轻不懂事,没答应,就去了,但上到一半就后悔了,但如果不上,那就更混蛋了,所以就想着好好学,然后回来帮大家干些事。”
“你的意思是你的父亲没有干涉名额的分配?”
“当然,这种事很好查,虽然我的儿子也当上了县委副书记,但没人知道他和上任县委书记的关系,而我爹早就死了,没人会因为他的影响而说慌,你只要随便找个老人家问问就知道我父亲是怎样的一个人,他绝对无愧于一个共产党员,一个马克思主义者的身份。”
“可资料上显示,你自从到了通明乡,就没回过县里,也没有与你的父亲接触,这是为什么?”
“孩子做错了事,就会怕老爹的骂,在他没能拿出足以弥补错误的成绩前,他都不敢去见自己的老爹,很简单的道理,而且这点在我们家表现的十分突出。”
“你是指林青云也几十年没有和你联系的事?”
“没错。”
“你们确定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联系过?”
“当然。”
“可是听说上个月你指使陈穗前后一周都在车站接他?”
“没错。”
“如果你们没有联系,你怎么知道他会来?还是说其实你们一直有联系,而你在说谎?”
对方的语气立马变得尖锐起来,但林西完全不为所动,只是缓缓说到。
“很简单,因为这是规律。”
“规律?”
两位检察官面面相觑,然后接着问到。
“什么规律。”
“大山将倾,青云就会来投靠我们,不是他选择了我们,是他需要我们,而是我们选择了他,我们选了谁,谁就是青云,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我们的渔民兄弟会经常去往县里,每次回来都会告诉我打听到的消息,所以他的情况我十分了解。”
“既然你这么关心他,为什么你不去见他呢?”
“那你觉得为什么我的父亲不来见我呢?你觉得在那时候阳明县到处都是他的追随者,我回来了你觉得他不知道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
“也很简单,我们都在期待,期待着他真的能拿出亮眼的成绩来证明他确实比我们优秀,确实他才是对的,而我们自己的思想已经落后了,我们寄希望于他能超越自己的父辈,如果他能做到的话,我们会无比喜悦,因为那对人民来说绝对是有利的,对阳明县发展也是有利的,所以我们都是带着期待的等待,都希望那一天能到来,但很可惜,我没能做到,他现在也没做到。”
说到这,他深深呼了一口气。
“……”
“那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了。”
“好,那我们先走了。”
自此针对林家父子的审讯告一段落,第二天,林西放了出去,但林青云依然被关押在派出所,这让刘永乐有些担忧,于是他马上找到这次调查组的组长,对方看到他,马上热情的招待他坐下,他们两位是在市里的会议认识的,虽然关系谈不上多好,但彼此还是有些了解的,刘永乐坐下后,开门见山的问到。
“曹处长,调查到底进行到哪了?怎么林青云父亲放了,林青云还没放出来。”
“这个啊,先别急,慢慢来,给我们一点时间。”
“那那座山怎么办?工程还能不能继续。”
“关于这个,恐怕在调查结束前是不行,但你放心,市长亲自对我们下达了指示,让我们秉公办事,并且你们的情况我们市里其实很清楚,也怪不了你们,市长说了,他非常佩服你们敢于拿出有力的举措,但现在舆论压力很大,更上面都打了电话过来,市里也抗不住,所以要我们赶紧查清真相,所以理解理解。”
“那就是说还有戏了?那你好好说说到底卡在哪里了,我也能出出主意,现在县里的百姓也都看着这事呢,不过情况也不太乐观,如果你们太慢的话,他们可就也要怀疑我们了,到时候工作又会很难开展,再说了,现在大山的情况只是好了一些,要是拖得太久,之前一个月的努力可就白费了,那那些渔民兄弟的命可真的就白白搭上了。”
刘永乐显得格外焦急,曹轩犹豫了会儿,然后说到。
“嗯……好吧,其实经过大量的走访,特别是对参与工程的渔民群众的重点关注,我们现在完全可以得出结论,对林青云和林西的审讯得到的 口录都是真实情况,唯一坐实的就是工程安全隐患的问题,但考虑到形势紧迫和你们财政紧张,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不就行了吗?”
“我们是行了,可是舆论问题还是没法解决!”
“为什么?”
“现在大家都觉得这些渔民要么是被诓骗了,要么是被胁迫了,他们压根就不相信他们会为这件事去无偿劳动,甚至把自己的命搭上,说白了,就是不相信这父子俩能让三万人死心塌地的跟着。”
“那就让他们所有人签份声明不就行了?”
“如果现在林西还在派出所里,那可能还有点用,但现在出来了,就没用了,我们要是又把他抓回来,然后再让他们签字,可能会被当做演戏呢,而且这么搞,要是渔民真的那么服他的话,肯定会有意见,签字可能都签不成。”
“那照你这么说,那就是没办法了?”
“不,肯定有,给我点时间,我再想想。”
“……”
林西和一些渔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致远村,发现许多人已经在那村里一个大荒地上围成一圈等着了,并且都穿上了白衣服,看到这副情景,林西也感到些许悲凉,并且他还隐隐听到了抽泣声,他就更加感到愧疚,于是他在穗子的陪同下慢慢穿过人群,走到了中间,发现几十个骨灰盒整齐的摆在那里,然后上百个人跪在地上围在那些骨灰盒周围,看到林西后,她们纷纷站了起来,强忍着泪水问到。
“大头,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他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然后大家又哭了起来,林西赶忙安慰。
“别哭,事已至此,虽然我说这话可能不合适,但我不说,别人也说不清楚,大家都坐吧。”
于是包括穗子在内,所有人都坐了下来,只有林青云站着,然后他用他那独特的,咆哮式的语调演讲到。
“兄弟们!我问你们,我们当初为什么非要扳倒那座山?难道是我们闲的?我们有病?不是!因为这座山它要倒到湖里,要让大家不好过!可我们偏偏就要好过!所以我们就不能让那座山倒到湖里,这不是我们想不想的事情,这件事是非做不可的,没得选的,但是我问你们,这件事我们干不干的成?事实已经证明,这件事我们是干的成的!既然我们现在的生存受到了严重威胁,但我们可以把这份威胁清除,并且还可以把这份威胁变成让我们过的更好的金山!那我问你们,干不干!”
“干!”
大家明显受到了鼓舞。
“没错,我们是会去干的,因为我们都想过的更好,可是,干!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这干!他是一场斗争!斗争!就免不了流血,甚至牺牲,这是在所难免的!但是,从流血中总结经验,以保证未来少流血,这也是我们必须要做的,如今的结果,是一次惨痛的教训,是被我们以前忽视了的,但这件事,把问题摆在了我们面前,那我们就要去重视他,我们在做的事是一件史无前例的事,我们也没有经验,只能摸着石头过河,挫折是在所难免的,我爹说过,当年红军的革命也不是一下子就成了的,因为许多失误,出现了许多不必要的牺牲,但从历史来看,这些牺牲又是有必要的!没有这些牺牲,那我们就意识不到问题,就无法真正强大起来,就算那时侥幸避免了,下一次还是会发生,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我们不能光顾着悲伤,要吸取教训,去寻找办法,知道吗?”
大家就那样静静的听着,没人插话,林西的讲话结束又过了许久,穗子才怯怯的问到。
“那伯伯,山我们还是要倒的对吧?”
“没错。”
“可他们不让我们靠近了,我们该怎么办?”
“没事,我有办法,我们先凑点钱把兄弟们的后事料理好。”
“钱都凑好了,都捐了,凑了几千万呢,抚恤金已经发了,我们商量了一下,不摆酒,就直接下葬。”
这让林西不禁感到欣慰,直到刚刚都没有流泪的这个男人,现在却情不自禁的流下好几滴泪珠。
“伯伯?”
“你别说话,我没事,只是感到欣慰,之前大会上一个个还怕自己被占了便宜,现在又不在乎钱了。”
“伯伯,现在说这个干嘛,这不是应该的吗?”
“不不不,你不理解,这种跳出了私有观念的想法,就是最终共产主义得以实现的基础,这是火苗,是希望,明不明白。”
“我……明白了,那我们把兄弟们葬哪?”
林西听到这个问题,想了想,回答道。
“先不下葬,先放家里供着。”
“供着?”
“没错,我选好了地方,就葬在那座山占着的地里,等我们把山扳倒,那个地方就是最靠近湖的好地方,到时候就葬在那,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
“好,那大家都准备一下,五天后,准时开工!”
“伯伯,五天内你就能解决的了这硬茬子啊?”
“我不是说了吗?我有办法,好好等着。”
“那你现在去哪?”
“县里,去找林青云,走了。”
“啊?”
林西并没有理会他的惊讶,而是怀揣着责任和信仰,不顾一切的走去……
时间来到晚上,范清正和宋会与赵林海在一起闲谈。
“情况怎么样?”
“看来这次林青云是有够麻烦了。”
“听说刘永乐去找曹轩了?”
“好像是,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事情都已经到这步了。”
“我说,老宋,书记,真的没路子吗?”
“你急什么,怎么,你也想掺合进去?”
“不,没有。”
听到这个问题,他急忙否定到。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这段时间多注意点,特别是你,老宋,不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既然选择走到今天,就不要三心二意。”
“好……”
刘永乐和曹轩一直商量到晚上,这期间市长又打了给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得知现状后,没有多说什么,就挂了电话。这让曹轩十分闹心,而刘永乐则是一直在闹心,这时,刘永乐的秘书走了进来。
“县长,那个林西来了,说要见你。”
这意外的来客让两人眉头一皱,刘永乐马上说到。
“找我?快,让他进来。”
于是秘书便出去礼貌的把林西领了进来。
“林先生,您怎么来了?坐。”
林西听后,没有坐,而是不绕弯子的说到。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林西,就行!”
“好好,那是什么事呢?”
“我想问一下,工程什么时候能开工?”
“这个,我们也头疼着呢?其实已经可以下定论了,但……”
“那篇报道?”
“差不多。”
“那个好解决,没什么可担忧的。”
林西十分平淡的说出了这番话,那两人倒是吃了一惊。
“真的?怎么解决。”
“不急,在那之前,我要见一下林青云。”
“……”
“这个恐怕……”
“当然,如果你们不放心,你们可以派人随时抓我,反正你们一直有监听不是吗。”
“真的那么重要吗?”
“是的。”
于是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商量了一下。
“那,好吧,我们同意了,现在可以说一说你的办法了吧?”
“抱歉,这个办法主打的就是出其不意,所以我暂时还不能说。”
“这……好吧,死马当活马医,希望您能再一次帮我们县度过难关……”
林青云被暂时关押在派出所的这段时间,十分憋闷,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结果现在自己倒是搭进来了,这让他感到十分不甘,但关在这他也无计可施,只能期盼公正尽快降临到自己身上。于是就抱着这一丝期盼,他浅浅的进入了梦乡,但没过多久,他就被叫醒。
“林青云,有人要见你……”
林青云被带到接见室里,看到来的人,愣了一下,但马上坐了下来,和林西对视着。但第一时间双方都保持了沉默,就那样相互看着。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林西还是先开口说了话。
“在这的感觉怎么样?”
“还行,至少被逼得不得不什么都不做,还算清闲。”
“现在你对你自己的处境知道多少?”
“不就被诬陷,然后背了一堆罪名吗?”
“那如果我告诉你那些罪名现在都已经被推翻了,但你还是不能出去,你怎么看?”
“什么?为什么?”
“现在舆论闹得厉害,他们都骂你是贪官,狗官,毒瘤,还有一些别的,在想办法平息舆论前,你都得待在这。”
听到这件事,他内心的愤怒又升了上来。
“他们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的侮辱我清白?”
“那你感觉怎么样?”
“一肚子的火。”
“你觉得他们说错了?”
“难不成他们还说对了?”
“那你觉得错误都在他们吗?”
“那不然呢?”
“那你活该,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待着吧。”
这话一下子把林青云整的不知所措。看到自己儿子那疑惑的表情,林西的火气也上来了,但他还是冷静的问到。
“我问你,他们为什么骂?”
“谁知道,大概就是想拿个人当靶子来发泄不满吧。”
“没错,那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们需要这个靶子?”
“……”
“因为他们心中有对于那些个腐败分子的愤怒,人是有阶级性的动物,他们对于同阶级的人有一种无意识的共情,他们会觉得自己也和那些人一样,也遭受着不公,他们绝不是只是为别人打抱不平,也是在为自己呐喊,归根结底,他们在主观上是一种反压迫的思想,而自所以他们会有这种思想,是因为有些腐败分子和一些黑心老板让他们感受到了压迫,所以他们才会反抗,所以虽然他们客观上是犯了错误,但主观上他们的行为是合理的,你只能说他们搞错了对象,但想法是没有问题的,真正的错误则是在那些黑心老板和腐败分子上。”
“……”
“那我再问你,我们国家在发展上的主要矛盾是什么?”
“额,工人和老板之间关于利益分配的矛盾?”
“短期来看确实是如此,那长期呢,未来几百年呢?”
“……”
“首先你要明白,我国是个社会主义国家,他区别于西方的资本主义国家的地方就在于那些国家的发展完全被大财阀掌控,对他们来说,只要国家还能让他们赚到钱,那国家怎么样都无所谓,你刚刚说的其实就是他们的长期矛盾,但我们国家的政府拥有绝对的掌控力,那些个资本家他在中国他翻不起天,不过想要对付他们确实很难,只要有足够的利润,他们什么都能干出来,你一要动他,他就会想方设法的反抗,会跑,不过这个问题持续不了多久,其实从长期和根本来看,我国的发展的基础就是广大无产阶级的劳动生产,而我们国家发展的总舵手就是政府,所以,我国想要持续发展,那就避不开人民和政府的协调,协调好了,国家就能发展,没协调好,那发展就会出现危机导致停滞甚至倒退,所以你就会明白,自从我国在军事拥有足以在美国的军事威压下自保的能力后,他们就频频对我们内部进行分裂,想让人民去敌视政府,以把我们推向苏联的后尘。”
“嗯。”
“那我再问你,你知道怎么解决吗?”
“……”
“加强交流,这是唯一的法子,那我问你,谁是架起人民和政府沟通的桥梁。”
“……我们。”
“没错,所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吗?”
“完全知道了,你就是想说我态度还是不够端正,没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呗。”
“没错,你虽然跟我学了马克思主义,也认同它,可你的大脑里却还是有西方的那种精英主义思想,或者是说个人英雄主义,你虽然嘴上认同群众,但大部分时间你从没想过依靠他,只有到绝境时你才想起来,所以我说你这么大岁数却还是个半吊子的水平,几十年来都在原地踏步。”
“好了,你来这总不会就是来泼我冷水的吧?”
“被你说对了,我来这就是为了泼你冷水。”
“……”
经过一番激烈的交流,双方最后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林西接着说到。
“我曾经犯了错,所以我一直都很愧对你爷爷,所以我这些年一直都在警醒自己,结果呢?我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你又要重蹈覆辙,我当初开了一个不好的头,作为人民干部的儿子,我却拿了人民的儿子的名额,这或许我是应得的,但我开了这个头,那其他干部呢?他们会怎么想?他们难道就不想让孩子去上大学吗?那他们又有几个人去想自己的孩子到底可不可以拿这个名额呢?然后就是你,你爷爷是当过官的,你考上公务员后,没几年就当上了县领导,虽然不是特别高的职位,但你爷爷那时候还在世,要是别人知道你们的关系,他们又会怎么想?”
“……”
“……”
之后两人又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沉默,最后林西咬了咬牙说到。
“好了,接下来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放心,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要不了多少时间。”
“什么办法?”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走了。”
“喂!”
林西并没有理会儿子的呼喊,他要说的话已然交代完,从这时起,他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就已经尽了,接下来,他将继续承担他的另一个责任……
洪奋烈借这次对林青云倒山工程的猛烈抨击,赢得了无数声誉和金钱,他十分享受这些,但依然不满足,目前市检察院对该事件还未发表结果,也就是说这里还有可以添油加醋的空间,正当他想着怎么再把事情闹大的时候,主编打来电话,先是极力夸奖了他,然后叫他带几个人去挖林西和渔民的料。得到这个指示,他马上兴高采烈的拉人,而为了抓住这个机会,其他的几个记者纷纷围在他旁边献殷勤,这感觉让他觉得飘飘欲仙,感觉自己真的已经一只脚踏入了天堂,于是趾高气昂的拉了几个业务水平一般的,拍马屁拍的最积极的那几个,而那些平常和自己争业绩的则是遗憾的排除在外,然后他也不顾那些人鄙夷的目光,抬头挺胸的带人出发了。
经过几个小时的奔波,他带人来到了致远村,四处寻找林西的下落,然后没多久,他就看到好几百号人围在空地上,而林西就站在中间讲话,眼看是个可以接机发挥的场面,他马上拿起摄影机就拍,连标题都想好了,就说:几十人无辜惨死的元凶,进行邪教洗脑的魔头,其他人看到他开始拍照,也赶紧跟着拍,而渔民看到这场景,吓了一跳,但马上就想起之前那份穗子向所有人一个字一个字念出的报道,然后穗子马上带头冲了上去,对他们大吼到。
“你们干什么呢!”
洪奋烈吓了一跳,但马上又摆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说到。
“我是记者,正在对通明乡重大施工事故进行跟踪报道,请配合调查。”
穗子和其他人正想发飙,但被林西拦住了,然后林西缓慢靠近那个青年人,而随着林西的步步逼近,他的态度也由刚刚的天不怕地不怕变得有些慌张。
“你要干嘛?”
“没什么,你说你是什么?我年纪大了,听不清。”
“我是真实报的记者洪奋烈,正……”
“记者?”
林西特意拉长了音调。
“你记者调查关我屁事,我有什么义务要配合你,把你刚刚拍的照片拿来,不然小心我告你侵犯他人隐私。”
听到这番话,洪奋烈明显更加慌张,但他依然强装镇定,对周围人大笑着说。
“哈哈哈,听到没,他要告我,哈哈哈。”
“哈哈哈。”
大家纷纷大笑起来,而渔民们变得十分愤怒,但穗子出于对林西的信任,拦住了大家。而林西则是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眼看对方不为所动,洪奋烈彻底慌了,但他依然壮着胆子,用恶狠狠的语气说到。
“你搞搞清楚你自己的处境,你现在……”
“怎么,你也耳朵不好使了?拿来。”
“我就不拿你能怎么样。”
听到这话,林西不自主笑了起来。看见他笑,洪奋烈内心更加不安。
“你!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确定了一件事,现在我不需要有什么顾虑了。”
“什么?”
“在我走之前教你个知识,你喜欢把别人拉下去来让自己上去,可你带来的这些人也和你一样。”
“!”
说时迟,那时快,林西不知从哪掏出一把锐利的小刀,朝着自己的大动脉狠狠扎去,喷涌而出的鲜血溅满对方一身,在渔民和他别人的错愕下,他身后的几台摄像机在极短的时间内接连不断的传来快门的声音,将这世界上最伟大与最丑恶的灵魂的双双终结完完全全的记录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