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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君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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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0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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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君侯》连载

第三章 客栈

少年在客栈醒来的时候,天才蒙蒙亮,刚刚钻进来的几缕阳光将空气里的灰尘照的无处遁形。睡眼惺忪地隔着纸窗看着远处的云天,就像天地刚刚要初开前的一切,那样混沌,世界的蛋壳好似刚刚被盘古大神的斧子劈开,混沌里带着几丝明亮的线,天地始渐分明。

少年不是自然而然睡醒的,也不是被大路上的车马声吵醒的。少年醒了,只是因为和村子里的人们一样,靠着土地和老天爷吃饭的人们啊,向来是有早起的习惯的,再加上客栈后面传来的甜糯糯的早餐的香气,闻起来像是刚出锅的玉米粉团的烙饼,又像是刚蒸好的馅大皮薄汤汁丰盈的大包子,最像的应当是村子里前街公孙大婶才能炸出来的肉段的味道,每每出锅,香气隔着一条街都能淡淡的闻到。少年疑惑地想着,也许公孙大婶说不定就是苍途人氏吧。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从包裹里拿出了两个外皮已经梆硬、只剩一点心还是软和的馍馍,就着房间中央红漆木桌子上放了一夜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这便是少年的早餐。不是少年不喜欢窗外传来的那甜糯糯的香气,也不是少年没了银子用来花销,只是少年不知道一路向西的路还有多久,中午和晚上的饭食也要有营养一些,依此算来银子总是越花越少的,也只能在早上吃些简单餐食,叫胃里不空得慌便是了。

少年吃完,便打开窗,又坐在床上靠着阳光的一面,一边抚摸着如清泉之水一样无暇的剑鞘,一边回忆一路走来的所见所闻,就着阳光下咽,这便是餐后的甜点。

午时,少年顺着越来越大的喧吵声来到楼下,那是不论村子里,镇子里,还是苍途城里,都是一样的属于午饭时的餐馆里才特有的吵闹声,客栈紧挨着城里的大路,因此,它一楼的餐馆看起来便不大,五六张桌子,每张桌子四周配着条两个半成人宽的长凳,倒是收拾的整洁,此时大部分座位都已坐满了人,只剩下屋西角的桌子还空着,少年走近了坐下才发现,桌子上有不知被什么砸的三两个核桃大小的窟窿。

少年安静地等着小二端来点好的饭菜,抬头一扫,屋东角的桌子坐着一对母子,小孩不大,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面皮白嫩红润,母亲举止算不得优雅,但定然说得上得体大方,想必是本地的小康之家,亦或是来苍途城里走动的富贵人家,屋南角坐着三个满是江湖气的汉子,当中央的那位身着短衫且外露着半个臂膀,一条青龙顺着身子刚好探出头来,仰天咆哮,也不知是为了霸道还是哪份不甘,左手边一个络腮胡大汉,除了腰间闪亮亮的钢刀外,倒是看起来老实巴交,右手边一个书生打扮的白面皮中年人,好像无论何时都在把玩手里画着山水的折扇,这两桌看起来都是过往匆匆的旅客,唯独屋北角那桌客人和餐馆好似浑然一体。

屋北角不大的空间内,一张小方桌,硬生生挤了六七个大汉,那大汉,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却只叫你打眼一瞧便感觉个个敦实有力,桌子上一盘肉菜搭上好多盘素菜和小咸菜,桌边摆着叫你一看便知道管够吃的各种馍馍,上身皆穿着一身粗麻短衣,下身也是尽量齐整的不知穿了多久的短裤,你只一看就知道他们就是这城里的人,是将许多汗水洒在这城里大街小巷的人。

屋内余下的两张桌子都放着‘已定、勿动’的牌子,不管识不识字的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定了的位子,只是,已这般晌午时刻,却没看见那定了座位的客人前来。

正看着,少年的饭菜便端了上来,热腾腾的香气刚扑到鼻子里,就听见大路上的喧嚷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好像是那位大人物进了这苍途城,正沿着大路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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