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有人能记起自己一岁之前的事情,英国著名物理学家霍金说,他记得自己两岁半之前因被放到不认识的孩子中间而号啕大哭。我也想确认自己何时有的长久记忆,可有点儿困难,因为而今长辈都已故去,无法与他们核对,只能瞎猜。
我最早的记忆是有人抱着我看村外的洪水,既然还需要人抱,我就想当然地认为我那时两三岁。这样一比,我比霍金的记忆能力也差不了多少,还挺让人自豪的呢。
当然,我也知道些我更小时的事情,如曾与我年龄相仿的堂叔一起玩耍过,可我自己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因此怀疑是长辈告诉我的。
我还知道一些我出生前的事,主要是关于长辈们的情况,如爷爷和奶奶,那确定无疑是长辈告诉我的了。
我从未见过爷爷,只见过奶奶。据说爷爷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没人告诉过我爷爷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或许奶奶说过,我没有记住)。好像听母亲说过,她与父亲结婚时,爷爷就已经不在了。这样算来,肯定在1948年之前了。具体是哪年,就推算不出来了,不知为什么,我想当然地认为是1946年。
听说,爷爷是40多岁去世的,推算起来应该出生在十九世纪初年(1902年?)。爷爷的长辈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金斗,肯定是希望他“日进斗金”了。
爷爷是否有这么好的财运呢?当然没有,但也不是很差。听奶奶说,爷爷农忙时种地,农闲时做生意,感觉和现在的农民工差不多。爷爷做的生意是到口外贩运皮货。这活儿辛苦、危险,但收益不错,爷爷也因此挣下了一份家业,十几亩地和一座有十三间房子的大宅院。
因为这份家业,我家在划阶级成分时,被定为中农。后来我填家庭出身时就填“中农”。因“中农”不是依靠对象,而仅是团结对象,我填写的时候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爷爷会写字吗?奶奶没有说过。但我肯定爷爷很重视教育,因为我父亲初中毕业,我叔叔也上了学。要知道解放前并不是所有孩子都能上学的。
听奶奶说,爷爷有个弟弟,叫金升。在我出生的那年,他也生了个儿子,就是前边提到的堂叔。据奶奶说,我和他们是见过面的,但我完全没有印象。后来二爷一家去了天津生活,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
1976年底,我要去天津接妻子,父亲让我顺便看望二爷。父亲说,我叔叔已去过二爷家,他还没去过,想让我也去一趟,也代他表个心意。到天津后由于时间太紧,我没能去看望二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我至今也没有见过这位二爷和那位堂叔。
关于奶奶哪年出生,也没人给我说过。不过我自己推算过。奶奶1974年去世,母亲说她73岁,那她应该1901年出生。但母亲说年龄往往说虚岁,所以奶奶也可能是1902年或1903年出生。算起来的爷爷年龄差不多,也出生在二十世纪初年。我也记得母亲说过,奶奶和伟人同一天的生日,那就是12月26日了。但我一起认为农村应该过农历的生日,所以这个“12月26日”我也就不敢确认了。
奶奶的名字,我是知道的,叫王仲。从“仲”字看,可能与孔夫子一样,排行老二。是否是这样,也无法确定。但我确知她有兄弟,因为在我12岁地父亲曾带我看望过一位舅爷。
从我记得奶奶,她就是农村老太太的形象,上穿深色的偏襟褂子,下穿深色的缅裆裤子,脚上是深色的又尖又小的布鞋,头上绾一个小纂绾,脸上有不少皱纹,脸色还很黑。好像多年未变。
我对她的脚,印象最深:除了拇趾,其它脚趾都弯到了脚底下,看上去着实吓人。用那样畸形的脚走路,肯定不会健步如飞,但倒也不影响干活。记得1967年奶奶来保定帮助母亲料理家务时(母亲上班),她还能把很大的一锅热面汤稳稳地从炉子上端下来。
1955年,1958年至1960年,1966年至1967年,奶奶先后三次来保定帮助母亲料理家务。我很高兴奶奶来,她是我的保护神。虽然奶奶也经常管我,吆喝我,但她绝不动真格的,喊喊而已,可听可不听。还有一样好处,就是她吆喝可以,别人不行,不管我干了什么坏事,她都会帮我找开脱的理由,父亲要打我,她还会拦在我前边,让父亲无从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