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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战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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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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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河之阳》连载

第六章 奶奶的小院

奶奶的大宅院被洪水冲毁之后,又修建了一个小院。我就出生在这个小院,并在这个小院生活了4年多。对这个小院,我还有一些印象。

小院一共有7间房子。正房3间,是北屋。厢房2间,是东屋。另外还有2间南房(倒座房),它的东边是大门。大门是个有顶子的门洞。门洞正冲着东屋的山墙,山墙上有影壁。母亲管这个门叫“大梢门”(用饶阳话说很好听),可能是方言。

值得一提的是,3间北屋建在了1米多高的土台上,这无疑属于防洪工程——洪水来了可以防止被淹,不至于倒塌。但堆这个土台子费时、费工,奶奶家没有这样的劳力,就只为正房做了这样的配置(后来村民盖新房都堆这样的土台,使得街道变得如同深沟一般)。有了这么高的土台,出入不方便,为此又在北屋中间屋子门前建了一个小平台,是带矮花墙的砖台,砖台砌有六七级台阶通向地面。

印象中院墙是土墙,但房子都是青砖房。猜测建房的青砖可能就是原来大宅院倒塌后拆出的旧砖。

推算起来,修建这个小院的时间,正好处在爷爷去世前后,奶奶应该为此费了不少心力。

我对这个小院印象最深刻的是院中的两棵树,一棵枣树,一棵香椿树。我怀疑这两棵是奶奶原来大宅院的遗存,因为我见到时已很高大,不像是新栽种的。

春天,香椿冒出紫红的嫩芽,奶奶会让叔叔摘下一些,用来炒鸡蛋。飘溢香椿香气的鸡蛋,夹在烙饼里,真是好吃。

夏天,母亲用清水泼了院子,把做好的饭菜放在树荫下的饭桌上,我们围坐在桌子周围吃饭,感觉非常惬意。

虽然这两种树都不以荫浓见长,但我却感觉这两棵树树荫很大,覆盖了院子的大部。院子的地面没有铺砖,是平整的黄土地。

秋天,笼子里的蝈蝈会“啯啯”地叫个不停。枣树结满了半青半红的大枣,我会昂着头细数着枣子,盼着尽快打枣。

还记得奶奶在小院养了鸡,鸡舍的鸡是什么样子,已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奶奶带我给鸡捉虫吃。捉的小虫土黑色,像金龟子但要小些。我们在土里寻找,发现了就放在瓶子里。我天生就不怕虫子,像捡宝贝一样地捉它们。奶奶说,鸡吃了小虫会下更多的蛋。好像奶奶说了虫子的名字,但我没记住,感觉应该是金龟子的某个种。

另外,我还有奶奶使唤毛驴磨面的印象,所以也不能排除奶奶在小院养毛驴可能性。另外,我还有去磨房的印象,但已不知磨房是不是小院的一部分了。

在这个小院生活的除了奶奶、叔叔、母亲和我,还有已经结婚的姑姑。奶奶有三个孩子,姑姑排行老大,父亲排行老二,叔叔排行老三。

姑姑已经结婚,为什么要回娘家来住,母亲在我大一些的时候,告诉了我。

母亲说,姑姑年轻时身体很好,还很漂亮,十里八乡都有名儿。可结婚后连遭不幸,先是我爷爷四十多岁去世,接着是她丈夫二十多岁去世,之后又是她一两岁的孩子夭折,她承受不了这接连的打击,患上了精神疾病。犯病的时候,她会进入痴迷状态,与不存在的人交谈。

母亲说,奶奶曾观察过姑姑犯病的原因,说夜静的时候,看不到人却听到有去姑姑房间的脚步声,姑姑就会犯病。母亲说,村里人都称这种病为“状克”。

母亲结婚后,姑姑还经常犯病。奶奶想扳扳她,便让她去磨面。奶奶觉得她集中精力干活儿就没事儿,可她竟然在磨道上犯了病,差点儿让蒙了眼的毛驴踩伤。

为治好姑姑的病,奶奶又是求医,又是求神。有位“大仙”看过后说,是遇到了故去亲人的灵魂。这位“大仙”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夜里到坟上去烧纸,跟鬼魂讲清阴阳两隔的道理,恳求他不要再来骚扰自己至爱的亲人。他还强调,一定要夜里去,烧完纸后要立即就往回跑,不能回头。母亲说,她曾跟着去过,往回跑时能吓死人,总觉得后面有人在追。至于效果,母亲说并不明显。

可能是姑姑有病,我和她接触不多,也记不得她的什么事。

我对叔叔倒有印象,他总带我玩儿。他那时正在上学,放学后有空儿就会陪我。印象中,叔叔比较蔫乎,不怎么爱说,但爱学习,还听话,是我心目中的好孩子。他还非常爱干净,记得母亲曾说,她给叔叔做过一双布鞋,叔叔很喜欢,每天放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掸去鞋上的土。

我对父亲倒没什么印象。因为他在外地上班,平时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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