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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ouh周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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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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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恋歌》连载

第五章

我先问小王:“你有没有和其他的女孩子走得比较近的?”

面对我们的目光,他什么都没说,把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打开了所有的社交媒体,给我们看。他的女朋友翻了一遍,除了他大学时期到现在的好友和老师,没有其他人。

这姑娘也不傻,不会不想到现在的手机还有隐藏空间,何况她这么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子呢。可她把小王的手机反复寻找了几次,也未曾找到什么让她不放心的事情。

我看到,她的脸色好了不少。

我问她:“那你认识什么你认为可能会遇到这种事的女孩子呢?“

她皱起眉头,冥思苦想。显然,这样的问题对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有些心理压力过大。

我让小王安慰安抚安抚她,降低她的心理压力。

她也拿出她的手机翻看,手指在手机上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滑动,突然,她有些兴奋地叫了出来:“她!我觉得她有可能!”

我们凑了上去,她打开那个女孩子的社交网络空间。

仔细看看,她的社交网络空间里和其他女大学生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不同的是,她的空间里经常会出现一些半露胸乳、隐见亵衣的照片。如我是一个老古董,未免觉得这样的女孩子有些轻佻。董姑娘解释这是一种新的打扮风格,介乎于放荡和保守之间。

穿衣风格我或许能理解,可问题就来了,她这么打扮,图的是什么?

年轻人都喜欢彰显个性,这无可厚非,可她这样的彰显方式明显是有目的。

董姑娘又稍微想了想,她接着说:“她是我在汉服社团的同学,她是外国语学院的。她除了上课之外,也会做主播。现在,她也是一个有一定粉丝数的网红了。”

她说到这里,我便问她:“既然她是网红,也就是说,她有过到校外和网友见面的经历了?”

董姑娘很肯定地点点头:“是的,通常说来,她只要一有假期,就会到不同的地方和网友见面,这些网友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在假期结束前,无论多晚,她都会回到学校。也因为这样,辅导员也不好过问太多。”

我点点头,说;“既然这样,你赶紧给她的室友发信息问问她的情况。”

几分钟后,陆续有消息回给董姑娘。她看了消息以后说:“她们也都不太清楚,因为她之前经常有过不和人打招呼独自外出的经历,久而久之,她们也都习惯了,所以我也问不了太多。“

在案件中,这是较为无语也比较真实的情况。

我不十分明白,但我能略微体会,这个姑娘既然是个网红,就注定和争议脱不开关系。在大学这个和社会半交集的环境里,她的行为必然会让少不更事的男生在背后议论纷纷。

我不知道真实的她究竟怎么样,我只知道,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她可能现在身陷危险中,那么我无论是作为一个曾经的警察亦或是有着合法身份的公民,都应该尽我所能救她脱离虎口。

请你,一定要平安。

抒情已毕,我和小王商量:“这样,下面你和她尽量不要同时出现,有什么消息,请你们互相换个备注联系,商议只有你们自己才懂的暗语。”

董姑娘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解释给她听:“因为绑匪随时有可能知道你们的行踪,我们现在是将计就计,就必须给绑匪做出你已经被绑架的假象。”

告诉她以后,我对小王说:“现在你要和我随时能联系,但是又不能引人注意。我想,我最好能在这酒店里扎下来,但是不要引起别人注意。”

小王赞许我的做法,他问:“周叔,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说:“我打算在这里做一个勤杂工。”

由于董姑娘的帮助,我很顺利在这里当了勤杂工,也没什么人问我干了多少活。

我的勤杂工制服里看起来有些地方略有些鼓囊,那是我把我的手杖放在了那里。

做完一天的工作后,我回到房间里,平时几乎不抽烟的我,此刻却拿出一支雪茄点了起来。我这烟盒和我的抽烟技术一样,都是个银样蜡枪头。

我这木头烟盒还是师傅的,它不值多少钱,却做得十分精致。烟盒是师傅在一个景区买的,就像他的为人一样,质朴古香,外华内秀。

尽管对香烟的危害我并非不知晓,我的烟盒里照样准备了烟。我做不到和有钱有身份的人一样瞎讲究,纸烟和雪茄混搭。

右手在口袋里随便一摸,我摸出来一个老式翻盖打火机,做工几乎和美国zippo打火机一样——对,我说的是几乎,因为它是个仿品。

为什么我又说一样?因为我大拇指“啪叽”一声顶开火盖,“哧溜”一声揿动火轮,点着了雪茄,最后“咔哒“一下合上火盖,体验和正品打火机别无二致。

袅袅的烟雾让人剧烈咳嗽,也让我的思绪逐渐平静下来。我把这件事捋了一下,发现有些不太对的地方。如果歹徒并不知道自己绑架错了人,被绑者也一定会极力挣扎告诉绑架者抓错了人。可我们早上人模狗样分析了一通,居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那么,从这条线往下分析,可能有以下几种可能:

一、 绑匪已经发现抓错了人,但是他将错就错。

二、 绑匪抓她的时候就将她打昏或者蒙住了口鼻,他现在还不知道。

三、 绑匪已经知道抓错了人,他想赌一把,赌不到就杀了她。

哪一种,都是我不敢想也绝对不能承受的结果。

我把烟头取下,大拇指食指夹着往地上略微用力一掷,鞋尖踩着轻微旋转——这支雪茄还有不少一截。

我本无心抽烟,自不必多珍惜。快速洗澡,换上太极服,练起了武术。其实我遇到的每个对手未必都擅长打斗和搏击,可我每次都会默认他们具备这种能力。另外,练习武术不仅锻炼体力集中精神,还可以凝聚愤怒。师傅说过,破案就是绝对的理性和绝对的愤怒结合——对真相的理性,对罪犯的愤怒。

打完一整套,我两手平放在胸口,盘腿坐下。身上不断出汗的感觉无比舒爽,现在我的心里并不轻松。

哪种可能,被绑女孩都是凶多吉少,现在绑匪不开价,我们也毫无办法。现在,我对他为什么不找董姑娘的父母有些兴趣,我觉得他是觉得小王是个小年轻,一定会被绑架这种事情吓住。同样,他认为这种富家女虽然身上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但基本上都是些首饰和化妆品,这些东西不能快速变现还有可能被坑,银行卡是最好的选择。他让小王在规定时间内取出几笔数额足够大又不会引起柜员的重视。至于拿到钱以后会不会放人,就看那家伙有没有足够的良心了。

鉴于此,我便让小王准备钱。不能不准备钱,也不能准备太多钱。

手机响了,我打开一看,是一条消息:先生,您点的神户牛排到了,请您签收。

其实这是我和小王的暗号,我喜欢吃神户牛排,可是我买不起。

收到暗号,我立刻打开电脑,接通与小王的视频。理所当然,他也登陆了。按照惯例,我们各自拿出A4纸,用最快的速度和最粗糙的笔迹写字交流:“

小王,你钱准备好了吗?“

他十分镇定:“

准备好了。“

他对着摄像头打开了手中的包,里面是捆好的钞票。不用细看,我知道,每一捆钱的前几张都是真的钱,下面的呢,就是用银行的手速钞改造的。我在纸上又刷刷写上:我给你转了一些钱,多一些真钞,也好糊弄他们。

他没有拒绝的,

我接着问:“绑匪来电话了吗?”

他摇了摇头:“没有。”

我思忖了一下,说:“耐心等等,没有不爱血腥的鲨鱼。”

关掉了电脑,我又摸出一支雪茄,左手持打火机,一口点燃。

没抽完两支烟,小王发来了消息,鲨鱼出洞了。

真是不小的胃口,上来就开价近百万。

小王象征做了点讨价还价,便答应了这个价码。

和我处久了,他也知道套词儿。

于是,十几分钟后,两个穿着油腻服装的厨师在楼下碰头了。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他们都戴着墨镜——其实,那都是贴附在近视眼镜外面的墨镜镜片。

这是酒店后面扔掉一天的厨余垃圾的地方,味道确实不太好闻,好处却是绝对不会有什么额外的人来。果不其然,他们中的一个年轻人有些怨言:“周叔,这里可真臭。”

“是啊,确实很臭,可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时候我还是警察,我曾经在夏天的时候在一个小区外面蹲了好一段时间,我们的车外面就是小区外面的垃圾箱,天热得要命却不敢开窗,因为一开窗味道就直冲鼻子。”

“哇靠,周叔,你好厉害,那最后你们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带我们的是个女警官,我们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就轻咳嗽。她戴着一副大墨镜,所以我无法从她脸上看到什么表情——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表情。我们当时都是一身黑,尽管是短袖,还是觉得衣服就像打湿的水果糖纸。然而,当我们看到带队的女警官咬牙坚持着,我们也选择了忍耐。当嫌疑犯全部都出现以后,她第一个下了车,摸到一个大块头后面,伸手下去就给他放倒了。“

小王赞叹:“她好厉害!“

我说:“是啊,你还想不到的是,做警察之前她还是个学艺术的,人长得特漂亮。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说蹲守的时候坚持不住。对了,说正事,那边让你什么时候交钱?“

他说:“让我等着。“

好家伙,是个老鬼。

我说:“你给他来个先软后硬,说拖下去难免夜长梦多。他如果不跟你好好说,你也和他来狠的,过时不候。如果他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发誓跑到天涯海角,也让他们血债血偿。这帮人就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赖死缠的。他既然目的是要钱,就必然瞻前顾后。”

他想了想,说:“好的。”我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可他尽力克制。尽管他和我经历过一些事,也遇到过穷凶极恶的歹徒,可经历从不能掩盖本能。何况,他之前30年的主要经历都是学业和工作,散打充其量也就是业余爱好,拿再多的奖项,也不是一招鲜吃遍天。

只是我们很多人不能理解,以为身手好的人是孙悟空。

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响了,是语音信息,我知趣地不说话。他们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对面那人有些无奈又有些佩服地说:“行啊,没想到你小子还是个狠角,你那对象应该换个男朋友了。”

“少他妈废话!博士不仅狠,而且会骂人。告诉我时间和地点,其他的屁话少说。”

“好,你听好了,我也只说一次。”他说完以后,撤回了消息,不过我的小笔记本都记录了下来。

搞到这一切,我们也不需要在臭烘烘的垃圾堆里闷着了,回房间前说好视频商议,便上楼去了。

进屋后,我赶紧洗了澡,打开电脑,联系他商议下一步。

他问我:“周叔,我们还是去报警吧。”

我知道,他有些害怕,那些家伙手里有没有枪还不知道。

我告诉他,我们肯定是要报警的,不过现在我们没有一击必杀的证据,另外我鼓励他,拿出散打高手的气势来。随后,我在网上以极高的运费代价买了苏州本地一家安保公司的防刺护颈和护腕,还有两件防暴背心,它们能抵挡一些小口径武器的射击。

有了这些东西,我们都有了些底气。歹徒指定的时间是下午四点,一座名叫克勒的废弃工厂附近。这是小王的拿手好戏,他迅速就在网上找到了那个地方,而且调出了附近的照片和分析了交通线路图。

他说:“周叔,他们选的地方真鬼。克勒原来是一家小工厂,转型失败后资金链断裂所以破产,它在苏州郊区。那里别说平时了,就是节假日也基本上见不到一个人。最近的两个村庄一个镇子,都是三公里开外。它偏僻是偏僻,但是地势是不错。它旁边是两条省道和一条象征公路的交汇点,甭管往乡村跑还是往城里跑都很方便。我觉得,叔,我们可以提早一个小时去。”

我说:“你想的很对,不过,我们得提早一个半小时。”

他疑惑不解:“为什么,周叔?”

我回答他:“劫匪中可能没有多少博士,但是绑匪中也没有多少傻子。“

他很聪明,秒懂。

尽管是盛夏,我们依旧可以做好防护。我们穿上了不甚好看可很凉爽的夏季薄长袖外套,外套里是我们的防暴背心。长裤,多功能腰带和皮靴,自然也不会落下。

我让小王练散打,他累了就会睡得着。而我明白,他不可能做得到。之前我们一起共事过,他会把自己累干最后一滴汗,睡不了多久又会匆匆爬起,循环往复。

也许您会奇怪,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的人,为何还是害怕?

因为这是本能,不意味着经历的增多就会消除。

另外,他似乎把自己代入了绑架案里,潜移默化认为,被绑架的是董姑娘。

所以我给他点了一份小菜,让他吃完后能好好休息一下。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这是我这个年龄的人吃的安眠药。我本来想在给他的东西里加点这个,徘徊瞻顾,我收了起来。

有些事情,他要自己面对和解决。

尽管这次绑匪并没有真正绑架董菲小姐,可他以后要面对的生活上的困难比起这个要困难得多。跨阶层婚恋,文人墨客描述的时候无比美好,后世人只看到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浪漫,却忽视了卓文君当垆卖酒的痛苦。何况,小王已经32岁,在现在看来,确实不算晚,可是也无法再试错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一直自知,我不会处理感情问题,或者说,我不会处理和女人的感情问题,我的感情都付出给我的朋友我的兄弟,我在乎的事情只有我个人的发展,所以我已经46岁,妻子和女儿已经和我分离很久。谈不上后悔,可我也会承认,我失去了不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教小王如何维护他的爱情,我只知道什么时候该提点,什么时候放手。

知其智而诲之

知其不智而引之。

此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小王也开过我的玩笑,我明明是大叔的年龄,说话却像个糟老头。

人到40以后,很多事情就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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