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用户
早晨五点半，张晓霞准时起床，她要给孙女小雨做早餐，一个煎蛋，两块面包，加一片火腿片和一两片生菜，看着孙女喝完杯子里的牛奶，拿着自制的汉堡离开了家，她才放心地走出家门，她要到对面公园里溜个弯，时间只限于半个小时，因为七点钟还有一个孙子要上小学，早点同样需要她来做，只是，那时候要做的不单单只有孙子，还有儿子和儿媳妇。
按照惯例，她六点钟出门，六点三十五分回来，这个时间是足够的，如果她手脚麻利点，四十五分到家时间也完全足够。
他们的早餐同样是牛奶、面包、鸡蛋，很方便，有时候儿媳妇要喝八宝粥，那就需要前一天晚上就开始熬，在电饭煲里煮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满屋子都弥漫着粥的香味，这时候儿媳妇最满意，而孙女却不喜欢喝它，也许不同年代的人之间有着难以避免的代沟，她六十五岁，儿子儿媳妇不到四十岁，孙女小雨今年刚刚十五岁。
她的儿子叫管铁军，是一家国企建筑工程公司的总经理，儿媳妇乔美娟是精英会计事务所的会计师，两个人整天忙忙碌碌，根本就没有固定的上下班时间，特别是儿子铁军，应酬多，常常晚上到很晚才回来。
他们家，住在花溪别墅区的第一排第八户，门牌号码108，谐音“要浓发”，因此对于这个家来说，张晓霞还是十分满意的，她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尽管这样，她每天去公园遛弯的时候，还会情不自禁地捡垃圾，只是她一边捡一边买，从来都不敢带回家，在公园里，她有几个好姐妹，她们白天是环境卫生的倡导者和执行者，晚上是广场舞的伙伴。
“张姐，你吃了吗？”一进公园，迎面而来的女人看上去也只有六十来岁，但是身材很好，一看就有多年舞蹈的功底，走起路来很有韵味。
“没有，没来得及呢！你呢？”她看了看这个叫刘芸的姐妹，微笑着。
“我也没有，等一下你还要回去？”
“我溜个弯，回去把他们都伺候走了，再来！”
“呵呵，好，老规矩，我们在这里等着你！”刘芸笑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她常常这样说，刘芸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迷死人的女人。
是的，她说的不错！刘芸从前在市柳琴剧团，那可是个台柱子，只是后来剧团不景气，她和丈夫双双进了电视台。
“嗳！今天我们去哪儿？”
“就去对面的湿地公园，那里的水月禅寺这几天进香的善男信女特别多，加上昨天是周末，一定有不少乱抛的垃圾……”
“好，听你的！就去那儿！”她边说边朝前走，既然已经约定了，刘芸便不再追她，看着张晓霞的背影消失在一片绿树丛后，她继续自己的晨练。
只是，到了约定的七点半，她们仍然不见张晓霞过来，这个一贯准时的张姐给了她们一个意外，但是她们决定继续等下去，谁家能没有一点特殊的事情，这些都在情理当中，但是一直等到八点半，她们有些不放心了，决定到张晓霞家里去找她。
这里距离公园真的很近，出了公园大门，左拐再行五十米，穿过马路，就到了花溪别墅区，他们家就在一进大门的右侧第二家。
“张姐！”
“张姐……”进了小区站在院子外面他们开始喊。
108别墅里根本就没有人答应，当她们再准备喊的时候，小区保安开着电动车追了过来。
“几位阿姨，这是私人住宅区，请你们不要喧哗！”几个阿姨转身看了看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保安，瘦高个，一双大大的眼睛，高鼻梁，看上去有点木讷，眼神中顿时充满不屑。
“你叫什么？”刘芸笑着问。
“你看，我有牌子的……”小保安自豪地说。
“钱永强！”大家不约而同地看了看挂在他胸前的工作牌。
“年纪轻轻的干这个，能给你多少钱一个月啊？”
“就是，在我们那小区，天天早晨都有买豆腐的进去吆喝，多有人气啊！你看看这里……啧啧啧……哎呀！”她叫周文芳，大家就喜欢她说话时候的样子，表情包丰富，肢体语言十分到位。
“姑奶奶们，你们是在找张晓霞阿姨吗？”永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对，你帮我们找找？”刘芸冲他笑了笑，依旧是最客气的那一个。
“好吧！跟我来！”
“去哪儿？”
“你们跟我来就是了……”
“大概是值班室吧！”不知道是谁多说了一句。
“走……”
果真是保安值班室，在大门左侧这是一个门卫室和办公室加上休息室相结合的地方，在门卫室后墙上，挂着两块很大的液晶显示屏。
“你们看，从早晨六点四十分她进来，七点……七点十分……八点……现在马上九点了，可是没看见她出来！”永强十分热心，他一会儿快进，一会儿固定画面，但是自从六点四十分，张晓霞进来之后，一直到现在也没见她出去。
“她在家！”这便是他的结论。
“所以啊！我们才站在门口喊啊！”
“不不不，这不是办法呀！”
“那你说怎么办？”刘芸把问题抛给了他。
“这样吧，你们先走，等一下如果她还没有出来，我再去找她，大不了我进院子里去看看……”
“你这样进去，业主能答应吗？”
“嘿嘿……没办法，有时候谁家丢个大东小西的，猫儿狗儿的，还不都是这样……对了，还有帮业主喂宠物，有时候也是逼不得已……”他满脸堆笑。
“哦，那行吧！姐妹们，我们先走吧！”就这样，她们终于离开了花溪别墅区，永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我才不会轻易进业主的院子呢！”他自言自语，是啊！除非是征得了业主的同意。
“师傅，开一下门……”一个搬家公司的货车停在了门里侧，一个司机伸头冲他打招呼。
“咦，你们今天给谁家搬家啊？”
“哎呀，刚刚进来你都忘记了，喏，107啊！”
“哦哦，还有几趟？”
“两趟吧！”
“哦，好的！”永强习惯性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上午十点三十五分，他摁了一下放行杆按钮……
终于，到了下午五点，很多业主都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来了，就在这时候，乔美娟开着车进了小区，永强一看见×668牌照的宝马三系进来了，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就是108号的女主人。
“姐姐……”他一边打开放行杆，一边喊她。
“永强，有事吗？”原来他们很熟的，美娟打开车窗玻璃疑惑地问。
“一大早就就有好几个老太太过来找张姨，在这闹了半天才走……”
“哦，找到了吗？”
“没有啊！也不知道张姨去哪儿了……”
“哦，她能去哪儿，还不是出去遛弯……”说完，她一加油门，准备右拐。
“永强，永强！”她的车子离开了主路，大约在行三十米就到了108号门前，忽然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她走了下来。
“姐，有事？”永强亲切地喊了一声。
“你，跟我来一下！”
“哦，好吧！”他一边答应一边把手头的事交给了伙伴，沿着干干净净的柏油路面，他只几步就走到了美娟的车前。
“我今天拿了很多东西，你帮我一下……”她透过后视镜，看着他被擦的一尘不染的皮鞋靠近了，声音很低而且极具诱惑力地说。
“嗳嗳！”他很乐意效劳，答应的十分爽快。
“真乖！”
“呵呵，姐，你今天回来的真早！”
“唉，累死了……”她的声音有些发嗲，车子缓缓前行，他步行跟着一直到108门口。
“给。”她把钥匙交给了他。
“嗳！”永强打开了大门，院子其实是一圈绿植围起来的栅栏，院子里的地面铺满了大理石，他一转身，只见她仍然坐在车里，只好走进来再打开入户门，谁知他的钥匙还没有插进去，门自己开了。
“家里有人？”他自言自语。
“来，帮我一下……”这时候，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嗳！”他急急忙忙转过身来，几步走出门厅和院子，来到车前，美娟已经打开后备箱，搬出来一个纸箱子，永强一看里面都是一些办公用品。
“接着！”
“好！”
“我来搬这一箱。”她边说边指了指后备箱里的另外一箱，里面明显都是A4纸。
“姐，我搬那一箱吧，这箱轻一点，纸很重的……”永强看了看，很是体贴入微。
“好，真乖，知道心疼姐！”
“呵呵，应该的，谁要姐对我那么好呢！”永强嘴也甜。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院子，入户门。
“姐，刚才入户门没锁……”他下意识地说。
“没锁？”她一愣。
“是的！”
“这个死老太婆，走的时候又忘记了锁门，多危险啊！”她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把东西放书房吧！”他听见了美娟的话。
“嗳，好的！”
“怎么我感觉家里有人啊！”放下东西之后，美娟警觉地跟他说。
“是吗？”
“你去你张姨的房里看看她在不在？”她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安排他说。
“好的，姐……”她话音刚落他已经出了书房。
“不，不好了……快来啊姐……”两分钟之后，她听见永强在楼下大喊大叫。
“怎么啦？”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慢慢地下楼来。
“啊，我的妈呀！”她听出了他的声音是从张晓霞的卧室里发出的，于是穿过客厅，径直走了进去，一进门，她吓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只见挂在绳子上的张晓霞，被吊在从前挂吊扇的钩子上，双脚离地，脚边有一个被踢到了的凳子，她牙关紧锁，双目紧闭面容苍白，尸体似乎已经僵硬。
“把，把她放下来……”片刻之后，她忽然惊醒了，看着束手无策的永强喊。
“姐，不好吧？要不要先报警……”
“好，报警，报警……”她掏出手机，刚刚拨出110忽然又犹豫了一下。
“打，打吧！”永强再一次提醒她。
“嗳！”这次她很顺从。
市刑警支队二大队队长童宁宁是个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她齐耳短发，常常是一身便装，她随着法医走进了屋里，先是阻止了其他人乱动尸体，接着，把那个被踢到的凳子扶了起来，她发现，那个凳子刚刚好碰到死者的脚，然后安排其他刑警放下了尸体。
“死者张晓霞，女，六十七岁，身高一米六八……”法医一边勘验一边说，身边的助手开始记录。
“死亡时间应该是九个小时之前……”法医接着说。
“九个小时？”这时候一个男人插言。
“是的，尸体在死后30分钟—2小时内就会硬化，9小时—12小时完全僵硬。”童队回答了他的疑问。
“童队，这位就是死者家属！”派出所民警给她介绍了这个男人，他就是管铁军，穿着西装革履，看来是到家不久，还没有来得及换拖鞋。
她目光一扫对方那张男性轮廓十分明显的脸，面部表情有些微妙，接着看了看死者的脖颈，之后走出了那个房间，在客厅里遇见了失魂落魄的美娟。
“哦，过来坐坐吧！”她给助手使了个眼色，和她一起走到了别墅后院的一个凉亭下。
“说说你发现尸体的整个过程吧！”童队长注视着她说。
“我，不是，是永强先发现的……”
“永强？”
“对，小区保安……”
“王子涵，你去把他找来！”她转身对助手安排。
“是。”
“我，我来了！”谁知她的话音未落，永强已经应声赶来过来。
“你也坐吧！”童队看了看他说。
“嗳！”
“说吧！”童队掏出口袋里的一块口香糖，打开放进来嘴里，这是她的习惯，只要一遇到案子，她就必须要嚼口香糖，这样据说可以集中注意力。
“我和姐姐……”子涵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不时地眨巴一双美丽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显得格外迷人。
“童队，这是初步的尸检情况。”法医走了出来，打断了她们之间的交流，把报告递给了她。
“哦，他杀！技术科的现场勘察结束了吗？”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什么？他杀？这，这不可能，不可能……”美娟听到这样的答案，不禁大惊失色，打了个寒颤。
“是的！现在可以完全肯定。你去把技术科的事情安排一下，要他们一定要详细点。”她转脸看了看法医接着说。
“好的！”法医又回到了现场。
“为什么？”
“很简单，上吊自杀必须具备三个特点：一是脚下所踏之物必须高于或者和死者脚部高度差不多，二，脖子上的索痕长不过九寸，上交于左右耳后，眼合唇开，舌抵其齿，三，索痕或呈深紫色或者淤青色。”看着依然满脸疑惑的美娟，童队摇了摇头说。
“那，她呢？”
“你看看法医鉴定，索痕一尺半，交于颈后，唇未抵齿，索痕一黑一白两道，分明就是被勒死之后挂上去的。”
“啊！”她的表情顿时僵硬了，沉默了半天。
“不对，我们早晨出去上班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这时候管铁军从别墅里走了出来。
“你是……？”子涵一见到他十分惊讶。
“是的！我是这家的主人，死者是我妈妈……”
“你们早晨什么时候离开家的？”童队接过来说。
“七点半之后。”他和子涵用目光交流了一下，彼此点了点头，接着认真地回答童队的话。
“哦，从法医的初步鉴定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早上八点到九点之间。”
“不对啊！童队长，早上八点半的时候，张阿姨的一帮姐妹还在这里喊她呢？”永强接过来说。
“八点半到九点？”
“对。”
“在哪里？”
“就在大门口啊！”永强指了指对面。
“都有哪些人？”
“有一个我认识，是市电视台的刘芸阿姨，她以前来过，我还记得，那几个……”接着他摇了摇头。
“哦，没关系！从现在开始，你们每一个人都不能擅自离开本市，等待刑警队随时传唤，明白吗？”童队看了看已经从死者房间里出来的技术科人员，说了最后一句话。
“好的！你放心吧！”但是，这时候只有一个人答应，他就是永强，而管铁军夫妇正在一旁哭泣。
“好吧！把手续办齐了，尸体带回……”童队说完，在院子里站了站，之后又回到事发现场，仔细地看了看，这才离开了108别墅。
“唉，真倒霉……”看着消失在夜色之中的刑警队专用车，永强自言自语。
“怎么啦！卷入是非了吧！叫你一天到晚姐呀姐呀地喊……”另一个保安嘲笑他。
“不和业主搞好关系，我们怎么开展工作，再说了，美娟姐就是不错，喊她姐姐我乐意……”
“好吧好吧！”对方不再和他争辩了，“还不是看人家长得漂亮……”他接着自言自语。
“废话，不漂亮我能叫她姐吗？”
“唉，可惜，就是年龄有点大了，不然，你小子难保不动心思……”
“不要把别人都想的和你一样龌龊好不好！”
“你能说你不喜欢人家？”
“喜欢，怎么着，你是羡慕嫉妒还是恨啊？”
“我看你就是想找个富婆包养你……”
“滚……”他发火了。
“这不，惹了一身麻烦……”看着对方还在嘟囔，永强有些生气了，他拿起随身的警棍，佯装要打他。
“好了好了，我不说，不说……”
“再说，我非揍你不可……”
“不说，不说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下子我们保安队有事干了，在辖区出的事，首先这个月的奖金泡汤了……”永强说到了正题。
“谁说不是呢，倒霉！”
“刑警队说是他杀，可是今天也没有一个外人进入小区啊！会不会是本小区人干的？”
“不要胡说，这里怎么可能有杀人凶手，大家都是文明人，谁会干这个……队长！”他话音未落，只见一辆电动巡逻车开了过来。
“队长！”
“你们两个东西，给我好好地反省一下，今天有没有放陌生人进来？”队长五大三粗的，声音如同洪钟。
“没有，没有！”
“有没有，你们说了不算，如果我发现视频里有陌生人或者可疑人物进来，你们都给我卷铺盖滚蛋！”看着队长来势汹汹的样子，他们俩顿时哑口无言。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小雨放学之后，妈妈美娟照例去接她，谁知到了学校门口，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出来，后来一问她的同学，才知道小雨已经走了，美娟心不在焉地往回赶。
“小雨，放学了？”
这时候的小雨已经坐着公交车，快到了家，一个高年级的男同学正在向她搭讪。
“嗯，佳明哥！”她认识那个男孩子，叫李佳明，是同学校高二的学生。
“你妈妈没有来接你吗？”
“没有，谁知道她会不会来……”
“我快到了，你自己小心点！”
“嗳，知道了！”她实在是无聊极了，掏出不能游戏的手机，摆弄着。
现在的家长视手机为洪水猛兽，禁止孩子们接触手机，这也难怪，就连很小的孩子都迷上了手机，只要把手机给了正在哭闹的孩子，别管因为什么，他立刻就会停止了哭泣，全神贯注地玩弄起手机。
大街上，马路上，一边玩手机一边走路，一边骑车、开车的人比比皆是。
“雨，跟我走吧？”这时候，她收到了一个短信，手机上署名是一个叫作“爱人”的电话号码。
她甜蜜地抬起头，把手机放在胸口，她那刚刚发育的胸原本在同龄人中并不格外引人注目，可是就在两个月之前，它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飞猛进，如今已经高傲自大的像一个成熟的果实。
这两个月来发生了什么？
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经不住诱惑爱上了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并且，和他发生了不止一次的性关系！
原本这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的……
那是一个星期天，小雨去市里的图书馆借书，就在回来的路上，她的脚踏车无意间蹭了一辆路虎运动版，牌号为0777的黑色越野车。
“美女，没事吧？”这时候，从车上下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他说不上有多帅，但是很有男人味，一身名牌服装，带着墨镜，白皙的脸上，浓眉大眼，总是显露出一种不由自主的笑容。
小雨觉得，他的笑容最为经典。
“没事……”她低着头，原本娇嫩的双颊上顿时升腾起两片红云。
“不，我带你去看看吧？”他真切地说，并用目光征求她的意见。
“真的没事……”她委婉拒绝了。
“那好吧，我还有点事，有事打我电话！”他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她。
她不好意思接他的名片，不想他迅速拉过她的手，把名片塞到了她的手心。
“记得，有事打电话！”他说完扬长而去，小雨注视着他的车子消失在街区。
她怎么可能会给他打电话，这件事本来就已经结束了，但是一个周五的下午，她们刚刚放学，就在学校门口，她再一次遇到了他。他叫秦宝刚，是一个公司白领，半年前刚刚离婚，唯一的女儿跟着前妻，他一直单身。
“你叫小雨？”
“嗯……”
“走，上车！我送你回家？”
“不，谢谢！”她十分警觉地拒绝了，然后独自一人来到了公交站台。
那天，父母都在忙，对于他们不定时的接送，她早已习惯了，有时候一放学会遇到一个惊喜，他们之中有一个正站在门口，他们曾经约定的地方，有时候即使是刮风下雨的天气，也需要她独自一人回家，至于奶奶张晓霞，她只会去接弟弟小阳，从来都没有单独去接过她。
“小雨，下车！”她刚跨进9路公交车车门，忽然，一辆路虎车拦住了这辆公交车的去路，他站在车头大喊。
“叫谁呢？快下去吧，别影响其他人啊！”公交车司机转过脸对满满的一车厢学生喊。
“烦人！”小雨只好下车，这时候公交车扬长而去。
“干嘛？”
“上车吧，为了弥补上次我的过失，今天我送你回家！”他分明是有备而来。
“好吧！”她没有多想，因为很多家长和同学正注视着她，她只想迅速地逃离这里。
就这样，他接送她上学才算正式开始！直到一个星期天，她跟他出去玩，中午吃完饭之后，困了，就在车里睡了一觉，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
“醒了！”这个无知的少女，被他的特殊待遇迷惑了。
“嗯，几点了，我要回家了！”她话音未落，他已经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的樱桃小口。
这是她第一次接吻，随后糊里糊涂的和他发生了第一次性关系，她依稀记得，那天下午她傻傻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奶奶！奶奶……呜呜呜……”小雨一进门就觉得家里的气氛不对，从随她进来的妈妈——美娟的嘴里得到消息之后，她疯狂地跑进了张晓霞的房间，趴在她的床上大声哭泣。
这时候，家里的亲戚们都闻讯赶来，姑姑张倩倩哭得死去活来，一时间，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沉浸在了悲恸之中。
小雨感到奇怪，今天宝刚怎么没有去接她，要知道，他们尚处于热恋之中。
“你在哪儿？”她给他回了一句短信，她是想让他和自己一起分担此时此刻的悲痛心情。
“在外地出差，回去找你！”
“我奶奶死了，我的心里好难过！”
“不要悲伤，好好的，等我回去……”她发现，宝刚并不感到意外，而是在不停地劝她。
“死者有哪些社会关系？”小周问街道派出所的片警小刘。
“张晓霞的老公两年前去世了，她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管铁军，女儿张倩倩是一位中学教师，在隔壁的长宁区，女婿也是一名教师，不过虽然住的不远，但是来往却不是太频繁，管铁军也是一儿一女，女儿今年十五岁，在市一中读初三，成绩很好，儿子九岁，在我们区里的实验小学读三年级，管铁军是国企建筑工程公司执行董事兼总经理，老婆乔美娟是精诚律师事务所会计师…… ”
“社会交往呢？”
“她有几个好友……”
听完小刘的介绍，宁宁感觉张晓霞的社会关系其实并不复杂，一个退了休的老太太，谁会杀她，而且处心积虑地把现场伪装成自杀？
“童队，现场勘察并没有少任何财物，包括张晓霞放在床头柜里的金银首饰和钱包里的一千多元的现金。”
“也就是说，可以排除入室盗窃或者是抢劫？”
“应该是！”
“小区的监控视频呢？”她问助手子涵。
“已经带回来了，正在进行技术分析……”
“好吧！我们现在进行一下分工，分为三个组，一组负责对视频监控进行技术分析；二组走访调查，重点是张晓霞的社会关系；三组是法医鉴定和现场勘察分析，尽量找出凶手所留下的现场线索，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童队！”大家领了任务下去了，子涵坐在沙发上这才感觉到有些饿了，她让食堂准备晚餐，这样的晚餐简直就是宵夜，因为一抬头，便看见墙上的电子钟时针已经直指着晚上十二点。
“唉，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她感叹一声。
“你是刘芸阿姨？”子涵和搭档小周找到了居住在朝阳小区的张晓霞的好友刘芸，那时候刚刚早上八点半，正是上班的高峰期，小区里忽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只有一些老头老太太在闲庭信步，她们敲响了六栋203室的门，按照惯例，这时候她正在练习京剧。
“是啊！你们是……”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一愣。
“呵呵，我们是市刑警队的，我叫王子涵，你叫我小王就行了！”
“哦，快请进，请进！”她很客气，显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们的来意。
屋内充满熏香的浓浓气味，客厅是宽敞明亮的，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京剧沙家浜选段……
“阿姨，你看上去可真年轻！”
“呵呵，是嘛！”子涵的一句话说进了她的心坎里。
“当然，阿姨是搞艺术的？”她看了看客厅墙上的脸谱和阳台上的一架钢琴。
“谈不上，以前是市剧团的……”
“哦，那不就是咯，艺术家！”
“呵呵，称不上什么家，只是个饭碗，或者说就是一个特长而已。”
“不，应该是，为了艺术奉献了一辈子，不容易啊！”
“哈哈哈，爱好，爱好……”
“阿姨，你认识张晓霞吧？”她话题一转，让刘芸措手不及。
“当然，处了好几年了……”
“她出事了你知道吗？”
“知道，今天早晨在公园里大家还在议论纷纷呢！这不，我打算下午过去他们家看看……”
“现在不用了，因为尸体已经被送到了法医鉴定中心，等两天最终的法医鉴定报告出来了，肯定会通知他们家人的……”
“哦，听说是被勒死的？”
“是的！这正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哦，你们说，想知道什么？”
“她平日里和别人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这个好像没有，她人很好的，从来都不与人争执……”
“那，有什么不正常的关系吗？”
“你的意思是……”她拿起了老花镜，看了看身边的日历，撕下来一页，又把它放回了原处。
“你明白的……”
“不瞒你说，还真有一个……”
“哦，您说说……”
“他是我们广场舞的队友，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教师，个子高高的，满头银发，一看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帅，她们认识的时间到不长，但是我明显能够看出来他们之间有一种说不出的暧昧关系！”
“哦，他叫什么？住哪？”
“苏亮军，住在我们小区的隔壁——水岸城邦，具体是哪一栋楼我记不清了，你们可以到物业查查，不过，你们不用怀疑他，我想他绝对不会是凶手……”
“为什么？”
“都快要入土的人了，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她感叹一声，目光投向了面前的电视机。
“也是，那你觉得你了解张晓霞吗？”
“还行吧！”
“那能跟我们说说吗？”
“她这个人啊，对孩子太过溺爱了，把时间大多牺牲在了孩子身上，你想想，儿子儿媳妇都那么大的人了，每天早饭晚饭还是她去张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懂得享受，尽管这样，儿媳妇对她还是一肚子意见……”
“为什么？”
“肯定是哪里不中意了，她就像是他们家的保姆，一开始带孩子、做家务，现在孩子大了，她就专门做家务，包括儿子儿媳妇的衣服每天都是她洗，你们说这过分不过分……”
“是的，是很过分。”
“她儿媳妇叫什么……美娟，你看看一个会计师，那么高的文化程度，居然不讲理，不但拿她当老妈子使唤还经常对她冷嘲热讽的……”
“是不是因为她结识了异性朋友？”
“也许吧！但那是老人的自由，她管得着吗？”
“整天埋怨她不去接孙女放学，你们想想从他们家到一中，七八公里的路程，她又不会骑电动车，怎么去啊？”
“哦……”
“她那个孙女也不是个省油灯，小时候在一篇作文里写道，他们家有个保姆，那就是张晓霞女士，张姐每每提到这一段，就禁不住泪流满面……”
“是啊！这是家长对于孩子的教育缺失。”
“要说教育，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可是偏偏那个女孩子不懂事，虽然学习不错，但是根本就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尊老爱幼，这不，前不久，听说又开始早恋了。”
“早恋？”她一愣。
“是啊！男孩子还是个混社会的已婚青年，年龄不小了……”刘芸说到这里，看了看四周，仿佛担心背后说别人的话会被不相干的人听见，从而会搬弄是非。
“哦，这些都是张晓霞和你说的？”子涵注视着她问。
“是的！她是一肚子苦水啊！活的真累……”她边说边把一盒瓜子递到了她们面前。
“谢谢阿姨，我们不吃……对了，那他们发生过家庭冲突吗？”子涵推辞了，接着问。
“这个倒是没有听说，因为她会忍耐啊！”刘芸表情浮夸地张了张嘴。
“哦，她儿子呢，对于这些是什么态度？”
“别提了，一个怕老婆的主，没出息！”她说到这里显得十分气愤。
子涵也不知道是怎么离开刘芸家的，只是小周提醒了她一下，下一个应该去找苏亮军，不过她们没有去水岸城邦小区，而是，通过公安户籍系统直接找到了他的联系方式，并且约他到对面的公园见面，其实，这时候，苏亮军正在公园和一帮棋友在车马炮。
“走炮……”
“不对，我走错了……重走！”
“不准耍赖……”远远就听见他们下棋的争论声，子涵她们走近了，并没有打扰他们，只是一局结束了，苏亮军抬起头看了看她们，感到很意外。
“你们……也喜欢象棋？”面对两个美女，他一时发不出对方的身份，纳闷地问。
“你是苏老师？”子涵看着面前这个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依然风度翩翩的瘦高个男人说。
“是啊！你们……哦，我知道了，你是王警官……”他恍然大悟，微微一笑。
“苏老师您客气了，叫我小王好了！”子涵指了指他身边的长椅。
“是，张晓霞的事情吧？”他站起来，挪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门见山。
“是啊！听说你们相处的不错，所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是的，我们是相处的很好，如果再年轻几岁，我真打算娶她，可是现在……唉！还不如当初答应了她。”子涵忽然感觉这个苏老师心里有故事，不禁看了看小周，小周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说说你所了解的张晓霞吧，苏老师！”子涵看着他翘起来二郎腿，一副准备长谈的模样，笑了笑。
“她，唉……是个好人！”一句感叹。
“完了？”子涵一听，他这是开头呢？还是总结？未免也太笼统了吧！
“是啊！这两个字完全可以概括她这个人！”苏亮军开始咬文嚼字。
“还是……详细一点吧！”子涵注视着他，引导性地说。
“她总是想着别人，唯独没有为自己考虑过。”这是他的第二句总结。
“哦，您是是说她对待家庭？”
“是的，她一直在为儿女们做牛做马，任劳任怨，培养了儿子、女儿之后，还要带孙女、孙子，外孙子、外孙女，这两年安静下来了，年龄也大了，每天还要给一家人做饭，洗衣服，操持家务……”他和刘芸说的如出一辙。
“她们婆媳关系怎么样？”
“不好，怎么会好呢？现在的年轻人都是得寸进尺，恨不得父母干的比保姆多，吃的比保姆少，保姆干的不舒心了还可以辞职，父母永远也没有不开心的时候，为了儿女什么委屈都要忍受……”他说着说着开始情绪激动。
“为什么？”子涵不解地问。
“还不是因为疼孩子！”
“都那么大了，还不能独立？”子涵对照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在学校寄宿，相比较来说独立了许多，工作之后在这座城市里，更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
“可是现在却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她们婆媳之间闹过矛盾？”
“经常吧！不过张晓霞只会忍让，因为美娟太厉害了。”他无限感慨地看了看远处，一个保洁阿姨正在清理地面上留下的口香糖痕迹。
“哦，你们的关系，她知道？”子涵沿着他的视线望去。
“应该知道，但是她唯独不反对这一点，也许她是想给她的婆婆找一个可靠的去处吧？”他粲然一笑。
“那，管铁军呢？反对你们来往吗？”
“凭什么！我经常给张晓霞打气，让她不用怕，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以前他只是推脱说，等张晓霞把她的孙子带大了就可以享受晚年，可是，现在那个孩子都九岁了，她不还是每天含辛茹苦……”看来他对于管家的事情了如指掌。
“你们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
“我知道你想说的那个意思！对不起，我们之间是清白的，老年人，有时候只是为了找一个伴而已，哪有那么复杂……”他看了看子涵，似乎从来都不屑于别人的谣言。
“是啊！但是现在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待这个问题啊！”
“是的！这也是黄昏恋的悲哀！”他忽然抬头看了看瓦蓝色的天空。
“是的！”
“不过现在最悲哀的还是我！我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出现这样的意外！”老人家说到动情之时，不禁眼泪掉了下来，顺着脸颊两边一直到腮下，他并不打算擦拭，也许这就是他放纵情绪的一种方式。
“苏老师……”她掏出口袋里的纸巾，递了一张给他。
“谢谢！”说完，他抽搐了一下，似乎立刻止住了自己感情的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