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在城南小学对面的汉唐宾馆里,管铁军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了二楼,他看了看门牌。
“205,206……”他在心里一个一个地念叨。
“咚咚咚……”怀着复杂的心情他敲了敲208的门。
“进……”房间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他暗自一笑,因为已经听出是一个装模作样的假声。
“铁军哥,你可来了!”他机警地走进房间,这里的设施不错,环境也好,就像所有的酒店房间布局结构一样。
“你,怎么在这里?”管铁军分明认出了对方。
“我,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儿?”他果然是警方要找的邹律师,本名邹云平,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吃着花生,面前的茶几上,堆的像小山一样的花生壳。
“云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但认识他,而且是近二十年的莫逆之交,那时候管铁军刚刚参加工作,而他还正在读大学,在一个夏天,他们参加了同一个旅行团,目的地是庐山,就在“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庐山瀑布之下,他们结识了,管铁军的直爽确实有大哥的风范,随后他们之间交往多年,后来,就连管铁军的母亲张晓霞,也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儿子,一直称呼他为“平儿”。
“我……”他刚想开口,忽然房间里的灯灭了,这时候从宾馆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哥,你,你报警了?”他顿时惊慌失措,拉开后窗就准备跳出去。
“没,没有啊!你,你要干什么?”
“不说了,再约吧!”他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管铁军匆匆忙忙赶到窗前,一见他安全落地,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小子,还是那么敏捷。”他感慨,是啊!确实不像是一个律师的模样,这时候多多少少有些像一条丧家之犬。
“怎么啦?”他转身,出了208房间,这时候才发现警察已经冲进了对面的房间,他们一拥而上控制住了两位房客。
“没你的事,回房间睡觉去!”一个民警冲他喊了一句。
“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他们陆陆续续撤出了二楼,他好奇地问隔壁的房客。
“打黑扫恶呢!”对方淡淡地说了一句。
“哦……”他摸了摸已经出汗的额头,“唉,把我也弄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他摇了摇头,心想,“云平一定还会回来的,干脆就在这里等他吧!”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
他说过的不错,邹云平并没有跑远,而且就躲在附近,他看了看情况之后,悄悄地又回来了!
“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管铁军坐在他的位置上开始剥他没有吃完的花生,一边吃一边把按耐在心底的话端了出来。
“哥,我不能说!”他坐在对面床沿上,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却又不愿意说出真相,似乎铁了心。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连我也不能说吗?”管铁军看了看他,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杯子走到饮水机旁到了一杯水。
“真的不能说,我发过誓,就是死也不能出卖她!”
“那你叫我来干什么?来了又不相信我,好吧!我走了!”他拿起杯子想喝一口水,忽然又犹豫了一下,把杯子放下了,决绝地转身离开。
“哥,我……”他还是吞吞吐吐。
“怎么啦!想清楚了,要不我先走,等你再想想,现在警察在四处找你,我就不明白了,到底能有多大的事情,要说杀人,我想你一个律师总不会知法犯法吧,除此之外那还能怎样?”他来之前一直是这样想的。
“我,我杀了人……”他一副沮丧的样子。
“你,你胡说什么?”管铁军又回到了刚才那个位置上坐了下来,他根本就不相信。
“真的!”他看了看他接着说。
“杀了谁?”管铁军忽然警觉了,他有些神情紧张。
“杀了秦宝刚!”
“放屁,秦宝刚是你杀的吗?那是武家明杀的,人家都承认……”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是你……雇用了他?”他这一刻似乎才彻底明白了真相。
“嗯……”他点了点头。
“你这不是傻吗?一个律师怎么连这点智商都没有,他就是一个妥妥的死刑犯,你干嘛还要多此一举!”管铁军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么聪明的邹云平会连这一点都想不到?
“我……主观上我并不想杀他,而是武家明主动找的我……”他说出了实情。
“为什么?”管铁军注视着他问。
“他说他要报恩!”
“报什么恩?”他还是有些糊涂。
“你对他们家孩子这十几年的资助之恩!”他明显是在撒谎,表情极不自然。
“胡说,他怎么会认识你?”管铁军沉思片刻。
“我,我……”他支支吾吾地看着他。
“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一定是你嫂子找的你!”管铁军忽然想到了这一层,“然后,你就帮你嫂子做了这样一件傻事!”
“不……”他摇了摇头,否认了。
“不什么不,我知道我妈妈的死,你甚至比我都难过,但是你不能……唉……”看上去这时候的管铁军很无奈,他站起来想走,却迟迟迈不开步子。
“那小子不该死吗,还祸害了小雨。”他恶狠狠地说。
“亏你还是个律师,有点脑子好不好!好了,跟我去自首吧!”管铁军下定决心,看了看他说。
“不……”他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那,你想怎样?总不能就这样躲一辈子吧?”
“我请你来,就是要你帮助我照顾一下她们娘俩……”他的话音未落,管铁军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他的双眼已经满含热泪。
“不要再说了,她们只有你自己能照顾好,我这个做哥哥的,自己家都照顾不好,惭愧啊!”他似乎已经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其实,你说到这里,我好像已经明白了,云平,你不用再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安心在这里呆上两天,我会有办法的!”他这是在宽慰邹云平。
“好吧!”他有些无奈。
“等我的好消息,哦,对了,你用这个电话卡吧!”他显然是有备而来。
他走出了208房间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四点半了,晨光微曦,东方发白,看来又是一个好天气。
邹云平没敢送他,只是到了二楼的楼道口,看着管铁军远去的背影,他便匆匆回了房间,这一宿的折腾,他实在是困极了,到了房间里倒头就睡,一觉醒来,他拿起杯子准备倒点水喝,这时候才发现杯子里还留着昨晚管铁军倒的水,只是他当时没有喝,他走到卫生间,把杯子里的水倒进了马桶里,没想到,那清澈透明的纯净水一倒进马桶里忽然变红了,他大吃一惊,一个趔趄,吓得摊坐在了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他屏住呼吸,悄悄地走到门后面。
房间门外是安静的,几乎什么都听不见。
“谁?”他想通过猫眼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忽然又联想到一个美国大片里的情景,说不定来人正用枪对准猫眼,就等他一伸头就开枪杀了他,想到这里他只好躲在门后,轻轻地问。
“保洁。”对方果然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
“哦,不用,我今天继续住。”他的警惕性很高。
“那也要换一换洗漱用品啊!”
“你等一下,我现在不方便!”他只好这样推脱一下。
“哦,那好吧!”他终于确定安全了,这才回过头来,套上裤子,穿好衣服,“这里看来是不能呆了!”他自言自语。
“你保洁吧,我退房了!”他拉开门,拎着自己的包,准备离开。
“哦,好的!”保洁阿姨随手用对讲机跟楼下前台交流了一下,那对讲机发出的声音,在他听来显得有些刺耳。
“你是邹云平吧?”谁知他刚到宾馆前台,掏出现金准备结账,这时候身后忽然走过来两个女子,看上去十分漂亮,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爱人小洁。
他沉默不语,也不理会。
“邹云平律师吧?”一个个头略高的女孩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伸进了夹克外套里掏出了一个深蓝色的小本本,她重复了一遍问话。
“你们认错人了……”他转过身来矢口否认,接着便看见了对方亮在他面前的警官证 ,那是他非常熟悉的颜色。
“我们是市刑警队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说话的女孩子正是子涵。
“你们……”他一闪身,来个金蝉脱壳,准备夺路而逃,谁知小周眼疾手快,一伸手抓住了他的外套,而他又是一个转身,顺势脱掉了外套,准备向二楼跑去。
“你往哪里跑……”子涵一个纵身,飞起一脚,正踹在他的后背上,紧接着上前一步,把他摁在了地上。
“你们认错人了!”他躺在地上高喊。
“没错,拷起来!”这时候上来两个刑警队员,他们一人扯过他一个胳膊,把他拷了起来。
“邹律师,没想到啊,还挺灵活!”子涵拍了拍手,讽刺地说。
“有人,有人要杀我!”他情急之下冷冷地说。
“快,上去看看!”子涵十分敏锐地看了看小周,又朝楼上使了个眼色。
“是。”小周带着几个刑警队员,麻利地掏出手枪,向二楼而去。
“啊……”前台服务员一看到枪,吓得大叫,一个“啊”字刚喊出一半,被子涵的目光制止住了。
“208……”小周对其他队员轻轻地交代,她们推开半掩着的房门,冲了进去。
“不许动!”小周低声而有力地说。
“啊……”房间里只有保洁阿姨一个人,她一看见黑洞洞的枪口,“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浑身哆嗦。
“去,隔壁!”小周冲他们做了一个手势。
206,210的房间被打开了,均未发现异常。
“收队!”小周示意大家收起武器,准备下楼来跟子涵汇报。
“嗳,警官,你看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保洁阿姨才发现208卫生间马桶里的红色液体,她大叫一声……
“好了,说吧!”半个小时之后,邹云平被带到了刑警队审讯室里。
“我说,我全说……”他看上去很诚恳,也许是经过这么一折腾,已经想通了。
“张妈妈被杀之后,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武家明忽然找到了我,要我给他代理一桩官司,我一了解才知道是一桩讨薪纠纷,就答应了下来,但是他很着急,问我大概多长时间能帮他要回那些运费,我说从开庭到法院执行起码要半年吧!他当时就面露难色,我一问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虽然同情他,但是也没有办法,后来他跟我谈到了管铁军母亲张妈被杀和管小雨被人家欺负的事情,他更加愧疚,说欠管铁军的恩还没报呢!于是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也就是雇用了他制造一起意外交通事故……”他娓娓道来,但是疑点重重。
“撒谎,明明是你和乔美娟串通利用受贿来的房产……”子涵注视着他说。
“不,你错了,那套房子很久以前乔美娟就交给我代理,让我替她卖出去,后来反腐倡廉的风声一紧,她又改变了主意,让我赶紧给人家退回去,不要了……”他解释了一下。
“这件事,乔美娟从始至终都不知道?”子涵还是不相信他的话。
“她真的不知道,是我利用秦宝刚丢在管家的那包摇头丸引他出来,然后雇用武家明杀了他……”
“胡说,摇头丸一直在管铁军夫妇手里,后来到了秘书小高手里,你哪里来的摇头丸?”小周终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秦宝刚是因为那包摇头丸才失手杀了张晓霞的,所以只是拿它当个幌子,引秦宝刚上钩。”他不否认。
“说详细一点。”
“张妈妈被杀害之后的那几天,我一直和管铁军夫妇在一起,知道事情的原由,后来也知道你们已经确定了杀人凶手,但是真凶已经逃之夭夭了,紧接着我遇到了武家明的托付,也是武家明主动要帮忙的,为了感谢他,我就打算把那套烫手的房子直接过户到他儿子的名下,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说到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她们,咽了一口吐沫。
“接着说下去……”子涵注视着他说。
“于是他决定铤而走险,后来我左思右想,只有那包摇头丸能够引这个畜牲出头,于是就劝说管铁军,说清楚利害关系,让他安排小高把东西还给秦宝刚,条件是让他写出骗小雨感情的真相,在小高还东西的同时报警抓他,这样岂不更是两全其美。”他笑了笑,看来到现在为止他还为自己的计划而洋洋得意。
“之后呢?”子涵接着问。
“一切都交给了小高办理,管铁军安排他有什么疑问直接跟我联系,所以,无形之中小高就被我控制了,第一次约定在万达影院那不是我的主意,是乔美娟安排小高这么做的,我不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跟秦宝刚说,但是她应该没有达到目的,我给小高安排的时间地点就是6月27日凌晨两点,在城东湿地公园东小门,让秦宝刚带着事先写好的信交换,没想到这个无耻和嗜赌成瘾之徒,居然相信了。”说完,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如释重负。
“乔美娟差点破坏了你的计划,你为什么不阻止?”子涵带着疑问注视着他。
“我无法阻止,当我知道情况的时候,小高已经到了万达影院,所以我就打电话告诉他一定不能和秦宝刚见面,就借口那里人多,不方便!”
“那天晚上乔美娟见到了秦宝刚了吗?”小周接过来问。
“我不在现场,这个真的不知道!”
“再说说武家明是怎么死的吧?”子涵把手放在桌子上说。
“这个真的与我无关,包括他自首,也出乎意料之外,我原以为他拖一段时间,你们再查一段时间,怎么也要个一年半载,他应该撑不到那个时候……”邹云平撇了一眼子涵。
“你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啊!”子涵冷冷地望着他。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显得有些沮丧。
“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精神让你这个大律师居然敢知法犯法,因为你应该知道后果?”这似乎是一个最大的疑问。
“我干妈,也就是张妈妈,她对我比对他的儿子管铁军都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要是不给她报仇,我还是人吗?”说着说着他似乎热泪盈眶。
“是啊!但是你是律师啊!法律是无情的……”他的举动感染了在坐的人。
“我知道,还记得你们找到关于易丰搬家公司用的那一段绳索的线索吗?”
“怎么啦?”子涵疑惑地问。
“那也是我有意跟你们透露的……”
“是的,子涵姐!”小周看了看子涵说。
“哦,谢谢,那你还雇凶?”子涵还是不理解他的做法。
“即使确定了他就是凶手,我也担心他会逃之夭夭……”
“不对,你应该得到了这方面的信息,才出此下策……”
“好吧!我承认,一个道上的朋友告诉我,他正准备做整形手术,然后去越南,一切已经准备妥当了……”他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别说他逃到越南,就是到天边,迟早也能抓住他。”子涵哈哈大笑。
“不,如果乔美娟这个蠢女人不插一杠子,你不觉得这样更完美吗?”他还抱有幻想。
“你,你大概也没想到,武家明的身体能撑那么久吧?”子涵说到了要害。
“不,你们从他嘴里是什么也得不到的,一个将死之人,什么都看淡了!”
“将死之人?唉……可也是一个杀人犯。”子涵感慨地说。
“不,我是说另一方面,他是一个知恩必报的人……”
“这一点,我很赞同,但是也不应该成为你的利用对象啊!你不觉得这样做违背良心吗?”
“不,这最初是他的想法,我思来想去,就是不给他任何报酬,他也会那么做,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唉……你害了他一家人。”子涵注视他说。
“你又错了,我救了他们一家人……”
“你这是什么逻辑,你让武汉没有了爸爸,王小红没有了丈夫……”这是一个事实。
“我知道,这也是他自己的苦楚!只是他自愿给大家都寻找这样一个解脱……”他的话音未落,她们都沉默了。
“生活再苦,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就有希望,相比生命,任何的苦楚都是渺小而且微不足道的……”这时候,童队走了进来,她打断了这沉默的僵局。
“是啊!童队说的有道理啊!”小周在心里暗暗地想。
“邹云平,说说武家明是怎么死的吧!”童队也坐了下来,她开门见山。
“他应该是服毒自杀……”他不假思索地说。
“谁投的毒?”童队接着问。
“没有谁,毒物在一盒万宝路香烟里,是武家明早就准备好了,如果哪一天他撑不下去了,绝不拖累妻儿,这是他一开始查出自己的病情就做的准备。”他说出了另一个秘密。
“谁送给他的?”童队注视着他问。
“他爱人,但是她毫不知情!”
“好吧!那想杀你的人是谁?”童队步步紧逼。
“这……”他目光闪烁,支支吾吾。
“说,说实话……”童队一拍桌子,语气十分严厉。
“应该是……”他像是在犹豫,又像是在逃避。
“是管铁军?”子涵提醒一句。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他连连摆手。
“不是他,那还能是谁?”童队注视着他的表情,只见他面有难色。
“你们自己去想吧,我死了对谁有利?”他深吸一口气。
“哦,那就是王小红。”童队判断。
“她?”他又一次惊讶地看了看在坐的各位,只是没有把话说下去。
“是周强吧!”子涵接过了童队的话,因为她知道童队这是欲擒故纵。
“是,是的,应该是他。”他再也无法隐瞒了,不错,为了不让武汉母子到手的房产因为雇凶杀人事情的败露而付之东流,他觉得只要邹云平一消失,一切都死无对证。于是,他就在去宾馆看完他的时候,下了毒,想制造邹云平畏罪自杀的假象。
“说说,多次给王小红钱的人是不是你?”
“武家明自首之后,我给过一次,后来武家明自杀身亡之后我又给过一次……”他回忆了一下。
“不对啊,前前后后给了那么多次?”子涵强调一下。
“不,我就给过两次!”
“你们除了房产不是也有付现金的约定吗?”子涵再一次提醒他。
“是的,只是要等到事情平息之后。”
“哦,这么说,周强对王小红那是真爱啊!”小周无限感慨,童队听到了她的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童队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民警,接着问。
“没有了!”
“不,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这时候小周几乎是举手提问。
“你说!”童队笑了笑。
“乔美娟到底为什么也要在秦宝刚杀死张晓霞之后,一定要见到他?”
“这个问题不是早有解释吗?”子涵愣了一下说。
“你觉得就这么简单吗?”小周居然如此较真。
“那好,邹云平,根据你的了解,这是为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他明显有些闪烁其辞。
“不,你没有说……”童队目光锐利。
“这个,我真……不知道!”他依然不愿意多说什么。
“你不必隐瞒了,我们都已经调查清楚了……”子涵接过来得意地说。
“既然你们都调查过了,那就不必问我了……”他明显具有一个律师的职业习惯。
“乔美娟和秦宝刚有私情!”童队站起来,走近几步说,“这也是她讨厌小雨的另外一个原因,所以,之前我们怀疑是她怂恿秦宝刚诱拐小雨的情节根本就不成立。”
“这个我可不知道,你们也不用问我!”他昂着头,一副拒绝回答的姿态,继续嘴硬。
“好了,邹云平,你作为一名律师,知法犯法,雇凶杀人制造伪证,不但拒捕而且不配合案件审理,你就等着法院对你的最后判决吧!”童队认真地跟他说了一遍。
“明白。”他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咚咚咚……”这时候有人敲门。
“进来吧!”童队一声令下,进来的居然是技术科的小王。
“童队,这是房产过户授权协议上的签字鉴定……”他走近了,递给童队一份检验报告。
“好,你先忙去吧!”
“嗳!”
“好了!大律师,解释一下这份授权书上的笔迹吧?”童队把字迹检验报告递给了子涵。
“什么?”他居然一脸疑惑。
“授权书上明明就是乔美娟本人的签字,这说明了什么?你能不能跟我们解释一下?”
“哦,那就对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呵呵!谢谢你。”童队看了看他,接着说,“你不打算把你们是如何同谋的过程说一说?”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再说不也是多余的吗?”他显得格外冷静。
“你不像是一个律师,到像是一个法盲。”子涵气愤地说,“给你机会让你赎罪,减轻自己的罪行,没想到你那么不识抬举。”童队气愤地丢下了手中的自来水笔,她紧握着那份检验报告。
“不,有些事情你们明明已经掌握的清清楚楚,却偏偏再来问我,你们不觉得这是多余的吗?”邹云平到是振振有词。
“作为一个律师,难道你不懂吗?你自己说出来的和我们调查清楚的哪个对你的量刑更为有利?”童队也许有些激动。
“不,我相信你们。”
“呵呵!但是我们并不相信你,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到,你恐怕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吧!”小周这句话虽然有些直白,但是并不过分。
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只有一个人去看过他,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投毒。
“为什么?”他在心里曾经问了自己很多次,但是一直到现在才明白,“唉,看来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怎么?还不打算说?”童队注视着他的表情问。
“说什么?我已经都说了,没什么可说的了!”他的心情有些抑郁。
“那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问,你说?”子涵重申一次。
“你们想问什么?”他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在极力掩饰自己心中的恐惧。
“你是不是和乔美娟也有奸情?”子涵声色俱厉。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好吗?什么是奸情!这个词让人听起来就恶心。”他看上去有些情绪激动。
“呵呵,我忘记了,大律师可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对不起,你们是不是情人关系?”
“是。”他不假思索地承认了,之后抬眼望了望对面的子涵,他发觉这个女孩子在表情坚毅的时候最美。
“你们同谋的经过呢?”子涵紧接着追问。
“没有同谋,只是我想杀了他。”
“因为他占有了乔美娟?”
“这个是原因之一,其他的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好,好!乔美娟真的没有参与?”
“没有。”说完这两个字,他狡黠地看了看童队,嘴角微微上扬。
“撒谎?”童队在心里说。
“好了,今天先到这里吧!”童队看了看她们俩,临时决定。
“好吧!”子涵也有些倦怠了,毕竟蹲守了一夜。
“不过,如果你还想起了什么,可以随时告诉我们,你自己最清楚,这样对于你的量刑可是大有好处的。”小周例行公事的跟他解释了一下。
“明白。”他此时此刻已经像一颗放了太久的白菜,蔫巴了!只是思路清晰,这明显是一个律师所具备的职业素质。
“这个案子就真的这样结束了?”出了审讯室,小周走近童队悄悄地问。
“那,你还有什么发现?”她们边说边走进了童队的办公室。
“我不相信,一个外人都那么在乎张晓霞的惨死,而他的家人会无动于衷?”小周不吐不快。
“可是,他还有嫉恨秦宝刚夺走乔美娟的情仇啊?”子涵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你也信?”小周看了看子涵,十分坚定地说。
“说说你的看法。”童队鼓励她。
“据我们了解,乔美娟不可能和邹云平有情人关系……”她十分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信息可靠吗?”子涵注视着她问了两个问题。
“当然,他把管铁军当作自己的亲哥哥,怎么会……”小周是个十分传统的女孩。
“呵呵,这样难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童队说了一半,忽然停止了,因为她的两个兵正用异样的眼神望着她。
“呵呵,我是不是有点污啊?”她连忙自嘲。
“哈哈哈哈……”大家都哄堂大笑。
“是啊!乔美娟这个闷骚的女人,我就不明白了,那么强壮的管铁军难道满足不了她?”子涵接过话题,显然是气愤直言。
“管铁军强壮吗?看不出来!”小周疑惑不解。
“你不知道吧!他以前可是一个武术教练!”子涵注视童队接着说。
“教练?”童队也很惊讶,“但是从他的外表上来看,显得很文弱啊!”她接着说。
“文弱,童队你可看走眼了,他是那种看起来很瘦,身上有肉的男人。”子涵好像非常了解他。
“但是,他的习惯也好像是一种偏静的男人。”童队还是有些不相信。
“童队,你又错了!人往往都有双重性格,大概你没有看见他在健身房的样子……”
“哦……”她点了点头。
“照这么说,乔美娟就是一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闷骚女人了!”童队又是快人快语,接着说。
“哈哈哈哈……”大家依旧哄堂大笑。
“身体强壮的男人,未必就能满足一个少妇的需求,况且,他整日里的应酬又多,难免会冷落了这个多情的乔美娟。”童队坐到了办公桌的一角。
“是啊!婚外情有时候就是一个不经意,也是一个漂亮女人很容易犯的错。”子涵说完,看了看大家。
“也是!只是往往会付出很惨痛的代价!”
“所以啊,女人应该清醒一点,但是无论如何,我不相信乔美娟会和邹云平有这样的关系!”小周再次强调。
“证据,证据……”童队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我就是有证据,才敢这么说的。”小周毫不示弱。
“好吧!这些调查取证,你是直接经手的,我们信了,关键是,邹云平为什么要这样说?”她反问。
“嫁祸!”小周言简意赅。
“嫁祸?”子涵一听,顿时一脸的疑问。
“是啊!或者说是报复!”她进一步解释了一下。
“他为什么要报复乔美娟?”子涵看了看身边的童队。
“因为她对婆婆张晓霞过于苛刻或过分,因为她对他最尊重的哥哥管铁军的无情背叛,因为她伤害了小雨……这些难道还不够吗?”小周进行了详细地分析。
“嗯,说的有道理!继续下去……”她看了看子涵,微笑着鼓励她。
“童队,你别笑啊!”小周一本正经。
“不,我赞同你的观点,继续说下去……”
“那,房产过户授权协议书上乔美娟的亲笔签名又怎么解释?”子涵插了一句话。
“我的天哪!一个律师,而且和她们走的又那么近,要知道乔美娟一天签多少字,只怕有时候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鱼目混珠,李代桃僵的事情很深奥吗?”小周真的成熟了很多。
“说的好,小周,继续说下去!”童队又一次肯定了她的看法。
“我觉得即使邹云平在城南汉唐宾馆的事情是管铁军举报的,但是他仍然脱离不了成为秦宝刚被杀案的主要嫌疑……”
“为什么?”童队双手抱胸。
“他有作案动机和条件啊!”小周兴致勃勃。
“嗯,接着说!”
“你看,秦宝刚杀了她最亲的人,祸害了他最疼爱的女儿,又让他带了绿帽子,哪一条都不是一个正常男人能够受得了的!”她越说越气,仿佛把自己置身于被害人亲属关系。
“是啊!这个秦宝刚为什么专捡他们一家人祸害啊!”子涵自言自语。
“还不是那个道貌岸然,表里不一的乔美娟造的孽?”小周义愤填膺。
“是啊!她这才叫引狼入室。”
“所以,我认为,管铁军应该是邹云平的幕后主使,是他操纵着邹云平和小高把秦宝刚一步一步引出来,之后买通武家明杀了他……”
“然后来个一石二鸟,连背叛他的乔美娟也拉进来做替死鬼?”童队接着她的分析推理下去。
“是的!这难道不是一个最完美的计划吗?”小周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们。
“嗯,分析的入情入理,要是从你这个角度来看,他下一步还会对谁动手?”童队沉思了一下接着问。
“你是说他还会再杀人?”这时候,子涵在一旁轻轻地摇了摇头。
“是啊!如果我是他,就会一不做二不休……”童队欲言又止,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杀了乔美娟?”小周心里一惊。
“不对,他应该先杀死邹云平啊!”子涵接过她的话。
“也是啊!”小周终于闭口不谈,默默地好像在想什么。“那照你这么说,管铁军是个什么人呢?”
“他很聪明,而且凡事知道把握分寸,很懂法,他不是不恨秦宝刚,他也想杀了他,只不过他想借刀杀人!”童队接着说。
“借刀?谁的刀?”小周一愣,看了看她们。
“呵呵,国法这把刀啊!”子涵主动解释说。
“哦,吓死我了!”
“从这一点来看,他就比邹云平聪明多了!”子涵微微一笑,双手支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邹云平很笨吗?”小周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不,他并不笨,只是不够理智。”子涵解释。
“理智?”
“是啊!他丧失了一个律师应该有的最起码的理智和冷静。”童队接着说。
“那是为什么?”小周注视着童队胸有成竹的样子问。
“很简单,只有一种解释。”童队微笑着,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
“什么?”子涵这时候也紧张起来。
“感情。”童队只说了两个字。
“感情?”小周接着反问。
“是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因为感情!”童队确定一下自己的观点。
“怎么可能啊,她的爱人那么漂亮,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子涵也有些疑惑不解。
“你们上次跟我说,邹云平的爱人很漂亮,而且周末在家休息的时候也打扮地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我们都是女人,这一点说明了什么?”童队接着问她。
“不是说明她在外面有相好吗?”小周疑惑不解。
“狭隘了……”童队看了看小周笑了笑。
“你只是说对了一方面,或者说是一种可能。”这时候子涵插了一句话。
“那另外一种可能呢?”小周迫不及待地问。
“女人爱打扮,这是本性,但是如果过于注重自己外表,只能说明两个问题,一是自己外面有追求者,让她时刻注意个人形象,二是对自己的丈夫不放心,因而心里不自信,怕丈夫嫌弃。”童队诠释了自己的看法。
“这是不是女为悦己者容的道理?”子涵像是总结。
“也可以这么说,如果这样概括的话,那我还有第二点,那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自己的容颜有些不自信。”童艳丽接着说。
“有道理,那邹云平外面的女人是谁呢?”小周又陷入了一个谜团。
“放心吧!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童艳丽看了看她们,脸上充满自信。
“哦,对了,你们刚才不是说了,他老婆很漂亮,很洋气,像一个富家女出身吗?”她接着问。
“是的,我们已经落实过了,邹云平的老婆何田颖颖是本市富商何东胜的女儿,身价数十亿,是一个妥妥的富二代。她开保时捷帕拉梅拉那是纯粹的低调,她家光法拉利跑车就有两辆呢!”子涵看了看小周,“也许,她就是怕作为一个律师的老婆,开豪车太显眼了吧?”她摇了摇头,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