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投公司接到邀请,实地勘验了三家公司的细节,审查过文件后,表示认同增资。正在公司热火朝天地募股之际,云松和晓梅却对原始股票的分配甚为不满,他俩一致认为所得的比例太小。作为云杉的至亲,他们应该分得更多的股份。二人推测公司上市后能获取高额的回报,对这件事始终心心念念,不能释怀。不久,云松面有不快地走进云杉办公室。
“哥,关于原始股份的问题,我想跟你说一下。”云松自报来意,“这股份分配得太不合理,我很不满意。”
“云松,你觉得哪些地方不当?”云杉不解地看着云松。
“哥,我是你的亲兄弟呀!怎么只能分配到这么小的比例?”云松牢骚满腹地抱怨,“这让公司别的同事也看不起呀。”
“云松,股份比例是按每个人在公司里的职务和贡献来分摊的,由审计事务所负责审计,不是说每个人想要多少,就能分配多少,包括我在内。”云杉心平气和地解释,“每个部门负责人的比例都是相同的,其他部门的主管也和你一样,你不要想多了。”
“我明白,但这个公司是你作主,如果你能提升我的职务,不就自然而然地能够增加比例了吗?”云松心里不服,仰起头耍皮争辩道,“关键是看我哥帮不帮我了?”
“云松,已经太晚了,所有的资料已经呈递上去了,事务所已经开始审计。”云杉叹了口气,据理力争道,“我的确管理整个公司,但这次上市还联合了港企和港最两大公司。我虽然有话语权,但也要有理有度呀,你的职务已经是仅仅屈居于总经理之下的部门主管了,你还让我怎么升职?你怕别人看不起,我也怕别人不心服口服呀。而且,现在正是上市的关键时刻,你不要添乱了。”
云杉说着说着,脸色忽红忽白,云松见状,不好多说,只能悻悻地走出办公室。午休时刻,云松一字不落地告诉了晓梅,晓梅听后,立时不悦。
“既然云杉哥这么说,那好,为什么我没有分到股份?”晓梅扯着嗓门大喊道。
“晓梅,你在公司只是普通电脑制版人员,没有任职。”这回,连云松也觉得晓梅不对了。
“这还不容易,你是正职,我可以是副职呀,我和你是包装设计部门最老的员工,凭什么你有,我没有?”晓梅说什么也不肯让步,“你去找云杉哥评理,问问他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可以?”
“晓梅,我哥也挺作难,刚才我已经跟他谈了很久,够烦了,过两天再说吧。”云松企图压制晓梅冲动的想法。
“过两天?你没听他说已经来不及了!文件开始审计了,再不快我们还怎么争呀?”晓梅心急火燎,誓不罢休。
“好吧,那我明天一大早再去吧。”云松被逼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的,谢谢我的好云松哥!”瞅见云松应承,晓梅有如变色龙似地堆起笑脸。
晓梅心花怒放地算计,在即将上市的公司里拥有原始股份,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很可能是她这一生中唯一的发财契机!只要抓住云松,不停地敲打他去争夺股份,哪怕是增加千分之一的比例,那也是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财!云松是云杉的亲弟弟,她死活也不相信,云松去软磨硬泡,什么也争取不到。在她看来,亲情算什么?哪有腰缠万贯来得实在,要不怎么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呢?她已经把亲情当作一把利剑,一把被道德绑架和舆论约束缠绕的利剑,用来为她索取最大的利益价值。而云松,也成了她的垫脚石,过河桥,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市民,有钱就拥有一切,没钱就失去一切!这个道理简单明了,就如同一加一等于二那样浅显。
云松却什么也没想,他是个直肠子,没有那么多的心机。第二天一早,他又跑去云杉的办公室。
“哥,还有件事我要说一下。”云松鼓起勇气,再度请求。
“你又怎么了?不会又是股份的事情吧?”云杉快要按捺不住情绪,板起脸问道。
“哥,我的股份比例不高,你昨天跟我说了,我也没什么好再说的。”云松趁着勇气未散,一股脑地说出,“可晓梅也是老员工了,怎么她什么也没有呀?这一点有失公平呀!”
“云松,你不知道吗?只有公司高管才有资格分到原始股,普通员工哪里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云杉大声地驳斥,他被搅扰地不胜其烦。
“可晓梅是第一批到公司的员工呀,也是你未来的弟媳妇。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两手空空吗?”云松怒气冲天,带着泪花地回怼道,“我也不想这样闹,可晓梅她气不顺呀,我不想天天看她的脸色过日子呀!”
“哎!”云杉听罢,长舒了一口气,瘫靠在椅背上,他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跟云松说明白这个道理。他搞不懂为什么别的人都挺善解人意,而自己的弟弟却一直跟自己犟到底呢?
“那我去问问审计那边,看看怎么办吧!”云杉勉强松开了口,考虑去试一试。
“好的,哥!那我和晓梅都谢谢你了!”云松破涕为笑,眉开眼笑地离去。
云杉呆坐在那里,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他的心里太苦了,为了这个贫穷的家庭能兴旺发达,他忍受孤单寂寞,看过冷眼,吃过泡面,受过讥言,靠着自己的双手改善了家庭,父母已经在乐神村过上了衣食无忧,安享晚年的生活。好不容易压力减轻了一些,云松又横来一杠,将他重重地压了回去。这种望不到边际的苦海,什么时候才能到头?什么时候他才能彻底解脱,放飞自己的心灵?他闷闷不乐,一直捱到夜晚。
秋筠见云杉深夜未归,便打电话催促他回家。云杉带着沮丧的心情回到家中,秋筠觉察到异常,主动找他谈心。
“云杉,怎么了?今天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秋筠温柔体贴地问道。
“哎!云松找过我两次,争着要多给点股份,弄得我很烦!”云杉愁眉不展,愤懑地说道,“他们认为我是老板,把这种事情想得很简单。”
“恐怕不止是云松这么想,晓梅肯定更这么想!当初我劝过你,不要让他们加入公司。你就是不听,现在尝到苦头了吧!”秋筠说完,鄙夷地“哼”了一声。
“哎,云松确实说晓梅也想要股份,可哪有这么容易?我当时也是想,让他俩能有个安定的地方,大家都在一起工作多好,我爸妈一直也很盼望这样,哪里晓得弄成这样!”云杉附和秋筠的说法,内疚地回答。
“你们是兄弟平辈,这种事情不太好处理,有些话你也不好直说。要不跟你爸妈说一下,让你爸妈劝劝他们?”秋筠建议性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那跟我爸妈说说看吧。”云杉怅然所失地点点头。
夏铁成夫妇得知情况后,生怕兄弟闹出不和睦,急忙打电话给云松和晓梅。
“云松呀,你哥他在公司也不容易,你已经有股份了,而且是高管的等级,这已经很好了。毕竟,你们也没有什么学历,能有这样的待遇已经很好了。要学会感恩,不要再烦你哥了。”夏铁成夫妇秉性耿直,直言不讳。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反而惹事,晓梅听见立马蹦得老高。
“叔叔、阿姨,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呀?云杉哥是你们的儿子,云松哥也是你们的儿子呀!我们能有今天,靠的是我们自己的努力呀,是依靠云杉哥才这样的吗?”晓梅怒形于色,大叫道,“你们怎么不去说云杉哥?为什么他不看在兄弟的情分上,多分些股份给云松哥呢?云松哥对家庭的贡献也不小呀,你们怎么老是偏袒云杉哥那边呀?”
“这...”二老直接被顶撞地说不出话来,“晓梅,我们没有偏袒谁,都是我们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们只是劝你们不要为了股份相争,坏了兄弟和气,等会我们也会打给云杉的。”
“坏了和气的是你们的大儿子,跟小儿子无关。”晓梅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好了,不要再说我爸妈了!”云松看不惯晓梅的德行,一把抢过电话,别过爸妈,直接掐断。
“喂,你冲我吼什么呀?我是在维护谁呀?是我自己吗?”晓梅横加指责,过分地说道,“有时候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你爸妈亲生的?不然,他们为什么会如此区别对待!”
“闭上你的臭嘴!”云松拎起茶杯,摔在地上砸得粉碎,“你要是他妈的再说,我就去找我哥,连我的股份也不要了,你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你这个混蛋!你简直不是人!”晓梅气大,捶得桌板“通通”响,嚎啕大哭。
正在这紧急关头,夏铁成夫妇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云松脸色煞青地接通电话。
“云松,我们刚才跟云杉和秋筠打过电话,他们说股份已经不好操作。如果真能成功上市,他们承诺会赠送一大笔现金给你们,当做晓梅的回报。”二老认为给云松他俩挣来个大福利,激动地在电话里大声嚷嚷。
晓梅听闻,登时抬起头止住哭泣,迅疾抹干眼泪,大声说道“不行,这不一样!这会欠他们一个大大的人情,股份是我应得的,为什么要转成赠送现金?”
“晓梅呀!叔叔、阿姨求你了,不要再闹了,见机行事,适可而止呀!”夏铁成夫妇急得快要淌下泪水。
“叔叔、阿姨,你们不用担心,我和云松会好好处理。”晓梅看了看还在怒火中烧的云松,以退为进。
听到晓梅平和的声音,夏铁成夫妇这才放心地挂断电话。晓梅坐下思忖了一会,既然云杉他们松口给钱,就预示着有希望了,但她绝不接受直接给现金。对她而言,这是空头支票,没有信用度,她需要更可靠的保障。她走到云松跟前,撒娇地摇了摇他的肩膀,博取云松的原谅。夏云杉、蔡秋筠,你们休想小看我郑晓梅,以为我好对付!她冷冷地笑了笑,计从心来!而后,告诉云松,她明天也要和云松一起,去云杉办公室争讨股份。
第二日,云松半推半就地跟着晓梅来到云杉的办公室。秋筠知道昨晚打过电话给云杉父母,云松他俩肯定会再来找云杉,她决定今天也要待在云杉办公室会会他们。
“云杉哥,秋筠姐,你们都在呀!”晓梅看着一旁不吭声的云松,率先开腔。
“晓梅、云松,你们来了,坐坐!”云杉热情地招呼晓梅和云松,四人围坐在办公室沙发上。
“云杉哥,叔叔、阿姨昨天打电话给我们说,如果企业成功上市,你们会赠送一笔现金给我们。是吗?”晓梅先对对口词。
“是的,晓梅!你在公司里没有任职,属于普通职员,股份的事情难以处理。云松他既然提出来了,那我和秋筠就答应你们,如果公司上市,股份能兑换成现金,我们会从自己的现金里,拿出一部分赠送给你们。”云杉当着四人的面详细地说明,作出恳切的承诺。
“云杉哥,其实这样不太好,我们也不想白白拿你们的钱,毕竟你们也是辛苦赚来的。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道行不行?”晓梅拱了拱云松,接着说“我和云松哥商量过了,既然我们不能从公司拿到股份,可以有别的办法。云杉哥,你和秋筠姐原始股份比例多,你们能不能让出一部分原始股份给我们俩?当然,我们不能白拿,可我们也没那么多现金,所以我和云松可以写借条给你们。等公司上市后,兑换成现金,我们立刻偿还给你。”
话音一落,云杉、云松和秋筠三人全部一脸错愕地将眼光投向晓梅,原来她的计策竟然是盯上了云杉他们的原始股份,空手套白狼,这一招瞬时让云杉和秋筠骑虎难下!
“晓梅,你胡说什么呀?我们怎么能抢占我哥他们的股份?我什么时候跟你商量过这件事,我们只是争讨自己在公司的股份呀!”云松瞪着双眼站了起来。
“云松,你心疼你哥和你嫂子,那我呢?我去喝西北风吗?”晓梅也站了起来,怒目而视。
“晓梅,请你不要太过分!云杉和我都是尽力想帮助你和云松,如果你执意不肯要现金的话,我们可以收回。但我必须要说清楚的是,我们的原始股份是绝对不会让给你的!”秋筠忍耐不住,跟着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回复。
“秋筠姐,你这话就不对了!你以为给我们钱,就是帮我们了吗?我们不接受施舍,我们还没穷到那个地步!告诉你,我们也必须争回我们应得的股份,这是我们的权利。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公司的老员工。就凭这点,半分股份都没有,就是不行!”晓梅脸红脖子粗地厉声高叫。
“郑晓梅,你以为你来公司很早吗?你不要忘记,我们是在伏组股份倒闭的危难下,从霖雨县艰辛再起步,那时候你和云松在哪里?我们连你们人影都找不到,藏得无影无踪,生怕我们找你们借钱,是不是?”秋筠毫不示弱,掷地有声地驳斥道,“现在公司效益好了,你们就一个个吵上门,要这要那,你们的良心何安呀?被狗吃了吗?”
“蔡秋筠,你别洋洋得意!你的贡献很大吗?公司能有今天,全部是靠云杉哥在岭南一路打拼,你当初只是个教师而已,要不是攀附上云杉哥,你能有今天吗?我们怎么没良心,乐神村的老宅云松没掏过钱吗?伏组股份的事情,我们清楚吗?我们当时自己打工都成问题,怎么帮你们?”晓梅气场十足,哪里肯善罢甘休,“我们才不像你们,有钱有势了,也不肯拉自己兄弟一把,还在这里惺惺作态!”
“郑晓梅,你给我住嘴!”云杉再也无法忍受,暴起雷霆之怒,“云松,你们要想说什么,骂什么,就冲着我来,不要对着秋筠,她没有任何过错!如果有问题,那也是我的问题,与她无关!”
云松和晓梅霎时怔住了,他们从来也没见过,文质彬彬的云杉哥能发这么大的火!
“夏云松,你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别人是怎样维护老婆,为了老婆不顾一切的!你真是个窝囊废!”晓梅转而泪如雨下,指着云松的鼻子大骂,随后捂住嘴巴,头也不回地疯狂跑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