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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能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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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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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寨枪声》连载

第三十一章

1 一个三岔路口 日 外

曹万龙:唉,这么多人在一起目标太大,还是分散逃跑吧。

杨山虎:嗯,今天怕是见兄弟们最后一面了,大家各自珍重吧。

黄愚:虎爷,咱俩再也没有机会顶嘴了,以前黄某对您多有冒犯,还望您海涵啊!

杨山虎:黄爷,我性子直,以前都是我的过错,请您见谅才是!

曹万龙:唉,还说这些屁事干吗?别提了,都别提了。

黄愚:嗯,别提了。(抱拳)龙爷!虎爷!就此分手,多多保重!

曹万龙、杨山虎(抱拳,伤感地):多多保重!

黄愚带领黄瓜等十多个匪徒匆匆离去。

曹万龙(对众匪):你们也走吧。

众匪:司令……

曹万龙(摆摆手):什么都别说了,走吧,走吧。

众匪也匆匆离去。

岔路上只剩下曹万龙和杨山虎,两人无语相对,哀愁满面,继而相互拥抱,然后分开,各奔前路。


2 山路上 日 外

肖进堂率部追来,看到前面有动静,急忙挥手叫部队停下卧倒。

几乎与此同时,一梭子弹打来。

肖进堂一把将身边的战士按倒,几颗子弹打穿了肖进堂斜挎在身边的水壶,水咕嘟咕嘟地淌出来,肖进堂没有察觉。

肖进堂:给我狠狠地打!

解放军战士一齐朝匪阵猛烈射击。

几门迫击炮朝匪阵猛烈开火。

炮弹在匪群中开花,几个匪徒被炸飞。

何匪双手抱头趴着,炮声一停,便抖掉身上的尘土,慌忙溜走。

一个匪徒(左右顾盼):哎,何队长溜走了?还是被炸飞了?

众匪闻言,不再射击。

肖进堂(见状下令):停止射击!(朝土匪喊话)缴枪不杀!

众战士(异口同声):缴枪不杀!缴枪不杀!

众匪相继起身,双手举枪投降。

战士们冲上前去,缴了匪徒们的枪。

肖进堂站起来,右手触到了水壶,觉得轻飘飘的,便取下来,定睛一看,这才发现,水壶被打穿了三个洞。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顺手将水壶扔到草丛中。


3 石坪上 日 外

区中队和游击队战士、民兵集合待命。

李猛子(面朝队伍):他们逃不到哪里去,也躲不到哪里去,到处都是解放军,他们只有往五溪这边逃……

姚大叔(匆匆走来):李区长!李区长!

李猛子:大叔,有事啊?

姚大叔:有人看见曹万龙、杨山虎、黄愚回到青龙寨一带的山上躲起来了,有四十多个人,都带着枪。

李猛子:哼,果然逃过来了,马上搜山围剿!出发!


4 山路上 日 外

李猛子带领区中队、游击队战士和民兵奔走在山路上。

隐约可见远处有一支队伍朝这边运动。

李猛子(低声):停止前进!准备战斗!

队伍随即停下,散开,占据有利地形。

李猛子:石强,你到前面去看看!注意隐蔽!

石强应诺,朝前跑去。

过了片刻,石强跑来。

石强:报告区长!是肖排长,哦,不,是肖连长带部队来了。

不一会儿,肖进堂率队迎面走来。

李猛子兴奋地迎上去,俩人双手紧紧相握。

李猛子:肖连长,咱们果然又并肩战斗了。

肖进堂:我说过,土匪还没剿灭,咱们还会并肩战斗的。


5 山坡上 日 外

坡陡,草深,林密。

李猛子、肖进堂带领解放军、区中队、游击队战士和民兵队一字儿排开,沿着山坡往上,进行拉网式的搜索。

数只山鸟惊飞,扑棱着翅膀窜到空中,盘旋一阵后又停落下来。

山风呼啸,似乎隐藏着一股杀气。


6 一个岩洞外 日 外

身着侗装的何游兵手握驳壳枪,只身一人忐忑不安地走来。他看上去神情疲惫,有些憔悴。走到洞口,他驻足回头,四处张望,没发现什么动静,便迅速走进岩洞。


7 岩洞里 日 内

洞里虽然光线幽暗,地面倒也干燥,适合落脚栖息。只是岩洞面积不大,洞壁光滑,没有可以隐蔽之处。

何游兵坐在角落里,手不离枪,两眼愣愣地望着洞口,连续打着哈欠,不一会儿,便靠在洞壁上睡着了。


8(切入梦境)岩洞里 日 内

何游兵沿着洞壁转了一圈,找不到隐蔽之处,正在着急之际,李猛子率领区中队突然冲进洞来,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指过来。

何游兵惊恐万状,手里的驳壳枪掉落地上。

李猛子(仰面大笑):哈哈!瓮中捉鳖啰!

洞里回音:瓮中捉鳖啰!瓮中捉鳖啰!


9 岩洞里/外  日 内/外

何游兵猛然惊醒过来,端枪顾盼,看见洞里只有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才明白刚才做了一场梦,于是松了口气。

何游兵:是我过于紧张?还是……看来此地不可久留。

随即起身,端着驳壳枪,走出岩洞。

没走几步,隐约传来异样的响声,何游兵竖耳静听,继而,满脸惊骇,如一只受惊的野兔,钻进坡下小路边的草丛中。

李猛子带领区中队战士搜索而来,看见岩洞,急忙向前,将洞口围住。他趴在洞口观察一下,捡起一个石头扔进去,传出石头滚动碰撞的声响,过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便朝杨年坤挥了挥手。

杨年坤点头会意,与何再美等人摸进洞去,李猛子随后跟进。

一行人往洞里一步一步地搜索前进,直到岩洞尽头,也没发现敌人的踪迹。再仔细查看地上,有人踩踏的痕迹。

李猛子:这伙土匪不在洞里,那会藏在什么地方呢?

石强等战士在洞外警戒,注视着坡下及其周围的动静。

李猛子和战士们从岩洞出来,带队走下崎岖的山路。


10 岩洞外 小路边 草丛里 日 外

路边草深林密,何游兵一动不动地藏在草丛中。

何游兵(画外音):幸好没在岩洞里躲藏,好险啊!

脚步渐近,何游兵紧张得额头上冒出了一粒粒汗珠,瞪大两眼透过缝隙紧盯小路上的搜索人员,大气也不敢出。

何游兵(画外音):哼,打死李猛子,一命换一命也值了。

他双手端着驳壳枪瞄了瞄,看到李猛子带领区中队战士走来,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视线似乎也模糊了。

何游兵(放下手枪,画外音):唉,只要我的枪一响,那二十多条枪还不一齐打过来,把我打成筛子啊?

他屏住呼吸,眼睁睁地看着李猛子一行从眼前走过。

脚步声渐渐远去,何游兵长长地嘘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何游兵:我的妈呀,差点就落在李猛子手中了。

他小心翼翼地钻出草丛,坐在路边,从衣兜里摸出一对银镯子。

何游兵(叹道):唉,要不是李猛子,这对手镯早就送给阿梅了。


11 河边大路/水潭边 日 外

阿梅手提竹篮肩扛锄头走来,篮里是几个新鲜的竹笋。

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迎面而来,斗笠几乎遮盖了那个人的脸面。

阿梅:这天既不开太阳又不下雨,这个人干吗戴着斗笠啊?

走近了,来人也看到了阿梅,他驻足抬头,原来是何游兵。

何游兵(惊愕地):梅,是你啊?

阿梅(停下,吃惊地):是何游兵啊?你是来向游击队自首么?

何游兵:嘿,我想你了,来看看你呢。

说着,从腰间掏出驳壳枪,左右顾盼,看到附近没有其他人,便把驳壳枪插回腰间,朝阿梅逼过来。

阿梅:何游兵,别过来!

何游兵(边朝前走边说):梅,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阿梅往后退,何游兵朝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阿梅不留神走偏了,一脚踩空,身体后仰,锄头滑下肩膀,竹篮甩出手,掉落在河岸上,几个竹笋滚出篮子。

阿梅跌下数米高的河岸,她本能地伸手一抓,一下就抓住了一条粗大的长长的葛根藤。由于承受不了体重,葛根藤牵着阿梅往下坠落。

阿梅一脚蹬掉了河坎上的一块石头。

石头“砰”的一声掉进深水潭,溅起一团水花。

阿梅重重的落到坎脚,松掉葛根藤,双手捂住肚子,满脸痛苦。

何游兵(奔到路边,大喊):阿梅!

他探身往下看去,只见潭面溅起一团水花。

阿梅仰头努力地躲避何游兵,很费劲地往坎脚挪了挪。

由于剧烈疼痛,她咬紧牙关,极力控制自己,不让哼出声来。

何游兵:哎呀,掉进了鬼怕潭,那还有命啊?!

他呆呆地望着水潭,没见阿梅浮出水面,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何游兵:阿梅啊,你就这么死了?虽然你嫁给了李猛子,可是我心里一直喜欢你呢,刚才我不是故意逼过来的,你千万别怪我啊!

说完,转过身,垂头丧气地离去。

阿梅低下头,看到下身溢出一摊鲜血,禁不住失声痛哭。

阿梅:我,我的孩子啊!

随即昏了过去。


12 山冲里 日 外

区中队走下山冲,来到一片茂密的茅草地,他们看上去很疲惫。

李猛子: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话音刚落,战士们便一个个地倒在草地上,闭目歇息。

不一会儿,草地上的旱蚂蟥慢慢悠悠地爬上战士们的腿脚。

石强(一声惊叫):区长!你小腿上爬着个什么东西啊?

周围的几个战士闻声从草地上蹦起来,伸长脖子瞪眼细看。

何再美:哈哈,区长的腿要香些,蚂蟥正在美餐呢。

李猛子低头一看,果然有只大蚂蟥正在腿上吸血,便伸出拇指和食指将蚂蟥一捏,用力扯下来。然后,朝几个战士东看看,西瞧瞧,看到他们的腿上同样粘着数目不等的蚂蟥。

李猛子:你们的腿比我的腿更香,蚂蟥更喜欢呢。

战士们这才发觉自己的腿上也被蚂蟥叮上了,有的还流出了鲜血。

石强看到自己的腿上粘着两只蚂蟥,不禁失声惊叫。

石强:哎哟!我的妈呀!

李猛子:喂,大家听好了!被蚂蟥叮咬了,千万不要用手硬将蚂蟥扯下来,因为你越拉蚂蟥的吸盘就吸得越紧,一旦蚂蟥被拉断,它的吸盘就会留在伤口里,容易引起发炎溃烂的。

石强:那怎么弄啊?

李猛子:可以在蚂蟥叮咬部位的上方轻轻拍打几下,蚂蟥受到震动,就会松开吸盘,自行脱落下来。

战士们立即行动,将蚂蟥拍落,然后用树枝把蚂蟥戳死。

何再美:哎呀,蚂蟥掉落后,伤口血流不止呢,怎么办啊?

李猛子:抽旱烟的同志把烟叶分给大家,把烟叶嚼烂了,敷到伤口上,过一会儿血就止住了。

大家依方用药,很快就止住了流血。

何再美:哈哈,大队长的方子效果很好,你是跟哪个学来的?

李猛子:姚大叔呗,他晓得好多土方子呢。

杨年坤:大家再互相看看身上还有没有,别让蚂蟥钻进屁眼里了。

大家哄笑,相互转身看着。

何再美:嘿,土匪没搜着,倒消灭了一群蚂蟥。

李猛子:那些土匪不正像蚂蟥一样,是一群吸血鬼吗?它要吸取咱们的鲜血,就会爬出来;它一爬出来,咱们就把它们一个个地消灭!


13 河边大路 日 外

阿叶走来,看见河岸上的锄头、竹篮和几个竹笋,忙奔过去。

阿叶:这是阿梅的篮子呢。(探身往下看,哭喊)阿梅!阿梅!

从岸下传来阿梅微弱的声音。

阿梅(画外音):我……在……这……

阿叶(大惊):啊?!梅姐!我来了。


14 水潭边 日 外

阿叶扶起阿梅,看到地上一摊鲜血,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阿叶:梅姐,你这是怎么了?

阿梅(伤心落泪):孩子……没了……

阿叶:啊?!你,好不容易怀上呢,你怎么这样不小心啊?

阿梅:唉,我,碰到了何游兵……

阿叶:是他把你推下去的?


15 李猛子家 火塘边 夜 内

阿梅靠在李猛子的肩膀上相挨坐着。

阿梅(泪水涟涟地):猛,我,对不住你……

李猛子:唉,是我对不住你,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害了。你别伤心了,身体要紧呢。这些日子,你就在家好好歇息,啊?

阿梅嗯声应答。

李猛子:我叫杨队医过来给你号下脉,再配副药帮你调理一下。

阿梅又是嗯声应答。

李猛子:何游兵到五溪来就等于钻进鱼网里了,逃不掉的。我一定要亲手抓住他,绝不让他再危害乡里。


16 山冲里 一栋独处的吊脚楼前 日 外

这是一个偏远的山冲,一处缓坡下有栋孤独的木楼。

何游兵手拿两个蒸红薯神情紧张地从吊脚楼里出来。

没走几步,迎面碰上了杨山虎。只见杨匪头发蓬乱,满身污垢,像个落魄潦倒的叫花子。何游兵不禁有几分幸灾乐祸。

何游兵:虎爷,怎么落到这个地步啦?

杨山虎:哼,你不是也落到这个地步了?还奚落笑话我呢,真不是东西。

何游兵:哦,你是东西,你是好东西。

杨山虎两眼盯着何匪手里的红薯,咽了咽口水。

杨山虎:阿兵,这个人家还有红薯吧?

何游兵:饿了?给你一个?

说着,递过一个红薯,杨山虎伸手想接。

何游兵(迅速收回):哼,想吃,自己讨去。

说完,扬长而去。

杨山虎:你娘个X,戏弄老子啊?(朝何的背影吐了口唾沫)呸!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连何游兵这条癞皮狗也敢欺到老子头上来了。

杨匪回头顾望,没发现什么危险,才抬脚走上楼梯。


17 吊脚楼火塘屋 日 内

老大爷手握旱烟杆坐在火塘边“吧嗒吧嗒”地抽着,听到有人走进堂屋,便抬眼朝门口望去,看到一个衣衫破败的汉子进来,既感到吃惊又觉得害怕。

来人是杨山虎,老大爷并不认识。

杨山虎:老哥,我快饿死了,赶紧弄些吃的给我填下肚子吧。

老大爷:我家穷,没什么好吃的,只有几个蒸红薯,你别见怪喔?

杨山虎:红薯也好,红薯也好,快拿来。

老大爷起身走到窗前,从甑子里拿出几个红薯,用碗盛过来。

杨山虎连皮也没剥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因吃得太急,被红薯噎住了,难受得直拍胸脯,不停地咳嗽。

老大爷(倒了一碗茶水递过来):别着急,慢慢吃。

杨山虎接过碗“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喝完,将空碗递给老大爷。

杨山虎:嗯,谢谢老哥,再来一碗茶……你家里人呢?

老大爷(接过空碗):都到寨里走亲去了。


18 吊脚楼前 日 外

李猛子带领区中队二十多个战士直奔吊脚楼而来。

李猛子:你们在外面等候,我进去看看。

杨年坤(将李猛子一把拉住):这很危险,大家一起进去。

李猛子:不行,大家一起进去更危险,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我一个人进去,他不会向我开枪的,他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杨年坤:区长,你千万要小心啊!


19 吊脚楼楼顶 日 内

杨山虎慌里慌张地架起梯子爬上楼顶,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梯子拉上去,生怕弄出声响,惊动楼下的李猛子及其率领的区中队战士。

他趴在楼板上,掏出驳壳枪,惴惴不安地听着楼下的动静。

杨山虎(画外音):李猛子啊李猛子,何游兵在这里时你不来,偏偏我刚到这里,一顿红薯都还没吃饱呢,你就带人来了。唉,倒霉的人老倒霉,今天怕是又要落在李猛子的手里了。


20(闪回)一栋吊脚楼里 晨 内(第二十七集第26节片断)

堂屋里,杨山虎和匪徒们正埋头朝窗外射击,枪声十分激烈。

李猛子和战士们犹如神兵天降,突然出现在杨山虎匪帮的身后。

李猛子和众战士(齐声):不许动!缴枪不杀!

杨山虎与众匪惊愕地回头,面对黑洞洞的枪口,无奈地举手投降。


21 吊脚楼楼顶 日 内

杨山虎不禁打了个寒战,握枪的右手不自然地抖动着,满脸惶恐。

杨山虎:但愿这位老哥不要出卖我啊!


22 吊脚楼堂屋 日 内

李猛子(推门进来,语气温和地):有人在家吗?

老大爷(从火塘屋出来):在家呢,哪里的贵客啊?

李猛子:大爷,我是区政府的李猛子,到这里来找个人。

老大爷:哦,你就是李区长啊?找人?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听说土匪又回来了,家里人都躲到寨里去了,就我一个老头子守家,没别人了。

老大爷说着,努努嘴巴,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楼上。

李猛子(会意地点点头):没人到过你家?那我再到别处去找找。

老大爷:坐一下,喝碗茶再走吧?

李猛子:不坐了,找人要紧呢。

老大爷:哦,李区长慢走,有空再来啊。

李猛子:嗯,大爷再见。

李猛子迈开步子,“噔噔噔”地走出门去。

老大爷舒心地笑了。


23 吊脚楼楼顶 日 内

杨山虎(画外音):嗯,这位老哥没出卖我,好人,好人啊!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瘫坐在楼板上,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


24 吊脚楼前 日 外

李猛子小声地嘱咐何再美、杨年坤和石强。

仨人点头应诺,满脸兴奋。

李猛子:走,走,下山。

杨年坤带领战士们大大咧咧地离去。

李猛子、何再美和石强手持驳壳枪蹑手蹑脚地躲到屋后。


25 楼顶/堂屋 日 内

杨山虎以为李猛子带领队伍走远了,便把驳壳枪别进腰带,放下梯子,战战兢兢地往下爬。他的身上沾满了楼顶积年的灰尘。因过分紧张,他一脚踩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包头帕被蹭掉到地上。

杨山虎(忍痛爬起来):我操他娘!背时老!

捡起包头帕围上,走下楼梯,来到堂屋。

老大爷(闻声从火塘屋出来):摔疼了吧?

杨山虎:不要紧的。哎,老哥,我走啰。

老大爷:这就走了?

杨山虎:嗯,要是碰到人,别说我到过你家喔?

老大爷: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26 楼梯脚 日 外

杨山虎走下楼梯,刚到楼梯脚,李猛子与何再美就从屋后扑过来,一左一右将其按倒。

杨山虎惊骇不已,万念俱焚地闭目嗟叹。

石强随后奔来,用棕绳把杨山虎捆了个严严实实。

李猛子(提起杨匪,喝道):站起来!

杨山虎面如土色地站了起来。

石强怒从心上起,朝杨山虎的右腿腘猛踢一脚。

杨山虎双膝砰然一声跪到地上。

石强(朝杨山虎的脸面挥拳猛打):打死你这个土匪头!为我阿爸报仇!打死你这个土匪头!为我阿爸报仇!

杨山虎惊恐万状……


27(闪回)一个旧凉亭里/河边 日外(第二十五集第31节片断)

暴风骤雨,天昏地暗。

杨山虎抽出匕首猛地刺进石光明的胸膛。

一股鲜血喷射而出,溅到杨山虎的脸上。

石光明头一歪,四肢无力地软下去。

钱老乖和两个匪徒一拥而上,将绳子解开,把石光明放到地上,又搬来一块扁长的大石块,绑到石光明身上。

三个匪徒冒着大雨,把石光明抬到河边,抛入浊浪汹涌的河流中。

眨眼之间,石光明就沉入了河底。

河水奔涌,山河哀泣。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28 楼梯脚 日 外

杨山虎被打得满脸红肿鼻孔流血,包头帕也被打掉了。

李猛子:行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

说着,把石强劝开,并将杨山虎拉起来。

石强猛地跪下,仰面朝天,大声哭喊。

石强:阿爸!我抓住杨山虎这个恶匪了。阿爸!你听到了吗?

悲怆的哭声回荡在山冲里。

李猛子和何再美都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强忍住泪水。

杨年坤和战士们闻讯跑来,看到杨山虎被逮住了,个个欣喜万分。

李猛子:我曾先后写了十多封信托人带给你和曹万龙,劝你们早日弃暗投明,可你们就是执迷不悟,顽抗到底,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杨山虎怯怯地看了李猛子一眼,耷拉着脑袋瓜子不作声。

李猛子:快说!曹万龙、黄愚、何游兵在哪里?

杨山虎还是低头不语。

石强:你不肯说,是吧?

杨山虎瞥了石强一眼,似乎有所畏惧,赶忙答言。

杨山虎:我不晓得他们在哪里,叫我说什么呢?

石强:既然这样,那就一枪打死算了,反正留着也没用!

说着,拨出驳壳枪,顶住杨山虎的胸膛。

杨山虎:开枪吧!落在你们手里迟早是个死,不如早死早解脱。

他虽然说话看似挺硬,其实心里怕得要死。

石强怒目而视,扳开保险。

杨山虎浑身颤抖,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李猛子。

李猛子:强,把枪收了,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不过,还有一件事,你要老实交代!

杨山虎:说吧,什么事?

李猛子:当年在沙河码头,你和曹万龙抢劫商船,杀人灭口,你俩怎么这样恶毒啊?!

杨山虎:那不是我俩干的。

李猛子:哼,有人看见了,你还说不是?

杨山虎:谁看见的?你把他叫来对口。

李猛子:被逮住了,还嘴硬呢。


29 山冲里/牛棚里 晨 外/内

春雨潇潇,雾气弥漫。

姚大叔和两个农夫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提瓜钵,肩挎齿耙,吆喝黄牯牛,来到几丘田边,然后放下齿耙,提着瓜钵朝坡地上的一间牛棚走去。

牛棚约十米长、五米宽、三米多高,棚顶用杉树皮扎盖。

牛棚四面也是用杉树皮遮挡,并且前后两面都留有一米见宽的门。

棚内三面各有一根条木凳。因是阴雨天气,棚内光线昏暗。姚大叔和两个农夫相继进来,将瓜钵挂在支柱的竹钉上,然后转身出去。


30 几丘田里 晨 外

三个农夫相继下田,套好牛绳和齿耙,开始耙田。

水田离牛棚远的有几十米,近的有十来米。

“嗨!嗨!”的吆牛声此起彼伏。


31 田埂上 日 外

雨停了,离牛棚最近的姚大叔朝同伴喊话。

姚大叔:歇工啰,吃早饭啰!

两个同伴:哎,就来!

姚大叔随即解下牛索,放下耙,洗了脚,迈上田埂,朝牛棚走去。


32 牛棚外 日 外

离牛棚不远,看见棚内有一伙人。

姚大叔(毫不介意地):耶,哪伙人已经在棚里歇了?


33 牛棚里 日 内

棚内的光线依然昏暗。姚大叔进来,看见条木凳上坐着十多个身着侗装,衣襟裤脚被挂破,头发蓬乱的陌生男子。其中几个正咂吧嘴巴,用草茎剔牙。他们似乎根本不把姚大叔放在眼里,对他的到来好像无动于衷。

姚大叔(暗暗吃惊,画外音):哎呀,这伙人像是土匪呢。

他摘下斗笠,解下蓑衣,慢不经心的从柱子上取下瓜钵,感觉轻飘飘的,打开盖子一看,钵内空空如也,饭菜全没了,打开其他两个瓜钵,也是空的。

姚大叔心里全明白了,他定了定神,不动声色地朝门口走去。

看到姚大叔想走,黄愚便给黄瓜使了个眼色。

黄瓜起身,掏出驳壳枪,顶住姚大叔的额头。

黄瓜:站住,老实待着,不然,我就让你脑袋开花!

姚大叔站定,这才认出黄瓜,以及坐在条木凳上的黄愚。再看看匪徒们身后的地上,架着好几支步枪、冲锋枪和一挺轻机枪。

姚大叔:哼,原来是你们这群漏网之鱼啊!解放军到处搜索呢,你们无处躲藏了,还是早点投降吧!

黄愚:解放军本事再大,也奈何不了我们这些深山老林中溜来溜去的坐地虎,想抓住我们,哼,没那么容易。

姚大叔透过杉树皮缝隙,看到两个同伴正朝牛棚走来。

姚大叔(大声呼喊):快跑啊!牛棚里有土匪啊!


34 牛棚外 日 外

两个农夫听到姚大叔的喊声,急忙扭头跑上山坡,钻进树林。

整个山谷迷雾缭绕,看不清山梁轮廓。


35 牛棚里 日 内

黄瓜提枪正想追出去,被黄愚喝住。

黄愚:算了,别追了。

他掏出手枪顶住姚大叔的脑门。

黄愚(咬牙切齿地):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喊!喊!我让你再喊!上次抓到你,被曹万龙放走了。今天,我看你还走得脱么?

姚大叔:落到你的手里,我就没打算走脱!

黄愚:哼,你这么大年纪了,干吗还当民兵队长呢?跟共产党有什么好处?

姚大叔:没什么好处,就是共产党一心为老百姓着想,把你们这些祸害乡里的土匪强盗统统消灭,让老百姓过上太平日子。

黄愚:死到临头了,嘴巴还这么硬!

姚大叔:你也死到临头了,还这么猖狂!


36 山冲里 日 外

李猛子带领何再美、杨年坤等区中队战士和部分游击队员奔来。

肖进堂带领解放军战士和部分游击队员随后奔来。


37 牛棚里 日 内

李猛子率队冲进牛棚,土匪已杳无踪影。

只见姚大叔胸脯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衣裳,流到地上。

李猛子(扶起姚大叔):大叔!大叔!

姚大叔(微微睁开眼睛,艰难地):黄……愚……

话未说完,便垂下了脑袋。

李猛子(含泪悲愤地):大叔!我一定抓住黄愚,替你报仇!

众战士(含泪悲愤地一齐发誓):活捉黄愚!报仇雪恨!

喊声回荡在山间。


38 山坡上 日 外

黄愚和众匪正窜逃于树林之中,听到喊声,惶恐不安地回头张望。

黄瓜(浑身颤抖地):妈呀,追到下面了。

黄愚(故作镇定地):怕什么,这山高林密的,雾气又这么大,他们晓得我们往哪个方向走啊?


39 牛棚外/山坡上 日 外

肖进堂带领解放军战士和部分游击队员也赶到了牛棚外。

大家聚集在牛棚外,心情沉重,面色哀伤。

李猛子:咱们踩烂这片山头,看黄愚这伙匪徒往哪里藏。大家散开!围山搜索!

解放军和游击队战士三、五个人为一组,顺着山坡向上进行拉网式搜索。大家穿行于灌木杂草之间,全身被雾水湿透了,有的战士的衣裤被藤刺挂破了。


40 一棵大杉树下 日 外

黄愚逃到一棵大杉树下,一屁股坐下来,喘着粗气。

其他匪徒随后赶到,也纷纷坐下来,喘着粗气。

黄愚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


41(闪回)曹部驻地 厅堂里 日 内(第十集第29节)

黄愚(抱拳施礼):兄弟落难,感谢曹司令收留!请受兄弟一拜!

曹万龙起身,满面笑容,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曹万龙:欸,黄兄见外了!快请坐!(两人同时坐下)我部有黄兄加入可谓如鱼得水呢,请黄兄就任我支队参谋长,不知意下如何?

黄愚(受宠若惊,起身抱拳施礼):黄某不才,且乃败军之将,承蒙曹司令厚爱,委以参谋长之职,黄某万分荣幸!从今往后,唯司令马首是瞻,定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曹万龙:好!从今往后,你我戮力同心,共谋大业!

黄愚:好!从今往后,你我戮力同心,共谋大业!


42 一棵大杉树下 日 外

黄愚:唉,什么大业,简直异想天开啊!现在,只怕在劫难逃啰!

他两眼呆滞,面无表情。


43 山林中 日 外

李猛子带领十多名区中队战士翻过山梁,悄悄地往下搜索。

快接近一个小山包时,透过雾气隐约看见一棵大杉树下有几个人。

李猛子轻轻地“嘘”了一声,朝前指了指。

大家停下来,屏气凝神地注视前方。

何再美(低声地):农忙时节,农民不会到山上砍柴;山上没有田,农民也不会来;没有路,也不会是歇息的路人。恐怕是土匪躲在树下歇气呢。

李猛子:嗯,就是黄愚那伙土匪。

举起驳壳枪朝大树下“哒哒哒”就是一梭子。

子弹“啾啾”地打在大杉树四周。

众匪惊慌失措地窜逃。

黄瓜与大个子匪兵等十余个匪徒从左边朝下拼命逃跑,钻入密林。

黄愚单独一人从右边朝下拼命逃跑,也钻入密林。

李猛子:石强跟我来!何再美带队往左边追!

石强、何再美:是!

两组人员立即分开向前追击。


44 山坡上 日 外

枪声惊动了在附近搜索的杨年坤等十多位区中队战士。

杨年坤(辨了辨枪声所在方向):就在那边山冲!快追!

随即带领战士们朝枪声方向奔去。

枪声也惊动了在附近搜索的解放军指战员。

肖进堂驻足,辨了辨枪声方向,随即率领解放军战士朝前奔去。


45 山路上 日 外

黄瓜等匪徒一边拼命奔逃,一边回身慌乱地射击。

何再美和战士们在后面一边奋力追击,一边朝逃匪开枪。

有几个匪徒相继中弹倒下,其中就有大个子匪兵。

杨年坤率领战士们迎面将逃窜的匪徒截住。

众战士(齐声):不许动!交枪不杀!

黄瓜等匪徒看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都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下来。

众匪(把枪举过头顶):我投降!我投降!


46 山冲里 日 外

黄愚仓皇奔逃,李猛子和石强随后紧追。

距离越来越近,相隔不过几十步了。

李猛子(大喝一声):你再往前跑就开枪了!

黄愚(哀叫):别开枪!我投降!我投降!

李猛子(听出逃匪的声音):黄愚!把枪放下!

黄愚:啊?李,李猛子?

随即慌忙朝茂密的灌木丛窜去。

李猛子抬手朝黄愚打了一枪。

黄愚被击中左手,连滚带爬钻入树丛中。

石强:区长,刚才逃走的是黄愚?

李猛子:嗯,就是黄愚,赶紧追,别让他跑了。

说着,奋力向前追去。


47 一条小溪边 日 外

李猛子和石强包抄追击,发现黄愚已钻出灌木丛,随即紧追过去。

黄愚跑到溪边,看到一队解放军战士正从前方横插过来,截住了去路,便不再逃跑,一屁股坐到一块大岩石上,无望地闭目等死。

黄愚(画外音):唉,无路可逃了,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了。

他绝望地举起手枪顶住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这时,李猛子赶到,抢先开枪,“哒哒哒”一梭子射击过去。

黄愚身中数弹,从岩石上滚入溪水中。

肖进堂率领解放军战士奔到溪边,看到被击毙的土匪仰卧溪水中。

肖进堂(回头欣喜地):李区长!像是个土匪头呢。

李猛子:哈哈,就是匪首黄愚呢,这下可成了死鱼啰!

肖进堂:黄愚?

李猛子:没错!黄愚!

肖进堂:哈哈!这一网撒得好啊,捕到了一条大黄鱼!

李猛子:嗯,咱们再撒开大网,那条狂龙也就无处藏身了。


48 会议室里 日 内

全区剿匪工作会议正在召开。

在座的有部队首长、区委区政府领导、各乡政府有关领导。

高书记:李区长,你是本地人,又是游击大队的大队长、区中队长、区剿匪指挥部的副指挥长,对本地的风土人情、地形地物、村村寨寨、人缘关系都很熟悉。匪首曹万龙是五溪人,至今未抓获归案,这是我区剿匪工作最大的不足之处。你必须想方设法将曹万龙捉拿归案,这是区党委交给你的一个重要任务,也是剿匪部队首长下达的一项命令,必须千方百计去完成,抓到了曹万龙,你就为八区立了一大功。你看怎样?

李猛子(琢磨了一下):我接受这个任务,但我要提几个要求。

高书记: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只要能抓住曹万龙。我看,参加会议的都是领导,可以答应的。

在座的领导纷纷点头应诺。

李猛子:曹万龙回来了,藏匿在哪里,我们不晓得;这一带山高林密,要找一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这就要通过他的家属来找线索,可不可以取消对他家属的管制?让家属自由活动?天天有民兵看着,他的家属根本不敢动,又怎么发现线索?还有,对他的家属要给予生活上的接济,土匪和家属不尽相同,要让家属感受到人民政府的关怀。我就提这两个要求。

高书记:这两个要求不高嘛,他的家属现在生活确实困难,人民政府给予适当的接济也是正常的。你别担心会犯什么错误,放心去完成任务吧。

李猛子:是!保证完成任务!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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