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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好，我是深夜接线员，工号719，请问有什么能帮您？”
“我在广告上看到你们的电话。上面说，不快乐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可以拨打这个电话。”
“是的，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叫招娣。”对方回道。
“你好，招娣。今天打这个电话是想解决什么问题呢？你是遇到什么困扰了吗？”伍爱舞在脑子里筛选着学过的文字，是“招娣”还是“朝蒂”或者是“昭帝”？
“嗯，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对方顿了顿，才突然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说道，“我很不快乐。”
“嗯！”伍爱舞等待着，因为他知道招娣一定有很多的话要说。
“我最近老是做梦，梦里我趴在桌上，正做着高中的试卷，那些试卷成堆成堆的，怎么都做不完，我做啊做啊，写啊写，却突然想起来，我已经大二了，不用做高中试卷了。”
招娣说，最近两个多月，她隔三差五的做着这个梦，又都是在想起自己已是大学生中清醒。然后在满头大汗，胸口闷闷的状态下醒过来。
之后，招娣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躺在床上，借着外面的路灯，盯着天花板的一块污渍，发呆，等天亮。
听完来电者的话，伍爱舞下意识地看了看时间，快四点了，正是一般人睡得最香的时间。
“所以，刚刚你又做这个梦了是吗？”
电话那端很无力地答道，“是啊，我快疯了，我好想睡觉，不想再做噩梦了。”
她说是噩梦。
“招娣，我知道你很难受，别怕，我跟你在一起。”
“能跟我说说，你在大学里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方说，被人欺负，或者是不理解、被孤立。”
“没有!”
招娣坦言，自己在学校人际一般，不好也不坏，倒也没有受到校园欺凌。
“高中呢?有没有什么让你特别开心或者特别难过的事情？”
招娣想了想，说：“我偏科严重，导致高考的时候拉低了总分数，考得不算特别好，有点遗憾。”
这样看来，招娣的情绪跟学校没很大关系，于是伍爱舞打算利用自我开放和积极关注，先和来电者建立比较信任的关系。
“我当年也偏科，我是数学成绩特别不好，你呢？”
招娣回道,“我原本也是，但后来，变了。”
“偏科的情况下，还考上了大学，那你其他科目一定很厉害呢。”
听到伍爱舞的话，电话那端出现短暂的沉默，然后叹了口气说，“我表姐也说她很惊讶，像我们这种在家里不受重视的人，我还能考上大学，没像她一样早早去打工嫁人，真是少见。 ”
我们这种人……不受重视……早早打工嫁人……这些字眼在伍爱舞的脑子里留了个记号。
“我刚刚注意到，你说你在家不受重视，介意跟我聊聊是什么情况吗？”
“我恨我妈！”招娣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尖锐，随后是大喘气。
伍爱舞心一惊，赶紧安抚道，“好孩子，你别激动。你是受了什么委屈吗？我们慢慢说。”
“她怎么不去死啊，她太残忍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招娣，你听我说，来，我们现在一起深呼吸，吸气……大口吸气，好……来，缓缓地呼气…… 把讨厌的、难过的、生气的都化成浊气，把他们吐出去。好，再来一次……”
“好点了吗？”
“好多了。对不起，吓到你了吧，老师。”招娣的声音恢复到之前的温声细语，只是多了一份歉意。
“没关系，别怕，孩子，我跟你在一起。跟我说说，你现在在哪里，安全吗？”
“我在家，在房间，他们都出门了。”
“好，那接下来的时间，我会陪着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爸出轨了……”
在招娣4岁那年，她的爸爸出轨了。从那时候开始，家里就开始鸡飞狗跳。
“你知道吗，我特别怕他们同时在家。我记得我5岁去外婆家过生日，下了雨，我妈没来接我。等我冒雨回到家的时候，我看到屋里亮着灯，他们在里面大打出手，我站在雨里，动都不敢动。”
而另一件让招娣印象最深的事是，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里，她爸带着她我去了隔壁城市玩。
“那是一个不冷不热，让人很舒服的天气。”两父女住在一个风景很好的半山腰的民宿，很巧的是，隔壁也住着一对出来旅游的母子。
招娣说，那里的空气很好，风里面都是淡淡的花香和草香，早晨起来的时候，对面的小山烟雾缭绕，宛如仙境。
因为年龄相仿，招娣很快就和隔壁住的小男孩打成了一片，他告诉招娣，他没有爸爸，是他妈妈带来的。
他妈长得很好看，长长的头发，瘦瘦的，穿一条蓝色的连衣裙，说话温温柔柔的，和招娣的妈妈完全不一样。两个小朋友一起漂流，一起玩沙子，一起吃冰淇淋。
两个大人坐在旁边聊天，也很开心的样子。
旁边的人都以为是一家四口。
玩了两天，4个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各自回家。
直到后来，招娣才知道，那个就是他爸爸外面的女人。
“那天回到家，一进家门，就见我妈手里提着一个大包裹，见到我，眼神恶狠狠的，仿佛要把我吃掉。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走到我面前，冷不丁上来就是一个耳光。”
挨了耳光的招娣脸上火辣辣的，连哭都忘了，只是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我妈离家出走了，”招娣淡淡道，“把我一个人扔在了家。”
“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招娣当然不知道，其实她什么都没做错。只不过很不幸地在替家长承担他们的错误，承受他们的发出发泄的怨恨。
没有了妻子的管束，招娣的爸爸彻底的放飞了自我，追求爱情去了。
“我爸只顾自己风流快活，根本不管我，不过也好，我跟奶奶生活一起生活。”
“那些日子，你一定很委屈吧，你是怎么度过的呢？”
招娣说，现在想想，那几年自己一点都不委屈，反而很幸福，很自在。
“我跟着我奶奶一起生活，我奶奶温柔善良，她是我小时候唯一的一道光。”
伍爱舞看不到对方的脸，但能感觉到电话另一段的女孩，此刻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真好，我感觉得到你和奶奶的感情非常深。虽然爸爸妈妈没有给你很多爱，但是你有奶奶的爱，对嘛？”
“是。”
“所以，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是有人会好好爱我们的。”
“奶奶一定把你教育得很好，所以你才这么优秀。”
“可是，我读小学的时候，她就死了。”
伍爱舞一时慌了神，她本来打算从奶奶这边入手，看能不能用爱来打开女孩的心结。现在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
招娣跟着奶奶生活了几年，那几年虽然姑姑她们时不时的会在招娣面前骂她的妈妈，让她难堪、不舒服，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开心的。
“姑姑骂妈妈什么呢？”
“姑姑说，我妈妈狠心，不要我了，肯定是在外面生了别的孩子。”
“姑姑说这些话的时候，你反驳过吗？”
招娣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话，“有，一开始我会跟我姑姑吵，我说我妈不会不要我的。后来我就什么都不说了。”
“为什么呢？”
“我姑姑说的是实话啊，我妈就是不要我了，要不是我姑姑我奶奶养我，我早就饿死了。”
“你现在长大了，很健康，也很优秀的站在这里，对吗？能不能尝试着原谅你妈妈呢？”
“我做不到。我好难过。老师，你能理解我这种心情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好吗？”
有没有一个方法，让我立刻不难过，立刻开心。这句话几乎是每个来电者想要接线员说的。他们期待自己能得到别人的理解，更希望能立刻、马上得到治愈。就跟发烧一样，一个药丸或者一针打下去，就能马上降温。
但其实谁都没有这个能力，就如心底的伤痛不是一天两天来的，所以也没有一个答案、一个解答就能治愈。
接线员能做的，只能是花时间去陪伴、倾听，去了解他们的期望、感受和行为模式，然后深挖后面的原因，引导来电者走出那个怪圈。
“跟我说说，在那些很难过的日子里，你是怎么度过的？我的意思是没有让自己早早地辍学、打工，而是坚持读书，让自己这么优秀。”
招娣说，那些年，她心底一直有个信念，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只有自己，所以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她可以很好。而取得好成绩，是年幼的她唯一能证明自己的途径。
“女孩子也可以读大学，女孩子也可以很有本事。”
一心只顾着读书的招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有一天爸爸和那个女人断了，妈妈竟然回来了。
“他们一起回了家，把我接过去养。”
“是吗，那你开心吗？”
“不开心，我的噩梦开始了。”
“那个女人，嗯，我说的是我妈，她对我一点都不好。”
“只要我爸惹她，她就骂我，说我是个赔钱货，就是因为我是女孩，我爸才出轨的。”
“我最恨的不是她对我不好，而是对我奶奶的态度。”
奶奶临死前的那个下午，所有的亲人都来了，奶奶已经不会开口讲话，只是看着招娣，无力的指着这个孙女。
“我知道，奶奶是叫大家好好把我养大。”
看着奶奶难受，全家人都很伤心，招娣偷偷看了一眼妈妈，却发现她无动于衷，冷冷的在旁边看着。
不知为何，伍爱舞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的形象，那个女人因为无力改变丈夫，心里对丈夫花心的怨恨、对自己命运不公的绝望，变成了毒汁，喷向了比自己更弱小更无能为力的人。她年迈的婆婆和深爱自己的女儿。
“你知道我妈多狠心吗，我奶奶快不行了，我爸叫妈妈去烧水给奶奶擦身体，我妈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看了一眼就走开了。”
直到奶奶彻底闭上眼睛，水都没烧好。
奶奶死了，招娣的天都塌了，从那一刻起，招娣对妈妈的期望就真的没有了。
招娣的妈妈一直用一种不近人情的方式，冷漠而坚定地塑造她的女儿。
“有一次，我发烧得特别厉害，冷得直打颤，我妈回家发现我病了，扔给我一张票子，冷冷的叫我自己去买药，说我长大了要独立了。我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起的床，怎么下的楼梯，怎么买的药。只记得那天，我冒出的冷汗，湿了我整个后背。”
“我开始频繁的做梦。都是牙齿的梦，同样的梦一做就做了好几年，直到我考上大学。”
在梦里，招娣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很松，像是石灰塑的，一颗一颗摇摇晃晃。招娣把手伸进嘴里，牙齿一颗一颗的扳下来，然后吐在地上。
“那些牙齿很快堆成了一座小山，越堆越高，把我淹没。”
很快，妈妈又怀孕了。
“这一次，她生了个儿子，如她所愿，她满意了。”
妈妈努力养育儿子，招娣在努力读书，她很争气，虽然偏科，但还是考上了大学。
“是我们家唯一的大学生。”
“我为你感到高兴，那你考上了大学，你和你妈妈的关系是不是开始好一点了？”
“并没有，我们很少说话，平平淡淡的，有妈和没妈没什么区别。”
伍爱舞换了个话题，“你和你爸爸关系怎么样？”
“我爸，我妈是阴毒，我爸是阳毒。”
学生时代，到处充斥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论。
招娣的父亲自然也放在了心上，为了让她日后能有一份稳定工作，从初中开始，就强迫她必须努力学习理科。
他的方法简单粗暴。
考得不好就揍，美其名曰：“身体上的痛可以监督一辈子好好努力。”
初二开始，招娣的生活里只有数学几何物理化学，不能花多少时间学她喜欢的语文；书柜里她喜欢的名著全都不见了，
无论书法、作文、演讲获得多少奖励，他都没有一句鼓励，只有数学竞赛的奖项才能换取他的笑容；
哪怕招娣语文考了全县第一，爸爸还是会说：“语文有什么用，数学学不好，以后能做成什么事！”
爸爸的方法似乎很管用，招娣的数理化成绩真的大幅度提升，当然随之而来的语文成绩一落千丈。
本来日子就这么普普通通的过着，直到因为一件小事，辅导员的冒出一句“你妈重男轻女”，让她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崩溃了。
“我泄气了，我感觉努力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不想对人付出了，只会得到伤害，我第一次对人失望竟然是自己的妈妈。”
“她怎么不去死？”
“呵呵，我生理期连买卫生巾的钱都没有，我爸是不懂，那我妈呢，她也是女人。她也不懂吗?”
招娣一句一句的控诉着。
“招娣，听到你说这些，我很心疼，抱抱。过去的事能否试着让它过去，你看，你已经大二了，很快你就会参加工作，会有独立的人生。会有美好的人生。”
“没用的，只要有她，我就永远好不了。”
说到这里，招娣已经泣不成声。
这一次，伍爱舞没有做声。就让孩子好好的哭一场吧。
平复下来后，招娣问道：“为什么父母要这么对我？”
伍爱舞：“我没有和你们的父母接触，没有发言权，也许每一代人都有他的局限，也许是你的父母经营家庭时，没有顾及到你，当然，他们确实做得不及格。”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害怕与人相处，别人的一句话、一个眼神，甚至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都可以打破我脆弱的心理防线，瞬间陷入强烈的恐惧中。老师，我骗了你，一开始我说我的人际关系挺好，但其实，我根本没有朋友，我和谁都不敢亲近。这些年，我都是这样度过的。”
考上了大学，成绩也还不错，同学们人也很好。
“但是我为什么会这样呢？”招娣说，她很痛苦，也很困惑，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跟我说说，你是在什么场合或者时间会有这种情绪的？”
招娣说，是一些很小的事，小得别人一定会觉得她小题大做。
“我不敢穿新衣服，偶尔穿了一件新的，尤其是颜色比较鲜艳的衣服，但凡同学朝它看了一眼，我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招娣说，她总觉得自己不配穿好看的衣服，害怕被人笑话，哪怕别人说她好看，她就觉得别人是讽刺她。
“我，敏感又多疑，别人在谈论其他人时，我想相信他们说的不是我，我就是做不到。我总是对号入座，然后整日李回忆，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是不是让大家很讨厌。”
“更可怕的是，就算别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招娣也会自己臆想，大家嘲笑我，说我没用，都讨厌我。”
这些年，这些小魔鬼拿着匕首，一块一块地凌迟着招娣。
终于有一天，招娣开始连身体都有了反应。
“我清晰记得，那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我打算出门走走。
刚走出校门，突然，大脑一阵晕眩，我倒在了地上，膝盖钻心的疼。”
四下无人，招娣忍着痛，赶紧爬了起来。继续往外走去。
这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有两个声音出现在了招娣耳朵里。
一个说：“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另一个说，“去什么医院，要独立。”
招娣终于知道，自己是病了。
她一个人悄悄地去看医生。
到了医院之后，工作人员让她做了很多量表，医生开了药，并建议她多找人聊聊。
有人推荐了这个电话。
“一开始，我是很抗拒的。谢谢你，老师，没想到我今天能跟你说这么多。”
招娣说，这是她第一次向别人吐露自己的故事。
“招娣，你嘴里一直说怨恨你的妈妈，甚至巴不得她去死，但我感受到，你特别地爱你的妈妈，就是因为太爱了，她能影响你这么多年。”
“啊……”招娣刚停止的哭声，再次从话筒里传来，和之前压抑的哭泣不一样，这一次，是释放。
是啊。怎么能不爱呢！怎么是不爱呢！
如果不是因为爱，招娣不会那么努力去学习，不停逼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让父母长脸的女儿。
如果不是因为爱，招娣不会就算生病了，也要迎合母亲的意愿，独自去买药。
就是为了爱父母，儿女才会消耗着全部的热情、精力，就为了得到父母的一句肯定。
为什么很多孩子长大之后会觉得自己讨厌父母，看到父母就感觉烦躁呢？
这是一种条件反射。这种情况，大多是因为这个孩子在小时候，父母控制打压，经常否定孩子，让孩子持续性产生低价值感；父母经常吵架，家庭比较压抑；孩子被施加过多压力；父母习惯对孩子传递负能量和焦虑感。
伍爱舞看了看时间，自己值班时间已经结束了。
“招娣，我觉得你没有问题，你能处理好这些事情。”
“没有问题？”
听到这句话，招娣很惊讶。她是那么的痛苦、敏感、噩梦缠身，医生都为她开药了，怎么会没有问题？
伍爱舞说，“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悟性很好。你只是在成长中遇到了一些问题，那些问题不是你的问题。现在，我们来聊聊，怎么调整自己，让一切美好起来。”
“好！”
永远不要希望父母能改变，大部分的父母受限于学识、见识，知识面以及年龄思想十分的僵化，讲的都是很负面的东西，没有考虑过孩子是否能消化。
“所以你不用在意，把这些负面情绪当成耳旁风，听听就行了，不做情绪垃圾桶。我们不能选择什么样的父母，但将来我们是不是可以选择做什么样的父母呢？”
“嗯嗯，我以后肯定不会这样对我的女儿。”
距离产生美。不管是物理距离还是心理距离都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
“然后是适当妥协。对于一些不是太重要的问题上，学会敷衍，不钻牛角尖，多说对对对。”
尽可能减少争辩。父母有时候无法理解我们这个年龄的想法，总是本能的想要控制我们希望我们能够按照他们的想法"少走弯路”。
“小时候我们无能为力，现在长大了，我们可以这样，顺着他们的话说，做事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一方面不会引起矛盾。一方面让他们也能模糊的知道你们之间的界限。”
“最后呢，适当表达爱。让父母知道你也是爱他们的。”
“好了，那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之后你如果还有什么想法，再打过来，好吗？”
“好，谢谢你，老师。”
挂完电话，招娣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
从小，不管她怎么努力，父母从未给过她半点鼓励，所以，招娣一直看不到自己的优秀，只会内耗自己，小小年纪，才会那么的辛苦。
通过几次通话，接线员慢慢引导她说出深藏已久的痛苦，陪伴她、分析她因为缺爱而导致的自卑问题，又教会了她如何治愈伤口。
接线员的温柔、真诚、共情，点燃了每一个来电者自救的激情，给予他们持续改变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