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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跳有点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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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4/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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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接线员》连载

第六章 第五个来电:我爸当着我的面,杀了我妈

预备接线员“小萌新”完成了接线员必学的课程,参与了角色扮演模拟实践,顺利通过了考试,也请教了前辈接线员的经验,终于要开始接线了。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他要和自己的来电者独处一线了。

“小萌新”很紧张,但也很期待,接线前半个小时,他就做好了准备。准备好温开水,笔、本子、开好空调,确定手机号码没有停机。

想了想,又发了个朋友圈“值班中,有事请留言,请勿打电话或视频语音”。

然后上了两次厕所。他不知道第一次的来电者会是什么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会不会有自杀倾向,万一是个准备自杀的来电者,那他可不能因为屎尿错过了这么重要的电话。

深呼吸,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次“你好,我是深夜接线员1888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又再次熟悉了一下要了解的来电者基本资料:姓名、年龄、学历、城市和应急电话。

“别紧张,我可以的!”

前辈们告诉“1888号”,接线没有想象的那么恐怖,尤其是第一次接线,只是一个了解的过程,收集来电者经历,和她建立良好的关系。

“大家都有第一次,实践才能出真知。何况,我们都是经过长时间培训和层层选拔的。无非就是把我们所学到的那些抽象的理论知识应用到任何一个来电者可能随机表现出的实际情况中。”

“开始正式接线是好事,每一个来电,都会让我们有一次新的成长。”

“你准备好了吗?1888号?”

“准备好了!”

很快,值班时间就倒计时了。

“1……2……3……铃铃铃……”

“你好,我是深夜接线员,工号1888号,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

“请问您怎么称呼呢?您的家庭住址是?我需要记录一个您的紧急联络电话……你放心,我们是会保密的……”1888号感觉到自己的语速过快。

“我叫阿名,我不是第一次打这个电话,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杀。”

1888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那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想和我聊聊呢?”

“我很难过……我好想哭,可我是个男人。”

“你想哭的话就哭吧,男人也允许发泄,发泄了才能看到美好。”

“呜呜呜……”

听到1888号的话,阿名真的哭了起来,可能是压抑过久,他就像开关被打开一样,准确地说是号啕大哭起来。

1888号静静地听着,说真的除了听着他不知道还能做点什么。

他脑子里仔细地回忆着在课堂的时候,模拟实践大家时怎么应对的。

却发现都是徒劳。

听一个陌生人哭泣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如果不是接线,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

既尴尬,又亲密。

糟糕的是,现在1888号对来电者号啕大哭背后的原因一无所知!

1888号很后悔,应该先收集信息,再让他哭的。

“我该怎么办,该说点什么?是叫他不要哭了,还是等他先哭完? ”1888号感到非常不舒服。

最后他决定,还是说点什么吧。

“你好点了吗?要不你先平静一下自己,做个深呼吸,喝一点温开水,然后再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这是来电者阿名的故事……

我从来没谈过恋爱,也永远不可能结婚了。

在我眼中,婚姻就是争吵、暴力,背叛和鲜血。

我一个人在远离家乡的地方打工,每天一成不变的流水线工作让我的内心像一潭死水,但是我波澜不惊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焦虑不安的心。

这一切,都拜我父母所赐。

我叫唐未名,90后,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2009年2月5日下午,那年我14岁,读初中,刚过完新年,元宵节即将到来,空气中都是喜庆的爆竹味道。

爸爸妈妈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就去了附近的棋牌室。看着他们一起出门的背影,我觉得自己是幸福的,那时候,其实爸妈已经离婚4年多了。妈妈愿意回来,给我一个完整的家,未来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我在房间里回忆着正月一家三口一起出门给亲戚拜年的情景,心中暖暖的。这样的情景在我家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了,天知道我曾经有多渴望。

可是我那小小的美梦却很快醒了,临近中午,爸爸一脚踹开我的门,站在了我面前,拉起我就跑。

“走,跟我去找你妈妈,她跑了。”我心沉了下去,大脑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这样!我的双腿不听使唤,软弱无力,被爸爸拉着,坐上了他的摩托车。

路面上有些坑坑洼洼,一路颠簸,我心里害怕极了,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在县城子暄路段,终于爸爸停了下来,不远处有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马路边上,爸爸拉着我往车子走去。

我不敢看爸爸,偷偷用眼角余光瞥见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像一条条蛇盘旋在一起,随时要狠狠地咬人一口。

那辆黑色的小车我认识,是妈妈朋友刘良的,别人说,那个朋友是妈妈的情夫。我一直以为爸爸是不认识刘良的,更不认识他的车。原来他什么都打听清楚了。

我在内心祈祷,希望妈妈不在车上,我不想妈妈再被打了。

我们靠近小车,站在车子后面,透过玻璃看着靠在一起说话的两个人,副驾驶上的果然是妈妈,旁边正轻轻拍打妈妈肩膀的是刘良。妈妈好像是在哭泣,她侧头看着刘良,一边说话,一边用袖子蹭眼睛。

我们这人口少,年轻人几乎都在外面,路上人并不多。

此时,偶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来来去去,没有人主要到车上的男女,也没有人在意车外怒气冲冲的男人。

爸爸放开了我的手,他的拳头紧紧地握成了一团,眉头紧锁,面色阴郁,我看着他的胸口鼓了起来,里面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那双因常年跑长途运输睡眠不足,生活不规律而疲惫不堪的眼睛红得似血,眼球暴起,脸上的纹路挤压在一起,有点骇人。

他把我拉到一边,面无表情地说“不要惊动你妈,你去前面的网吧等爸爸,爸爸回家一趟,等下去找你。”

说完就骑着摩托车风一样消失在路上。

我看着车上的妈妈,内心惶惶不安,不知道要不要过去提醒一下她,让她躲起来。可是我不敢背叛爸爸。我茫然地在街上走着,很快就走到网吧门口,我无心玩耍,坐在了台阶上。

爸爸很快就回来了,在网吧门口跟我汇合,我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见他换了一件夹克衫,夹克衫鼓鼓的,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刘良的车子已经不在路边,爸爸眼中没有一丝神采,他一声不吭地示意我上车,我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没有带我回家,而是骑车带着我兜兜转转,来到一处单位宿舍楼,我的心又提了起来,他什么话都不说,我也不敢问,战战兢兢地跟着他,我们隐身在一处楼脚拐弯处。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我的脚已经快站立不住了,但是爸爸仍然和刚来的时候一样,一动不动。

天色开始暗了下来,有人陆陆续续的上楼、下楼,说说笑笑的从我们身边走过。

将近18点左右,刘良终于也出现在楼下,他身边跟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我隔壁班的同学,刘乐。

看着那个每次碰到都会令我心怦怦跳的女孩,我慌了。我不知道刘乐怎么会跟刘良在一起,他们是什么关系?

待我还没反应过来,站在我前面的爸爸就冲了过去,他跑得很快,我看着他一边往刘良奔去,一边从夹克衫里面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那是我家的水果刀,那把刀,被爸爸藏在夹克中,整整一个下午。

我张开嘴要喊,我想说,爸爸,不要,我也想说,乐乐,快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看着那把妈妈常用来削猕猴桃的刀子,刺向刘良,插进他的胸口,不偏不倚。

没有血,我没看到血,只是空气中的血腥味顺着风灌进了我的鼻孔,令我作呕。

刘乐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蹲下身去,倒在地上。

爸爸回过神来,把我拉着,跑到摩托车旁,我是怎么上车的,是怎么到的网吧门口,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像是一摊泥一样的刘良,和刘乐看我的眼神。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爸爸掏出100元给我,将我狠狠地搂进怀里,然后将我推进网吧,跨上摩托车。看着他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我终于瘫在了地上。

有警车呼啸而过,大家都震惊了,没人在意我的存在。

刘良被人送去了医院,但因伤势严重,抢救无效死亡。很快,县卫生局副局长被情人前夫杀死的大新闻,在我们这个20万人口的小县城不胫而走。

逃跑后的爸爸打电话,拿着500元钱和一张假证,去了外地,但不过半个月,警方就将他抓捕归案,检察院以涉嫌故意杀人罪批准逮捕。

这些年,我从来没有恋爱过,我的心就像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纹丝不动。

我喜欢过吗?喜欢过的,那是我读初中的时候,情窦初开,隔壁班那个短头发、每天都穿得干干净净的女孩。她叫乐乐,快乐的乐。

我家在一个偏远的小地方,村子离县城倒是不远,爸爸妈妈是别人介绍相识的,结婚一年便有了我。

爸爸三大五粗,妈妈却很漂亮。是我们村最漂亮的媳妇,圆润的脸庞,白皙粉嫩的皮肤,像是能掐出水来。

为了有更好的生活,爸爸随大流跑起了运输,一出门就很多天不在家,妈妈在县城开了个小餐馆,我在镇上读书。

妈妈性格开朗,见人就笑,店内经常有些来吃饭喝酒的人,见妈妈漂亮,时常借着酒劲开点玩笑。

也许是长期分开,妈妈把时间和精力花在了和客人插科打诨上,爸爸又脾气暴躁,两人的感情渐渐疏远。

直到有一天,爸爸跑车回来,家里冷锅冷炤,爸爸在棋牌室找到妈妈,将她像小鸡一样抓回屋子,扔在了地板上。他顺手就操起一把扳手,朝妈妈身上打下去。

妈妈疼痛倒地,手上很快就乌青一片。之后,妈妈就再也不能穿短袖了,因为她白皙的手臂上,隔三差五的有了颜色。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习惯了躲在被子里,紧紧地闭着眼睛,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假装听不到隔壁房间传来的阵阵压抑的嚎声。我知道,那是妈妈在哭泣。

爸爸身体强壮,体格高大,浑身是力气,每次生气,他的两个拳头就像雨点一样打在妈妈的身上,拳头撞击在妈妈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急速连在一起,我的心跟着一跳一跳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好些年。

2004年,妈妈终于摆脱了爸爸,他们离婚了。

爸爸仍然跑运输,一出门就是好多天,妈妈去了隔壁县大姨那里,和大姨一起合伙做生意。

在那里,妈妈认识了去那办事的刘良。刘良也是我们一个县城的人,两人相谈甚欢,留了联系方式,常有来往。

没过多长时间,两人就来访密切,在那里同居了。

妈妈很是开心了几年,那个刘良是我们县卫生局的副局长,文质彬彬,干干净净,和我脾气暴躁的爸爸完全不一样。

老妈对生活充满了幻想,有时候去学校看我都是神采奕奕,脸上也光亮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死气沉沉的女人了。她说,等你刘良叔叔离婚娶了我,你就跟我一起去他家,将来让刘叔叔给你找个好工作,吃国家粮。

或许所有声势浩大的幸福,都是给不幸的人制造的幻觉。

刘良是有老婆的,他们不敢在我们当地约会,每周末刘良就过去隔壁县,和妈妈同居在一起,两人手牵手公然在外面散步,毫不避讳,引起当地人的闲言碎语。

两个县城隔得并不远,难免有熟悉的人,他们的事还是很快传到了我家乡。

爸爸听到别人的风言风语,脸涨成了猪肝色,把手攥得紧紧的,两臂的肌肉像两只老鼠,蠢蠢欲动。

我记得那天的天灰蒙蒙的,爸爸的脸也是土色,他坐在小货车上,车窗紧闭,一言不发,闷头一根一根的抽烟。虽然离婚几年了,但是爸爸并没有找别的女人,也许,他心里是爱妈妈的。

爱,令人疯狂。

他气不过,多次去隔壁县找妈妈要求他和刘良断绝来往,也在妈妈回来看我的时候,对着她吐口水,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骂她,“你个垃圾,你给我戴绿帽子,你不得好死。”

“你有病嘛,我早就不是你老婆了。”妈妈没忍住,脱口而出,这激怒了爸爸,他抬起手就给了妈妈一巴掌,厚重的巴掌落在妈妈的脸上,很快就红了一块。

妈妈不敢再说话,哭着跑了。

受了委屈的妈妈找刘良哭诉,要刘良马上离婚娶她,刘良嘴里答应,却迟迟没有行动,称父母年迈保守,不会同意。

 妈妈也急了,逼婚提上了日程。

面对前途无量的仕途,和同样体制内工作的妻子,他怎么会让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毁了呢,刘良开始对妈妈避而不见,妈妈当着我的面都忍不住一直拨打他的小灵通,但是里面传来的都是忙音。

妈妈又迅速地萎靡了。

也许是赌气,也许是死心,也许是害怕爸爸的拳头,有一天,妈妈回来了,又和我们生活在了一起。

但是爸爸怎么会好好的对妈妈呢?他总是当着外人的面对妈妈冷嘲热讽,一次又一次地逼问妈妈和刘良在一起的细节。

一字一句的让妈妈说,如果妈妈说得不够清楚,他就将妈妈踩在地上,踩得她哇哇叫,不停地哭。

妈妈只能重新组织语言,想着怎么说清楚又不会太刺激爸爸的情绪。

这样的场景隔三差五就会发生,爸爸回家一趟,妈妈就会受一次折磨,直到刘良的被杀,爸爸的落网,妈妈的远走他乡而结束。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小城的人也许已经忘了那从前的故事,而我,也只是在每年本该回家团圆的日子里,躲进被窝里,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一如当年。

“老师,你还在吗?”

“我在的。”

“你说,我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是有这个症状。”1888号脱口而出。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天啊,我在说什么?

来电者打这个电话,是需要能量的,不是真的来要一个自己病了的结果的。

培训时候老师说了,接线员不为来电者诊断,是否患有什么疾病,可以推荐对方去医院或者线下机构检测。

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放松了下来,他说,“是的,我也觉得我太抑郁了。”

“谢谢你,老师。这是第一次有人用“抑郁”来形容我,其他人总说,我就是闲的,要么就说我想太多,说什么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过去的真的能那么容易过去吗?

阿名说,这些年,他一直过得很压抑,小时候的经历让他总觉得低人一等,哪怕远离家乡,还是觉得抬不起头。

“不过,虽然觉得难过,但也没有特别影响到我的生活,大概我那时候还小。”

“那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让你的情绪起伏这么大。”

阿民说,最近,因为一时冲动辞了职,之后找了一份工作。没想到才上班10几天就被开除。

“之后,我就感觉不行了。所有的道理我都懂,可是满脑子就是后悔、痛苦,我担心极了,现在市场行情这么差,我再也找不到之前那么好的工作了。我为什么要辞职啊,天啊!我要疯了。”

阿名说,自从没了工作,他感觉到自己完全没了食欲,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无精打采、行尸走肉。

整晚整晚的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脑子混乱,无法集中精神。

“更可怕的是,我有时候晚上会偷偷的流眼泪。”

“我是个大男人啊。你知道吗,这些年那么辛苦,我都没有哭。我现在是怎么了?”

“你有想过字杀吗?”

“他们说,好死不如赖活着。”

“针对你后悔辞职这件事,你有想过怎么弥补吗?比如说还有没机会回去?”

“他们不招人了。”

“那同行业呢,其他公司。”

“没有那么好的地方了。我不是应届了。”

“你有很好的朋友吗?”

“我室友这几天都不怎么跟我说话。”

“对于你没了工作这个事,你室友怎么看的,有说什么吗?”

“他不知道我被辞退的事。”

伍爱舞想询问来电者身边有没有支持体系,人际关系,可是伍爱舞发现,但每当她问一个问题,阿名就会转而说一些别的事,把谈话带到一个不同的方向。

伍爱舞尝试着把话题转回来,但总是不可避免地又跑偏。

伍爱舞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决定专心的倾听。

没有什么比真诚的倾听来得更有效果。

可当阿民又一遍一遍强调自己痛苦难受要发疯,甚至带着哭腔的时候,伍爱舞忍不住地想,“我到底可以做什么、说什么,能让对方感觉好受一点呢?那些技术叫什么来着?”

伍爱舞一阵慌张,以至于已经不能集中精力听阿名讲话了。

“专注!专注!”伍爱舞提醒自己,接线中走神是非常不好的。

“老师,我们的时间是不是到了?我是不是必须挂电话了?”

“嗯?”伍爱舞一愣,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时间,确实超时了。

第一次接线就这么结束了?好像什么都没做,什么问题都没解决啊。

这是不是一次失败的接线呢?

一个来电,简单也不简单,一个成熟的接线员,要经过无数时间来论证,才能凭直觉掌握每一次通话的节奏,在每个时间段做什么,包含倾听、指导、讨论,最后留出几分钟让来电者平复心情。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时候说、怎么说,怎么利用有限的时间,达到每个通话最佳的效果。

可是,目前来说,1888号的节奏是不合格的。

她心里默默地为自己的慌乱感到羞愧,同时也感到自责。

在整个学习过程中,她都满心期盼着,第一次接线这个大日子,但此刻,她只觉得失望多过欢喜。

挂完电话,1888号及时填写了记录表,也把心得体会发在了接线员群里。

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带班组长说,尽管她这次的表现有点慌乱,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问题。

“已经很棒了。”

“下次一定会更好的。”

“恭喜你,1888号接线员,相信你会越来越娴熟。”

1888号还是有点懊恼,“来电者问我,他应该再去找什么工作的时候,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转移了话题。”

组长回答道,“如果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以直接说不知道。因为我们并不是上帝,也没有那个能力为别人做任何决定。”就是必须保持真诚,真诚、尊重、共情、积极关注,这样才能帮到他人。

站在来电者的角度,真正用心关注来电者的状况,尽自己所能去倾听。

这些都是建立一段良好关系的关键因素。

1888号点了点头,“谢谢组长,谢谢各位前辈。”

值班结束后,1888号感觉被抽空了,这是他第一次通宵。

1888号把手机铃声调到最大,放在枕边,拉上窗帘,沉沉睡去。

“不要……”1888号绝望地看着站在高楼边沿的一个女孩,歇斯底里的想要抓住她。

女孩转过头,白白的皮肤,乌青的眼睛,苍白的嘴唇。

她看了1888号,挤出一个笑容,转头就跳了下去。

1888号大喊大叫着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她摸出手机,手机上没有未接来电。

这种感觉太憋屈了,像是什么东西堵在胸口里,发不出来。

心却跳动得厉害,她想起来喝口水,身体却是无力的、瘫软的,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她躺尸般地在床上睡睡醒醒过了一天。

到了晚上,喉咙干得冒烟,她才终于从床上爬起来。喝了一大杯冰水,家里只有几块干面包,她随便啃了几口,胃里却忽然翻滚起来。

口水冒了出来。

她冲到卫生间,抱着马桶吐了起来,刚啃下去的面包浑浊一片,漂浮在水面上。

她又想到了跳楼而死的好友。

参加培训的时候,老师问大家,为什么选择来做接线员?要花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来学习,要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来值班,值班的时候精神高度紧张,听着无数的来电哭诉这个世界的黑暗和心底的痛苦。

何况,还没有钱。

如果不是有很强大的动力,是很难坚持下去的。

1888号说,“我曾经有个很好的朋友,就在她生日后的那个晚上,因为我手机静音没有接到她的电话。等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却得知他就走了。”

“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如果我接到了她的电话,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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