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四道他爹过世得早,兄弟两个都没读成多少书,冯四道先时并没有固定职业,东打几天零工西打几天零工,他老娘过世之后才学的开车。他弟弟名叫冯五斤,本是个加工铝合金门窗的师傅,学徒时跟着同族一个堂哥,不过年轻人好晃荡又没本钱,成天都想着自己也能跟堂哥一样包工程。冯五斤仗着自己技术好,在他堂哥那里耍大牌,出工不出力,一来二去的堂哥也就厌恶了他,后来索性开了他。冯五斤凭着在他堂哥那里做事积攒的一点人气,也包过几个小工程,自以为很有本事耀武扬威的样子,也就在那个时候他与现在的老婆龙莎莎好上了。龙莎莎家与冯五斤家隔着几条街,年龄相当还同过学。龙莎莎那一片街区拆迁得早,早分得住房和门市。冯五斤多机灵的人呢!今天邀约龙莎莎看电影明天弄出去爬山,又领着她去几处还没修成楼盘,吹嘘那些铝合金窗都是他的业务。龙莎莎本来没看上他,一来二去的也就动了心,又逢着冯五斤老娘过世,冯五斤又不想出钱,躲到龙莎莎家里赖着就不走了。家有大姑娘,男朋友一起住着,好说不好听呢!龙莎莎她爹也无法,自己女儿大了打不得骂不得,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门婚事。
冯五斤好钻营运气还好就那段时间连续撬了他堂哥几处工程,越发腰板挺直,在他老丈人面前说话都吆五喝六的。龙莎莎也就得了势成天进出茶馆,再后来自己家拆迁分得的门市也出来了,索性添置了机器麻将大张旗鼓地开了张,生意火爆。龙莎莎开机麻房算早的,别家都还是手搓呢,那生意能不好?冯五斤初时也就帮他老婆凑个人头,来了人他就下,一桌四个人,每天两口子总得先凑人头,有时打两把,打一圈也等不来人也正常。打麻将这事儿有输有赢,冯五斤有时等来人换下去时小赢一把有时手背凑人头几把就输老大一坨钱,心里颇不得已!不过一天总的算来,那抽头的钱还是相当的可观。龙莎莎的机麻房初时一家独大,渐渐地一条街都换机麻,还崭新的,她这边就清淡了些,冯五斤两口子凑人头的次数跟时间越发多了。冯五斤这头忙着给老婆的茶馆凑人头,他那全靠外出揽活谈价钱的铝合金门窗的生意就少了,堂哥也不断降价打压他,渐渐就做到了头,一门心思呆在茶馆,守着茶馆每日里的抽头过活,日子倒也过得去,年少时那些轻狂理想也就没了。后来龙莎莎有了身孕,生下来却是个傻子,又不甘心再生一个还是傻子,于是周围人都说冯五斤死了老娘不尽孝,那是报应!冯五斤听得气闷又无可奈何,他老娘死时本来也就啥啥推给他哥呢!
家里老房子拆了又修了新楼盘,看看就封顶了,他哥也不着急,看都懒得回来看,是在罗城市里开出租车捡着人银行卡了还是傍富婆了?一个人快三十了还没成个家,他自己都不着急,冯五斤也懒得去管。
冯四道爹妈都过世了,老房子拆迁按政策分了三套房两间门市,也算给后人留下一笔财产。冯四道兄弟二人都没啥本事,想要买套房子那是千难万难的事,一下啥都有了!两兄弟各占一房一门市还多出一套房。冯五斤又有了小算盘。当哥的在市里开出租车不管房子的事,那就想个法子把多出的那套划到自己名下。自己俩傻儿子呢,哥哥一个没有不说,婚都没结,不然把那傻儿子过继一个去?冯五斤想得多好呢!冯五斤把这想法说给他老婆,龙莎莎却不肯,自己生的,傻子也是儿!冯五斤费了不少心思总算让他老婆开了窍,儿子过继给哥哥,由他养着,傻子又不管事总好过自生自灭,现成就得一套房子呢,以后他哥那房子跟门市还得传给傻子,老爹挣下的家产全部都在自己名下,啥不划算的?于是两口子达成一致。
“五斤……莎莎……”冯四道领着罗芬芳到的时候,冯五斤两口子正坐茶馆外面的树下吹风扇,门市里茶客满座,他俩就闲扯着跟他哥过继傻儿子的事。两口子听见喊声,晓得哥哥回来了,这可好,正打算电话呢!一回身却看见哥哥身边还有个漂亮女人,心里就犯了嘀咕,哥哥的女人?
“哥!你回来了?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冯五斤面上还是亲热。龙莎莎也起身让座,只把眼从头到脚看那罗芬芳,嘴里还甜,“哟!这是嫂子不是?”
“我兄弟五斤,弟妹龙莎莎!”冯四道给罗芬芳介绍,一边又对兄弟弟媳说:“哥把嫂子给你们带回来了,省得你们老说我不结婚!她叫罗芬芳!”冯四道本来还想问弟弟,嫂子漂亮不?又怕龙莎莎多心,问是没问,那脸上的得意之色还是挺明显。
龙莎莎本就疑心冯四道带回来个女人坏了自家好事又看见他脸上那得意,心里益发不乐意,不过嘴里话出来却是另一种味道,“好漂亮啊!嫂子,坐,快坐下吹风扇,今儿天热,早上起来头上落个青疙瘩儿,就说要来贵客,这不,哥哥嫂子回来了!”
“哈哈,莎莎说啥是啥,嘴上厉害着呢!”转头就拉罗芬芳坐下,“这是我们这边的说法,青疙瘩儿就是青色的小蜘蛛。”
罗芬芳一笑,对龙莎莎点点头,坐下了,心里直说,“这女人一张嘴比蜜还甜,怕是个事儿多的女人呢!”
“哥,你们坐,我买菜去,一会儿回家喝两杯……”嘴里说话,身子却不动,眼睛望着龙莎莎。
“看我干啥呢?你们哥俩去安排,我带嫂子看看楼房去。”龙莎莎却想支开冯四道,带罗芬芳一路,探探话。
“不用麻烦,我们就回来看看,等下找个饭店,多方便的!”冯四道却怕龙莎莎那嘴伤着了罗芬芳,好不容易才得了个女人呢,能回来一趟让人吓走?
“五斤,我已看过楼盘了,诸葛叔也把我们家分的那门市指来看了……”冯四道话没说完,就看见罗芬芳站起身,嘴里就按住了。
“过年要穿新衣服,回家要住新房子,先去看看也高兴高兴!”冯四道是粗人,罗芬芳却不能不眼见为实,话说出来就是做了冯四道的主了!
龙莎莎暗道,这女人可不是他哥,怕是不好和稀泥!一头想着一头又看罗芬芳,这女人一身上下尽是名牌,眉眼却显风骚,哥这是哪儿讨来的女人?龙莎莎正经县城长大的人,见过世面,见天与茶客赌鬼打交道,看人有些门道。
“好嘛!走!哥,嫂子,我带你们去看,五斤你守门市。”龙莎莎拉起罗芬芳,一副亲密样式。
冯四道看了,心里还高兴,妯娌之间要团结,不能跟他们两兄弟似的互不照应。
三个人一行走,冯五斤却后面跟了来,他也怕龙莎莎那嘴不把门儿,哥带回来个女人这时不合适再提过继傻儿子的事,龙莎莎要一根筋那就闹不愉快,缓缓再看,这哥哥嘴里的嫂子能不能成。没听哥提过呢?猛带回一个女人,看那女人花哨,真傍了富婆呢!冯五斤知道哥那脾气,驴性,不会转弯,要不然快三十了没成家?
全是大三房,厨房客厅厕所每个房间都有窗户,罗芬芳看在眼里,早把姐姐家的装修跟摆设在脑子里过一遍在这新房里摆放一遍了,就一模一样的装修,那档次也低不了!冯四道手里有多少钱呢?得尽数拿来用了,男人兜里不能留闲钱!
罗芬芳不能让况程和魏霄那样的事重现在冯四道身上,有个那样的老公,当妻子的也太累了!
罗芬芳心里不禁又想起姐姐,其实她也蛮可怜的,她这一生要和多少个别的女人战斗呢?谁又能保证她回回都胜利,场场笑到最后!
“芬芳,还满意吧?”冯四道指着楼下,“就是临街,灰大!”
“临街好,车水马龙,热闹!”罗芬芳指着一间屋,“这间作儿童房,装修要上档次!”
罗芬芳话一出口,冯五斤两口子就瞪了眼,还说过继,铲铲!回头又对望一眼,有娃了不是?这女人带来的?二婚?两口子就不把这女人有娃儿的事往他哥身上想!
“哥,还多出一套呢。”冯五斤原来的计划看看就要落空,这多出的房子,探探他哥的话。
“四道,县城的房多少钱一平方米?”罗芬芳有了计划。
冯四道不知道,眼望着冯五斤,冯五斤不懂这个女人何意,又转头看龙莎莎。
“嫂子想买?”龙莎莎猜到了,那不成,多好的房呢!龙莎莎来时就定了主意,过继不成低价买了,如今这女人开口问价,必是也想着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