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店,点了一份招牌菜肥肠血旺,再点杀一条本地河鱼,做成清蒸鱼肉、鱼头鱼骨面片汤。
“忙了一下午,喝点酒?”冯四道难得今天不跑车,想喝一杯,而且,与郭盈盈一起,不来点酒壮胆,啥话也不能说呢。
冯四道其实是个怂人,当年面对罗芬芳有心无胆的,不过那罗芬芳是性子开放,话多,冯四道就当个听众也行。罗芬芳下嫁冯四道,让冯四道自信不少,此刻面对个性温婉的郭盈盈,冯四道想有点气氛。
“我不大喝酒的……”郭盈盈欲拒还休。
郭盈盈自己都不知道她能喝酒,来了宏文县那串串店,第一次喝酒是顾客剩下的啤酒,那味儿跟烂了红苕似的,不过后来,天天喝,也习惯了。这冯四道跑出租车的,听过车里乘客故事多了,就知道但凡人说不大喝酒,那酒量还是有的。女的要这么说,男的还不一定能喝过!
略坐了一会儿,肥肠血旺上桌,冯四道尝了,肥肠一点儿异味都没有,血旺入口滑嫩无比。
“知道这肥肠血旺咋个做不?”冯四道与郭盈盈碰了杯子,干了。
郭盈盈哪儿吃过这嫩滑的血旺呢?老家农村,过年杀了年猪,直接将猪血倒进滚水锅里,捞出来时血旺里满是气泡,口感粗糙,郭盈盈不吃那个。至于猪大肠,郭盈盈厌弃那味儿,从来也不会吃的。这冯四道领她进店,先看那招牌心里先不爽,哪知吃过之后,血旺入口即化麻辣鲜香倒觉得美味!
冯四道看郭盈盈表情,知道菜合了口味,于是侃侃道来。
肥肠冷水下锅,加上姜片、葱段、料酒、花椒大火煮开,小火煮30分钟出锅;血旺也是冷水下锅焯,加食盐大火煮开,捞出控干水分;锅里加油,加点猪油熬化,放葱姜蒜炒香,加豆瓣酱和辣椒酱炒出红油,放进肥肠、料酒、清水等,血旺最后放进去,中火煮3分钟,勾芡,淋上几滴香油出锅。
冯四道一气儿说完,郭盈盈秒变小迷妹,这有钱人吃的也讲究呢!她哪儿知道这冯四道为了讨好罗芬芳曾经专门学过这道菜,她更不知道这冯四道不过每日里开着出租车收入也是全部上交的。不过见第二次面,郭盈盈不知不觉被冯四道洗脑了。冯四道再说出那梧桐湾肥肠血旺的典故,郭盈盈几乎都怀念农村老家了!原来在城里人眼里,贫瘠的荒野山村还真有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高人都隐居乡下,我怎么没发觉?
郭盈盈是有酒量的,冯四道那酒也喝得愉快,吃过清蒸河鱼,面片汤,二人都感觉从未有过的舒畅。冯四道在那罗芬芳眼里不过是娃娃的爹,仅此而已,在罗芬芳的婚姻生活里并没有多少份量,冯四道再蠢也能感受到。郭盈盈到了宏文县从服务员到吧员,尝尽初入社会的艰难,几时酣畅淋漓地自在过?
“以后我亲手做给你吃!”冯四道舌头不大利索,郭盈盈听得心里直晃。
就在店里打包了一份新做的面片汤,二人到了诸葛军的病房。
诸葛军手术过了三天,已经可以吃些简单的,半天不见郭盈盈,正有些饿了,那鱼头鱼骨汤面块儿味道极尽鲜美,吃得诸葛军啧啧称赞。二人进病房自是一股酒味,诸葛军也馋了,冯四道知那诸葛军心思,许诺等他出院请他吃喝一顿,以表感谢。诸葛军租给冯四道那屋,自知屋里用具少,又装修几年少有人租住,难得冯四道租下,自然少了些钱,总算租了,心里还高兴。诸葛军不差那钱的,就一个人,合租房的收入也用不完,何况年节还有儿女孝敬。
“四道,晚上住哪儿?”诸葛军吃得饱饱的,自入院来多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心情舒畅极了。
“这多简单的。”冯四道看一眼郭盈盈,“盈盈一直照顾你,没咋休息,今晚我替她,如何?”
此话一出,郭盈盈自是感激冯四道体贴,诸葛军也感动。其实那诸葛军知道冯五斤那两口子半夜才收摊回家呢。再有,冯四道那样儿,酒也差不多了,再回去龙莎莎店里还能不被按在麻将桌上的?再输了钱不值。
“我这已经可以动了,不用盈盈守夜,你们都回去吧。你睡我家里去,床、沙发你随便!”诸葛军就定下了。郭盈盈放心不下,不过诸葛军老早已经觉得不妥了,人家一大姑娘呢,那些闲话不好听呢!
二人离开病房,顿觉神清气爽,凉风一吹酒也醒了不少。冯四道自离开宏文县稀少回来,县城改造变化不少,于是二人也不打车,步行回去。那冯四道想与郭盈盈多待,自然不会去龙莎莎的茶馆,郭盈盈心里记挂着冯四道那屋七零八落的物品还没整理归位呢!
为什么想帮冯四道整理房间,郭盈盈也不明白,只是那少女的心思起了变化,谁又知道呢?
回到诸葛军家里,冯四道拧开电视机,里头有啥节目,他是不知道的。成天早出晚归,哪儿看过电视剧呢?半山腰家里,电视机是个摆设。不知那罗芬芳一人在家,过得咋样?本想微信里与她唧唧歪歪一阵,不知何故晃见郭盈盈那如花的容貌,就收起了手机。郭盈盈给冯四道倒了一杯水,说是去他那屋收拾,临出门轻轻一笑,冯四道心里突突乱跳。
冯四道躺沙发上,忽然又记起上午回来时,龙莎莎与五斤正说话,就听得“狐媚子……”然后没说了。说谁呢?郭盈盈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身姿窈窕,能是狐媚子?冯四道再记起龙莎莎说诸葛军住院有人侍候,话语之间并不友善,这龙莎莎从来话锋伤人,他是领教过的,这郭盈盈一直照顾住院的诸葛军,怕是惹下闲话了吧!冯四道心里腾起一股保护欲,怎么做,他却不知道。
罗芬芳待在家里,这冯四道一出门家里还就空了。罗芬芳奇怪,平日里冯四道跑车,白天也不在家,晚上有时回来很晚,怎没觉得空?保姆住家里,罗芬芳并没有住在半山腰的恐惧,就是忽然没了这个人,心里欠欠的。
“四道,哪儿呢?”罗芬芳发出微信,自己都笑了,人不是回宏文县安家去了吗?难不成还担心他跑哪儿鬼混去了?
“诸葛叔家里呢。”冯四道打开视频,罗芬芳那边信号却不好,只好拍了诸葛军客厅传了过去。
冯四道心里不再是几个月前一时不见罗芬芳,跑车也心慌慌的那状态了。今天出来,就中午要钱租房买东西时微信过她呢,然后一下午没想起这个人,与郭盈盈吃了喝了,就没想起问问她在家保姆给做的啥吃的。为什么刚才晃见郭盈盈就不再微信罗芬芳呢?冯四道想不了那么多,他本是个粗心的人?也不是。别的,能是怕郭盈盈多心?冯四道莫名其妙就笑了,人家一大姑娘呢,自己跟这瞎琢磨啥呢?有了罗芬芳了,还不满意么?郭盈盈,就做个邻居美美地看几眼就好了吧,那啥娇妻美妾,想多了不是!
郭盈盈在冯四道那屋,按着诸葛军家里的摆放,规划了好一阵,就是酒有点多,脸还发烫呢,半天才弄出个头绪。她哪儿知道别人家哪儿放什么才好呢?自己还没个家呢,就那一间的出租屋,随便几样就塞满满当当的。有套大屋,真好!想买啥就啥,想放哪儿就哪儿,要是自己有这么一套大房子,就算是租来的,也弄得干净清爽,住着也心胸开阔不是?
郭盈盈把厨房物品摆放妥当,已经晚上九点过了,那头还是晕,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呢?郭盈盈当时愉快的,为什么愉快呢?脑子里有了这问话,人到了卧室了。多宽大的床呢!从小到大,郭盈盈先是和大姐挤一铺,后来在学校睡寝室,然后睡过夹层,现在睡出租房里的单人床!几时能有这么一张大床呢?
郭盈盈在她亲手选回来的床垫上铺上新棉絮再铺上新床单,那股一切都是新的从没用过的棉布面料的清香气息,好闻极了。郭盈盈把自己平躺在床上,哪儿都是软的!城里人真是奢侈,真是会享受,郭盈盈感觉半个身子都陷进去了!要是这床是自己的,一天到晚窝在里头,能把人美死的吧?
学校寝室?为什么这会儿想起这个了?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夜晚,怎么这会儿一股脑儿都想起来了?郭盈盈只觉得一身软绵绵的,脸上更烫,呼吸也急促了。那个男生是蛮帅的,大半夜的怎会在厕所外呢?郭盈盈恍惚记得被他拖着到了假山背后,然后听见他语无伦次地说喜欢她,在自己胸口身上又摸又捏的,那阵到底是恐惧呢羞耻呢还是?郭盈盈又似乎感觉到了异样,是挺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