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牡丹与了众女子,奉黄龙真人之命,到百草山去采药。众人说说笑笑来到山中,众人正要分头去采百草,牡丹猛然抬头一望,见山峰上站有二人,正是吕洞宾师徒,心中不免忐忑;暗道:“这个道士,何以寻我到此,若众女伴看见,又要打趣我了,不如暂且躲过一旁。”想完,便循着一条小径,入于山峦深林之中,隐藏其身去了。
你道吕纯阳何以立在高峰呢?只因他与槐树精到了百草山,一心要去寻找白牡丹,于是转弯抹角,顺了山径各处游行,不知不觉,来到黄龙洞口。猛然想起白牡丹,是跟黄龙真人学道,就要进洞一探,又恐黄龙真人见怪,遂与槐树精商议进洞之法。
槐树精道:“论理到此山中,可借拜望之名,进洞相见,那就不能再探白氏行踪。不如师父在洞外暂行隐避,待我变化一个槐蛾儿,飞进洞去,探他的实在行为。”吕纯阳听了,说道:“如此很好,你快速速变去。”槐树精就把药箱藏在山洞,将身一幌,他本有万年道行,就变成一个槐蛾,飞入洞中。
只见黄龙真人坐在上面,生得金面红髯,头戴金冠,身穿鹤氅,众女子待立两旁。但见他笑融融的,向着众女子说道修炼金丹之事,原是黄龙好色,不免暗中与众女子结下爱情,因牡丹拜在门下,为日无多,尚无沾染。此时只吩咐众女去采百草叫过牡丹,说他有心事。
槐树精听说吃惊,难道黄龙果有未卜先知么?便隐身探明再去报信不迟。
且说黄龙真人,见众女奉命前去采药,又对座下侍者黄发道人说:“你看这个白牡丹,生得十分可爱,真不愧嫦娥化身。如今拜在我门下,修仙学道,已有许多日。我因他年纪尚幼,未曾令他侍寝,传受大道。今日我看他面上,似乎一片春色,情意已开,莫非遇到什么有情人不成?等他今天采药回来,你可与他说知,叫他今夜前来领受大道真丹,不可有错。
黄发道人答应:“明白。”黄龙真人即起身,回上后洞去了。
槐树精探明一切,暗骂:“这妖龙,原来是采阴补阳之流,纵然修成仙体,亦非正道。嫦娥原是太阴上仙,今虽降谪凡世,岂可令孽畜得遂邪念。况我师徒此番下山,原想度她而来,若是妖龙得了,我师徒岂不空跑一趟,贻笑众位仙长,又损了我师徒的名头。不免去找师父说知就里,看他如何设法便了。”
想罢,展开双翅飞出洞门,复了原像,来见吕祖。
纯阳道:“众女已过去多时,你何以才回?”
槐树精就把窃听黄龙真人之言,一五一十,与吕祖说了一遍。
纯阳听了大怒,骂道:“大胆畜牲,原来在此采阴补阳,修行非止。嫦娥虽贬谪下世,亦因我瑶池酒醉而起,所以我追寻至此,想把他度脱红尘,返回天宫。以为拜在你门下,朝夕参道,哪知你邪念顿生,想那牡丹侍寝,采他阴精。今日幸我知道,只怕你这孽畜空想了。”便叫:“徒弟,与我快快去跟寻牡丹。”
说着,就足起祥云把山而上,来至高峰,只见众女子说说笑笑而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些花妖,纯阳无非一心要点化牡丹,不去问这些女子。哪知牡丹抬头一望,登时见了纯阳,他便抽身往树林内去。纯阳就知他恐怕众女见了要打趣于他,又见众女纷纷四散,各往草茂丛生的去处,采取药材去了,师徒便下高峰,任意行走,要去找寻白牡丹。走了一会,未曾相遇,遂与槐树精流览山景不表。
再说自牡丹见纯阳立在高峰之上,恐众女伴看见打趣,连忙走避,信步入于深林之中,回头不见众人,这才缓缓而走,心中想:“这个道士来得奇巧,为何只在此山流连,一心注定我身,不知何故?适才见他立在高峰,大有仙人之概。我有意再与他会面,探他的姓名住处,又恐众女见了,说于黄龙真人知道,必然受责。且我看老龙,与我分属师徒,众女伴皆与他有私,近来又属意于我,我已立定主意,不肯附从,但是一时无法脱此灾难。倘这道士如能有法术制这妖龙,我纵失身于他也是情愿。”
白牡丹一头走路,一头的想,两只眼睛仍在四处寻找药草。来到了一个高埠之处,看了一看,百草丛生,遍地皆是,心中大悦。便拿好锄篮,正要上前去采取,猛一抬头,只见对面山腰之内,走出两个人来,恰正是那个道士,后面的是他徒弟。白牡丹注目而视。谁知吕纯阴一路游行而来,正然四下观望,正见白牡丹在对面高埠之处,注目于他。他就立定身躯,细细看那自牡丹。但见他:
年方二十美容颜,体态轻盈第一仙。
两眼秋波如滴珠,腰身窈窕动人怜。
双眉秀丽如新月,口似樱桃一点红。
倾国倾城自无愧,沉鱼落雁亦自然。
吕纯阳看罢,凡心忽动,慢步向前,低唤了一声:“白氏小娘子,贫道有礼了。”
白牡丹正在出神,听他一唤,方才醒悟,见道人站在面前,不觉红晕两颊,还了一礼,轻启朱唇道了一声:“道爷,请问姓甚名谁,住在何山府,乞道其详。”
纯阳此时见她姣态毕呈,含情凝笑,使人怜爱,比前番在店中乍遇之时,更自不同,忙答道:“娘子,你若问我名姓,我就叫吕纯阳,住在蓬莱山中,无事遨游至此,得遇小娘子,真是三生有幸,夙世有缘,不知小娘子何以教我?”
白牡丹听了纯阳之言,面红过耳,默然无语,只是以目频视。纯阳心已明白,暗想:“白牡丹,本是嫦娥后身,与我原有宿分,我正要度她脱离凡尘,非同凡间女子,不可妄议。她是花木体质,吾亦然而试之。况此女飘然出尘,仙机未尽泯灭,其颜色姣美,独钟天地之秀气,即使与之游戏,于她亦非无益,况她有意于我。只是碍着徒弟在此,难以交语,我不免叫他回去,看她如何说话。”
想罢,便向槐树精道:“徒弟,你可先回山去,看守洞府,三日之后,我便回来。”
槐树精听说,连忙应“谨遵师命”,便驾起一朵青云,升空而去。
白牡丹一旁见了,心中暗喜,想道:“他的徒弟均有如此本领,这个吕纯阳更不消说,也是不凡了。我只得上前求他教我,不要错过。”想完,便走上前去深深万福,说道:“道长,如不弃,小女子愿拜为师,得侍左右,于愿足矣。”
纯阳道:“你现在师傅黄龙真人,其道行远过于我。”
白牡丹听说,眉头一皱,叫了一声:“道长,你且听我说来。这个黄龙真人,虽是我现拜他为师,所行非正,专一采阴补阳,众女伴多已被他所私。我虽投他门下,已有二月之久,不曾侵犯我,今日命我等入山采药,回去时怕不放我离山。道长若有怜我之情,随我同上蓬莱,如若不然,此番回去,交不上药草,定受呵斥,我情愿至死不受辱,还望道长与我设法。”
纯阳说:“此事不难。说话之间,用手点化一只山鸡,登时就变成白氏的模样,使得白牡丹喜不可言,说道:“道长之法虽好,那妖龙道法也是不低,一旦现本相,更是不好。”
纯阳说:“你莫生疑虑,这山鸡既然经我点化,三日后方能现形。”说着,便吩咐山鸡一席言语,出去哄妖龙,三日之后,就把山离。山鸡听了纯阳吩咐,答应“晓得。”抬起锄篮,正要起身,白牡丹一旁见了,说道:“道长,人虽可以瞒过,只是这篮空无一物,如何回复妖龙?”纯阳听说有理,又点化山神和土神,登时采满一篮仙草,俱是上品。山鸡用锄头扛起,别了纯阳而去。
这时纯阳又作道法,把袍袖一展,立刻点化出小小一座花园,内有各种仙花异草,山亭水阁,应有尽有。牡丹一见大喜,深知所遇真仙,便轻移莲步,同纯阳来至水阁之内,推窗四望,万山在目。阁中桌椅床帐,以及枕衾被褥,色色俱全。
纯阳说:“今日对此等名花,不可无酒以助佳兴。”说着,向空中用手一指,瞬间飞来一只青鸾,背上驮了一瓶佳酿。牡丹上前搬下,摆在桌上,青鸾飞去。又见一对仙鹤各驮一盒,由空飞下,牡丹又复接过,揭开一看,龙肝凤髓佳肴呈现,两只仙鹤飞去。又来一对蝴蝶,大如盘子。飞至桌前,各驮一只玲珑玉杯。牡丹连忙取下。只见两只蝴蝶就地一滚,变成一对丫鬟,年纪仅十二三岁,上前摆开佳肴,执瓶斟酒。
纯阳即同白牡丹对面而坐,二人交替举杯,互相畅饮。牡丹心中欢悦,加之吕纯阳,本是酒中之仙,后牡丹殷勤劝饮,杯到就干,把纯阳喝得已有八分酒意。白牡丹眉目传情,活酒已半酣,她便轻轻玉杯,斟满了酒,走到吕纯阳身旁说道:“请道长饮此杯。”
纯阳说:“卿何不歌舞一回,以助酒兴。”
牡丹便轻轻低声,唱了一套霓裳之曲,又做一回掌中之舞。吕纯阳见了,喜不可言;不觉喝得陶然大醉,忘却仙凡,缚不住心猿意马。牡丹又献出百般媚态,二人便在水阁之内,一同就寝。
吕纯阳与白牡丹在水阁之内同寝,温存万状,鱼水相投,人间夫妻之乐不过如是。云雨之际,各尽其能,女虽罢而男不休,男欲休而女不罢。且吕纯阳本是纯阳之体,白牡丹正当阴盛之时,自夜达明,两相采战。吕纯阳连宿三夜,并不走泄。白牡丹深以为怪,暗想:“吾今遇此异人,当尽之所长以导之,不怕他不降服。”是夜,效飞鸾之势,逞舞凤之形,尽春意之作为,不能得其一泄。
白牡丹已是困倦,向吕纯阳道:“道长真异人也,吾今骨软神疲矣。”话说吕纯阳久恋红尘,恐众道友知觉,乃与白牡丹说道:“山鸡在妖龙处已三日矣。吾已令彼相别妖龙回家,彼如今已出黄龙洞,汝可借此回家,我也归山料理再来。”白牡丹留恋不忍分别。吕纯阳乃加意抚慰,与之约旬日即来,白牡丹方才应允。
吕纯阳把袍袖一展,屋宇园亭全无,仍是一片荒山。白牡丹叹服。吕纯阳说声“请了”,足生祥云,冉冉腾空而去。
白牡丹也就循着山路望家中而行。正走之间,心想:“这同道长的道法果比黄龙更高。我若得侍奉他左右,何难脱却红尘。”一路想着,已是到了家中。见过父亲后说真人留在山中三日传受大道。
白翁道:“真人即传你道业只待工夫纯熟便可飞升。”白牡丹应道“是”,便回到自己房内朝夕只是思念同道茶饭都不要吃。白翁见了以为生病要去求真人医治。白牡丹说“不必只令人到真人处请假十日。”自此白牡丹安居在家,单等同道人来此好与他重兴云雨借以求他度脱红尘同返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