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隐去,天空被淡蓝色覆盖,夜空澄澈如镜。圆月在夜晚的边缘移动,月光浓烈如酒,醉了人间。月光下,不知掩映了多少人间悲欢离合。
城市里霓虹灯风情,在人们眼里闪烁,在人们心里扑腾,融化了太多人的骨头。
一栋栋高楼大厦,就是空中楼阁。人们把余生的赌注都抵押上,自此他们背负了一座大山,艰难跋涉,不能停歇,不能放下。
此时,店外桌子陆续坐满了人,一种陌生的杂闹在生长、蔓延。空气里弥漫着酒气,孜然味,饭菜的香味和人的汗水味。食客们喝着酒,吃着烧烤,推杯换盏,尽显欢乐。
没有人走的路,会越来越窄。拥挤的街道,越挤越窄。街道上车辆和行人不少,像是在赶集,路被挤窄了。嘉哲看向拥堵的街道,看着行人和车。我以为他看见了熟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又看向那些高处的灯火和那些闪烁的招牌,仿佛那些带色彩的东西在他眼里有了生命般。他如此专注,忘记了还有我在身边。我没有打扰他,静静的等着他从专注中脱身。
“好久没这么痛快,”嘉哲说,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语调缓慢,“喝酒了。”我没有插话,端起酒杯示意,他又一口干了。我拿起酒瓶给他斟酒,他夺了去,给自己倒满了,也给我满上。
“你相信爱情吗?”嘉哲放下酒瓶问我。
“相信,”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不过所有的爱情都是建立在物质基础上,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就像地基不牢的房子。真正的爱情还需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这个平等不仅体现在物质上,更在精神上。通俗的说就是聊得来,门当户对。”嘉哲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示意我继续说。
“你不会认为一个穷屌丝会得到‘白富美’或是‘高富帅’的爱情吧?”我反问嘉哲。
“怎么就不可能呢?古今中外,这样的爱情故事太多了。”嘉哲脸红脖子粗的说道。
“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所说的也只是极个别。男女双方在某方面不般配,绝对有其它某一特别的方面各自吸引着对方。还有一种,就是人们所说的潜力股,爱情其实也是一种投资。”我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
嘉哲不服输的劲上来了,“那我举个例子!”
“洗耳恭听。”我笑着说道。
“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就不说了,古代能读书的都是家境优越,姑且就算他们是门当户对。我想说的是牛郎织女的故事,一个放牛娃和仙女不照样爱得死去活来?”
“他们的结局如何?还不是门户之见所致。”
“最起码七仙女是爱牛郎的,还为他生了孩子。”
“生孩子就是爱情?按我说织女是没办法才和牛郎在一起的。”
“怎么这么说?”我的观点就像下台阶时,一不小心踩空了一阶,惊落掉下巴。嘉哲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有一天,和牛郎相依为命的牛说话了,告诉他,某日有几位仙女下凡洗澡,你悄悄的躲起来,看上哪个,就把她的衣服偷偷藏起来,她就回不了天庭了。牛郎照做了,果然抱得美人归。”我问嘉哲:“按照古代的思想观念,牛郎看见仙女白花花的身子是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嘉哲点头称是。
我接着问:“可不可以理解为织女被看了身子,只得遵循‘三纲五常’,逼不得已才留在人间嫁给了牛郎?”嘉哲一时语塞,没有作答。沉默了一会,时间仿佛陷入了黑洞。
我开口打破僵局,引申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你后面一定得有高人。只要得到高人指点,你才能得到内幕消息,得偿所愿,就像官场所说的那样,朝中有人好做官。”
嘉哲听我说完,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语气中含着一丝无奈,“不可否认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但我认为那是歪理邪说。那你说说白蛇传?”
“那就更离谱了。聊斋志异你看过吧?书里的妖精鬼怪和人发生的爱情故事十之八九都是这种报恩的题材,都是差不多的桥段。那是古代穷人自我安慰的幻想,是封建统治者的需要,给穷人洗脑的作品。告诉那些劳苦大众,穷苦不要怕,只要做好人,做好事,老老实实穷一辈子,总有回报,说不定下一辈子就会改变。”我说道:“妖精鬼怪可变化,什么都可得到,但是他们也有欲望,就是成就大道。大道即心道,必须要扫除一切孽障。白素贞报恩就是还债,就是修行,说白了还是一种利益输送。”我一口气说完了我的观点,嘉哲有些怅然若失,他左顾右盼地问我:“那你说爱情是怎么样的?”
“爱情是自私的。”我模仿着情感专家的样子说道:“爱情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异性相吸,互生好感,产生共鸣,情感逐渐升温,继而一发不可收拾。随着时间的推移,爱情被生活平复,风暴积攒,逐渐降温,演变成为亲情的过程。爱情的终点是心死,是无情。”听完我的话,嘉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仿佛是“倒春寒”里的茶叶被雪覆盖着。
人世间的爱情故事太多了,我们所经历的,遇见的只是千千万万平凡爱情中的一个缩影。关于爱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见嘉哲如此,我的情绪被感染,我深刻感受到“倒春寒”里茶叶内心的彻骨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