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城乌金店

◎古城乌金店

此前我曾记录过乌金店，是父亲在世的时候。

枣阳解放初期，父亲参加过在乌金店的一次剿匪战斗。当时的场面很是激烈，给父亲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迹，故老来时他经常提到这个地方。前些年里，我闲了下来，便与父亲等人一起，对乌金店这个地方进行了多次地寻访，既听父亲讲解当年的剿匪战斗，也听当地人讲述乌金店的一些历史。

一句话，寻访乌金店，在父亲来说是一种温馨的历史回忆，于我来说则是一种有趣的寻幽探古。

2019年里，我在对枣东南进行转悠的过程中，又多次经过乌金这个地方，其中还与友人一起，对乌金店的历史、地理等，进行过几次的专门探访。

由此，我对乌金店又有了新的感知。

从地图上看去，乌金店处在一条南北走向的岗脊上，成为东边金鸡水和西边优良河的分水岭。

金鸡水从兴隆西边的花山东沟发源，向西南从乌金店的东边流过，然后向南不远注入华阳河，成为华阳河下游西边的一条重要支流。金鸡水距乌金店很近，从乌金店东边数百米的地方流过。过去年代里，金鸡水为乌金店古城东城墙下的一道天然屏障，同时又成为古城北、西、南三面护城河的水源地。

优良河发源于鸭子山东簏，一路向南形成了今日的一片水域——东郊水库，然后由水库下游再次南行，汇集着东西两岗的一条条细流，在吴店镇北溶入滚河。优良河相距乌金店较远，有几公里的路程，中间还有一座由北向南的槐树岗-万楼-耿桥-黄家庙的（当地人称为十里岗）山梁，其间还有一条在黄家庙注入滚河的不著名的小水流。

乌金店所处的这条岗，据说就叫乌金岗。向北可穿越汉丹铁路、316国道，可以与刘升镇的榆树岗相连。向南止于周台村境内的滚河，过河能通达王城、资山等地。东北是兴隆镇，西北为枣阳城，西边为吴店镇。

就乌金店所处的地理位置来说，有人考察后认为，它在历史上曾是一个古驿之地。316国道（早期称为襄花（襄阳到花园的）公路）开通之前，这里曾是随枣走廊的主要通道，乌金店是一个官道驿站。根据老辈人的记忆，古时候的乌金店，那是要比目前的兴隆集、吴家店等还要响亮的一个地名。

乌金店是一个古镇所在地，这已是不争的事实存在。乾隆县志称乌金集，咸丰、同治县志称乌金店，民国属于东二区下属的一个乡镇，仍旧称为乌金店。故今日许多上了岁数的人，提起乌金时多是要称其为乌金店。

乌金店在古时候还是一座城，城墙一直保留到解放初期。寻访之中，许多当地上了年纪的老住户，在讲起古城墙时还历历在目、如数家珍，说是六十年代还有残存的城垣，现在许多农户的围墙、檐下等地还保留着古老的城墙砖。其他还有南北门的地方各有一座炮楼，是士兵守城时的瞭望塔。当年父亲在这里剿匪时，土匪曾凭借北门的炮楼和城墙负隅顽抗，过后是攻城部队用小钢炮连击炮楼后，才将土匪一举歼灭掉的。

很可惜的是，以上的这些历史，无论是志书或是相关的史料介绍，都缺少这方面的文字记载，以致于让我们这些后来人，在了解乌金的诸多历史时，就有了许多无源而迷似的查证，只能凭借极其有限的历史记录、实地的考察和道听途说的介绍进行一些大致的揣测。

枣阳学者、汉文化研究名家赵正鹏先生，在一次前来乌金的寻访中，曾带领我们对乌金城的四方地形进行了一番实地考证与介绍。从其介绍中可知，历史上的乌金城，面积并不比历史上的枣阳城小。特别是华阳河（金鸡水）于东边的弯流，为乌金古城添置了一道上好的天然屏障。河水与东城墙交汇的地方，目前还保留着古时候的码头遗址。西边如今已成堰塘的昔日护城河，证明着当年的古城在城市防御方面已经十分了得。还有就是之前在古城北端发掘出来的大量古铜钱、西边一道山梁上并列的九座古墓——九莲墩古墓群、西南滚河北边的东赵湖（郭家庙）——春秋战国时期的古墓群、乌金东边大西村的擂鼓台、乌金东南方向华阳河边大堰村的古城，等等，综合起来看就会发现，乌金城很可能就是古唐国时代的一座都城，也可能是楚国后期的一座属域城。

自然，都城与属域城的说法只是一种猜测，没有明确的历史记载。但当年枣阳大地上的唐国，目前似乎也没有定论性的前期都城所在地。还有郭家庙与九连墩战国楚墓群等遗址，附近应有个王公贵族的城堡什么的，现在各种书籍的记载中还没有找到这样的城堡。

对于唐国的国都一事，有人推测现在随州市境内的唐县镇，有可能是唐国的故都所在地。纵然这样，可唐县镇的唐都也是唐国后来的事情了，而更早的唐国都城是不是可以是乌金店这个地方，或是之前还有其他的什么地方呢？

如此，我们可不可以做下这样的猜测：开始从山西境内封徙过来的唐国的一支族人，在枣阳一带生活时，很有可能与西汉时候刘秀祖先徙迁枣阳的景象相似，封地面积不太大，人口也不是太多，只在一个较小的地方聚集着。最开始活动的地方有可能是在原清潭镇的唐城这个地方，过后或乌金店，或随州的唐县镇，或目前乌金南边的周台村境内的忠义寨，等等。

也就是说，当年枣阳地域上的唐国，故都方面可能有数个。如果这个猜测能够成立的话，那么乌金就有可能是当年唐国故都之一处。只是那时的文字记录少，故小小唐国故都的数迁事件与实际城池，也就没有确切的地名记录了。

唐国后来被楚国灭掉之后，虽然没有文字记载，但古城池应当还在。故之后的乌金城就成了楚国某王公贵族的领地城池。这一点可从九连墩与郭家庙古墓群的位置加以印证。

再就是乌金之称。

赵正鹏先生介绍说，古代的人们，对乌龟的长寿十分推崇。乌金店所在的岗脊地带，状如一只大龟壳，而向南仰起的金头山又像是乌龟伸出的龟头。从空中看去，乌金店就像一只向南爬行的大乌龟。由此，古人将乌龟的形状与金头山地名结合起来，吉利地各取一字，就为这座城起了个别致的名字，那就是乌金。

除了上面的一些介绍，乌金店还有别的什么牵连呢？

我曾对枣阳现存的几部县志进行过翻阅。乾隆《枣阳县志》在“古迹”一节里，有这样一则介绍：“南阳城，县东南三十二里。晋司马周偘祖所筑。考西魏改南荆州为蔡州时，曾分置南阳县，地固在今县境内。”

从乾隆《枣阳县志》对“南阳县”的记录，我似乎感觉到了，乌金这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晋时在枣阳境内所设的短期“南阳县”县城所在地。“县东南三十二里”，这个方位和距离，与今天我们见到的乌金店所处的地理位置极其相似。

有了这个概念，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假设，古时候的乌金店，就是当年设置的短暂“南阳县”县城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