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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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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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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端》连载

第二十二章 饥馑岁月

 民国三十一年五月份,是个特别的一年。尤其在冀中平原,日本鬼子调动了大量兵力加紧了猛烈进攻。据说日本侵华头子冈村宁次坐着飞机,在天空上指挥着数万鬼子兵进行大着“扫荡”,残酷的战斗,弄得四外遭一片红火。日本鬼子的汽车把遍地黄金的麦子轧烂在地上,骑兵包围了村庄,村庄烧起来,熊熊的火苗儿把黑烟卷上天去。步兵们端着刺刀,到处追着,赶着,把抗日群众从东村追到西村,又从西村追到东村。遍地是嘎嘎嘎咕咕咕的枪响,遍地女人哭孩子叫,多少个英雄倒在血泊里,多少个战士牺牲在枪弹下,多少个地方工作人员,投河的投河,跳井的跳井,有枪的把子弹打光了,剩下最后一颗打碎了自己的头,多少个青壮年、村干部,被裹着走了,送了煤窑,载出关外。

同年冬季至次年春天,敌人继续推行残酷地、经常性的扫荡和大规模“蚕食”、封锁,加之国民党顽军的夹击和连续三年的旱灾、蝗灾,抗日根据地遭受到空前严重的困难。军民都以树叶、树皮、米糠、花可蒌、草根等物充饥。由于缺少盐、食用油和基本粮食,抗日战士们的体质普遍下滑。因此,不少人患上了夜盲症,战斗力大为削弱。

冬季,战士们不能及时穿上保暖棉裤棉衣;伤病,没有医药医治;战斗,缺少弹药。当地老百姓便四处逃荒躲难,根据地也有一些住户人去屋空。

藁城县大队根据斗争日趋严峻的情形下,为了保存实力,他们不得不撤出藁城,经常在滹沱河两岸以及附近县区开展游击战。

那一年,天大旱,蝗灾等自然灾害尤为严重。赤日炎炎,大地龟裂,农作物打着蔫,有的地块庄稼秧苗萎缩的成了一根线。即使这样,成群成片的蝗虫,遮天蔽日。“呅_呅_”的声音,不绝于耳,抬头望去,就像一个大块云朵在移动。它们落到谷子,高粱,玉米地里,耳听得“嗑嚓_嗑嚓”声,清脆,又是那样令人揪心。农民用扫除轰赶,离开这块地,接着飞到另一块青秧地里,如此反复不已。蝗虫有绿色的有灰色的,它们都是直肠子边吃边拉。故而,蝗虫不停息的破坏庄稼。农民们在蝗虫前面挖坑,点火。这一招挺管用,只见“飞蝗投火”愈演愈烈。

熊熊烈火焚烧着蝗虫,发出“滋滋”的声音,缭绕的青烟,笼罩着田野,弥漫在天空中。农粮大幅度减产,老百姓在忍饥挨饿的边沿上徘徊。有的人说话微弱,有的人逶迤在炕上,有的家里大人嫌孩子整天躺着,便让孩子去外面晒晒暖暖。可孩子哪有力气站着,一个个死浪子薄气,面条似的打着软退。这家母亲五六个孩子,一个孩子头上放一块砖,让孩子们顶着,这一招挺灵,孩子们顶上砖后,渐渐靠在了墙上。

有一个村子有一户人家户主叫洛歪,家里实在饿的呛不住了,这家男人随着逃荒的人流便下关东去了。男人出去要饭吃了,可家里的老婆孩子,依然与饥饿连在了一块。村里东头有一户人家户主叫智深,半年前,老婆因病去世。智深以前是个殷实户,虽说到了奸年,可人家有钱也会鼓捣吃的,一把树叶掺上榆树面,就能做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饭食来。

洛歪的孩子看见智深正在吃苦累(俚语,用某种面粉与菜菜活活掺和成的食品)。智深一边吃一边吸溜,这种声音对于饿慌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诱惑。等智深抬头看见洛歪孩子时,那个孩子正唆着一根手指头,河拉拉顺着那只手滴拉了下来。智深顿了顿,复低头吸溜了起来,一抬头,那孩子瞪着两只几乎要鼓出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智深仿佛良心发现,便盛上一小碗,给孩子端了过去。

孩子看到智深点头允许后,便大口满牙地吃了起来。

“你介还有谁没吃饭呢?”智深问道。

小孩吃完苦累,用舌头四外遭扫荡了一下,说道:“我娘还饿着呢?”

“好吧,我给你娘盛一碗。”智深说道。

一来二去,智深与洛歪老婆好上了,只为一碗苦累饭。

原来,老歪为了养家户口,和村里就伴的一同去东北逃荒,千里迢迢,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马年猴月能够回来,两口子离别时依依不舍,老婆说:“你到那里,好好干,注意安全,保重身体,家里活我自己就能做,你放心。”两口子洒泪而别。

老歪走后没多久,智深与老歪老婆偷候摸候在一起。时间长了,有人给老歪捎信说:“你媳妇跟别人跑了。”老歪一听,怒火中烧,便赶紧回家。可生米做成熟饭,老歪好不气恼,夺妻之恨,他从案板上拿起切菜刀找智深,可人家智深一家子人多,他又惹不起。别人劝老歪道:”老婆不跟你了,你打也不是法子,杀人还得坐牢偿命。”老歪几欲瞪爆眼珠子,给劝说人磕头,咣叽一个头,咣叽一个头,眼留盖、磕腿盖都碰出了血印……

 此时老歪已经出离愤怒,这愤怒犹如沧海浪波拍在松软的沙滩上,激起的雪浪花卷席般重复着,一地鸡毛,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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