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十月,日本鬼子占领石家庄,尔后,日军占领了藁城县城。从此以后,冀中平原全部沦陷。
日军占领藁城的中队长叫小岛,小岛这个人奸钻刁滑,无恶不作。他勾结地方伪军以及亲日派汉奸,对藁城多次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扫荡,见人就杀,见妇女就糟蹋,进村实行“烧光、杀光、抢光”的三光政策。当地有些老百姓,一听到小岛这个魔鬼的名字,吓得不寒而栗。当地老百姓不时念叨着:
经过淹,
经过旱,
经过鬼子飞机扔炸弹,
也见过蚂蚱滚过蛋。
抢局子,
砸银店,
小岛占领藁城县,
耽误的当铺都不让干。
日本鬼子看到冀中平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就萌生了侵吞粮食的狼子野心。于是,鬼子便计划挖一条运粮河(今改称石津渠)。其目的就是把冀中平原的粮食棉花等物资运到日本去。
开工前几天,小岛就呜哩哇啦通知下面的村庄做好开工的准备工作。在全县日伪大会上,全县村里的各维持会会长碰头一商量,工程所用劳动人员,一律从村里抽调。
每家出一个劳力,那些身强力壮的农民也被强征当起了民伕。
在藁城县城南岸,便是运粮河施工地。
各村民伕来到工地,有施工队长安排劳动。每人一天干一段,都用尺子丈量好,然后给画上印。
鬼子对中国老百姓没有一点人性,他们视如牲口,甚至还不如。开始挖运粮河时,十几个人分成一个班,有一个鬼子荷枪实弹逼迫民工干活。烈日炎炎下,谁也吃不住酷晒。那没办法,民工们弓着腰脊梁背晒得溜黑,纵使汗流浃背也不得不拿着铁锨挖泥土,稍一打下得,监工就会抡起皮鞭或举起枪柄用力打你,暴雨似的倾泻到民工身上,道道红布唇纵横交错,此时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点点滴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花型血迹。
黑橛子,南乡镇人。他家就他一个壮劳力,拿他的话说:老婆也不争气,一连给他生了五六个丫头片子。为了维持生计,他被征入到民伕行列,尽管他上了年纪。
有一次,鬼子安排的活比往日多了些,本来黑橛子孩子多,他尽量让着孩子吃,自己常常吃不饱饭,不得已,他就“咕叽咕叽”喝一通子水,弄过水饱。外人看起来,黑橛子吃得肚子滚瓜溜圆,干活有劲。
那一天,酷暑难耐,黑橛子弓着身子撅着屁股,吭哧吭哧挖将起来,人家别人铲起土来,往上一抡就到了岸上。黑橛子却不同,他把铁锨蹬进土里,摇两下铁锨把,再往下摁把,铲的土就出来了。他往手上唾两口唾沫,弓着身子端起铁锨,稍停几秒,复用力把土扔向岸边。他扔五下得有三下松土秃噜下来。
一开始,他介邻居与他搭伙锅,后来,邻居看他干活费力不小,就是干不好。于是,黑橛子一个人干活,好几次,人家别完成任务回家去了,他都是摸着大黑回家。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热天,民工们一个个身子被日头晒得黑乎乎的,他们只有出汗的时候,才能看到闪光的线条。
黑橛子照旧是一个水肚,他光着脊梁,黝黑的皮肤如煤似炭。他弓着身子做他那一段工程活。
那时,黑撅子累倒了,他的病体刚好没几天,就又被鬼子强征拉去挖运粮河,起早贪黑不住劲地劳作,谁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个顶个民工吃不住劲。使慌,饿慌,在民工身上交织发作。
“汪汪汪”“汪汪汪”一阵狗吠声传了过来。
民工们引首观望,只见日军中队长小岛带领着几个爪牙,来工地巡查来了。
有两个爪牙,手里拿着皮鞭子,看哪一个干活不利索,或耍眼前花,或看谁不顺眼,他俩就挥舞着鞭子狠狠地抽下去。被打的民工,疼得龇牙咧嘴,一个劲地发出呜呜的声音,身上也是紫一块子红一块子,不成个样角子。民工们满含怨气敢怒不敢言。
黑橛子也看见鬼子来了,他依旧不紧不慢的干活。他知道,自己体力难支。黑撅子实在举不起力锛了,一失手让自己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额头上的汗珠不住劲地往下掉。
黑撅子这一举止被监工的鬼子看到了,这个鬼子腾驰腾驰来到黑撅子跟前,抡起皮鞭狠狠地击打在黑撅子后背上,嘴里不住劲地骂骂咧咧道:“这个蠢猪,我看不给教训不行。”黑撅子怒火中烧,他想举起力锛去反击,可一想,鬼子手里还有长枪,刺刀在日头映射下明晃晃的直晃眼。无奈之下,黑撅子只好忍受着,鲜血流到了地上流到了他的脸上,悲痛!痛恨!痛恨!悲痛!
“你的,是人在干活吗?”日本鬼子中队长小岛来到黑橛子跟前,对手下的爪牙说道。
“是的,太君。”其中一个爪牙搭话道。
“吆西,我还以为是一块黑煤在运动呢。”小岛嬉笑道。
小岛看见黑橛子干活死浪子薄气,就生气地说道:“照这样下去,那活什么时候有个了呢?”
一个爪牙上前踹了黑橛子一个趔趄,骂道:“干快点,别他妈的磨洋工。”
“牵着不走打倒退。”那个爪牙接着说道,“别给你好不意好。”
黑橛子心里也是急,他也想尽快把活干好。
也许是被鬼子踹疼了,黑橛子翻了鬼子一眼。没想到,黑橛子白眼珠散发出的白光让小岛看见了。
小岛从爪牙手里夺过鞭子,狠狠地摔在黑橛子后背上,瞬间,鲜血便淌了下来。疼得黑橛子下意识地喊了一句:“哎呀哈!我的娘哎!”
黑橛子话音刚落,接下来,小岛又是一顿猛抽,黑橛子疼得昏了过去。
旁边是黑橛子老乡亲,他们见黑橛子被鬼子打得鲜血淋漓,就走上前来,与鬼子交涉。
为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壮小伙子,是黑橛子的堂弟。只见他攥紧拳头想要跟鬼子拼命。心的话:狗娘养的,你们太欺负人了。
有一个乡亲拦住那个小伙子,上前对小岛说:“太君,你不用上火,俺们替他把活干完。”
一个翻译告诉了小岛,小岛又是呜哩哇啦一通。
后经翻译:那还差不多。
乡亲们看着小岛领着爪牙走远后,纷纷朝着鬼子后背影唾唾沫。那个壮小伙子骂道:“狗日的鬼子,老子迟早要与你算账!”
大家安抚着黑橛子,黑橛子见状便忍着疼痛不再呻吟,只是绷着脸,咬紧牙关。
“狗日的鬼子,迟早有一天我们中国人会跟你报仇!”黑撅子愤愤地在不屈的意志里呐喊着。
黑橛子被乡亲们送到家里,家里人看到黑橛子遭受这么大的伤害,一个个流着泪。没过一个月,黑橛子因伤口化脓感染,不治而亡。
时间不长,黑橛子堂弟及那几个乡亲便参加了由王屏东率领的藁城县游击大队。
县大队政委带领游击队员在艰苦条件下,多次神出鬼没消灭敌人,让敌人摸不着北。
在南乡镇,日本鬼子的据点在野庄村维持会大院,外面墙上写着:闲人免进。
维持会会长赶沿把持着当地治安。
一连几次,鬼子中队长小岛给赶沿打电话,都打不通。气得小岛哇哇哇瞎喊叫。
王屏东与地方抗日武装一道,利用晚上,上杆子割断鬼子电话线。鬼子白天接上电话线,黑介就被抗日战士破坏掉了。
小岛叫来伪军小队长焦荣献,让他下去处理这件事情。
焦荣献带领三十多个日伪军,气势汹汹地来到南乡镇维持会。维持会长赶沿一看焦荣献带着火气过来了,便凑过去躬下腰陪着笑脸,说道:“焦队长,你先消消气。”
焦荣献气急败坏,从腰里猛地抽出手枪,啪地摔在桌子上,怒吼道:“不要耽搁,赶快把电话线接上。”
赶沿低三下四道:“焦队长,你看电线都被土八路割断后,给弄走了。”
赶沿接着说道:“你看,能不能宽限两天,我凑到钱了得去买电线。”
焦荣献一听,火冒三丈,上去就给赶沿两个嘴巴子。
赶沿捂着红肿起来的嘴巴子,灰溜溜地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