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妈妈给雨花换上厚厚的棉衣棉裤,并把自家的被子和毛毡都拿到了菜窖里。
菜窖有点潮湿,但没有办法,只有这里雨花才是安全的。
第二天早晨,木棍顶住的院门突然发出擂鼓似的敲击声。
……曰奶奶,开门,快开门……门缝里挤进粗野的叫骂声。堂生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打开了院门。迎面窜来几个穿黄衣服的马家兵,肩上各扛着一支焦火棍一样的枪。
日奶奶,共军藏在哪儿?快把他交出来!脸上长肉疙瘩的士兵当胸给了堂生一拳。
堂生几乎跌了个趔趄,什么……公鸡飞……鸟……鸟……飞的……我……我家……就……我和……我妈……两……两个人……还有……后……后院的……两……两……只母鸡……堂生镇静地昂着头,眼睛直直地盯住马匪兵,装出一幅口吃的样子。肉疙瘩狠狠朝堂生的小腿踢了一脚……
哎哟——堂生大叫一声蹲在地上,用手捂住疼痛难忍的踝骨。
搜!肉疙瘩朝身后两个木桩一样的士兵挥一挥手,做了个进屋的手势。顿时,屋子里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家什破碎声,只听咣啷——哗——堂生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他知道那是药罐子被打碎的声音。
嗯?日奶奶,这是什么?肉疙瘩站在门外朝堂生大声叫喊,并挥手示意让他过来。
你这罐子里是什么药?嗯?是给共军养伤的药,对吗?肉疙瘩指着破碎的罐子和洒了一地的中药水怒目圆睁问堂生。
这是……我……我妈……喝的……药……堂生不慌不忙地回答。
日奶奶的,这红花是活血散瘀的药,你家一定藏有受伤的共军!快把他交出来!
我家……哪里有……公……公鸡飞呀!后……后院里只……只有两只……母……母鸡……
你小子别跟我打岔,你家里肯定藏着共军!弟兄们,给我好好搜!肉疙瘩挥一下手,其他几个士兵又开始翻箱倒柜胡乱倒腾起来。
日奶奶,什么都没有!有个士兵在屋子里气恼地骂着。
奶奶的,搜不出共军五快大洋就完了!
哎,哎,五快大洋算什么,搞个尕媳妇儿还差不多!
妈妈的,在这儿逞啥能哩,想搞就回家去,老婆等你好几年喽!
……三个士兵相互叫骂着。屋子里飘荡着杂乱得声音。
就在这时,高妈妈跛着腿从院门里走进来了。她看到纷乱的地上破碎了的药罐子,立马拽住肉疙瘩的腿装做悲哀地哭起来,长官啊,这是我熬药的罐子,你给我打碎了我拿啥熬药呀!我这条老寒腿疼的不能走路啊!我的天呀!你赔我的罐子……呜呜呜呜……你赔我的罐子……高妈妈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揪扯着肉疙瘩的裤腿。
屋子里杂乱的声音渐渐停息了,三个匪兵像打了败仗的逃兵,垂头散气地溜出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