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意外
从赵来福家里出来,晓川顺着大街往村东头的大队部方向走,他一边走一边琢磨赵来福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走到街心十字路口的时候,迎面匆匆忙忙地过来一个人,由于两个人都在边走边想心事,差点撞了个正着。
晓川仔细一看,却是吉祥村的治保主任李栓,看他那风风火火的样子,准是出了什么事。
李栓抬头看见了晓川,便憨厚地冲晓川笑了笑,尽管他笑得很勉强,可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客气。
“晓川记者,你来吉祥村也有好几天了,我都没顾上请你吃顿饭,真是不好意思!”
晓川非常友好地说:“李主任,你家的烦心事我都见到了,我也正想着抽时间到你家里坐坐,好好跟你聊聊呢!”
李栓听了晓川的话,马上抓住晓川的手说:“兄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今晚就跟我回家吧,我想跟你彻夜长谈一次,不然过几天我搬走了,你再在吉祥村找我就不容易了!”
晓川听李栓话中有话,因为他们是在大街上,他也就没多问什么。
“李主任,走,咱们到你家说话!”
到了李栓的家,李栓赶忙给晓川沏茶。晓川发现他的老婆翠花和他的儿子没在家,便关心地问:“李主任,嫂子和孩子呢?”
李栓在晓川的对面坐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的记者兄弟,你就别提了,自打阿木死后,我这个家就没安生过,老憨叔三天两头来家里找事儿,我可不想一门人搞窝里斗让人家笑话,阿木是怎么死的我不清楚,何况我报案又没有说果树就是阿木砍的,老憨叔非要认定是我害死了阿木我也没办法。只是我那个女人翠花老嫌我窝囊,天天吵吵着要跟我闹离婚。这不,前几天她背着我取走了家里的几十万元存款,丢下我和孩子不声不响地走了,我这几天正忙着办理果园转包的手续,就把儿子送到县城一位朋友家去了!”
“李主任,我听你说话的意思是要把果园转包出去离开吉祥村啊!”
李栓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声音嘶哑地说:“晓川兄弟,不瞒你说,我刚才就是去了趟刘支书家,把村治保主任的手续交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家已经不是个家了,我在吉祥村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老憨叔他是想把我逼走,我就遂了他的心愿,他想要我的果园子,只要他拿出余下的15年的转包款,我就让村子里转包给他,只有这样,所有的事才会平息下来!”
晓川同情地望着眼前的李栓,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李主任,你离开吉祥村后有什么打算呢?”晓川很关心李栓今后的生活。
李栓苦笑着说:“兄弟,不瞒你说,我那个女人卷走了我所有的积蓄,她是不打算跟我过下去了,这样的女人就是勉强拉在身边也没什么意思。幸好我还有那个果园子,现在正是卖果子的时候,今年的果子收入应该有个十多万的,再加上果园子15年的转包权,我又可以拿到七八十万。我准备在县城卖房子,剩下的钱开个门市做点小生意,好好把儿子抚养成人,今后再也不回吉祥村了!”
李栓说得凄凉而又坚决,晓川听了都感到心酸,李栓做出离开吉祥村的决定既让晓川感到意外,又觉得无可奈何,他不由得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被李老憨逼走的赵来福一家,想不到现在李老憨又逼得自己的本家侄子妻离家散,不得不离家出走!
当天夜里,李栓挽留晓川住在了他的家里,两个人彻夜长谈,让晓川对吉祥村发生的事有了一个更深刻的了解!
21.叔侄矛盾
为了进一步调查李栓家果树被砍的情况,晓川和李栓东拉西扯谈了一个通宵。
李栓打定主意就要离开吉祥村了,对自己掌握的情况毫无顾忌地一股脑倒了出来。
晓川已经了解到,李老憨和李栓叔侄的矛盾是因为村西头荒坡上的几十亩果园子,然而李栓告诉晓川,除了这个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李栓说的另一个原因跟他的爷爷李二奎有关,也跟几十年前村里闹鬼有关。
当年,土匪血洗了三家村,却没能找到刘、李、赵三家共同守护的宝藏,李栓的爷爷李二奎指认赵来福的爷爷赵光勾结土匪出卖了村子,赵来福的爷爷因此被活埋,李赵两家从此结仇。
接下来,赵来福的奶奶丽娘阴魂不散,不断跟李家过不去,还找上了李栓的爷爷索命,原因是她怀疑是李栓的爷爷串通土匪害死了自己的丈夫。
这些情况跟赵来福所说完全符合,不过,自从丽娘找李栓的爷爷寻仇吓死了他的女人后,李家却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
李二奎死了女人,他也被吓得一病不起,在他精神恍惚心神不定的那段时间里,他经常念叨着一句话:“不要杀我哥哥,不要杀他的家人,我对不起他们啊!”
李二奎的哥哥就是李老憨的爹李大奎,李老憨的爷爷是李家掌握着宝藏秘密的人,而除他之外具有秘密知情权的人便是他的长子,也就是李老憨的爹。
可惜的是,在土匪血洗三家村的那个夜里,李老憨的爷爷跟土匪对抗被杀,李大奎也因宁死不说宝藏的秘密而被土匪活埋,李家对宝藏知情的两个人都不在人世了。
李栓的爷爷受到丽娘鬼魂的惊吓所说的那番话,让已经懂事的李老憨知道后动了心思,丽娘为丈夫报仇没有为难刘家,却偏偏只找李家,难道说她说的话是真的,难道真是自己的亲叔叔为了贪图宝藏出卖了村子,出卖了家人?
李老憨有这个想法后,对自己这位叔叔非常妒恨,如果真是他所想的那样的话,自己的叔叔不但害死了自己的爹和爷爷,还掌握着宝藏的秘密!
因此,李老憨对李栓的爷爷怀恨在心,以至于后来李栓的奶奶带着他爹续房给他的爷爷后,李老憨对这一家非常仇视,李栓的爹因为果园被李老憨气死,他娘又因为给他娶媳妇李老憨从中作梗忧郁而终!
由于李老憨对李栓家怨恨太深,李栓家日子过得红火他自然下不去,加上李栓的爹是他的奶奶带过来的,李老憨对他们家更是肆无忌惮。
晓川听了李栓的话陷入沉思,看来李老憨和李栓的矛盾还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果园子,怪不得李栓宁可放弃收入不菲的果园离开吉祥村。
22.我们是清白的
李栓在晓川面前把自己一肚子苦水全倒了出来,他们俩越说越起劲,谈得非常投机。
晓川突然想起赵来福的女人阿香曾经说过的话,便试探地问道:“李主任,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说起来这是你个人的隐私,如果我问的唐突,你可以不回答我。”
李栓苦笑了一声说:“晓川记者,你是想问我和巧娟的事儿吧,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一定实话实说!“
晓川没想到李栓会如此爽快,便放下了心头的顾忌,单刀直入地问:“村里人说你和巧娟暗中相好,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栓点了点头说:“晓川兄弟,今晚我是跟你掏心窝子说话,有什么我就说什么,我承认我是喜欢巧娟,虽然因为老憨叔在中间搅和我和巧娟没能结婚,但我对巧娟的感情始终没有变。说起来老天弄人,偏偏又让巧娟嫁到了吉祥村,而且嫁给了我的本家兄弟阿木,阿木兄弟是个老实人,把巧娟交给他我放心。
巧娟嫁给阿木以后,我便把他当作自己的妹妹对待,她家里有什么困难,只要她张口我没有不答应的,就在我家果树被砍的那天夜里,巧娟还到果园找我借钱。
说起阿木盖房,我是出面阻拦过,但不是要跟他找茬,而是他的房不在规划,因此我们俩还抬了几句,为了能让他把房建起来,我费了好大劲调整了村规划的图纸,这些事阿木都是知道的。但是,我和巧娟之间的交往是清白的,我们从来没有做过越轨的事,不管村里人怎么说我,我都可以问心无愧!”
李栓说巧娟在他家果树被砍的那天夜里到过果园,这个信息引起了晓川的注意,等李栓的话说完,他接着问道:“李主任,刚才你说那天夜里巧娟到过你的果园找你?”
“是啊,她家因为建房要不少钱,阿木手里的钱又不够,巧娟怕人说闲话便趁着晚上到果园找我,要我借给她两万块钱。”
“那么就是说,你当晚在你家果园里,怎么正好那天夜里果树被砍了呢,难道你就没发现一点动静吗?”
“嗨,晓川兄弟,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巧娟跟我借钱后,说要连夜到她娘家去一趟,让她妹妹来她家帮她照看孩子,同时看看能不能找几个娘家人来帮忙,我担心她一个人路上不安全,便跟她一块儿去了趟邻村的徐寨,然后和她们姐妹俩一块儿回来,回到果园后我就发现自己的果树被砍了十几棵,所以第二天早上就给派出所打电话报案了。”
“那天晚上你除了巧娟外见没见着别的人,你报案时有没有说怀疑果树是阿木砍的?”
“晓川兄弟,我和巧娟的事本来没有什么,可被村里的人无中生有说得活灵活现,即使我帮她也是背着人做的,为的是顾全巧娟的名声,那天晚上我和巧娟是从果园直接向南走小路到徐寨的,根本不路过村子,所以一路上没有发现一个人。
我的果树被人砍了,我心里是着急上火,可我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怎么会随意猜测呢,何况我和阿木因为建房的误会已经化解开了,我又怎么能怀疑到他的头上呢?”
“既然你在报案是没有提起阿木,为什么派出所第二天却把阿木叫走问情况呢?”
“嗨,你不问我倒差点忘了,派出所接到我的报案后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村子,还是在我家吃的饭呢,吃饭的时候我那女人多嘴,对张所长说怀疑是阿木报复我才去砍了我家的果树,当时我就斥责她,可她拿我和巧娟的事说事儿,我也就懒得搭理她了,没想到派出所真的把阿木叫走了,还出了那么大的事!”
23.谁砍了果树
天已经大亮了,晓川跟李栓谈了一夜,在谈话结束的时候他问了李栓一个跟赵来福一样的问题。
“李主任,你认为是不是阿木砍了你的果树呢?”
李栓马上摇了摇头,信心十足地说:“不会,肯定不会是阿木,我了解他!”
“那么,凭你的感觉,你觉得谁会这样做呢?”
李栓犹豫了一阵子,最后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说:“晓川记者,我听说你也到过我的果园看了被砍的果树,不知道你发现没有,砍果树的不是一个人!”
晓川觉得很惊讶,他暗暗佩服李栓的观察能力,这个发现他只告诉了同学林勇,就连乡派出所的人都不知道!
“既然你注意到了砍你果树的不是一个人,那你为什么不跟派出所的说明呢?”
“晓川兄弟,我跟你说实话,我发现果树被砍报案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当时心里窝火也没考虑那么多,阿木兄弟出事后,给我的家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让我晕头转向应接不暇,也就是在前几天我决定要离开吉祥村的时候,我才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事情的整个经过,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因为我和巧娟离开果园到回来顶多也就一个半小时,很可能是有人趁着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作案,而且作案的人知道了我的行踪,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砍倒十几棵树很难做到,而且连续砍树的声音很容易被人察觉,所以我推断,是几个人一起动手,在短时间内砍倒果树迅速离开,于是我仔细看了被砍的果树,发现被砍的地方不是一把斧子的痕迹,从而证实了我的想法是对的。
本来,我想把这个情况告诉派出所的,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而且自己就要走了,就是查出砍树的真凶阿木兄弟也活不过来了,我不想再多事,也就没有把这个情况说出来!”
晓川盯着李栓说:“李主任,我觉得你是在逃避一些事,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心里已经知道是谁砍了你的果树!”
李栓躲开着晓川的目光,声音低了下来,“晓川兄弟,事已至此,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呢,我想你心里也已经知道是谁砍了我家的果树了,咱们就烂到肚子里算了,今天我约了几个做苹果生意的商户来看果子,吃过早饭兄弟就在我这里休息,我就不陪你了!”
李栓到厨房做了稀饭,煮了十几个鸡蛋,晓川吃完早饭回大队部休息,李栓则到果园卖果子去了。
在回大队部的路上,晓川拐了一个弯,到李老憨家里借了把斧头,他跟李老憨说自己闲着没事,想到村南的林子里刨几棵小树栽在大队部的院子里。
回到大队部,晓川怎么也睡不着,他给林勇打了个电话,要林勇开车到吉祥村南的路口等他,然后扛着房间里放着的那把铁锨,拿着从李老憨家里借来的斧子出了村。
一个小时后,林勇接上晓川,晓川要林勇帮忙在路边的林子里挖了几棵杨树苗,林勇一直问他在村子里的情况,晓川就是笑而不答。
“我说大记者,你大老远把我招来就是要我跟你刨树苗啊,你小子是不是在诚心耍我啊?”林勇知道晓川叫他来肯定是有所发现,故意佯装生气地说。
晓川把树苗和铁锨放在林勇的车尾箱,拍了拍手上的土说:“别心急嘛,好戏还在后头呢!先说说你那一路有什么进展?”
“我又把阿木到派出所后的情况做了一次详细的调查,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晓川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表,已经是上午11点多,于是他冲林勇一挥手说:“走,我们去找真正砍了李栓家果树的人!”
林勇不知道晓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他知道晓川的脾气,他不想说你是怎么问也白搭,他想说你不想听都不行,现在只有听任他的摆布,由他去卖关子了。
车子在吉祥村西头李栓家的果园边上停了下来,李栓已经跟几个果商走了,果园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
晓川一手拿着从李老憨家借来的斧子,一手拉着林勇进了果园,直接奔一个月前被砍倒的十几棵果树走了过去。
秋天雨水多,被砍的树茬子茬口虽然已经不是太新鲜,可也没有干枯。晓川蹲在树茬子跟前,拿着斧头一个一个地对茬口,接连对了好几棵都没有对上。
林勇看着蹲在地上的晓川,心里什么都明白了,他暗暗称赞晓川的本事,这小子要是当警察肯定是个好手!
到了第九棵的时候,晓川比划了好一阵停了下来,他扬着手里的斧头兴奋地说:“林勇,就是他了,我终于找到砍树的凶手了!”
林勇接过他手里的斧头,蹲在地上又仔细比划了一阵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24.欲擒故纵
很可能是李老憨砍了李栓家的果树,他的斧子就是证据!
林勇要通知派出所传唤李老憨,被晓川拦住了。
“林勇,我觉得现在抓李老憨还不是时候,目前我们可以排除阿木砍了李栓家的果树,是有人栽赃他。现在凭这把斧头我们假定就是李老憨带人砍了果树,我们也可以据此推断出李老憨借着阿木跟李栓产生过矛盾而趁他建房的机会混淆大家的视线,可是,他没有想到会因此而让阿木丢了性命。李老憨一直想要李栓家的果园,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阿木的死给了他借题发挥的机会,才使他一步步把李栓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晓川把自己昨夜先后跟赵来福和李栓的谈话告诉了林勇,林勇听说李栓要离开吉祥村也很意外。
“晓川,如你所说,李老憨精心设计了一个圈套,目的是要得到李栓家的果园,如今李栓不仅被逼得想要放弃果园,还跑了老婆散了家,以至于他要离开吉祥村,我们现在传唤李老憨揭穿他的阴谋,狠狠地惩治惩治他,不是正好解了李栓之危,说不准他也不用丢下果园离开吉祥村了啊!”
晓川摇了摇头说:“李栓决意离开吉祥村不仅仅是因为果园,他是对这里感到伤心了才要走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走跟巧娟有某种关系,现在巧娟没了丈夫,李栓则跑了老婆,我倒是希望他们这对儿有情人能够走到一块儿呢!”
“那么,为什么现在不能抓李老憨呢,你是在等捉住那个女鬼再抓他?”林勇问。
晓川把林勇拉出果园上了车,说:“林勇,陪我到乡里去一趟,我要买一把新斧头还给李老憨,咱们路上谈。”
去乡里的路上,晓川向林勇详细说了自己的想法。他总觉得阿木之死引发的事情没有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女鬼的出现,赵来福的暗示都是指向李老憨。
而更让人不解的是,女鬼既然是赵来福的奶奶丽娘,她跟李家有着刻骨的仇恨,她不应该引导自己去为阿木伸冤,很显然她的目的也是要搞垮李老憨。
那么,想搞垮李老憨的人究竟会是谁呢,这个人搞垮李老憨仅仅是为了出气,还是有别的目的?
根据自己在吉祥村的观察和了解,李老憨平时在吉祥村霸气十足,心中对他有怨恨的人不在少数,所以要找出这个人必须费一番功夫。
“林勇,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我总感觉到吉祥村以来,暗中一直有一只无形的手牵着我走,让我失去了自己正常的判断力!”
林勇有些惊讶,“晓川,你是指那个女鬼?”
“是,但不完全是!”
“哦,此话怎讲?”
“刘大贵、赵来福和李栓都跟我提到几十年前吉祥村发生的那场浩劫,因为那场浩劫跟村子闹鬼有关,三人叙述的故事大体相同,只是李、赵两家在谁出卖了三家村的问题上有不同的说法,这一点可以理解。
但是,三家村闹鬼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照他们三人的说法,是赵福来的奶奶丽娘化作厉鬼为自己的丈夫寻仇,李家因此被吓死的就有三个人。
自打李老实夫妇死后,村子已经二十多年没有闹过鬼,而偏偏在阿木的棺材被挖出来以后又闹起鬼来,你不感到奇怪吗?”
林勇想了想说:“这件事是有点鬼!”
“可更为奇怪的是,出现的女鬼是丽娘的样子,而发生的事却是李家内部的纷争,这女鬼应该看他们家内讧高兴才对,又怎么会替阿木伸冤呢?”
林勇连连点头,晓川接着说下去。
“刚才我说过,吉祥村的先人在村子里藏着光绪皇帝交给他们的宝藏,村子也因此遭到了土匪的洗劫,所幸的是土匪并没找到宝藏,我在想,这个女鬼的出现是不是跟宝藏有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扮鬼的人只能是为了图谋宝藏的人,现在三家可能知道宝藏秘密的也只有刘大贵、李老憨和赵来福,我猜想这个鬼应该是他们三个其中之一扮的!”
“我明白了,你是要心里明白装糊涂,看看那个鬼还会耍什么把戏,然后查出到底是他们三人谁在扮鬼?”
“嗯,有这个意思,我们现在不抓李老憨,是要看看下一步那个女鬼会如何反应,从而查出事情的真相。如果我们现在抓住李老憨,即使不是他扮鬼,我敢断定那个女鬼再也不会出现了,这件案子到此就该了结了!”
林勇算是彻底服了,自己是专业警察,在晓川面前只有自愧不如!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林勇问道。
“当然是先填饱肚子啊,难道这点事也要请示我吗!”
两个人哈哈大笑,停下车走进一家饭馆。
25.细枝末节
晓川和林勇吃完午饭,林勇要送晓川回吉祥村,晓川对他摆了摆手说:“我么现在还不能回去,我想请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派出所所长张全才!”
“你找他干嘛,有什么事我还不能为你办吗?”
“这件事我必须当面问他!”
林勇无奈地摇了摇头,把车开进了乡派出所的院子里。
由于是午间休息时间,张全才的办公室锁着门,林勇拿出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
不到一刻钟时间,张全才开着所里的破吉普跑来了,他看到林勇和晓川,赶忙迎了过来。
“哎呀,林科长,大记者,你们来这儿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招呼,也好让我好好招待二位呀!”
三人寒暄后,晓川很客气地对张全才说:“张所长,我和林勇来得匆忙,给你添麻烦了,我们找你了解点情况,说几句话就走!”
张全才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把林勇和晓川让进屋里坐下,又忙着拿烟倒茶。
忙活完了,张全才在自己那张宽大舒适的转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问道:“晓川记者,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知道的知无不言!”
晓川不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张所长,你还记得一个月前吉祥村治保主任李栓家果树被砍那件案子吧?”
“当然知道了,阿木的棺材事件轰动了全县,我还因此受到县局的批评咧!”张全才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好,张所长,请你仔细想一想,当时是谁报的案呢?”
“是李栓啊!”
“李栓报案时跟你说是阿木砍了他家的树没有?”
“没有啊,他给我打电话时很急,只说自己家被砍了十几棵果树,要我到村子里查查是谁干的?”
“既然这样,你凭什么把阿木带来了呢?”
“是李栓的女人说阿木跟李栓有仇,她怀疑果树就是阿木砍的,我们才把阿木叫来问情况的!”
“你们问出什么情况了呢?”
“我们先问阿木有没有砍李栓家的树,阿木说没有,我又问他那天夜里干什么去了,他起先不说话,后来吞吞吐吐地说他在家没出门,可是我们接到了吉祥村群众的举报,说阿木那天晚上到过李栓家的果园,所以我们让阿木提供他没有去果园的证据,当时阿木头上冒汗,一个上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中午的时候我们还让他自己出去吃饭,谁知道下午他就出事了,这些情况林科长都问了我两遍了!”
坐在晓川身边的林勇点了点头,张全才看着晓川的脸,小心翼翼地说:“晓川记者,还有什么问题吗?”
晓川从沙发上站起来,“张所长,我想知道的是,是谁跟你说那天夜里阿木在李栓的果园出现过,这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张全才用眼睛看着一旁的林勇说:“晓川记者,群众举报我们是要保密的,这个原则林科长也知道,你看……”
坐在沙发上的林勇说话了,“张所长,晓川记者是在帮我们澄清事实,他是在为我们县局做事,他问什么你就如实回答什么!”
张全才连连点头,满脸堆笑地对晓川说:“晓川记者请原谅,我不知道这个情况,嗯那个事情是这样的,李栓报案后我们就去了吉祥村,在李栓家吃过饭到案发现场进行了勘察,真是可惜呀,十几棵果树果实累累,眼看就快熟了,却被坏人破坏了。就在我们勘察现场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群众打来的电话,说那天夜里她从李栓的果园旁经过,无意中看见阿木鬼鬼祟祟地进了李栓的果园。”
“这个人到底是谁?”晓川追问道。
“起先,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回到乡里后我派人到电信查了那个举报的号码,才知道是村长赵来福家里的电话!”
“是他?你是说打举报电话的是吉祥村的赵村长?”
“嗨,不是的不是的,我还没说完呢?”张全才双手乱摆,接着说:“打电话的不是赵村长,是个女人的声音,后来我辨认了一下声音,确定是赵来福的老婆阿香打的电话!”
晓川又问了一些当天阿木在派出所的情况,便和林勇告辞出来。
在回吉祥村的路上,林勇一边开车一边对晓川说:“我到乡派出所去了两三趟,怎么就忽略了这个细节呢?晓川,你是不是想从这个举报人身上挖出点什么呀?”
晓川会意地笑了,在他心里,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26.旁敲侧击
林勇把晓川送到吉祥村的村头就回去了,晓川扛着铁锨和树苗先回了大队部,挖了几个坑把树苗埋好,又给树苗浇了水。
然后,他拿着新买的斧头到了李老憨的家,说自己不小心把他的斧子给丢了,所以到乡里卖了一把新的还给他,李老憨客气了几句也就收下了。
晓川到刘大贵家吃了晚饭就回到了大队部,当天晚上,晓川早早地回大队部美美地睡了一个大觉,昨晚和李栓一夜未眠,白天又折腾了一天,他实在有点吃不消了。
第二天早上,晓川早早地就起了床,洗漱后给院子里新栽的树苗浇了水,然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想心事。
几天来了解到的情况让晓川心中明白了一些事,巧娟在自己面前隐瞒了那天夜里到李栓家果园的事,是因为怕人说她和李栓的闲话,可是她没想到,她偷偷到李栓家的果园找李栓借钱偏偏还是让人发现了!
晓川假设了这样一副情景:阿木发现巧娟去找李栓,便把这个情况告诉了李老憨,李老憨怂恿阿木去李栓的果园“捉奸”,阿木在去李栓的果园时,却又被赵来福的老婆阿香看见了……
阿木到了果园,李栓已经陪着巧娟去了徐寨,李老憨得知李栓家果园没人,便带人趁机砍了李栓的果树,这样做很容易让人认为是阿木做的。
阿木出事后,由于李老憨掌握了李栓和巧娟的“奸情”,巧娟只得听任他的摆布,甚至披麻戴孝到李栓家门口哭丧!
晓川反复想了之后觉得,这个假设看似顺理成章,但其中还有疑点,一是巧娟对他说过,李老憨催着要连夜埋葬阿木,而巧娟又发现阿木的右太阳穴上有血迹,因此巧娟怀疑阿木不是自杀而是他杀,那么她是在怀疑谁呢?
再就是举报阿木到过李栓果园的是赵来福的老婆阿香,据晓川了解,赵来福家的地是在村东,而李栓家的果园是在村西的荒坡,而且李栓的果园里还有刘、李、赵三家的祖坟,果园的四周是槐树林,那一带十分荒僻,距离往吉祥村去的大路足有一里多地,一个女人家晚上跑到那么荒凉的地方去干什么呢?
晓川决定趁到赵来福家吃饭的机会旁敲侧击一下,兴许能从阿香那里查到点什么。
正在想得入神的时候,赵来福来叫晓川到家里吃早饭了,两人边说边笑到了赵来福的家,阿香已经把饭菜摆在了院子里的小桌子上。
“晓川兄弟,今天嫂子专门给你烙了几张油饼,你尝尝好吃不?”
晓川吃了一口,赞不绝口地说:“嫂子烙的饼真好吃,赵村长找了你这个媳妇可是有口福了!”
听了晓川的夸奖,阿香笑眯眯地回厨房去了。赵来福吃完早饭站了起来。
“晓川记者,今天村委会讨论李栓果园子转包的事,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你嫂子还在烙油饼,管你吃个够!”
“赵村长,你忙你的,我吃完饭没事了也过去听听!”
赵来福出门往大队部走了,阿香烙完了油饼端着碗坐在了晓川的对面,晓川放下筷子摸着肚子开玩笑地说:“嫂子,我在吉祥村住一段日子,非吃成个大胖子不可!”
阿香一边吃饭一边笑着说:“你们城里人都讲究身材,我们农村人可不在乎,客人来了我们就要管好管饱,兄弟你在嫂子这儿想吃啥就说,可千万别不好意思啊!”
晓川跟阿香唠了一阵闲话,阿香吃完饭也刷洗好了,等她重新在桌子旁坐下,晓川转换了话题。
“嫂子,前天晚上你说李栓家的果树是阿木砍的,是不是你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啊?”
阿香想都没想,马上说:“哎呀,晓川兄弟,我那可是瞎猜的,你也知道李栓和阿木因为建房吵过架,何况阿木的老婆又跟李栓有那么一回事,所以啊,我就猜想是阿木报复李栓来着,你可千万别当真啊!”
“可是,据我所知,那天晚上确实有人看见阿木进了李栓家的果园子呢!”晓川一边说一边观察阿香的表情。
阿香手里拿着油饼,一边吃一边说:“我说了大兄弟你可别笑话,农村人就犯这个毛病,老是喜欢吃自己家的饭操别人家的闲心,这就叫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
晓川又问:“嫂子,你记不记得那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啊?”
阿香瞪着眼说:“怎么,大兄弟你怀疑我就是那种人啊!不过说实在的,我这人虽说不太喜欢操心,可这张嘴……你让我想想啊,那天晚上我是干什么来着?”
阿香想了一小会儿,对晓川说:“我记起来了,李栓家的果园出事的那天晚上,我正好发高烧在家躺着,还是你来福哥去卫生室给我拿的药呢!”
“这么说那天晚上你在家没出去了?”
“嗨,我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的连床都下不了,哪里还能出门呐!”
阿香不承认自己到过李栓家的果园,当然更不会承认是自己打了举报电话,晓川没法再问下去了。
“嫂子,你忙你的吧,李栓家的果园子今天要转包,我回大队部看看谁是这园子的新主人!”
“哎,晓川兄弟,你去吧,中午正好跟你来福哥一块儿回来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