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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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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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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佛伴湖》连载

第五章

第五章

乐伯一行,朔江而上,由于正值四月,春江水暖,阳光和煦,气候宜人,极适合出行观景。但见江面碧水如镜,两岸山色绵延,时而壁立孤高,蓬勃耸起,时而柔情卧江,媚态万千。起伏的山崖草木植被丰茂,百花此谢彼开,芳菲不尽。面对古树参天,藤蔓如帘,花草斑斓,鸟雀飞腾,一派生机景象,乐伯等人十分亢奋。见此一步一景,步步丹青,不胜唏嘘,不禁高呼:“画廊之色,人间美景,真是天下难觅也!”

江右岸离水丈许是条塘路,在乱石及草丛中若隐若现,纤夫们便拉着纤绳走在其中,他们边拉船边为这几个少见多怪的人暗自好笑,都在想这些山水山里人都看疲劳了,哪里有他们那种手舞足蹈的感觉呢。其中一个笑道:“哈哈哈,真是没有见过四月八涨大水啊!”

乐伯已被峡江山色深深吸引,他左瞄又看,享受他老祖宗曾住过的国度美景。麒麟也摇首摆尾,耸肩腾蹄,兴奋异常。汤姆时而击掌时而叫绝,也近乎忘形。遇险滩地带或村落出行路口,乐伯怜惜纤夫等力人,便弃船上岸绕行山路,干粮、饮料、帐篷等食住用具,皆由麒麟托运,麒麟上坡下坎竟然毫不费力,快慢总与行人一致。人走它走,人歇它歇,真是世界上最灵性的神物。有时遇船行艰难,它竟跳上河滩,示意纤夫将纤绳套在项上同时用力,纤夫们除跟所有人开始一样惊诧以外,便慢慢与之熟悉开来,见麒麟如此有人之灵性,更对麒麟亲近有加。见绳子于麒麟颈项不好用力拉船,便专门从农家处借来耙犁用的家担,用在麒麟身上果然效果倍增,麒麟之力当壮汉三、五人拉纤有余。

乐伯心想,方奇你哪里去寻找这样的美景啊!这才是真正的人间胜境。

这时,阳光突然冒出云层,一道金光洒于峡江,拉纤人光亮的身子像涂满黄金一般,突然,前面一人兴起,只见他对着峡江一声喊:

“哟嚯嚯……”唱了起来,接着众人齐声帮腔,只听,“进了大山喽,哟嚯嚯,盐巴要上滩了,哟嚯嚯,赶到十五喽,哟嚯嚯,回了家哟,哟嚯嚯,媳妇端来哟热水盆,哟嚯嚯,洗亮月亮洗亮人哦,洗呀嘛洗亮人。”

那调子高亢绵长,直奔江面,两岸森林,山涧,响彻峡谷,余音缭绕,顿时整个空谷便活跃起来,这种雄浑的声音,这种似乎原初的母语,这种发自内心的生命之歌,竟让乐伯等人无比震撼,忙问柳鸣:“那人是谁?”威宁说:“他是这里有名的滩手,人们叫他长滩啸。”这长滩啸,三十四、五岁,浓眉大眼,络腮胡,古铜色的肌肤,全身肌肉布满方块、疙瘩,身板结实如铁打一般。只见乐伯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记了几个字又画了一个圈,谁也不知道他是啥意思,也不便探问,只柳鸣留意到了这一点。

行至一个大滩口,见两岸崖岩收紧,一条远古刻凿的纤道在岩壁延伸而去,纤夫们肩背搭绳,弓着身子向前爬行,长滩啸走在最前面,并喊着号子。船在众人的拉纤下慢慢前行。约半里路,见河面起平,河床上延展开较长的沙滩,但绳子仍得带力前行,否则船不会走,人群中一部分拉着,一部分将肩上垫绳子的帕子取下在水中搓了搓,擦试身上的汗水。如此替换,船仍在慢行,大家也喘口气,缓一缓刚才那一段紧张的用力。长滩啸,见大家都换了口气,也取下帕子擦他满身的肌肉疙瘩。长滩啸擦完身子,掬了把岸边流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觉得无比甜润,劲儿又贯通全身,众人也都掬水而饮,尤显欢畅,尽皆机器加油一般。正清凉爽快之时,又见一水滩横亘船前,纤夫们的绳缆又开始绷紧。如此又过两滩,才走入平水。这些已歇息多年的纤手们也因好久未碰这江上的拉纤活了,一阵用力后,也颇有些疲累,除长滩啸尚还精神,好几个人影在沙滩上渐次缩成一团,见大家有些疲乏,乐伯示意歇息,大家便选背光的回水处歇了下来,拟生火煮饭。

“蝙蝠,蝙蝠,我是蝴蝶。”墨镜拨通了胖子的电话。

“哦,蝴蝶,你看到了什么?”胖子躺在他阳台的摇摇椅上听着来自异域他乡同伙的声音。

“这里的确漂亮,他们在江上玩拉纤游戏。”墨镜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山川。

“很好!你不要露面,但要盯紧他们的一举一动。”胖子用表扬的口气指示。

“是的,我将随时向你报告行踪。”墨镜邀功似的表着忠心。

墨镜雇了一辆摩托车,靠在公路边拿着望远镜盯着乌江。

不知什么时候,墨镜已潜入中国,其代号被叫着蝴蝶,他们蝙蝠团伙已开始跟踪乐伯一行的情况。

乐伯示意大家歇息后,长滩啸等人便将绳子拴向岸边的铆桩。上得船来,船上的灶具、粮食、菜肴皆事先备齐。长滩啸的媳妇水灵开始煮起饭来。其余人便与乐伯攀谈,饮茶。

江上清风相送,锅里开始冒起油香,尚显悠闲。突然,“哗啦”一声水响,船也似颠了一下,众人寻声望去,长滩啸已将一条长长的鱼叉提了起来,那叉上粘了一条十来斤重的鲤鱼,嘴一张一张的,不断的摆动身躯挣扎,但叉上的倒钩已在瞬间将它挂牢并被提进了船舱。两个纤手赶紧过来帮忙将刚打起来的鱼取下,然后拿去刮鳞剖了,码上佐料准备下锅。乐伯等人的兴趣陡增,围过来看煮鱼的过程,汤姆本是乐伯一行的生活部长,见长滩啸媳妇煮饭,已挽起袖子开始学习做中餐了。

煮鱼的时候,乐伯与汤姆都坚持现场观摩,只见水灵媳妇将龚老歪等人剖好的鱼放入一个老式木盆,并加盐加玉米酒混合拌好,那鱼没有肠肚内脏却还在动,说不出的鲜活,接着水灵将采上船的新鲜青椒、大蒜,嫩姜取来细碎,再将腊猪油放入柴灶锅化开,又将其细碎的佐料及一把带籽的花椒叶入锅翻炒,随即再加泡菜翻炒,让逼出的麻辣清香与泡菜里的氨基酸充分交融,升腾起美味的灵魂。随即加水烧至半开并放入事先码好盐的鱼肉,才慢火开煮,很快便鱼香四溢,美味飘飞。汤姆本是高厨,见此番动作及闻得的味儿,已无比嘴馋,竟悄悄的吞咽着口水。

一个烧鱼的小高潮后大家开始用饭。爆洋芋片,炒渣海椒老腊肉,煮泡菜鲤鱼,又凉拌春芽,还煨了鼎罐饭。一伙人吃得满嘴流香。麒麟也是拉纤功臣,好吃的没少它一份,长滩啸媳妇特多添了些米饭和鱼汤。

长滩啸媳妇,名叫水灵,人跟名儿一样长得水灵大方,细白的皮肤,桃红色的脸面,一对小洒窝笑起来说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在船上本来就独女子一个,男人们视她为心肝,为风景线,是爬滩上水的动力。纤夫们无论在岸上还是在船上都拿她逗乐,这媳妇儿也不含糊,荤的素的都大方应对。长滩啸见兄弟们拿自己媳妇逗乐玩笑也从不计较,还反逗弟兄们:“有本事的跟我长滩啸比长短,小敲棍些靠边去。”兄弟们,这时也不谦虚:“比就比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长滩啸媳妇抢过话头:“河水只为长滩啸,媳妇只为长滩叫,你们那些烂芽芽,回去爬到门房拗。”众人便哄堂而笑,嘻嘻哈哈吆喝一番。这时,乐伯等人也一阵喜悦,感受东方民间别具一格的喜乐。汤姆见大家骚笑,不解其意,便像公羊唤母羊一样:“哦!嘿、嘿、嘿。”

下午,太阳西斜,待一片火烧云渲染天际后,又打开了一瓶蓝墨水,漫开了满天的浅蓝。船已来到一个江面由南转北的硕大急弯处,见对面的山垭突然断开了一道口子,一条七、八米宽的溪河从里边缓缓流出,交于大河拐弯的弓背处,似大山底部平躺的弓箭,那小溪河直流而出的水恰如一根水沟做的长茅,弦则是大河内湾岸彼横着的一排硬岩。

顺上面的山垭下到乌江边,另见一条陡峭的石板路之字般穿连在南岸数十间土木瓦房间,由于地形坡陡狭窄,瓦房们只得一小栋一小栋台阶式的从河边排列至那垭口顶部,像由中间的一石级路串起的一块挂在江边崖壁上的腊排骨。一条破旧的屯船闲泊在江边,看不见有人影活动,颇显得清静寂寥。

柳鸣远远的指道:“这便是近于废弃的汉平古埠。由于陆路交通的兴起,汉平镇已向那垭口南面的开阔地带发展了,城镇规模远比眼前看到的要大,我们将在此找店过夜,明日继续溯行。”乐伯见天色向晚,赞同柳鸣的建议,选在这乌江边的第一个古埠度夜。大家用过水灵煮的晚饭后,上岸寻了一间以前堆货的仓库,作了清扫,便各自搭起帐篷歇息。

柳鸣担心乐伯、威宁选这样的地方过夜,是否过于冷清、简陋。提议道:“我们还是去汉平镇的铁佛寺住旅社吧,翻过山垭步行一里可到的。”

“这儿不错啊!有江风、渔火、月光陪我们。”乐伯笑道。

“嗯,这儿挺好的,这比我们那边的小木屋好多了。”汤姆也跟着赞同。

“是的,我们在这儿或许更能安睡。”威宁也喜欢就地歇宿。

其实乐伯、汤姆,在加蓬河谷的小木屋里早就体验过这种生活了,他们喜欢远离城市的夜晚和空气。长滩啸等人原本也在想,这些外国有钱人,怎会受得了这荒天野地的风餐露宿。不比我们在江上摸爬滚打惯了,哪里都可以横着竖着过一夜。你们还是找个好点的“安乐窝”住吧。但转念一想,就江边住也好,明日可以早点出行,因为五里滩得一日上完,才好安排以下的行程。见乐伯、威宁如此喜欢就地打铺,倒也都心遂人愿了。

次日一早,大家便起程拉船,长滩啸要大家振作精神,上闯五里长滩。待水灵弄熟早饭,大家已抵近第一个滩头。“吃早饭喽!”水灵一声甜叫,众人便将船靠了下来。这时天也已大亮,曙光呼出一道血红的光芒,照的河谷通明、鲜亮,一个个吃着馒头,喝着稀饭,嘻笑着到船头的光线里比划,照射到岸边的投影倒像一群生龙活虎在舞蹈。

吃饱喝足后,众人闯滩不断上行,长滩啸的目标是夜投滩上的龙角古镇,已遥遥可以看见古镇的一角,自己那隐约的家,众人也都明白近在眼前的目的地,还得加把劲才有望天黑前抵达,便一鼓作气拉纤上爬,每过一滩便小歇一会,麒麟也随众人节奏不断的向前迈进。

但一个大的滩口立在了众人面前,长滩啸吩咐大家再歇息一次,并呼水灵将煮熟的红薯端到滩上来,给大伙们补充能量。水灵随即给大家递发刚起锅的红薯,当递到龚老歪手上时,看他皮笑笑的样子,知道他又要岔起嘴开玩笑,便道:“给你来条大的,把那张馋嘴给塞到”,那家伙趁势接话:“就是嘛,你晓得大的才安逸噻”,大家正要起哄,只听长滩啸又扯长声音吆了开来:

“挤出档来拉船走,座座险滩在前头。

‘边滩峡’讨爪要累够,漏档打到‘鸭溪沟’。

‘长坡岩’下恶浪吼,‘龙角碛’上是古渡头。

‘烈女’吓得翼王抖,‘五里滩’急水更流。”

众人唱:“五里滩,不算滩,捏起桡子使劲扳。

千万不要打晃眼,努力闯过这一关。

扳到起,要把龙角来扳弯,众家兄弟雄威显,拉过流水心才欢。

五里滩,不算滩,我们力量大如天。

要将猛虎牙拔掉,要把龙角来扳弯。”

吃过热烙的红薯后人们的劲又上来了,聚合的号子声扎实铿锵,高亢激昂,压过了那咆哮的江水声,已远传到了古镇上面。当拉过最后一个滩头,众人一片欢腾,他们回肠荡气般完成了闯滩任务。这时天边已见落霞漫红,啸鹭晚飞。

渡口呈现在一个古镇的河边,只见乌江河绕了一个较大的弧度,一片河滩布撒在南岸,滩上星落棋布的镶嵌着大小不等的山石,滩岸边便是起承转合、错落有致、约千余户吊脚楼似的古镇,古镇东面紧靠宽怀的村庄,西面却山势险峻,明崖高耸,胜似山门抱镇的雄浑。北岸山势也自西向东由急趋缓蔓开着起伏的村庄,所以两岸皆向上游突然开朗延伸而去,有乌江大合大开的起势。由于晚霞已坠,整个古镇已罩进了较模糊的花青色之中。

古镇紧连南岸江边的码头,二三条打渔船停靠渡口,略显悠闲,两尊巨石立在码头石级的上首,上面尚能辨出古老的文字刻印。见乐伯四下打量了古镇后神情关注着石头上的文字,柳鸣赶紧上前介绍。

“当地称它为大石头,上面的大字为‘烈女岩’三字,小字为相关烈女梅节娣在石达开过江的兵匪面前保节投江的事迹记载,系清代涪州刺史姚宝铭所书。”

由于天色渐深,柳鸣和乐伯边行边谈,简要的介绍着这块歌颂清代女子视贞洁如命、宁死不屈精神气节的碑文,又指了指路旁为码头搬运立下官方规矩的“永定成规碑”及巨石上另外两面刻着乌江人征服五里险滩 “人定胜天”及维护盐运秩序“布告”的碑文,作了些大致描述,使乐伯等人一踏上岸便感受到了龙角古镇码头门户滚烫的历史徽标。

这些古碑所记载的过往已深深的吸引了乐伯,这方异域他乡的土地是多么的亲切,多么的神秘而富有烟火气息。

给人的第一印象,这是一个从山上滑下来的滩涂码头,是码头的人气逐渐孕育了古镇,稍有地理常识即能看出大山滑坡后所形成的缓冲地带,被古镇的岁月所覆盖,河边的水塘及零星巨石皆为原初山石滑坡的杰作,它们把原本宽阔的乌江挤成了瘦小的蛮腰。也正因此而形成了乌江这一段湍急难行的五里长滩,那滩涂和古镇加在一起正好似乌江肥美的臀部。乐伯在脑海里为龙角古镇画出了性感的线条。

柳鸣接着道,“这是一个纤夫拉来的古镇,1785年地质岩崩,形成我们前面所经过的五里长滩,上行船必须在此绞滩歇脚,才能保证继续上行。便逐渐形成一个货物周转、人马歇宿的水陆码头。在这里通往乌江上游的盐、百货皆因逆水过滩而上货下货成了五里滩航道枢纽人马搬运的一道景致,当年人潮如蚁,号声震天。

有人气聚就有财源生,日积月累便产生了今天的古镇。前面江边立下的古碑,正是古镇兴起过程中留下的沧桑印痕。也正是因为各地客商进出、滞留、经商带来了东西南北的文化交流,于是产生了酿醋、囟豆干、煮碗碗羊肉等民间特色美食,并一直盛传不衰,奠定了今天龙角古镇厚重底蕴的美食地位。”

这时,只见乐伯又拿出笔来在他的本子上作了一个什么标记。

边记边看,一种沧桑,一种人类的坚韧,一种生存文明的繁衍,在江风中吹进乐伯的心里,尤其一艘机动的渡船还在暮色里来往于乌江南北两岸,昭示着一种生生不息朝气蓬勃的生活景象。

“嗯,好香!好香!”“这是酿醋的气味。”威宁和汤姆都异口同声赞叹起来。和大家一同上岸的威宁也跟着乐伯观看古镇风貌,并听柳鸣的解说,这时竟被古镇空气中飘飞的醋香所迷住,不断的吸着鼻子,像在欣赏春天的某一种花香。其实乐伯也早吸了吸鼻子,闻到了那特别好嗅的烟火风味。正当他浮想联翩时,见威宁和大家都为扑鼻而来的香醋招引,也感同深受的为之一震,便道:“我们像走进了熟悉的故乡,走进一幅有远山、古镇、码头、渡船的古画之中。”“走吧,这醋香竟勾得我有些饥肠辘辘了。”威宁调侃道。“是的,是的,我也想充饥了。”汤姆跟着附和。

当这古韵悠悠的景致和气味还在人们的视线、鼻腔中回味时,乐伯又若有所思的向柳鸣发问道,“这就是你故事中背盐壮士出发的地方吧!”柳鸣说:“正是”,想不到乐伯是这么一个用心的人,更想不到此行,与他同道是如此的轻松,他完全不像一个陌生的外国人,简直就是一个默契相处了很久的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一瞬间,柳鸣对乐伯有了这种肃然起敬的看法。

长滩啸等人系好船并安排好第二天的行程后,也赶了上来。他和水灵要接待乐伯、威宁他们投宿古镇,其他人均为龙角住户也各自散去歇息。

在威宁的提议下,一定要大家去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碗碗羊肉。威宁因为曾经来龙县考察世界自然遗产地时已对地方美食做足了功课,对碗碗羊肉早已情有独钟。他向乐伯谈起了自己的认识:“碗碗羊肉在龙县各地的大街小巷都有叫卖,其招牌特别响亮。因此,碗碗羊肉即是龙县的特产,又是龙县舌尖文化的灵魂。不光本地的人喜欢,外地的人更是食之难忘,赞不绝口,甚至有来龙县不吃碗碗羊肉,便不算来龙县的认知。而正宗的碗碗羊肉发源地、发祥地均出自龙角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码头小镇。既然来到了美食的诞生地,我们岂有不隆重品尝之理?”“好!好!好!”乐伯和汤姆听完威宁的解说高声的拍掌叫好。其实,柳鸣已事先给长滩啸作了安排,热气腾腾的周记羊肉店早已灯火通明的恭候着客人。

在古镇的闹市区,一栋三层四间门面的水泥楼房按古镇木楼风格进行了装修,朱红檐柱、大门,白墙,灰瓦,斜屋面,既结构牢实又古色古香。此时,已张灯结彩,热闹一堂。水灵将本就光亮的桌凳又再次抹了一遍,摆上茶具、水果、豆干、花生等饭后闲聊小吃,又叫长滩啸吩咐醋房伙计做好准备,炒胡米现场表演工艺。他们要开门迎接乐伯、威宁这些来自万里之外的珍贵客人,展示他们的创业风采。

长滩啸本住乌江北岸长坡半山,弄船务农样样精通,因媳妇水灵系古镇人,结婚后便搬到古镇创业。先后在龙角古镇建起了新房,开起了醋厂,兼营豆干等生意,由打渔种庄稼转向经商办企业,成了远近闻名的能人。由于二人勤劳能干又童叟无欺,始终保持产品质量第一,其“五里魂”陈醋、“水灵香”豆干在镇上越做越红火。为照顾家小,俩夫妇专门给双方老人安排了住房,但长滩啸的老父老母离不开住了几辈子的长坡老屋。死活不到镇上来住,儿子只得间歇回家探望,为不让两老寂寞,除常带已读初中的大儿子根兴寒暑假回去陪伴外,还将自己的小儿子根旺送到两老身边,添些生机。因此长滩啸夫妇便随岳父岳母住在一起。俩老看家照厂百般细致,被他们当家中宝供着,一家子生活经营既幸福安宁又井井有条。

媳妇水灵,系乌江上有名滩师张思江的独生女。自小聪明伶俐,人也长得漂亮,堪称五里滩上的一枝花。长大成人后,与英俊帅气的长滩啸自由恋爱,结婚生子,兴家创业,甚得邻里好评。尤其性格活泼,热情大方,人缘宽广,是乌江上有情有义有担当的风火女子。因此,长滩啸有使不完劲,用不完的生活热情,闯风雨、走山门,无不尽显乌江男儿精神本色。

当晚,乐伯一行用过晚餐后便住长滩啸的家里,大家落座宽敞明亮的客厅,品茶闲聊,参观醋房,心情特别愉悦。乐伯是个细心人,特别拜见了长滩啸年迈的岳父母,两位老人已八十多岁,但身板硬朗,精神矍铄。

见女儿女婿引了乐伯等人回来,老翁十分高兴,边倒茶水边说:“你们真是有办法,让那古老活又现身了。”乐伯道:“老人家是老滩师吧!”“老滩师谈不上,但乌江都装进骨子里去了。”老人谦逊而又壮志不老似的回应道。“哟!老伯一定有数不完的江上情吧!”乐伯见老人出语不凡,改称老伯以示亲近,又顺着老人的情感聊了起来。

老滩师凝视窗外,叹了口气:“我大半生都在乌江里滚,江岸的石头都磨遍了,江上的歌儿都唱尽了,那些往事不用提了!”看得出来,老人虽过上了好生活,但他似有不尽的沧桑,心底里似乎埋藏了许多不愿提及的旧事。由于夜已渐深,不便打扰老人家歇息,乐伯便道:“老伯早点休息吧,有机会再听你讲述乌江。”刚好,长滩啸媳妇也弄好了乐伯等人就寝的床铺。大家便都入室安歇了。

第二天,凌晨尚早,老岳父母便起床叫了长滩啸夫妇随他们去祭拜一位逝去的英雄。他们拿了坟飘,香烛,鞭炮,又叫长滩啸搬了一张小条桌,女儿张水灵拿了蒲团,向屋环头的一座石房子走去,那儿有一座他们要祭拜的坟墓。

原来,清明节已到,一早岳父母便邀了女婿、女儿去祭拜心中的“恩人”。乐伯喜欢早起,也跟着他们前往。见墓碑正中刻着“大力士乐成碑之墓”字样,方知墓主便是叫乐成碑的人了。为不影响长滩啸们白天的行程,老岳父母比往时更早起来,准备那些祭品。张水灵说:“这是他们家每年都要做的事。”见老俩口在长滩啸安好的桌上,慢慢摆上水果、花生、猪头肉等供品,又吩咐滩啸从一个小盒子中取出一把飞镖,架在供桌上,然后倒上酒,点上香,跪在蒲团上叩拜。

乐伯等人未见过中国人的祭扫仪式,他和威宁也跟着上了三柱香,以表对主人的尊重。但此时的乐伯脑海闪现出一些念头,碑上的大力士与柳鸣的故事还有父亲曾提到过的祖舅会有联系吗?这个人似与自己有某种感应一般。而此时,老人家正在专心致志的做着祭拜的事,也不便询问。但祭扫也就罢了,要摆上一把飞镖,实在让他不解,就连柳鸣也惊奇异常。

只见那镖仍新颖锃亮,镖身打了蜡油,明明晃晃不见得一丝儿锈,镖柄钻了小孔,系一绺红巾。祭拜时,见老岳父道:“老哥子,我们又来看你了,你的心爱之物也带来了,你摸摸吧!莫生了手艺!”当叩拜完,又放了鞭炮,烧了纸。才算把仪式举行完了。

乐伯在长滩啸夫妇收镖入箱搬桌子的时候,扶着颤巍巍的老岳父回屋,这时威宁、汤姆也已起床洗漱完毕,水灵放置好镖箱后,即刻去镇上买早点供大家用餐。这当儿,乐伯向思江老人问起了那枚定不寻常的飞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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