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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一次愉快的探讨结束后，乐伯一行驱车驶向了大佛岩，因为不只柳鸣介绍过那儿有气象万千的山水河谷——大洞河，更有壁立千仞的绝崖佛石——大佛岩，它是乐伯所憧憬的。本来，这些中国龙县的山水处处都有不同的风光，都有流连忘返的景致牵引着乐伯一行，但乐伯的行走总有他的奇思妙想，尤其，大佛岩那个“佛”字，一直在他的心中萦绕。
在大洞河河谷，乐伯一行享受到了溪水、浅滩、暗河、水帘、铁索道、以及原始植被织就的一派幽深叠翠风光，特别的幸福和满足。而当大家来到气势磅礴的大佛岩面前，乐伯久久的矗立，却不能释怀心中的那份纠结，只见他远观着那高昂的岩头目不转睛，那尊突立云天的石峰似乎在与他梦中的“佛”像重叠又分离，是他吗？乐伯似要望眼欲穿。
然而，对山下的灌木森林与洪荒沟谷进行反复审视后，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儿他没有看到他要的另一样东西――明镜的湖水或是浩淼的苍江，乐伯自己也像有些恍惚一样，那心中的“佛伴湖”或“湖伴佛”它真实存在吗？然后，他目光转向了大佛岩和鸡尾山之间的一个村庄，那儿有月牙一般的梯田依山傍水，会否有奇迹出现呢？此时，正光烟映照，呈现出一幅美丽的田园风光。
临近正午，乐伯一行走进了村子，问路人，村名叫红宝古村。乐伯不由一惊，这不是柳鸣说的梦境吗！世间事竟有如此巧合。问柳鸣来过这里吗？柳鸣在乐伯寻问路人时，也觉诧异不已，这为何与梦中的村落如此神似，但这里没有来过啊！参加工作后，并没有走完区内所有的乡村，因此，对乐伯说，“没来过哟！”
柳鸣一打听才知这红宝古村是实实在在的有，并非梦境啊！它就位于大洞河乡的红宝村，处那海拔1800米大佛岩林区的下半部分。村内古木参天，植被浓密，流泉淙淙，飞禽走兽，奇花异草，景色迷人。
眼前十来户农舍于林海边依山择地而居，青瓦木房，竹木掩映，鸡犬相闻。田土时坡时湾，镶嵌于山峰林海之隙，有几个农人耕作其间，并飘来山歌哼唱之音，俨然一幅遗留世外的古村落画卷。
正当大家有些神往之际，见村口蹒跚走来一个背柴禾的村妇，刚好找了个路坎歇息。柳鸣忙上前招呼，一看妇人不禁一怔，竟然那么熟悉，完全就是梦里说的德高望重的李来芳老人。柳鸣索性就直接招呼道：“是李阿姨吗？”“哦！是的，你们是远方来的客人吧？”那李阿姨也似一见如故。柳鸣验证了姓李，但心想她名字也与梦中一样吗，便又问李阿姨：“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来芳主任吧！”
“不是，我叫李长芬，我们这里没有李来芳。”不料李阿姨如此回应，让柳鸣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那毕竟是梦，这芳与芬也相差不远吧，但不管怎么说不是一回事。便赶紧向李阿姨道了个歉，说“对不起，把李阿姨名字给记错了。”
“走吧！到家里坐吧。”李阿姨热情的邀请乐伯等人到家里歇息。当麒麟从后面赶过来时，李阿姨也是一阵稀奇，说“今天才是吉祥哟，看到了传说中的麒麟。”随即，李阿姨呼了挨近的几家人来看稀奇。果然，两个老人，三、四个中年妇女，还有四、五个小孩又都来和乐伯们打招呼，看神兽稀奇。
乐伯对这里近乎世外桃源的村落，很有兴趣，便和他们唠嗑了起来，并了解这里有不有湖泊之类的情况。
原来，这里百姓民风古朴，热情好客，农忙下地耕耘，农闲上山采药，过着安闲宁静的生活。村前，那如鸡尾高翘的大山是他们敬若神灵的鸡尾山，山下有一块碧绿的人工湖，因长年水清见底，呈碧水一潭，被当地百姓称为绿地湖。大坝周围及库区山青如黛，苍松翠柏，林涛叠嶂，风光特别旖旎。
“有湖？”乐伯眼光一亮，兴趣倍增。
“是个水库。建于20世纪70年代，在生产力十分落后的情况下，完全靠人工采用条石砌筑而成。坝顶弧长约150米，坝底宽约20米、坝顶宽3米左右，坝高近30米，雄伟壮观，气势辉煌宏伟。” 一位八旬老者认真的介绍道。
乐伯心想村后山上的岩叫大佛岩，这又听说了绿地湖似乎看到了希望，那梦中的“湖伴佛”或是“佛伴湖”是否在接近目标？那神奇的暗示，该怎么表现啊！这些山水都不错，都值得流连，但转念一想毕竟是人工湖，且正对的却是鸡尾山与那大佛岩相距甚远，似乎还不是那最理想的梦境。看来，还得继续寻找，找到那破译的密码。
大家在唠嗑间，那李长芬已开始烧水煮饭，并客气的说道：“来了稀客，我们却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就用一顿‘杂菜饭’应付大家了。”只见她一边热情说话，一边将洗好的野菜，碎米加水拌活了，放在一盆子大小的蒸笼上蒸。
乐伯有些吃惊：“难道这里的粮食还短缺吗？”他望了望柳鸣。
然后，乐伯示意柳鸣到门外的坝子边上说话：“中国经历过粮荒，难道这些人还在节衣缩食？不是说中国出了个袁隆平，不差粮食了吗？”并要掏钱帮助这个本朴的李长芬。
“不是啊！乐伯，这是古村落里保留下来的原始美味！”柳鸣针对这位他乡友人乐伯的疑问急忙作出解释。
“哦！她是在做美味招待我们，却又这般谦虚，我们要好好谢谢她！”乐伯听了柳鸣的话后，对这位中国农村妇女肃然起敬。
“像这样的家庭很多，是我们中国特有的农家乐。”柳鸣向乐伯补充道。
当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后，早有些饥肠辘辘的卓娅、汤姆便啧啧的称赞起来，不断的添饭夹菜，吃得特别欢畅。乐伯也是边吃边赞，“诺诺”连声。就这样，乐伯一行在红宝古村品尝到了中国农妇做的一餐特别的杂菜饭。
按乐伯的行程安排，他对龙县西北面的山山水水已进行了实地了解，但梦中的“佛”还没有定格下来，便又转向了芙蓉江峡谷，他的心中还在继续追寻，峡谷中的那些山川又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呢？与芙蓉江峡谷相连的不是还有一个芙蓉湖吗？那儿的湖又与自己的目标有关系吗？乐伯在心理盘算着，又盼望着。
前几天，在芙蓉洞的外面，乐伯一行已经领略过芙蓉江的绿和蓝了，现在要进芙蓉江峡谷去身临其境领略那入骨的碧水，大家的心里都有说不出的激动，恰处五月的艳阳之天，天地空明，别有一番心旷神怡的感受。
趁太阳刚露头出来，众人便有说有笑登上了乐伯租的机动船，自山河口启程，向着一幅花青色的画中驶进。
湖光山色，船如一张叶片漂在水上，大家都站在船头观看两岸水墨春景，任船儿匀速推进，分出两面应接不暇的画卷。船头的人自是一会儿惊叫左岸，一会儿又高呼右岸，乐伯、柳鸣不时指点那绝崖秋水，卓娅、汤姆不时指点飞鸟跃猴，大家自是欢呼雀跃，任心情飘飞。
一路上，两岸山崖，烟峡云岫，曲折浩深，蜿蜒回还，尤如龙行蛇走，遁入新天。越往里幽林溪谷、飞泉流水、花鸟叶猴、偏舟野渡、苗寨古楼、打渔人家，尽收眼底。
乐伯不禁赞叹道：“乌江雄奇壮阔，芙蓉婉约柔美。而在乌江看到的，这儿有了，乌江上没有看到的，这儿也有了。”
卓娅接过乐伯的话道：“如果说乌江是伟丈夫，这芙蓉水便是奇女子了。”
“形容得好！”柳鸣夸奖道。众人无不陶醉，无不情不自禁的感叹，人间仙境莫过如此。
如此观景二、三小时后，乐伯一行来到了芙蓉江峡谷的朱子溪边，大家便将船停了下来，决定在这儿上岸午休。离江不远的北岸岩穴边有二三家吊脚楼直抵眼前，一陈姓渔翁正收网归家，看得出来他收获满满，舱中的鳜鱼在活蹦乱跳。
他家吊脚楼的门上悬挂着一块“芙蓉江烤鱼”的牌子，老板娘恰好生着明朗朗的炭火在翻烤鳜鱼。只见那炭火上的鱼被铁架张开压成一块，老板娘灵巧的用刷子将调好的佐料，刷在鱼块上，又撒些盐、辣椒面，花椒粉等，并反复涂撒，来回翻烤，鱼香便不断的飘出木屋。
柳鸣赶紧上前和陈师傅及老板娘商议烤鱼事宜，两老均六旬年纪，甚是豁达，尤其老板娘极为热情，答应将老俩口自备的烤鱼先给乐伯一行享用，然后又接着给大家翻烤，保证来客们吃好吃够。因此，大家又品尝了一餐江边的美味。
补充了能量，乐伯见上游不远处已豁然开朗，隐约露出一个村子，遂决定前往村头探探那里的风物。柳鸣至此观察到乐伯有一个癖好，他喜欢乡村的田庐井舍，热爱民间的风土人情。只不知道他在找寻梦境的同时，是否还有其他情结要打开，他身上或许还有迷团要去拆解！柳鸣心里这样想，也自是一路顺应变化，做好他的服务。
行出不远，即是一渡口入眼，两岸皆由远来的绝壁面对转而向后退扩了出去，现出舒缓绵延的村落，不时可闻鸡犬相叫。
正待乐伯手搭凉棚举目远眺之际，北岸山垭上突然冒出唢呐、鼓锣之声，随即一长队人流伴着有节奏的吹吹打打顺山路欢快行来。
人流前面有抬柜子、架床具、背被盖者，中间有扛磨墩、拿席子、抱洗脸架者，接着便是一个着翠花衣、湛蓝裤撑红伞的女子，紧跟着一个着对襟衣、青布裤挎红花的男子，行于大队伍之中后段，新郎前面便是吹号手及敲锣打鼓的人，末段则是一些送亲的红男绿女，轻松的随队而行。
原来，乐伯们赶上了朱子溪南岸田家寨聚媳妇的热闹场面，抬嫁奁、搬东西冲在前面的正是男方迎亲过礼的人。
北岸系龙县邻县洋水地界，那打红伞的正是从洋水娶过来的新媳妇，后面的则是她娘家屋里的亲戚，称为送亲客。柳鸣看乐伯等人没见过这种乡人娶媳妇的活动，便给大家作起介绍：
“婚庆是土家、苗家人最隆重的礼仪。一直以来，土苗男女以歌为媒、木叶传情、婚姻自由；‘赶苗拓业’、‘改土归流’后，土苗与汉族聚居同化，男女须听父母之命、凭媒妁之言订婚成家；新中国成立后，土苗青年又自由恋爱、结婚，少了一些媒人的活儿。
土苗婚庆习俗很有民族特色、地域差异，而田家寨主要为仡佬族，它与土家族、苗族都是生活在乌江、芙蓉江流域的少数民族，相关生活习俗皆融为了一体，其生活中最重要的便是婚俗，它包括：求婚放话、察看认亲、讨庚帖、送日子、哭嫁、过礼、娶亲等。
求婚放话。即媒人为男方求亲，女方同意，叫‘放话’。放鞭炮三响，为‘定准火炮’，表示祝贺、递信、知晓。
察看认亲。也叫‘定亲’、 ‘插香火’，双方视为姻亲，逢年过节送礼物增加感情。男方提出结婚，需送一只带尾巴根的猪腿肉到女方家。女方若同意，则收下；不同意，要再考察一年，则把猪尾巴割下来交还男方。
讨庚帖、送日子。即讨女方的生辰八字后，男方选择好良辰吉日，通知女方结婚‘佳期’，双方积极筹办婚庆典礼。
哭嫁。哭嫁是土苗女子婚前的重要仪式。有哭七天、半月、一月的，直到结婚出娘家门时。哭嫁时有亲友陪哭，有的叫做哭‘十姐妹’。哭嫁内容广泛，主要诉说离别父母兄妹、感恩故土亲人，有哭父母、哭哥嫂、哭伯叔、哭姐妹、哭梳头、哭戴花、哭吃离娘饭、哭辞祖宗、哭上轿等。
过礼。则是结婚前三天，男方给女方送结婚所需的衣服、首饰等礼品。
娶亲。便是男方正式到女方家迎娶新娘，其仪式喜庆而庄重。女方发亲时，要开脸、拦门、摸术、试轿、哭嫁。迎亲到男方家时，要拦门、拜堂、铺床（坐床）、闹新房等。”
“哟！这好复杂呀！我只想结婚坐回轿子就够了，才不要那些繁琐的过程也。”卓娅听了柳鸣的讲述后，既羡慕少数民族婚礼的风情特色又嫌那些过程繁缛。尤其是还要哭嫁，心想那是好考人的事啊！
“这就是民族特色，是百姓上千年生活的沉淀，他们就这样过来了，子子孙孙，礼仪传邦，繁衍昌盛，今日得见到真是有幸也。”乐伯由衷的赞叹。
快要临近的时候，卓娅问柳鸣：“新娘不是坐轿吗，怎么走路，大晴天还撑一把红伞？”
“对面的山路，多有陡峭，就只能委屈新娘了，男方的轿子应该等在田家寨的寨门外，那红伞代表喜庆，走在路上万一遇天气变化下雨，也不致受到雨淋而慌乱。”柳鸣这样解释道。
“哦！明白了，他们是为了新娘的安全考虑，这里的人真聪明。”卓娅高兴的合了合手，像是对着大山做了一个礼拜的动作。
“看来，土苗人的婚礼虽然十分讲究，但也能顺应环境，灵活应变。”乐伯又是一番赞赏。
一会，这拨人马便来到了渡口，渡船已早早等候在那里，据说田家寨的人已事先拿了言语给了喜钱，船家自是提前恭候到位。
“诶！大家快看麒麟，今天真是大吉，天上的神兽下凡了。”随着前面几位大汉的惊叫，迎亲队伍也齐齐赶到了码头。大家自然是一阵骚动，被眼前的新鲜事物给吸引，但又都不忘主题回归到迎亲的喜庆中来，那几个吹鼓手，更是铆足了劲使劲吹、使劲打。
那新媳妇尤显矜持，轻轻的扬了扬红伞，瞟了瞟乐伯一行和那扬鬃踢腿的麒麟，只暗自庆幸遇到了那些男人们吆闹的吉祥兽儿。这时，后面送亲客中一慈祥妇女上前凑到新媳妇耳朵边说着什么，大概意思是你今天真是吉星高照，遇到贵物了，将来一定会大富大贵。
新媳妇听了后，粉嫩的脸蛋自是泛起一阵幸福的红晕，然后她又偷偷的瞟了新郎一眼，那新郎也满是仡佬汉子的柔情回望着新娘如花一般的玉脸，但新娘却故意将红伞往下盖了盖，生怕周围的人注意到他们。其实，大伙们正忙着看麒麟和搬东西上船。
“汪三、田五，你们几个行动快点，把龙头劲昂起。”押礼师在安排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继续抬柜子上船走前面。只见那方方正正的大红柜子，绑在两根粗壮的竹杠下面特别显眼，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的陪嫁物，压得四人肩上的大竹抬杠“咯吱、咯吱”的响，看架势足有五、六百斤，那么远的山路奔下来，四个壮汉竟然没感觉到费力，押礼师一喊，便又生龙活虎般的抬起了柜子。其他人等也都跟着上船下船，热烈而有序。
这时，号手们吹起了高昂的声调，锣鼓手们也应声而击打，喜庆气氛又燃烧起来。
“为什么要让抬柜子的抢到前面？”卓娅闪动那双机灵的明眸问柳鸣，柳鸣接道：“表示婚后第一胎生贵子。男方在安排力夫时，要选身强力壮的人抬柜子，才能保证走在前面。”
“哦！还有这种寓意啊！”卓娅若有所悟。
“那些吹奏的调子，似有不同，也各有寓意吧！”乐伯也向柳鸣发问。
“是的，吹鼓手们，在迎亲过程中要吹各种流程的调子，在迎亲路上，号手要吹‘过山调’、‘过街调’，到了女家进门时吹‘大开门’，进门后吹‘喜乐调’，摆礼时吹‘梳头观镜’，上头时吹‘离娘调’，发亲时吹‘小开门’，周堂时吹‘满堂红’、‘天长地久’，进洞房后吹‘见郎调’，平时吹‘中山帽’、 ‘喜乐调’等。刚才吹的便是那雄浑的‘过江调’了。”
迎亲队伍一番过江后，押礼师特上前来向柳鸣、乐伯发出邀请，希望到田家寨作客，同贺喜事。乐伯本有意前往，考虑明日即是端午节，要返回观看长滩啸他们的龙舟比赛，无法再行二三里路去田家寨了，以免明日返程影响时间，便拱手作了婉言谢绝。但乐伯却询了声：“那几个抬柜子的壮汉，可曾有联系方式？”押礼师便一一说了，才握手离去。
原来，乐伯已在他的本子上落下了汪三、田五等人的名字，恐有他日后的打算。
乐伯一行在江边继续欣赏了一会景色，便返回当日途中见到的古苗寨歇宿，拟定第二日可速返芙蓉湖观心仪已久的龙舟大赛。
四合院的古苗寨建筑很有特点，被当地人叫做“印字屋”，依坡地而建，左右及靠江一面为吊脚楼，典型的“杆栏式”全木结构，左侧坡度约缓为一楼一底、右侧坡度稍大为二楼一底，楼上住人，四周有走廊、木栏杆，底楼饲养牲畜。暮霭下，看着古色古香的苗寨，乐伯一行沿石级而上穿院子正门而进。
瞧那寨子规模应有七八户人家居住，有四、五家门开着，里边有灯光，并有叮叮当当家务劳作的声音。
照例柳鸣上前探问，一清瘦老翁从四合院正房大门走了出来，约七旬有余，头包青帕，上穿蓝布对襟衣衫，下着大裤脚白裤腰，脚上却是一双现代的胶鞋，显得十分精神。见柳鸣说明来意，当即邀乐伯等人入住叫座。
随即，呼他老伴易茹心招待客人，老伴正好与孙子在赶牛羊入圈。那被呼着易茹心的老妇应声后，立即牵着孙子来到大家面前，看她身形矮胖敦实年纪约六旬余，头戴刺绣花帕、上系花边围裙，衣裤鞋袜搭配与老翁相似，也爽朗容光，那孙儿五岁左右，小胖红润，戴鱼尾帽，帽檐绣金鱼一对，口中缀珠子，帽尾吊银牌、银铃，衣裤鞋袜却系现代童装物品。
老妇也满口“稀客！请坐，请坐。”忙着端茶倒水，抹桌扫凳。
原来老翁姓晏名重峰，人呼晏山大爷，老妇易茹心，人呼晏大娘。乐伯等人落座后也便如此称呼他们。
一阵招呼和应酬后，院子热闹了起来，靠正房右侧厢房的两家门也开了，两个丫头十来岁，高矮、胖瘦、形象无二似双胞胎，她们欢快的从下屋门走出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伙子从上屋门跳出来，皆进了老翁老妪的家门，均为两位老人的孙子子青、孙女大凤、二凤，分别为大儿、二儿的子女，那鱼尾帽童则为三儿的独苗。又一会那少年儿子的妈妈长媳、那双胞胎姐妹的妈妈次媳皆弄了猪草进屋，另几处屋子的人也陆续入门来寒暄问奇。连同乐伯等差不多有两桌人员。
接下来，俩媳妇登堂煮饭，用烧猪蹄、炖土鸡、推豆花、炒老腊肉等“苗家九大碗”招待大家。上桌后，老翁以自酿的“小满”土酒助兴。乐伯沾不得白酒，便以土鸡汤代替和大家碰杯，只柳鸣、汤姆陪酒，卓娅兴致勃勃也畅饮了一小碗，惹得满脸通红，直叫：“小满、小满，意足心满。”不敢再喝。
席间，晏山大爷介绍幺儿、幺媳皆外出打工去了，大儿长久、二儿永生在家务农，爱在水上漂，明日端午节要划龙船，他们便先去信宁汇合队友了。
哦！原来，那两个被长滩啸赞扬过的人是老人的两个儿子，乐伯心里油生敬意，忙端起鸡汤碗再向老人致敬。
不料，就在敬酒的举手抬足间，晏山大爷突然神情贯注的端详着乐伯，他看乐伯的头脸、身板，然后轻轻的说道：“哎！你多么像我心中的一个人，不过，这哪是哪 ？”瞬间又收住话并摇了摇头，把端在手上的酒一口干掉了。
这个过程虽然不长，但让乐伯明显的感受到老人在认真的打量他而又似乎欲言又止。这一刻几乎同桌的人都有这种感觉，鉴于大家都在喝酒吃饭，也不便问老人家为何有如此反应。
饭毕，院子里的人皆兴奋起来，说麒麟会给他们带来吉祥，在院坝升起了篝火，敲起了锣鼓，要跳舞庆贺。随着“哐――咚咚，哐――咚咚，哐咚――哐咚哐――咚咚哐――”的伴奏，人们跳起了舍巴舞蹈，又名摆手舞。三个学生活力四射，跳得轻盈活泼，晏山大爷的两个儿媳妇和院子里的其他男男女女也都加入了舞群。卓娅、柳鸣也被感染似的跟着人群摇摆起来，只见他们照着晏山大爷孙子们的动作翩跹进退，脚手顺边颤动，双臂摆弧不过双肩，每个动作结束时，双膝同时上下颤动一次，如此反复，竟很快便投入到欢乐的人群中。尤其卓娅上手很快，摆起手来柔和优美，如杨柳飘风，潇洒自如。
两个丰腴漂亮的媳妇在月光下跳得更是迷人，腰姿与摆手柔美得体，落落大方。人们跳了几圈后，锣鼓停了下来，二媳妇亮出了清脆的嗓音，她唱了一首苗家人、土家人都喜欢的歌谣：
“芙蓉台，苗家寨，
个个姐儿长得乖。
郎哥若是进山来，
有歌有酒好招待。”
这时，人群中一大哥也唱了起来：
“摆起舞，排成排，
个个郎哥好人才，
幺妹若是进山来，
教你摆手逗人爱。”
“哟――嗬嗬嗬……”
随即众人同声齐和：“哟――嗬嗬嗬……”
这一女一男将歌儿唱得清脆婉转，嘹亮悠长，激起了大家一阵欢呼和掌声。接着锣鼓又响起了“哐咚――哐咚――”的声音，人们又开始摆起柔美的身姿转圈。
而乐伯却与晏山大爷留在屋子里聊了起来。
“晏山大爷，您刚才在席间似有话说，却为何欲言又止？”乐伯首先发问。
“哎！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不过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晏老语气顿了顿，又摇了摇头，似有难言之隐。
“我有什么不礼貌的吗？前辈尽管指出来便是！”乐伯心想自己进门后有什么不周才让晏老有这种反应吧。
“不是的，看到你，勾起了我的一件往事，是我对不起他们哪，你很像我心中的虎医生，他们夫妇的死与我失职有关啊！”晏山大爷喝了口茶水，望着灰蒙的远山，露出忧伤的神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