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 春节之行

每逢春节，小顺子都要坐毛驴车随父母去山里姥姥姥爷家里去过春节的。这一年，也是一九八七年的春节，小顺子长到了六岁，已经是一年级(开学就是第二学期)的小学生了。这次，在去姥姥姥爷家过春节的路上，妈妈把他的脸用骆驼绒围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冻伤了。谁知道，四十多里的路程被毛驴走了两个多小时，当姥姥把小顺子从毛驴车上抱下来的时候，他的腿脚已经麻木了，走路有点跛脚了。为了不让小顺子跌跤，姥姥拼尽了全力地把小顺子抱进了屋子里。她摘掉了小顺子头上戴的帽子、脸上勒紧着的围脖和脚上踩的鞋子；并把他籀到了火炕上。这时候，大人们发现，小顺子的脸蛋子已经冻得像是一个紫大萝卜了。但是，他依然高高兴兴地坐在炕头上问：“榛榛姐姐什么时候来？”姥姥一边挂他脱下来的“行头”，一边微笑着说：“她跟你大姨、大姨夫坐火车来，一会儿就到。”小顺子点点头。随之，他便安静地坐在那里等。

姥姥姥爷一共养育四个孩子。大女儿大学毕业留在城里当老师，固然找一个城里人。二女儿当代课教师，属于“游荡户”，因此，找了一个农村汉子。大儿子是开车司机，娶了一个远村女子，育有两个女儿，一个叫小美，一个叫小娟。她们分别比小顺子大一岁或者小一岁。小儿子还没有成家，跟老人一起过日子。鉴于姥爷承包了人参场，是村子里的富裕户，一到逢年过节准备的家禽、家畜类年货，油炸食品，豆制品等，应有尽有。所以，每年春节期间，他都会把儿女们和他们的家眷聚拢回来过团圆年的。小顺子终于等来了榛榛姐和另外的两个表姐妹—小美和小娟。在几个表姐妹当中，榛榛是老大，小娟是小旮儿；也就是说，榛榛9岁，小美7岁，小顺子6岁，小娟5岁。如果论个头儿，小顺子仅仅比榛榛姐矮一脑瓜尖儿，小美和小娟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个头不算高。这也引起了小顺子舅妈的嫉妒和猜疑，她对大姑姐说：“小顺子长个大个子，慢慢不得像大老朱儿子啊，像个麻竿棍子似的，十几岁就被送到敬老院。”这当儿，小顺子的大姨一听这话，便反驳说：“大老朱的孩子是傻子，人家小顺子5岁上学，在班里学习成绩名列前茅；怎么能跟他比？再说，小顺子父母做豆腐，他整天喝豆浆，还有，鸡蛋6分钱一个，人家不断……说穿了，小顺子怎么能跟大老朱的儿子扯在一起呢？”

“我是说他个子长得太猛了，会缺钙。”舅妈辨别说。

“别说了，现在你瞧不起的孩子，将来必会有出息的，不信，走着瞧！”小顺子的大姨说。这会儿，舅妈哑口无言了。在几个小孩子用扑克牌猜了一阵子黑与红之后，他们终于像小贵宾一样地被请上了餐桌，一大家子人开始吃团圆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