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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就要清明节了，今天弦叔跟李婶一起去乡下给父母扫墓，弦叔的母亲在去年也离世了。
他们先到了小弟弦国富家，等大妹弦国美和小妹弦国丽过来，弟媳陈雅秋正在准备扫墓所需的烧纸、蜡烛和鞭炮。小弟倒了茶水，便跟弦叔聊起天。
“大哥，今年我们准备的鞭炮是两万响，一共八挂，你看够了吧。”
“尽尽心意，够了。”
“中午就在我家吃个午饭，晚点两个姐夫也过来，他们说你喜欢喝啤酒，是真的吗？”
“我已经不怎么喝啤酒了。”
“那中午喝什么酒？”
“我都带过来了。”
“鱼塘里的鱼还不够肥，要不我也网几条。”
“有鱼就可以，大小有什么关系，你大嫂喜欢吃鱼。”
弦叔和小弟聊一会天，两个妹妹结伴而来。
六个人来到了家族墓地，这里风水非常好。弦叔给父母的墓前各点了两只蜡烛，大家便一起拿起烧纸，在父母的墓前分别磕了三个头。当烧纸快全部燃尽，小弟便把八挂鞭炮一起燃放。最后看到明火全部熄灭，大家一起回去。
大妹夫蔡志福和小妹夫蔡志田已经在院子里坐着。四个女人开始做饭炒菜，弦叔今天也破例和他们打起了麻将，平时是不打的。
“大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打麻将？”大妹夫问道。
“我曾经很喜欢打麻将。”
“为什么后来不打了？”
“有一次在学校和其他三个老师一起打麻将，被隔壁的老师投诉。我的老师，也就是当时的吴校长严厉训斥了我。那个时候我刚刚29岁，也刚刚提拔为教导主任。”
“那对你影响很大吧？”
“本来是要撤职的，但我的老师原谅了我。问我能不能戒掉赌博，我说我一定能。”
“大哥，你真有恒心。”
“还好吧。”
“大哥，听说你现在不喝啤酒了？”二妹夫问道。
“医生不让我喝了。”
“喝啤酒不好吗？”
“什么酒喝多了都不好，我喝啤酒容易喝多。”
“喝白酒也会喝多。”
“所以我就不怎么喝啤酒了，至少是少一样喝多。”
“有道理。”
“大哥，你现在还喜欢吃夜宵吗？”小弟问道。
“基本上不吃了？”
“为什么？”
“以前陪孩子们吃，所以现在不怎么吃了。”
“夜宵主要是烧烤，不卫生。”
“也有这个原因，听说也不健康。”
“那还真不要多吃了。”
“这几年一次都没吃过了。”
四个男人打了一会麻将，纯粹娱乐，菜也很快做好了。
“今年是难得一次我们聚在一起吃顿饭，干杯。”弦叔是老大，自然先说话。
“祝大哥和大嫂身体健康。”大妹接话祝福。
“祝大哥工作顺利，也祝大嫂打麻将天天赢钱。”小妹看大姐说完赶紧接话祝福。
“以后每年清明节，我们都安排在这个时间，大家一起吃顿饭。”弦叔感觉今天兄弟、兄妹四个聚齐，八个人一起吃顿饭既是难得，也是颇有感触。
“大嫂，你要不要也喝点酒？”弟媳问李婶。
“我闻到白酒就头晕。以前就喝过一点啤酒，现在也不喝了。”李婶自然是不喝酒，农村的菜好吃，她也开心得很。
“我都忘记买饮料了。”
“饮料我也不喝。”
“这个鱼做得好吃，虽然小了点，味道不错，你多吃点。”弦叔夹起一条小鱼给李婶，农村的做法味道很特别。
“大哥，晚上要不然你跟大嫂去我家吃饭，我家鱼塘的鱼大，让志田多网几条，你们带回去一些，你家有冰箱。”小妹一看大嫂喜欢吃鱼便说道。
“你哥单位还有事，我们吃完就回去了。”李婶说道。
“冰箱没多少钱，你们也都可以买一台。”弦叔岔开话题，看了一下他们。
“我是准备明年买。”小弟赶紧接话。
“大哥，我们买了冰箱也没东西放，以后再说了。”大妹说的是实话，农村的菜都吃新鲜的，肉也是当天买。
“我们也是一样。”小妹点点头，又扭头对蔡志田说道：“志田，你一会吃完就先回去网几条鱼，挑大的拿过来，让大哥带回去。”
“要不我现在就回去？”
“现在就回去，鱼就不新鲜了，吃完饭再回去。”
弦叔和李婶没有客气，县城的鱼其实很多，他们不想缺了他们的好意，几条鱼也的确不值几个钱。
一顿饭吃了很久，慢慢地闲聊。小妹夫回去了一趟，过了半小时回来，拿着五条很大的花鲢鱼。
吃完饭，弦叔和李婶便回去了。弦叔睡了一会午觉，刚刚起来，电话就响起了。
“表哥，晚上我请你喝酒，就在你侄子的饭店。”
“不去，准没好事。”
“我是为了感谢你。刘院长打电话了，庭外和解。”
“那我也不去，以后这样的事，少让我掺和。我今天中午已经喝了不少，坚决不去。”
“我上次看你侄子的饭店虽然小，菜是不错，我准备多带点人去他饭店。你如果今天不来，那我以后就不去了。”
“这个可以，说话算数就行，马上到。”
弦叔想着能轻轻松松地帮到侄子，这是个好事。
“怎么就我们两个？”
“你还想让很多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啊？”
“最好没人知道。”
“那是想让人知道我常来照顾你侄子的生意吗？”
“绝对不能说出去。”
“那不就对了。”
“事情办好了就行，那就喝两杯，我今晚不能多喝。”
“先不急。这次你不单帮了我们单位，还帮了我个人。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收起来，否则以后不见面。以后不许搞这一套。”
“行，听你的。”
弦叔难得和表弟单独喝一次酒，今晚聊一聊才知道，他们单位也不容易，碰到很多麻烦事需要处理的时候，有时候要想破头，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此时，弦叔的心情应该说是无法描述。如果非要描述，只能说焦急吧。
在医院的妇产科病房外，弦叔不停地走来走去。大脑中既没有想是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更不会去想是否母子平安这样的担忧。这个时候他想到的就是他要当爷爷了。
但是，这种感觉比当父亲要复杂的多，如其说想了很多，倒不如说是想他当爷爷的那一刻会是什么样的感受。而这种未知的感受，也是一种恐惧感。他不是害怕，他只是搞不清楚当爷爷会是怎么样的感受，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李婶倒是很镇定，就安安静静地坐着。弦明左毕竟是医生，即使是要当父亲了，他显得非常淡定。他甚至过去拍了拍弦叔，就是希望他不要焦急。
当一声啼哭跨过妇产科的大门，弦叔突然身体有些颤抖，这是当爷爷的第一个感受吗？他还不敢确定。因为他得亲眼看到，他需要自己确认。当婴儿抱出产房的时候，医生说恭喜生了一个儿子的时候，弦明左漏出了灿烂的笑容，李婶更是兴高采烈。
而弦叔已经彻底僵住了，他确认自己当了爷爷，他有了一个孙子。当这种突如其来的梦想成真，足以让一个人手足无措，弦叔现在就是这样。
当张茹被推出产房，弦明左赶紧上去给了她一个吻。到了专用的产妇房间，弦叔这才从焦急的状态中回归。李婶和弦明左留下来陪床，弦叔独自回家，他感觉走了很久，竟然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侄子的饭店。
侄子看到惊魂失魄的弦叔，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把他扶进包房，正准备去倒水。
“给我准备最好吃的，要一大桌，最好的酒，快！”
“姑佬，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哪里有什么问题，我当爷爷了。”弦叔这才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人间，他之前好像腾云驾雾一般。
“姑佬，恭喜啊！要一大桌菜，多少人啊？”
“喔。不用那么多，你老姑和明左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你打电话到医院，还有问一下要不要给张茹准备什么吃的，我都不记得她应该吃什么了。”
“姑佬，我知道做什么吃的，我可是有两个娃，放心吧。我先打电话给老姑，一会我再陪你好好喝。”
“好，太好了！必须陪我喝，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姑佬，你今天也太激动了。”
“是有点，是有点啊。”弦叔还是有点难以控制自己。
李婶说就在医院吃，陪着张茹。弦明左一会就过来了。
“爸，你今天太激动了，我看你都六神无主了。我一会还要去医院，就不喝酒了，表哥炖的汤我带回去给张茹。”
“儿子，我今天激动吗？”
“没错，很吓人。”
“你就陪我喝三杯，就三杯。感谢你啊。”
“爸，你今天怎么了，感谢我什么？”
“感谢你让我当爷爷了。”
“行，那就只陪你喝三杯，而且不是感谢我，是感谢你。
“都行，都一样。”
弦叔现在依然惊魂未定，其实就是太高兴了。
“姑佬，我们先干六杯。”
“好，感谢你啊。”
“咋又感谢我啊?”
“感谢你陪我喝酒，感谢你跟我一起分享我的感受啊。”
“姑佬，当爷爷的感受，有这么邪乎吗？”
“你不懂，每个人都不一样的，我问过我的老师。我的感受和他，和你，一定是不一样的。”
“这倒是的。我记得当时我有儿子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既不兴奋也不紧张，跟很多人不一样。”
“你比我坚强啊，我其实不够坚强。”
“姑佬，不聊这了，再聊这些，我晚上估计睡不着。”
“好。今天必须多喝点，否则我晚上肯定睡不着。”
“好，想喝多少，我都陪你。”
侄子不停地给弦叔倒酒，弦叔一口一杯地喝，喝了很久，终于彻底放松了。
“最近生意怎么样？”
“越来越好了。自从接手饭店之后，现在来的客人一半都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和家属。我以前经常送试卷到学校，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是你的侄子。”
“那就好。我那个表弟呢？”
“他基本上没来过，不过他单位的几个人倒是常来，估计都是他的下属。”
“那他还算有良心。”
“反正现在饭店的客人有一大半都是你的关系户。姑佬，你以后来吃饭，我可不能收你钱，否则我睡不着觉。”
“我现在就是个老师，工薪阶层，你现在是大老板了，以后我偶尔免费吃几顿，你就当扶贫吧。”
“还有，酒也是免费的。”
“我这岂不是白吃白喝啊。”
“我看就是。”
然后俩人一起哈哈大笑，弦叔这才回归正常了。
“我想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
“这个酒店的名称，你觉得要不要改一下。”
“想改一下，但没合适的。另外，我觉得这个饭店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了，不改可能会更合适，毕竟之前的老板已经做了差不多十年。
“对，对。是我欠考虑，你说得很对。”
“姑佬，你就别谦虚了。”
“我孙子的满月酒，到时候在你这办，这个钱得收。”
“好，到时候我象征性赚点就行了。”
“对头，这样才合适。平时我们学校的老师来，你也给点折扣，领导来就别给了。”
“是的，我已经这样做了，领导也是一样的折扣。”
“也行，你现在做事，我放心。”
“姑佬，我们继续喝。”
“不喝了吧，好像喝不少了。”
“你不是说今晚得喝醉吗？否则晚上睡不着。”
“差点都忘了。”
“这都能忘。”
“还是太开心了，有点迷糊。”
“那我们就继续喝。”
“好！继续喝，喝晕了你就把我送回去。”
“我把你背回去。”
两个人一直喝到很晚，弦叔已经不能再喝了，困得想睡觉，侄子这才把弦叔背回去。
弦叔今天睡得很踏实。
弦叔现在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去看孙子。李婶住在大儿子家，帮着张茹照顾孙子。
明天要办满月酒，弦明右也从郑州回来了，这是他毕业后第一次回弦城，还带了两瓶好酒——“五粮液”。
满月酒足足摆了四天。一是饭店并不大；二是分开不同的客人。第一天是弦叔和李婶家的亲戚，还有几个弦叔的同事和好友；第二天是张茹家的亲戚和她爸的一些同事和好友；第三天是弦明左单位的同事和同学及好友，人最多；第四天是张茹的同事和同学及好友，人也不少。
弦叔对这次的满月酒非常满意，他想人越多越好。
明天弦明右要回郑州上班，晚上跟弦叔和李婶聊天。
“爸、妈。我在单位工作两年了，虽然工资和奖金的确不少，但我想辞职单干。”
“辞职？好好的国企不干了，为什么？”李婶一听就生气，赶紧问儿子。
“妈，现在国企效率太差，我和领导也不对付。”
“那也不行。”
“爸，你看呢？”
“平时都是你拿主意，但今天你妈说得对，你年纪还小，现在就出去自己做事情，我怕你会碰壁的。辞职单干可以，至少得再干几年，首先结了婚再说。”
“爸，我只是有个想法，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听你的。我女朋友家人也反对，估计我真辞职了，肯定跟我分手。”
“这就对了，儿子。”李婶这才没有紧张了。
弦叔也是吓了一跳，好在他还只是个不成熟的想法。
“你女朋友家有什么想法？”弦叔还是很关心儿子的婚事，他希望弦明右能尽快结婚。
“什么想法？”
“我的意思是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估计够呛，怎么也得有了房子，现在单位也不分房子了，我和女朋友在存钱，到时候交个首付。”
“那是不是还得等两三年？”
“差不多吧，毕竟我现在才25岁，不用那么急。”
“还是抓紧点吧。”
“知道了。”
“以后回来不要买酒了，我这里酒多。”弦叔想起儿子说买房的事情，他现在也没有钱给儿子了，得靠他们自己。
“那个酒是别人送的。”
“不要收人礼物。”
“是我女朋友送的。”
“那可以。”
“准确来说是我女朋友从家里偷出来的。”
“怎么干这事？”
“她不偷，就被她哥都偷走喝了。那酒是我未来岳父的，他经常有好酒。”
“他收礼？”
“不是的，他是做生意的，是送礼。”
“那不喝白不喝，下次回来再给我带两瓶。”
“完全没问题啊，给你多带两瓶。”
“儿子，你就不能尽早结婚？”李婶还是有点耿耿于怀。
“得岳母同意，她可是领导，没办法。”
“多大的官？”弦叔有点好奇。
“比咱们弦城县长还大一级。”
“你自己的事自己把握。”
“爸，得慢慢来了。”
弦叔看儿子把这个事看得很淡，也就没再接话。等到弦明右离开，弦叔想这次女儿能回来该有多好啊。已经一年了，他经常会替女儿担心，他对外面的世界并不多了解。
转眼就到年底了，日子过得飞快。弦叔和李婶还是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地过日子。
今天他想好久没去看李婶的大哥了，就问李婶要不要去，李婶看天也很冷了，就不愿意出门。弦叔带了点肉，又拿了两瓶“泸州老窖”，去到侄子的饭店。
“姑佬，你这是要给我送礼啊？”
“你小子最近油嘴滑舌，我送你可以，你敢要吗？”
“那可不敢！姑佬，就是开个玩笑啊。”
“我现在要去看看你爸，好久没去了，所以来问问你，有什么话要带吗？”
“姑佬，我也好久没回去了。这样吧，我今天就当休息一下，我去后厨拿点卤菜，还有几条鱼，陪你一起去。我租了一辆小面包车帮我拉菜，我现在打电话让他来送我们。”
到了乡下，把吃的喝的都卸下来之后，赶紧进屋烤火。
“大哥，你现在还烧这些柴火，烟太多，买点木炭。”
“农村人不讲究那些，习惯了。”
“爸，我明天就让他们给你送过来，我饭店多得很。”
“大哥，还是听你儿子的。”
“不用花钱，那可以。”
虽然县城里的生活得到了很大提升，但当时的农村依然还是很贫瘠，生活也还是能省就省。
“大哥，今天这些卤菜吃得怎么样？”
“这比我们自己卤得入味，非常好吃。尤其这猪耳朵、猪大肠，还有这卤鸡、卤豆腐，都好吃。”
“爸，喜欢吃就多吃点。姑佬，你喜欢吃哪个？”
“卤菜，我还是喜欢你老姑在家自己卤的。今天这卤猪耳朵，我感觉最好吃。”
“姑佬，你喜欢吃，以后就过去饭店拿。”
“好！你没事也要多回来看看你爸，带点好吃的。”
“听你的，姑佬。”
“大哥，再喝几杯吧。”
“好，再喝几杯。”
弦叔是感谢李婶的大哥啊，没有他的照顾，三个孩子小的时候生活会更苦些。孩子们小时候的很多欢乐都是来这里度过的，他感激李婶的大哥。
回去的路上，李有志跟弦叔聊天。
“姑佬，你最近心情好多了啊。”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
“现在生活都好了很多，你就是有点孤独了。”
“说的是啊，感谢你这么关心我。”
“姑佬，你以后想喝酒了，就直接去饭店找我。”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有孝心。不过，我还是少去为好。”
“为什么？”
“我得多陪你老姑啊。”
“那倒是，她估计比你更孤独些。”
“是的，她现在除了照看孙子，也就是偶尔打打麻将。我毕竟还有工作，还有学生，她不容易啊。”
“那以后你们没事就过来饭店，我陪你们吃饭。”
“好，谢谢你啊。”
弦叔今天很欣慰。侄子不单是长大了，更有担当了。
2000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弦叔这一年最开心的就是当了爷爷，其他的对弦叔来说都算是平常无奇。
下午上完课，李婶出门去打麻将，正准备出去散步，弦明右打来了电话。
“爸，我跟你汇报一个好事。”
“赶快说。”
“我在单位的一个研究成果获奖了，还有不少奖金呢。要不然你过来郑州，我带你出去唱歌。”
“你啊，钱存起来，尽快买个房。爸年纪大了，现在就靠工资，也没办法帮你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告诉你这个事，就是不想你担心我。房子会有的，老婆也会有的，放心吧。”
“那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把握好。”
“爸，我没有时间回去陪你喝酒，你可以找大哥。”
“说得是，我正准备给他打电话。”
“爸，再见啊！”
“好，挂了。”
弦叔挂完电话，立即给弦明左打电话。
“爸，你不知道我忙吗？”
“我哪里知道？”
“我在忙着陪你的孙子玩呢。”弦明左笑起来了。
“我今天想请你喝酒，有时间吗？”
“不好意思，时间是有，但是没办法陪你喝酒。”
“那还废话这么多，去你表哥那，不见不散。”
“不行啊。”
“怎么了？我还请不动你吗？”
“还真不行。”
“找打啊。”
“爸，我现在跟张茹在她爸家呢。”
“喔，那就算了，替我多敬他几杯酒啊。”
“为什么？”
“他伟大啊！他的女儿给我生了一个孙子。”
“好，爸。”
“我出去散步了，挂了。”
“爸，再见！”
弦叔挂完电话，想着又好久没给女儿打电话了，他最挂念的还是女儿。
“爸，今天怎么想起来打电话？”
“今天不是周末吗，你是不是一会又要出去玩？”
“我今天不舒服，就在宿舍躺着。”
“生病了？”
“算是吧。”
“怎么能说算是呢？”
“爸，你就别问了。”
“闺女，爸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所以爸经常想你，担心你啊。你还小，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
弦明艳听到这里，停顿了很久才说话。
“爸，我知道。我现在才知道外面的坏人有很多。”
“爸知道，你可以跟爸说一下，说出来会好受些。如果是你做错了事情，爸也不会骂你，只要你知错就改，不再犯同样的错就行了。”
“爸，我被骗了。”
“那就慢慢跟爸说。”
“去年我来这个台资工厂不久，我们车间的一个主管，他一直都说喜欢我，让我做他的女朋友，但我知道他在老家有老婆了，就没有同意。”
“你做得对。”
“也就是前几月，他说跟他老婆离婚了。我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前几天我才知道，他根本就没离婚，他就是骗我跟他上床。”
弦叔听到这里，内心顿时一阵绞痛。
“闺女，这样的事情，爸不在你身边，你虽然还小，也是大姑娘了啊。我在弦城这个小地方，也没办法帮你。找男朋友是很重要的事情，之前你没有告诉爸，这个就是你的不对啊。男女处对象，一定要多了解，在外面不像在咱们小县城是知根知底，你更要擦亮眼睛才行。”
“爸，我知道错了，我应该提前跟你说。”
“那就好。知道做错了就改正。”
“爸，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被他们骗了。”
“好，我相信你。”
弦叔听到女儿的遭遇，他一直以来的担忧还是来了，他只能坦然接受啊。他心情很差，正准备挂电话，突然想起来。
“闺女，你刚才说身体不舒服，是怎么回事？”
“我怀孕了，今天去了一个小诊所打胎。”
弦叔听到这里，犹如晴天霹雳，他没想到女儿犯错到这样的地步。他不想再去责备女儿了，他心疼她啊。
“闺女，过去了就好。一定要注意好好休息，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的身体是自己的，可不能随便糟蹋啊。”
“爸，我知道了，我会注意身体。我现在很后悔去年没听你的，非要来到这里，我现在都没有脸回去了。”
“闺女，没关系。想回来随时都可以，你是爸的‘小棉袄’啊，你是爸的好闺女。”
“爸，谢谢你。”
“爸很担心你啊。”
“爸，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都是大人了，我养好了身体，就准备换一个地方上班。”
“我知道。闺女，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啊。”
“我记住了，爸。”
“这件事，爸知道就行了，不要跟你妈说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及时告诉爸。”
“谢谢爸，我以后会及时告诉你的。”
“我以前觉得手机没有用，明天我也去买一个，到时候你就可以随时找到爸了，有什么事及时打电话给爸。”
“爸，我知道了。那我先挂了。”
“爸也挂了。”
弦叔对于女儿有很多歉疚，他现在很后悔去年没能阻止住女儿去南方打工，但他现在无能为力了。
他突然想，生活就是想要简简单单，也是不容易啊。世界太大，太复杂，而最复杂的就是人心啊。想做到简简单单，太难了。
大儿子一家都很好，二儿子也不错，唯独女儿是他心中的痛。他对于孩子们的期望，现在也仅仅是平平安安啊。他对于这个世界很多都不懂了，他真得感觉自己无能为力了。
弦叔不想出去散步了，他破天荒地倒了一杯茶，慢慢地品，想着很多往事。
他很想女儿啊，只能期望她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弦叔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明天去买个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