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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子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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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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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根草》连载

第二章 苦难

一晃三年过去,扒根草在大强家可以说是个小公主,吃穿全在她一人身上,大强夫妇走坐带着她,一点委屈也不让她受。这年,连英突然怀孕了,十个月后,一胎生下两个男婴,取名为龙龙、翔翔。真是喜上加喜,乐得大强、连英合不上嘴。随着三个孩子不断的成长,连英对扒根草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她那份爱心渐渐地移向两个男孩。由于扒根草从小娇惯,以我为中习惯了,哪里知道让着两个弟弟,所以经常为了争东西而打架。扒根草想,我是这家的小公主,以前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自从有了两个弟弟后,任何东西都得先仅他俩,是何道理?因此,心中不平,打起两个弟弟来从不手软,每次都是把龙龙、翔翔打得鼻青脸肿,惹得连英老大的不高兴。起初,连英只是大声的训斥与威吓,见扒根草不听,她让扒根草在毒太阳下罚站。扒根草又在想,我罚站的原因就是这两个小东西,如果没有他俩,我就不会罚站。因而她罚站后,往往把气撒在龙龙、翔翔身上。这样,越体罚她越反抗,越反抗连英越反感,积怨越来越深。但扒根草毕竟是小孩子,事情已过,什么都忘记,而连英却时时记着,对扒根草越来越恨,甚至后悔当初收养了她。

扒根草七岁那年冬天,大强外出,连英忙着家务,让扒根草带着龙龙、翔翔玩。先前,姐弟三人在家里玩,不时妨碍连英做家务,连英就让他们到外面玩。扒根草带着两个弟弟在村里推琉琉蛋。他们在地上挖个小坑,在距坑一米远的地方推琉琉蛋,看谁能推进去,推进最多者为赢。龙龙、翔翔当然没有姐姐推进的多,于是龙龙就说:“姐姐,这不好玩,咱不如去滑冰。”翔翔也要去,扒根草拗不过他们,就带着他们来到了村西的芦苇荡。

芦苇荡的芦苇已被割了,大面积是冰块,只有个别的地方还残留一些芦苇。他们挑了一块没有芦苇的地方,扒根草推铁环,龙龙、翔翔玩陀螺。姐弟三人都很高兴,玩得很开心。渐渐地他们远离了岸边,向深水方向滑去。龙龙在前,翔翔在后追赶着龙龙,嘴里不住地说:“哥哥,等等我!”

就在龙龙得意忘形的时候,突然冰块“嘎巴”一声,列出一个大缝。扒根草一见觉得不好,连忙大声喊:“龙龙,回来!”可是已经晚了,龙龙没有任何反应地滑进去。龙龙双手乱抓,头一起一落的,水里不住地冒着大花。翔翔一见,伸手去拉龙龙。扒根草更害怕了,她紧跑两步,嘴里喊着:“翔翔!别拉龙龙!”伸手去抓翔翔,只听冰块又一声脆响,她吓得缩了回去。这时龙龙紧抓翔翔,一起滑了进去。只见水花一翻,两人都进入冰下了。

扒根草见势不妙,拔腿就往村里跑,边跑边喊:“来人呐!救命呀!弟弟掉进水里了!”。可是哪有人呢?要知道芦苇荡距高圩子有3里之多,扒根草毕竟是小孩子,等她跑到村里喊人来救,已经晚了,龙龙、翔翔,双双淹死在芦苇荡里。

高大强、席连英面对着两个孩子的尸首,整整坐了三天三夜也没有哭出声来,夫妻俩大病一场。事后,席连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喜怒无常,经常打骂扒根草。扒根草成了高家的出气筒,涮锅、做饭、喂猪、扫地全由她一人干,连英不是拳打就是脚踢,这还不算,最残酷的一招,就是所谓的“针灸”。在扒根草犯错的时候,连英会把她全身扒光,捆绑在床上,然后用缝衣服的大针一个汗毛孔一个汗毛孔地去扎,扎一针,扒根草叫一声,连英就笑一阵,从脖子往下扎,直到扎得连英手酸为止,就像糖尿病人打胰岛素一样。

又一个冬天,大强不在家。晚饭后,扒根草把碗筷放在盆里准备洗碗,一不小心,一只碗掉在地上,摔烂了。连英见状,像一头狮子一样跳起来:“x丫头!浪骚货!有意坏我的东西!”她先是劈头盖脸地打,接着提着扒根草的耳朵,把她拉到门外的雪地里,说:“跪下!今夜里不许起来!”。

跪了一个时辰,天黑了,风更大,雪花又飘了起来,扒根草上牙壳打着下牙壳,脸上针刺般的疼痛。“能这样吗?”她不断地问着自己。“如果这样,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她不明白为什么母亲变得这样凶,她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她应当向母亲认错。于是她起来了,浑身拍打一下,来到大门前,哭着说:“娘,我错了,你让我进吧,我就要冻死了!”没有任何回应。她以为娘没听见,继续喊,继续敲门。后来,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不喊娘了,而改喊大大。“大大,我错了,我改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但回答她的只有寒风与不紧不忙的雪花。她害怕了,夜色似乎变成了厉鬼,雪花变成了猛兽,它们一起在怒吼,她被一群吸血鬼及野兽围困着。她竭尽全力地嚎啕着,希望能得到一点援助,哪怕是娘的一顿毒打也可以,结果他一无所获。最后,她全面崩溃了,嗓子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塞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她靠在门上迷迷糊糊地昏倒了。

天亮了,大强从外面踏着雪回来,他发现扒根草倚在门框上,以为她睡熟了。“这孩子,这么冷天,怎么睡在这了。”他上前一拉,孩子直挺挺的,摸摸额头,冰凉凉的,他觉得不好,连忙大叫起来:“连英!连英!”

“嚎什么嚎!”连英慢慢开了门,她似乎没有任何惊奇。大强瞪了她一眼,没来及多说,便把扒根草送到了公社医院。

公社医院,坐落在公社大院的西边,距高圩子只有3公里地,有一个叫乔灿的医生是高圩子人,因而,高大强直接找到了乔医生。经乔医生诊断,扒根草是寒冷冻伤所致。乔医生决定给她打吊水,但奇怪的是,她身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红点,而且有些红点已开始发炎。在乔医生的指点下,大强仔细地看了扒根草上身,只见每个汗毛孔都有一个红点。乔医生问大强怎么回事。大强说不知道。乔医生又问大强:“是你的亲生女儿吗?”大强说:“是的。”乔医生扳起脸来说:“你太粗心了,一看就知道是针扎的,你怎么说不知道?我警告你,现在是新社会,你可别虐待儿童。”

两人说话间,扒根草醒了。

“大大......”她看见大强委曲地哭了。

“别哭孩子,到底是怎么啦?”大强有些着急地问。

“你别急,孩子吗,要慢慢地问。”乔医生扯扯大强说。

扒根草见说,哭的更厉害了,她抽泣着,胸脯一起一伏的,像个得了严重肺病的人,断断续续地说:“是......是......是娘扎的......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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