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扒根草的诉说,高大强、乔灿都很震惊,他们怎么也不相信现今社会会有这事,气得高大强马上要回家找连英算账。但乔灿却说:“别忙,事情没弄清前,先别声张,连英毕竟是扒根草的母亲。”
大强说:“依你咋办呢?”
“依我,咱这样,”乔灿放低声音说,“从现在起,你处处留心,发现后,以劝为主,不能对外声张,更不能因孩子夫妻不和,毕竟扒根草还指望连英养着呢。”
大强听了觉得有理,点头应允。
扒根草病愈,大强把她接回家中。乔灿也跟着来了,并带着自己八岁的孩子。乔灿的年龄比大强小,今年才刚四十,两个孩子,大孩子是个男孩,乳名叫民子,学名叫乔建民,就是带来的这个。小的是个女孩,今年才刚满周岁,取名叫云儿。乔灿的妻子叫陈慧女,比乔灿小两岁,是个农民,为人和气,生性善良,乔灿忙于医院,地里的活及家务全在她一人身上。
不知为什么,乔灿听了扒根草的陈述后,心里非常同情,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更加不放心扒根草,所以在扒根草出院的这天,乔灿跟来了。儿子建民听说爸爸要到扒根草家,也闹着要来,同是一个村,相距很近,于是乔灿就把他带来了。为了使扒根草以后能好好地生活,乔灿有意当着大强夫妇的面,说了扒根草的身体情况,并建议今后要多加照料,千万不能大意。连英面有惭色,连说:“谢谢乔医生,谢谢乔医生!”
“到屋里坐吧。”大强见连英热情,就势说,“坐会吧。”
“对,坐会吧,虽然我们一个村,你到我家很少,既然到了家门口,就进来吧。”连英的态度变得比平时温和多了。
“好吧。”乔灿说着就进了大强的堂屋。堂屋的东西间用高粱桔隔开,东头一间是大强夫妇的卧室;西头一间放着杂物,靠北墙放张小床,是扒根草住的;中间是客厅,北墙上贴着毛主席去安源的全身站像,像下一个长条书案,案前是一个擀面、吃饭两用的方桌子,高圩子人惯称“案板”。
乔灿从墙根自己搬了一只小板凳,挨着案板坐下。连英忙着倒了碗白开水,放在案板上说:“乔医生,喝茶。”
大强也坐下,三人成鏊子腿形。
建民一见扒根草耐不住了,拉着扒根草就往外跑,他们在院子的一个石凳上坐下。
“扒根草,几岁了?”建民问。
“八岁了。”扒根草说。
“上学了吗?”建民学着大人的样子问。
“没有。”扒根草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她心目中,上学是光荣的。
“为什么不上?跟你大大讲,上学吧,咱们一起。”
……
孩子的对话,被乔灿听到了,临走前,乔灿对大强夫妇说:“扒根草不小了,该上学了,就叫她上学吧,别耽误了孩子。”
“是的,我也想着来,只是家里农活太忙,一时没有顾得上。”大强说。“我下个月就送她上学。”
“别下个月了,就现在吧。我弟弟乔斌,就在咱们高家小学教书,要不,我让他来一趟,帮孩子报个名。”乔灿走到门口,回头对大强说。
高家小学距高圩子只有2公里,在高家村的西头。高家同高圩子是一个大队,就叫高家大队。高家大队就这两个村,相距1.5公里的样子,高家村大,约有一千多人口,大部分人都姓高。
“乔斌都工作啦?他才多大?”连英有些惊奇。
“不小了,交了新春,就十八岁了。”乔灿说着,走了出来。
“那好,那好!谢谢啦!”大强向乔灿挥挥手说,“明个见。”
第二天,乔斌真来了,是个英俊的小伙子,话不多,干事却很利索,他不但帮扒根草报了名,而且还送了个黄书包。不久,扒根草真的背起书包,上了一年级。乔斌教语文,是一年级的班主任,两个孩子都在乔斌这个班里,关系渐渐地亲密起来。乔斌觉得扒根草不好听,也不适合作学名,就根据《红楼梦》里宝玉、黛玉的名字,给扒根草起了个名字,叫高金玉。
大强听了乔灿的话,时时注意着连英,并更加疼爱扒根草。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扒根草在高大强的呵护下,更兼同建民的往来,慢慢地又恢复了以前的活泼性格。
转眼间进入了秋季,大强刚忙完秋收,忽然接到远在济南姑姑的来信,说姑姑病重,要求见他。大强接信后,急匆匆地赶往了济南。从高圩子到济南是两个省的地界,相距四百多公里。大强心急如焚,等赶到济南,不想姑姑的病突然好了。大强很是欢心,因惦记着家里的秋种,所以,只在姑姑家待了一天,就匆匆赶回。从城里下了车,转班车到了公社,再步行3公里到家,已是夜里十二点多了。
大强来到门前,见西间屋里有灯光,以为是扒根草睡觉忘了关灯,才要敲门,听见屋里有呜呜的哭声。他很惊讶,把着门缝往里瞧,他惊呆了,只见扒根草被扒得一丝不挂捆在床上,嘴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连英正用针在她的身上猛刺。每刺一针,扒根草挣扎一下,头左右摇摆,嘴里发出“呜呜”声。而席连英却狂笑不止,嘴里骂道:“小婊子,害人精!我的儿呀,龙龙!翔翔!”
高大强一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一脚跺开门,大吼一声,冲进去,一把将连英推倒。急忙去解扒根草身上的绳子,把扒根草嘴里的破布拿掉。扒根草赶紧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
连英被大强推倒,一愣神的功夫,她反应过来,跑到客厅抄起一把菜刀,大声地喊着:“高大强,你个草驴将的,我杀了你!”
大强没有任何防备,直愣愣地看着连英,他不相信连英会砍他。就在大强愣神的时候,连英搂草泼蛇,一刀砍在大强的后脑上。那刀十分的快,凹在大强的后脑里,约有几厘米深。大强晃了晃,栽倒在地上。连英一看,傻了眼,连忙丢下菜刀,抱起大强带着哭声喊道:“大强!大强!”
这时乔灿从门外闯了进来,见到情景,转身对扒根草说:“快去喊队长!”。
扒根草不知所措,只呜呜地哭。
“哭什么?快去!”乔灿急了,眼睛红红的。
原来扒根草跑出门外后,就奔了乔家,她敲开乔灿家的门,向他说明了情况,乔灿怕大强两口子吵架,所以急急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