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李兴隆的伤口经过老医官的治疗,仍不见好转,个别部位还有些溃烂。此时,正发着高烧,嘴里不断说胡话:“我们全叫曾老妖给砍了,我爬了几天几夜呀,他们死得惨!”
老医官用烫过凉水的布,放在他额头上,借以降温。
李兴隆突然大叫一声,“那天有人出卖我们!出卖我们!”
“李师帅,你醒醒。”老医官轻声唤他。
李兴隆突然坐起,“我要见军师!”
老医官见他烧成如此模样,着实心痛。忙扶他躺下,唤过耿卫天,交待几句,出了帅府。他背上行囊骑上马,出南城门,打马直奔了正南。
守门的兵卒,将老医官的行踪报告了阮荣,阮荣立马上了能仁寺,找到林启容:“军帅,老医官背着衣物,骑马奔了正南。据报,去南昌投降曾老妖去了。”
林启容听后,似乎有些不信。他在老家广西行医,跟着翼王一起参加了金田起义,几年的风风雨雨,从没动摇过。经他的手,不知救活过多少弟兄的性命。驻九江后,还是他跟翼王要求来的,再说广西老家又没什么亲人,一个孤寡人,年已六旬开外,绝不会背天国而去。
“没看错人吧?”
“不会!门军问他,他只说有事。吊桥还没有放稳,他就打马冲了出去。”
林启容这才感到问题严重。“走,回去!”
林启容来到帅府,见耿卫天从西厢房出来,“卫天,老医官干什么去了?”
“他说他有点事,干什么我不清楚。”
“军帅,要不派人追回来?”阮荣看着他,等待答复。
“多带几个人,越快越好!”
“遵令!”阮荣疾步走去。
“慢!”阮荣走不多远,被林启容叫住。“随他去吧。留人要留心,留不住心,人在有何用。”林启容心情矛盾地说。
“军帅!”阮荣走到林启容面前,“军帅,你对他如对父母,怎能容他投敌而去呢!”
林启容痛苦地摇摇头。
他近前,小声讲:“会不会与李师帅有关?”他停一会,不见林启容言语,就壮着胆子又言道:“从迹象来看,定是他将老医官拉了过去,让其密信资敌。”
“不要说了!”林启容痛恨交加。“宁愿人负我,我绝不负人。”
林启容不快地进入大厅,坐在案前一言不发,连送来的午饭,看都没看一眼。直到太阳偏西,听得一声战马长啸,不禁起身来到院中。老医官身背鼓鼓囊囊的行包,迎面走来,他不禁呆了。
医官见林启容脸色有些异常。“军帅,你哪不舒服?”
“没有,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我去了一趟庐山的大林峰。”
林启容见他身上衣衫坏了几处,右手还流着血。忙接住他身上的东西,心痛地批评他,“您老出去,也不讲一声。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呢?”
“老朽死不足惜。”他高兴地打开行囊,如数家珍地——讲道:“你看,这是专治刀伤、枪伤的大金发鲜和大蓟止痛消炎,又败毒止血,并可以治疮毒痛肿,还有这沙参,长在高高的悬崖上,为了它,险些让老朽丧身深渊。它可消炎化痰,清热去火,热病伤津,口渴等症。”他突然朝东厢房一指:“李师帅伤口不见轻。草药都快用完了。眼下就缺刀伤枪药。”
林启容感动地再没说什么。
(2)
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李兴隆伤口愈合,体力也恢复的较快。
九月初的一天上午,牛壮十分高兴地提着一包点心来看李兴隆。刚进院中,被从大厅出来的耿卫天叫住,拉到一边,机密地向他透漏消息。
牛壮听后十分惊,脸色突变。过一会,他用怀疑的目光望着耿卫天一本正经的脸,不像是开玩笑。耿卫天见他不信。“真的,阮师帅亲口给我说的!”
牛壮是条疾恶如仇的钢铁汉子,眼中容不得半点沙子。他看看手中的东西,这怎能给一个没良心的人吃呢?!不由气愤地把点心用力摔在地上,并用脚踩。“哼!不给这样的人吃!”他大步离去。
李兴隆活动着身子,出现在东厢房门口,见牛壮离去。从背后叫道:“牛壮兄弟。”
牛壮气呼呼地头也不回地离去。
李兴隆预感到什么,有些茫然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情感。
在院中的耿卫天看到李兴隆也鄙夷地转身进厅了。
李兴隆见大家一夜之间,都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恰好,老医官进来。他忙奔过去,问:“大家为何都不理我?”
老医官抬眼看着他,无声地摇摇头,不禁长叹一声。
“老人家,你说呀,究竟出了何事?”
“这要问你自己!好了,别问啦,进屋去吧。”老医官走到太阳下晒的中草药前,蹲下身子将草药翻个面。
(3)
不知不觉到了重阳节。这天天气格外好,东西大街上,栉比鳞次的屋子上披红挂彩,街上行人格外多。到了半上午,一队鼓乐手在前开路,有箫、笙、竽、唢呐加上锣鼓配,欢快的乐曲抑扬顿挫。后面紧接着是舞龙的、耍狮子的,踩高跷的,跑旱船的,这是九江近两年来少有的欢乐场面。
算命先生“料如神”迎着由西向东的队伍走去。只见他银须飘胸,手拿招幡,上书着“料如神”三字,口中不断地念道:“知天,知地,知人前程,排忧解难,一点就化。”
前面两位身着紧身衣的青年小伙子,手中玩着杂耍,将“料如神”逼到一边。
热闹非凡的队伍,敲着,耍着,舞着,一路东去。街两边观看的群众,不断喝彩。
队伍过后,后面一位年轻媳妇拉着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两人拉拉扯扯,引起不少人的好奇,尤其是一群七、八岁,十多岁的小伢子,围着他俩转着,喊着。
“快来看哟,小俩口打架啦。”
“快来看吧……”
年轻媳妇是刘桂珍,后面被拉的是徐山,小伢子的喊叫声引来了许多目光,使他无地自容。刘桂珍佯怒地轰小伢子:“去去!回屋里看你爹娘打架去。”
徐山乘机挣脱了她的手,嗔怪地白妻子一眼,继而整理被拉皱的衣服。这群小伢被轰到一边,个个指划着小脸蛋羞他们,并做着怪相。然后笑着去追赶前面的队伍。
刘桂珍看到丈夫那个窝囊样,有点不满。“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一点勇气,别人都争着参加了太平军,可你倒好,躲在屋里。你不怕丢人,我还脸发烧呢!”她是位争强好胜的女人,她认为当兵打仗是保家,是光荣之举。
徐山并不恼,不紧不慢地说:“哪个说不去吗!是再好好想想。”
刘桂珍颇有恼意:“还想啥!我也不用你整天守着。”也许是说漏了嘴,面颊上掠过一片红云。
徐山在前,刘桂珍在后,两人默不做声地东去。刘桂珍活像个押了俘虏。等到他夫妻二人赶到十字街口,舞龙,耍狮子的已圆好场子。只见游龙飞舞翻转,雄狮腾越翻滚,好不热闹。领头的是徐昌。
刘桂珍丢下丈夫,挤进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一眼看见徐昌,用手捋一下被风吹到前额的头发。大声叫到:“阿叔!”
因鼓乐声较大,徐昌没有听见,等她来到面前,她又大叫一声,“阿叔。”
徐昌停下手脚询问:“什么事?”
“有个事,你给说说。”
刘桂珍回头不见丈夫进来,转身挤出人群寻找丈夫。
徐昌看着刘桂珍的背影笑了。
此时,林启容走来,人们自动让出一条道。“料如神”也随着林启容进到里面。
徐昌看见林启容,,忙招呼大家停下。走到林启容面前,双手抱挙一揖。“林大人,九月重阳,百姓为感谢太平军坚守九江,聚集街头,庆祝一番。请大人示下。”
林启容连连向众乡亲拱手致谢:“各位父老,自与众弟兄驻守九江以来,多有打扰,于心不安。可恨的是曾国藩屡犯九江,使父老乡亲们受惊受损,若不是大家相助。焉能获胜。我代表众将士,给父老施礼。”
“九江为吴楚咽喉,清兵要夺九江不胜,非林大人智勇不可。”
“过奖了,过奖了。”林启容连连摇手。“众擎易举,一木难支。靠林某能成何事。兵以民为本,如鱼在水。”
“料如神”望着眼前的情景,若有所思地离去。
这时,刘桂珍拉着丈夫,风风火火地近前。
“林大人,我送一个活的,你们要不要?”这位泼辣、纯朴、直爽的女人,话一出口,就引起众人的哗然失笑。
林启容一看,这女人够厉害的。他仔细打量这对年轻夫妻:一个是满脸汗水,充满着央求;另一个是稳重,憨厚,显得刚强,有一股百折不挠的气质。
徐昌笑出了声:“林大人,收下吧。”
“好!收下。”林启容十分爽快地答应,“去换号衣吧。”
他立即随耿卫天高兴地离去。刘桂珍还说声:“谢谢大人!”
林启容看着众多的九江父老,眼睛有些湿润。有如此好的百姓,何愁九江不固!更增加了他坚守九江的决心和信心。他双手抱拳对众乡亲道,“多谢大家的一片诚心。林某军务在身,就先告辞了。”
徐昌回头招呼大家:“来哟,玩起来了!”
鼓乐骤起,游龙飞舞。
(4)
林启容拐上南街,走不多远。“料如神”迎面拦住。
“先生,看你容光满面,必有大喜。再看你,天庭神武,地角扬威,眉如剑,鼻似峰,目有劲光,必是将军之才。他从上至下打量林启容。“再看你,身材伟岸,腰阔肩宽,两手能举山。是栋梁之材。只可惜,未得明主,沉沦这弹丸之地,似蛟龙不得深潭。”讲罢微笑着注视他。
林启容见“料如神”如此谈吐,知来者不一般。故意问道:“你是何人?”
他不觉一笑,将招幡朝他面前一送,“先生请看——料如神。”
“我看你不是草野之士吧?”林启容向他射出一道剑光。
“闯荡江湖,不过是糊口度日而已。”“料如神”浅浅一笑,泰然自若。
“我既不信神,又不信你那套江湖经,别耽误了你的生意!
“料如神”见话不投机,叹口气走去。林启容思绪难平,便转身去了教场。
教场坐落在甘棠湖东侧。虽然一夜秋风,肃杀袭人,可这里,练武的将校、兵勇却是龙腾虎跃,热气腾腾。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看得人们眼花缭乱。最引人注目的是双人对打的,“刀枪进击”,“双刀对棍”,“徒手夺刀”,“空举格斗”等。
林启容来到教场一角,环视这动人的场面,顿时被此情景所感染,着手走进场内,与牛壮比试拳脚。
正在他二人交手战时,一匹快骑飞奔到教场,探兵不待停稳,早已身下马。人们见探兵火速而来,知有紧急军情,自动闪开。探兵奔到林启容面前低声说:“军帅,清兵向湖口方向调兵。”
林启容、牛壮等心中一震,没想到敌人行动这样快。马上赶回了帅府。召集旅帅以上帅官,介绍了突变的敌情。大家各抒己见,最后形成两种意见:一是速去解湖口之围。因湖口一失,九江就成孤城一座,形成进、退两难的不利局面。二是坚
守,这可能是敌人用的调虎离山之计。
林启容听了大家的意见之后,一动不动地摁住《城防图》,在分析着已得到的敌情。
阮荣立在他身边,看看《城防图》欲言又止。最后终于憋不住了:“军帅,你要当机立断,不然后果将不堪设想。”
“报!”又一探兵跑进殿:“禀军帅,据探杨载富五万水师沿赣江北上,已进入鄱阳湖,塔齐布的洋枪队也奔了湖口,胡林翼部也有去湖口的架势。”
林启容浓眉紧锁:“再探!”
“遵令!”探兵转身出了大殿。
阮荣十分焦急地说:“不足万人的水师,如何能抵挡五万水师和万余人的洋枪队。湖口危如累卵。”林启容见他急切切的样子,心中刚萌发一念,立即又被自己否定了。
“牛壮,你速去铜陵,请忠王领兵救湖口!”
“遵令!”牛壮正欲离去。又被林启容叫住。“限你明日午前赶回来。我等你。”
牛壮领命快步出了大厅,骑上一匹快马,直奔铜陵搬兵去了。
林启容对诸帅说,“各位回去,速作准备。除守城的三个师外,其余待命!”
阮荣又说:“军帅,形势吃紧,对李师帅是否……”
“先派人看起来,等查清真相后再发落。眼下不得为难他。”
阮荣听了林启容的话,立即派人将李兴隆关进了一座深宅小院,房上锁,门加岗。李兴隆此时已知情况严重,看来有人在军帅面前馋言于我,致使他也起了疑心。谁从中使坏呢?满腹疑云,百思不得其解。
(5)
李兴隆时至今日,伤口已大好,便在空荡荡的房内练习拳脚。常言道:曲不离口,拳不离手。练了一会,已是满头大汗。身体虚弱,经不住大的活动。他活动着手脚来到窗前,隔栏外望。只见耿卫天也在外练习拳脚。林启容有些不放心,临时派他到此来负责这里的督护工作。
耿卫天练了一会,李兴隆看出破绽,自语道:“可惜,拳路不精,好看不管用。”
耿卫天一听,心中有股无名火。他打心眼里看不起他,无脊骨的人还配评议别人?他停招收式,挖苦道:“你拳路精,为何被砍一刀。拳路再精,贪生怕死,卖国求荣,那不过是一条没脊梁骨的狗!”
李兴隆全明白了。他们都把自己当成投降清妖的罪人。心肝欲碎,勃然大怒:“好小子,我非砸扁你不可。”
“看你那德性!”耿卫天玩世不恭地拖着长声走向一边。
李兴隆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个劲地锤击窗棂来发泄自已心头的一腔怒气。
耿卫天不管他如何,一个劲地练自已的功,跌、打、翻、滚、劈……出手有力,动作麻利。
李兴隆立在窗前,木然地注视耿卫天。不觉天已接近正午,他有些口干舌燥,央求耿卫天给弄碗水来。而耿卫天只当没听见。李兴隆实在耐不住口渴,只得叫声:“好兄弟。”
“谁是你好兄弟?!”耿卫天怒目一睁,没好气地顶他一句。“你还配做人!”
“你小子也学会了血口喷人,跟着别人骂我。”
“骂你?骂是轻的!”取卫天捡起一边的衣服,往肩头上一放。“不掏你的心喂狗,就够便宜你了。喝水,找曾老妖去!”他抬头便走。
阮荣已来多时,将这一幕全看在眼中,他走过来。阴阳怪气地说,“卫天,不得这样。你李师帅那也是不得已。快去端水来。”
李兴隆听到阮荣话外有话,止不住泪如泉涌,男儿有泪不轻弹,皆因未到伤心处啊!
阮荣踱到窗前,李兴隆情感复杂地背过身。须臾之间耿卫天端水过来,隔窗递进。李兴隆转过身,毫无表情地接过碗欲饮。
“我知道你有难处。可像这样活着回来,倒不如死了好。我看你就给军帅实话实说了吧,兴许还能原谅你。”说完看着李兴隆的脸由红变白,不怀好意地一笑。
李兴隆不由气贯周身,浑身颤动不止,碗中的水泼洒一地。一手指着阮荣的鼻子,厉声质问:“你何以知晓我已变节?那天你被包围两崖山,让我去救你,你在何处?”
一说起三个月前,和杨霈激战两崖山,阮荣心中就直打鼓。那天,李兴隆、阮荣接军帅之令,李兴隆出南门,从东包围来犯之敌,阮荣出西门,从西包围来犯之敌。结果李兴隆遇到杨霈,两军在旷野中,激战三个时辰,直杀得清兵血流成河,尸丢遍野。杨霈单骑逃跑,在路上悔恨交加,吐血坠马而亡。
李兴隆浑身血迹,他砍死最后一个清兵,正招集队伍回城,这时,只见前方一骑快马飞奔而来。等到快骑近前,马背上飞身下马的是黄四,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禀李师帅,阮师帅遇塔齐布,在两崖山陷入重围。请李师帅速去救援。”他一听阮军被包围,立刻带领本部人马,毫不迟疑地率军疾进两崖山。
李军进入两崖山山口,只见天国士兵尸体躺了一地,他停马望着这不忍入目的惨状,悲愤填胸。拍头见山中尘士飞扬,人喊马嘶,正激战难解。李兴隆握紧三尺剑,在空中一挥,大喊一声“冲啊——”率军冲入谷沟。突然,清兵从两面山上冲杀过来,塔齐布纵马前驱。
李兴隆怒目一睁,挥剑冲向敌阵。激战中,有的弟兄倒了下去,有的弟兄们负伤数处,仍坚持战斗。最后仅剩百余人,被围在坎心,左冲右突,都不得出。此时,山口处有一支队伍被清兵追着逃去。坚持到最后,这百十人伤的伤,残的残,一个个被俘。
(6)
李兴隆想到此,从中好像悟出什么。“我知你用心良苦,但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他把碗原封不动地又递过去。
耿卫天伸手接过,没好气地说:“不喝,我还懒得伺候呢。碗都脏了,要他何用!”他将碗摔在地上,水和碗的碎片弄了一地。
李兴隆如雷轰顶,向阮荣说:“那天为救你,才落到此境。”
“可我杀出了重围,你却被俘。被俘的众兄弟全都做了刀下鬼,而你呢?”阮荣皮笑肉不笑地盯住他。
“还我一个清白!我要见军帅!”
阮荣一声冷笑。“军帅是不会见你的,杨载富、塔齐布、胡林翼已围湖口,军帅正忙于解湖口之围。”
李兴隆闻听大惊:敌人这样偏师出击,大有文章,很可能是敌人采用的“趁火打劫,暗渡陈仓”或“调虎离山,釜底抽薪”之计。大叫:“我要见军帅!”
阮荣理都没理他,去了。
林启容派牛壮去铜陵后,九江百姓已知清军要攻打湖口。时下,街谈巷议的话题都与此有关,已成满城风雨。林启容冷静地对取得的情报进行分析。他也感到曾国藩不会这样干,可探兵都回来讲敌人已去湖口。真是度日如年。直到第二天午时,牛壮按时赶回来,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忠王被天王调去解天京之围去了。”
众人都望着军帅。
牛壮壮着胆子讲:“军帅,以我之见,应坚守九江,敌人围湖口是不是假象?”
阮荣忙截住他的话,以教训的口气说道。“这时干扰军帅决断,是要杀头的!”继而又转向林启容:“军帅,如坐失良机,湖口危,九江也难保啊。”
林启容看他一眼,又望望各旅帅。“阮师帅留九江。九江安危全都靠你了。按昨日讲的,马上去湖口!”
林启容带五千人马,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出城不远,牛壮骑马赶上,阻止军帅去湖口。林启容拍拍他的肩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心中有数。回去注意动向,打仗不仅靠勇敢还要动脑筋。懂吗?”
牛壮似懂非懂地怏怏而去。
林启容率军直奔湖口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