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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笑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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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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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染胡天烂漫红》连载

第五章 挥令攻城 主将落马

(1)

阮荣在天亮后,马不停蹄赶到南昌,见到曾国藩,献上《城防图》。曾国藩详细审看后着实大大赞赏他一番。当即,授阮荣五品官衔,领塔齐布军内的总兵之职。

曾国藩将《城防图》放好,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有了它,九江已是唾手可得。阮将军,你立了头功,待本帅奏请圣上,必有酬庸。”

阮荣忙道,“小人在大帅的指挥下,如鱼得水。定忠心报效朝廷,愿紧随大帅牵马坠蹬。”

曾国藩又询问了九江一些情况,知林启容远在湖口,还未觉察出调虎离山之计。随即令国葆速去移驻德安的塔齐布军,命他火速进攻九江。并派应天星武师随军前往。

在去九江的途中,阮荣和师傅应天星并马而行,各自讲了分手后的情况。

原来应天星有自己的想法,要择一个好主子,享尽天下之乐,当时他不愿加入天国起义道理也就在此。他认为,天国起义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一些山民、草寇,不就是塘中的泥鳅,能翻起多大的浪。因此,他沿途卖艺,来到了湖南湘乡,终于投了曾国藩。

他们一行到了德安县,和塔齐布一起催军向九江进发。天刚过午,来到了风岭寨。

风岭寨位于九江城南八里地。寨北有一座小山。曾国葆、塔齐布、阮荣、应天星纷纷来到山上,观看九江动静。

曾国葆用单眼望远镜观察,只见城头上旌旗随风飘动,巡逻的士兵游动不定,城门大开,不时有人进出。这一切都十分正常。他放下望远镜,沉默不语。远处隐隐有枪炮声,这可急坏了塔齐布,“四将军,湖口已行动起来。趁城内空虚,快发兵夺城吧!”

“你看,城门大开,这里面会不会……”

“会什么?”塔齐布要过单眼望远镜,对准了九江城。“城门大开,说明城内空虚。这不是空城计,且莫学司马懿。大帅讲过,“拓一里,取二里之财,夺一城,取一城之利,此时不取九江,还待何时?

“我看城内暗藏杀机。”曾国葆提醒他。“上次杨霈大意轻敌,落个兵败身亡,此次绝不可大意。”

阮荣也是邀功心切,上前动说:“林启容远在湖口,已被杨将军缠住。眼下城内空虚,机不可失啊。”

曾国葆见二人力主攻城。再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拖延下去,怕走漏消息,兵贵神速嘛!

“传令!全力攻城!”

(2)

塔齐布根据阮荣提供的情况以及《城防图》上所标明的位置,西南角是九江防守的薄弱地带。因此,塔齐布命火地军的九门大炮,击西南角。半个时辰后,不见对方还击,塔齐布、曾国葆大喜,立令停止炮火攻击,以免伤了自家人。让数千人组成的长梯队,快速靠近城墙,洋枪队殿后掩护。

塔齐布通过单眼望远镜,看到洋枪队掩护下的长梯队靠近了城墙。有的已将长梯靠在城墙上,开始爬梯登城。不由大巴掌拍着大腿,连声说:“好!好!”

战场态势瞬息万变,战机转眼即逝。突然,城墙上炮火怒吼,洋枪齐发,万箭纷飞。一时间,长梯队死伤过半。远处的塔齐布,气得抓耳挠腮,不满地看着身边的阮荣。那目光分明是怀疑他提供了假情报。塔齐布摇动着令旗,让炮火掩护。顿时,城上城下,炮声隆隆,枪声阵阵,人喊马嘶。硝烟迷漫着九江城头,太平军的黄缎大旗猎猎飘展,巍然不动。

塔齐布皱眉蹙眼,只见兵勇们一个个陡然翻下去,不是身亡,就是骨碎。

“娘的!全是熊货。”他回过头对睁大眼看着的阮荣说:“阮总兵,你去督战!”

阮荣知道塔齐布的用意,这是怀疑中的考验。

他二话没说,飞身上马,两腿一夹,催骑奔向冲锋的队伍。

阮荣走后,塔齐布对应天星交待了几句。应天星跃上马背,扬鞭催马追上前面的阮荣。再说林启容听了徐山的报告,料知曾国藩必派兵攻城西南角。道理很简单,《城防图》上标明这是两师的结合部,且未有重兵把守。阮荣必将被这里作为突破口,容易奏效。实际上,林启容早令牛壮在此秘密安放了四门警备火炮。塔齐布命令长梯队攻城,遭到炮火阻击。就是这几门大炮显示的神威。

李兴隆快步来到正观察敌人的林启容面前,要求道,“军帅城下待命的众兄弟,纷纷要求杀出城去!

林启容放下单眼望远镜,仍注目清军阵地不语,李兴隆有些不解,问道:“往日九江几经战争,军帅皆调兵于城外,形成内外夹击。今日为何这样安排?”

“孙子云,兵无常鸷,水无常形,要奇正相生。若要临敌制胜,必变化无穷。敌兵众多,来势凶猛,易守不易出击。为不使兵力疲意,可分作两班,轮流拒守。”

阮荣此时已飞骑来到阵前,逼着清兵向城墙靠近。无奈炮火十分厉害,除丢下百余具尸体外,并未前进一步。阮荣也在纳闷,这里不曾配有大炮,为何有地火呢?再说《城防图》上也未标明啊?至城仅有四门大炮,放在正南的地位上,临时搬不过来呀!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正在阮荣纳闷之际,前面的队伍已潮水般地退回来。他见状大声喊:“不能退!不能退!”此时,谁听他的啊,几千人蜂拥蚁滚,后退如潮,挤撞跌踩,又伤残无数。

塔齐布见后不由怒火填胸,飞身跨上战马,抽出佩剑,对待命的敢死队大喊一声,“给我上!”

二千余人的敢死队,紧随塔齐布向前冲。后退的清兵见主帅挥刀冲来,个个又转身迎着炮火冲上去。

城上的林启容见塔齐布拼命了,命众将士将敌人放近点,瞄准打。即刻命人将“林”字帅旗,拖伏下来。

城上顿时炮哑枪息。只听到清军人喊马嘶。

塔齐布袒露着毛茸茸的前胸,挥刀催军。他见对方炮息旗倒,不觉大喜:“小的们,谁先爬上城头,本帅重重有赏!拿下九江,‘大索’三日……”

塔齐布这半喊,确实管用。他们清楚,“大索”就是抢东西,捞钱财,搞女人。因为曾国藩的军队是从不发饷的,就靠破城大索。清兵一听“大索三日”,个个奋勇当先,不顾一切地冲上城。塔齐布看到这情景,不禁暗喜,着实佩服大帅有办法,发明的“大索”还真是他娘的带兵之道呢!他更来了精神,干脆脱去上衣,部将见主帅赤膊上阵,人人呐喊着随其后。

塔齐布纵马前驱,离城百米许时,城上突然枪炮声大作,冲锋的兵勇倒了一地,他回顾左右:“拿下九江‘大索’三日!快……”喊声未完,前胸中弹,险些落马。他忙伏身鞍背,正欲调转马头后撤,不料坐骑又中弹,马失前蹄将他猛栽了下来。

塔齐布趴在地上,不由抬头一看,啊?见城头上的“林”字大旗又昂然树起,心中猛然一惊。莫非看错了?他揉揉双眼,定睛一看——“林”字大旗确实在城墙上空高高飘扬。娘的!他林启容不是在湖口嘛!怎么会在这呢?冲锋的兵勇见主帅堕马,个个抱头后跑。此时,阮荣,曾国葆赶到,下马扶起塔齐布。

塔齐布无力地指着硝烟中的“林”字大旗说:“林启容他,在城内,我自随大帅历经二十余战,不想今日……”话未完,便气绝身亡。

(3)

曾国葆垂头丧气地回到南昌,向曾国藩禀报了此次夺九江的经过。曾国藩听着怒容满面,“胜败固属兵家常事,而丧师折将如此,我们反而中了发逆的奸计!”阮荣知大事不好,忙双膝跪地,全身发抖。曾国藩阴阴地盯他一眼,来回走动不止。

曾国藩有个习惯,每遇怒事,一旦他来回走动不止,说明将要杀人了。阮荣本想投靠清军,好飞黄腾达,日后衣锦还乡,光宗耀祖。不想出师不利,《城防图》中有假,犯有谎报军情罪,罪不可恕。

早吓得灵魂出窍,烂泥一滩ロ,“大帅饶命!”

应天星近前求情:“大帅,请恕在下直言。林启容实在狡猾难测。竟然识被了我们的“声东击西”之计。此战失败,并非阮荣一人之错。请大帅开恩,让其戴罪立功。”

曾国藩本欲立斩阮荣,但听了应天星之言,权衡再三,劲敌当前,留此人还有用处。他抓起《城防图》揉在一起,狠狠摔在阮荣面前。应天星向阮荣喝道:“还不快滚!”

阮荣也顾不得体面,爬起来就跑,刚到门口和进来的杨载福碰了个满怀。杨载福白了他一眼,疾步行到曾国藩面前。

“大帅,京城来人,催问九江战况。”

曾国藩听后愣了半天,问是哪一位?现在何处?

原来咸丰皇帝日夜焦虑,派军机大臣祁隽藻到军前查问战况。

煌煌天使,严旨切责。曾国藩又值此坚城难下,损兵折将之际,只有浑身大汗地叩请圣安。惶恐难安,心焦如焚。

曾国藩把军机大臣祁隽藻安顿好,拖着疲惫的身子,退了出来。回味着祁大人刚才的话。“屡战失利,损兵折将。望速作运筹,克复九江,如若不胜,天威难测!”他唤过侍卫,去传应天星。

他在那张卧椅上坐下,一手扶额,不禁又回想起二年前的事,至今想起还有些后怕。

那是一八五五年秋。曾国藩的水师与太平军水师在长江激战半月有余,双方都有伤亡。这一天,曾国藩的水师,停泊在九江北岸的小池口。由于频繁的战斗,力不能支,吃过晚餐,便倒在主舰后舱早早睡去。天空月隙星暗,水面静静,江雾浓浓,到了午夜,突然枪声大作,喊声鼓声四起,不知有多少人马。

熟睡的曾国藩从梦中惊醒,一下爬起来,不见了身边侍卫。他隔窗一看,整个水营一片火海。喊杀声,惨叫声,铁器的撞击声和拼搏声,此起彼伏,响彻夜空,令人毛骨悚然。他顾不得许多,仓皇出舱,迎面碰上飞身落甲板上的林启容。就在林启容挥剑劈下时,从旁边窜出一名侍卫,用剑一隔,拦住了凌空劈下的剑,曾国藩虽然剑下得了活命,但他感到大势已去,死伤无数,败兵之将,不如尽节。便纵身跳入江中。林启容将侍卫一剑劈死,转身追曾国藩时,他已跳江。只见江水托浮着他那肥胖的身躯,一沉一浮,顺流而去,是被部将发现才抢救得命,这次又遭遇到林某人。

“大帅,小人来了。”

曾国藩猛睁开双眼,见应天星已立在他面前,曾国葆随后也进来。

“应武师,你再到九江走一趟。彻底摸清九江防卫情况,重任相托,不可大意,探清敌情,速回面禀!”

“喳!”应天星应声而去。

“国葆,你去皖南,召迪庵(清将李续宾的号)来南昌,共商破九江大计。我这里就办个折子,拜请祁大人回奏。”

(4)

暮秋时节,一场北风过后,天渐渐转凉。这一天,天气转阴,刘桂珍一人驾渔船逆水而上。看那摇橹的费力劲,定是大有收获。

她划船经过天国水师码头,看见江面上一个小筏子,停在江心,船头端坐一人垂钓江中,引起了她的怀疑。大凡渔家都懂,钓鱼在静水,若钓活水鱼,必在回流处。就是撒网、搬网,也在江边。看此人心思不在钓鱼上,而是另有所图。她驾船向钓鱼人驶去。

钓鱼人头戴斗笠,前面压得很低,看不清他的脸面。他注视着江中来往如梭的战船,并一一记在纸上。这时,见有人驾船直奔他来,忙把手中记录的情况藏入怀中,拿起钓鱼杆。

“心中的歌儿多又多,

唱出的歌儿满江河。

船上的后生可听着,

阿婶的歌儿你可知?”

酽酽的歌喉,婉转的腔调,被江风送进他的耳膜,他心中不由骂了一句。“这个臭婊子,有意试探老子。”

刘桂珍的用心显而易见。她唱罢,等着对方和歌。九江一带的渔民,不分男女老幼,都会唱渔歌。只要有人唱,就会有人和。山有山歌,渔有渔歌,对歌还是男女找对象的最好方法呢!有许,不见对方和歌,又唱一首,用来激对方:

“歌声随波载向东,

理不直呀众人评。

杀妖除恶共太平,

阿婶等你和歌声!”

钓鱼人知来者不善,忙收起鱼钓,准备离去。刘桂珍此时已知他并非钓鱼,不由骂道:

“船头一只呆头鹅,

装聋作哑不会和。

阿婶渔网江中搁,

捉出一个八只脚!”

刘桂珍边唱边加快摇橹速度。

钓鱼人见她离近,驾船远去。刘桂珍也就不再追赶,停船小憩。

钓鱼人见她不追赶,也停船不前。

刘桂珍自己停,见他也停,像故意开玩笑似的。又划船追去。

钓鱼人见她又追来,奋力划船,不料用力过猛,桨折断,他用断桨划船,速度显然慢了下来。

刘桂珍渐渐追上,当两船相距丈余宽时,拿起鱼篙,用力一点,身形凌空飞起,好似飞燕展翅,轻轻落在对方船上。宛如一片落叶。

钓鱼人见一个渔家女人,有如此好的身手,着实吃了一惊。可是他并不怕,凭自己的身手,何惧渔女。他取下头上的斗笠,一条长辫子盘在脖上。

原来此人是应天星。应天星欺他是个年轻女子,趋身向前,右腿一个横扫。刘桂珍双脚一点,“飞燕迎春”,身形从他头顶上空飞过,稳立船的另一头。应天星回身,连连猛攻。刘桂珍左挡右拦。不是他的对手。稍一走神,被打落江中。

应天星朝她落水处轻蔑一笑,继而纵身到刘桂珍的船上,驾船离去。行船左右晃动,并且愈来愈大,他虽是南方长大,可水上功夫,与水里去、浪里行的渔人相比,那就略逊一筹。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慌乱之际,却被水中的刘桂珍一把拉下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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