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红柿

柿子红了，好像许多蜜甜的心愿，隐藏在暗绿色叶子簇聚的虬曲的树梢。

柿子那种红有一种形容不出的质朴与甘甜，它不像月季花、蔷薇花的玫红，没有冷味却有暖味，也不像橘子的桔红，热烈中带着酸涩，也不是大红，不是桃红。它的红中有一味温纯的泥土气，像一位年迈的阿婆透过冰雪梅花镂空图案的窗棂、在暖人的冬日阳光中剪裁的窗花。

小时候，我记得村后的麦田的土沟边生着几株野生的柿子树，每到秋天都结出红艳艳的柿子。乡亲们将这果实从树顶上摘下来，放在温水中浸泡数日，果实就会从里到外变成半透明的柿红色，薄薄的皮包着一口蜜水似的软烂的浆。这是村里百姓爱吃的果实，就像大枣那样，是农村最常见的果实。还有一种被称为“软枣”的柿子，很小很小，只有一颗蚕豆那样大，却有着柿子的形状和柿子那种赭红的颜色。软枣又名“柿胡烂”，常在草丛里落得满地都是，村里的姑娘们总挎着荆条编成的篮去捡拾。它和烧过的麦穗、烤熟的地瓜一样是乡村的零食。

霜降时分，柿子在沟边红了，同着黑褐色的槐连豆，还有那树叶间的风一样的漫天嘎嘎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