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瞩目之下,范健穿过了人群,径直走到秦怡和许飞面前。
许飞惊讶地问道:“你是熊猫血?”
范健回答道:“是的。”
秦怡说道:“县医院刚刚接收了一名伤员,是阴性血,急需救命的血源。”
范健说道:“那我们就马上出发吧。路上边走边说。”
“好。”秦怡引导范健一同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警报响起,朝县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这样的一幕就发生在自己身边,比影院的大片儿都精彩。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直到救护车走远了,大家才回过神儿来。
“这还是范健吗?”薛娇在心中不止一遍地问自己。在她的印象里,范健一直就是一个爱招摇炫富、顽劣浮夸的纨绔子弟,可是这几天的相处,她确实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范健,尤其是今天的意外表现,让他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赵晓娜拉住薛娇的手,说道:“原来范少这么帅呀?”
薛娇问道:“阴性血是不是很罕见呀?”
赵晓娜答道:“是呀,万里挑一都不见得能选出来。”
薛娇叹息着说道:“想当英雄,还得经受得住磨难呢。”
赵晓娜问道:“有那么夸张吗?”
薛娇担心地说道:“整个灾区可能只有他是阴性血,那就只能抽他一个人的血,要想救人,还指不定要抽多少血呢?弄不好,一次献血过多,自己都可能受到影响。”
赵晓娜恍然大悟,说道:“如果这样,倒是一个不小的考验,一会儿,我们去医院看看他吧。”
* * *
青川县人民医院,到处都是伤员,医护人员在紧张地忙碌着。
献血室内,范健耐心地等待着。
一开始,他的内心还很纠结,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
可是,到了医院,看到在生命线上痛苦挣扎的伤员和忙着与死神斗争的医护人员,他坚定了。
现在,救人是他唯一的信念,只要能救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旁边抽血的小护士用惊奇和崇拜的眼光看着他,问道:“你是熊猫血?”
范健平静地回答道:“是的,O型,阴性。”
“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这种血型的人,非常罕见,比熊猫还稀罕呢。”小护士的眼光紧盯着他看。
“怎么了?”范健问道。
“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又没有三头六臂,我也是普通人,”范健小声说道:“一会儿,你抽血的时候轻一点啊,我怕疼,我晕血。”
小护士咯咯地笑了,说道:“你是警察,没准还会是个英雄呢,还怕疼呀?”
“警察也是人,怕疼也是正常的嘛。”范健说道。
“你真幽默。我以为警察都是很严肃的,只会板着脸教训人。我觉得你倒是挺有趣的。”
“板着脸,那都是对犯错误的人。对群众就得和蔼可亲。”范健说道。
门开了,秦怡走了进来,说道:“血型检测结果,O型,RH阴性,各项指标正常,可以采血了。”
范健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了左臂,然后闭上了眼睛。
秦怡对范健说道:“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今天你的献血量可能会很大,因为血库告急,从全国调配的血短时间还送不到灾区。现在,整个灾区找不出第二个能跟伤员匹配的血型了。所以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范健说道:“既然来了,就是要救人的,开始吧。”
“放松。”小护士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开始采血。
时间不长,四百毫升鲜红的血液已经从范健的体内流入了血袋。
被采下来的血还留有身体的余温。工作人员,立刻将献血送往手术室。
范健放松地说道:“针就别拔了,这么点血可能还不够用呢。”
小护士看着他说道:“一次正常的献血量是二百毫升,你已经是他们的两倍了。”
一会功夫,工作人员又来了,说血量不够,征求一下献血人员的意见。
“不用问了,要救人,不用商量,抽吧。”范健果断地说道。
小护士神情有些紧张了。
范健安慰她说道:“抽吧,没关系,也不是很疼呀,我没事。”
小护士有些不舍,为了救人也没有办法。
又是三百毫升的鲜血,从范健体内流入了血袋。
范健明显感觉到全身乏力,有种焦躁却又犯困的感觉。
范健强撑着说:“你怎么不多抽一些?省得麻烦。”
小护士眼眶有点红了,训斥道:“这可是鲜血,你当是自来水呀?”
范健说道:“你帮我调整一下靠背吧,我想躺下,这样舒服点。”
小护士调整病床的靠背,扶着范健慢慢躺下。
手术室里,医生们也紧张了。
七百毫升的血输入伤员的体内,伤员还因为缺血而休克。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不继续输血,伤员就会抢救失败;而继续输血,献血的人就要突破极限,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而面临危险。
最终,医生们还是做出了一个艰难地决定。
这个决定确实很艰难。文亮知道,此刻在外面输血的人就是范健,因为打电话让范健去献血的人就是他自己。
如果表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会终身不安,可是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去死,是每一个医生都不愿意面对的事。
文亮看了看手术台上那张写满青春的面孔,又想了想自己的表弟。艰难地说道:“再输最后二百毫升血。”
工作人员再次来到采血室,看着面色发白的范健,支支吾吾地说道:“刚才医生说,还需要最后二百毫升。”
旁边的小护士,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了。
范健强打着精神,说道:“没关系,只要能救人,我什么都愿意做。”
小护士哭着采完最后二百毫升的血,交给工作人员,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
血被送往手术室。
给伤员输上最后二百毫升的鲜血,伤员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医生们松了一口气。
范健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感到全身无力,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秦怡看到范健的症状,说道:“失血过多,要休克了,赶快吸氧。”
小护士赶忙拿来氧气罩,和秦怡一起给范健戴上。
范健还在硬撑着,有气无力地说道:“我没事,就是这两天老熬夜,没休息好,有点困了。”
小护士哭了,说道:“刚才还是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一会功夫就变别这样了!”
范健赶紧安慰她,说道:“别难过,我没事。”
秦怡凑近范健身边,说道:“不要说话,别想太多,安心休养。”
手术顺利完成了,医生们悬着的心并没有轻松。
因为,这位献血的孤勇者,可能会面临新的危险。。
文亮带着刚才做手术的医生们,来到献血室,给范健做了全面检查,又制定了休养措施。
范健努力地问道:“表哥,人救过来了吗?”
文亮擦了擦眼泪,说道:“放心,已经脱离危险了。”
范健说道:“那就好。”
文亮又问道:“弟弟,你不会怪我给你打电话吧?”
范健说道:“不会。能和你一起治病救人,我很开心。”
门开了,陈峰、聂磊、薛娇、许飞等人也赶了过来。
大家看到范健脸色煞白,戴着氧气罩,无力地躺在病床上,都难过起来。
看到屋子站满了人,文亮说道:“这里需要安静,大家到外面说吧。”
话说完,医生们也都忙着给病人继续看病了。
文亮、陈峰和机动大队的男队员们一起从献血室出来,来到院子里。
陈峰靠近文亮,说道:“我把他带到青川,昨天姑妈打电话,把我好一顿批!今天,你给他抽血,还抽成这样,怎么跟姑妈交代?”
文亮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姐夫,这事回去可别说,姑妈还不骂死我呀?”
陈峰叹口气,说道:“看着你文质彬彬的,怎么心比我还狠呀?”
文亮说道:“我也是为了救人,这不是没办法吗?只有他是阴性血。说实话,我都心疼死了。”
陈峰摇摇头说:“这事儿,恐怕是捂不住了。”
* * *
献血室内,赵晓娜早就在一边哭上了。
薛娇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范健,心里酸酸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在刚才,自己还对他恶语相加,想到这里,薛娇不禁懊悔起来。
薛娇走到范健身边说道:“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范健说道:“没关系,这下你相信了吧。”
薛娇眼泪都流下来了,说道:“我信了,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信。”
范健挣扎着想坐起来,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怡问道:“你要做什么?”
范健说道:“你们扶我起来,我要回去了。”
小护士说道:“去哪?一会给你安排病房,在医院观察观察。”
范健说道:“医院现在床位这么紧张,留着给伤员用吧。我又没受伤,回营地休息几天就行。”
“站都站不起来了,还吹什么大话。”薛娇说道:“一会儿听医生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