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喝完,我也终于找到了让叶阿姨放弃研究的台阶,于是道:“叶阿姨,看来这酱菜配粥并不是个好主意,你应该放弃了。”
叶阿姨点了点头,没有接话,也不知是放弃了没有。
我回到了叶霜的房间,看到了叶霜。此时的她正看着我,虽然没笑,但是眼睛里已没了当初的厌恶。
我知道与她的关系近了一步,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看到我的笑,又嘟着嘴,对我说:“睡觉!”说完便自己躺在了床上。
“你睡床,那我睡哪?”我问。
“睡地上。”她简短地回答。
“我还是个病人……”
“什么病人啊?你明明已经好了。我明天就去告诉杜大人,你已经康复了。”
我心中一凛,暗道:“是啊,我确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应该抓紧时间跟师父学习本领。”于是我取出地铺,铺好,便躺了下去。
我侧身躺着,看着叶霜,想着她生气时的可爱模样,便道:“霜儿生气的模样是很可爱的,撒娇的样子一定更可爱!”
叶霜听着这话,侧头看着我。
我坐起来,冲着叶霜笑道:“霜儿,要不你撒娇给我看好不好?”
叶霜握拳道:“你的皮肉痒痒了是吧?”
“当我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又躺了下去,不过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逼叶霜对我撒一次娇。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然后来到了杜府。
此时在杜府门前接待我的是杜江。杜江道:“你迟到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我此刻才猛然想起自己身在唐朝,按照上朝制度,师父三四点钟就要启程去上学,而我到达杜府的时间应该有六点钟了。我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杜江却没有给我解释的机会,递给我一块腰牌,道:“这是杜大人的腰牌,你到弘文殿去等候吧!”
“是。”我把《史记》还给了杜江,然后起身来朝着巍峨的皇宫走来。
来到皇宫后,起初还进不去,当我亮出腰牌并说出“要去弘文殿”后,一个士兵便带着我到达了弘文殿。
弘文殿内静悄悄的,桌案上满是奏折,堆得有些乱,我就想整理这些奏折,但是想到奏折上的繁体字,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时,一个身穿红衣、体态婀娜的女人从我面前走过,她的每一步都充满了贵气。我见着她的第一眼,心里就对她的身份有个猜测,但是我并没有揭穿她的身份。
“诶!”我冲着她喊了一声,等她看着我时,我便冲着她笑了笑。她身后有个公公站出来,要对我说话,被她制止。
她来到弘文殿,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里的奏章很乱,我们帮忙整理一下吧!把它们按照轻重缓急归类,这样也方便处理。”
她点了点头,道:“那轻重缓急的标准是什么呢?”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她点头同意,开始看奏章,并分类。我却有些为难,过了一会儿,便问:“请问您后边有没有识字的?”
她停下来,看了身后的一个绿衣小太监。
我对他笑了笑,道:“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读奏章?”
“我昨天不小心伤着眼睛了,现在看这些字就头晕,所以得有劳小公公读给我听。”
“你去读吧!”女人说了一声。
那小太监便来我耳边念奏章,他念了很多奏章,我只记下了两份奏折,因为我认为这两件事最重要:一是罗艺造反,一是登州监狱一天抓了三千人。
那女人道:“罗艺造反是大事,登州监狱抓了三千人怎么会是大事呢?”
“一个监狱一天能抓这么多人,说明是胡乱抓人,这样就会造成后方民心不稳。后方不稳,朝廷也不会稳,所以这也是大事。”我回答道。
那女人点了点头,就在这时,我们听到了脚步声,我立刻站起身来让座,那女人也立刻站起身来,停下手上动作,看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皇上就带着十几个紫袍大员和七个红袍大员来到了弘文殿,我立刻跪下。皇上来后首先看到了那女人,道:“皇后怎么会在这里?”
我听此称呼,微微一笑,心道:“我的猜测果然没错,她果然是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道:“禀皇上,臣妾和他在帮您整理奏章。”
皇上的目光看向了我。
我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姜海明就站出来道:“皇上,此人以平民身份看奏章,按律当剜去双目。”
我悻悻地看着皇上,皇上不说话;又看向皇后,皇后也不说话;看向师父,师父也不说话……我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关得自己过。
我想了想,道:“皇上,唐律真有这一条吗?”
皇上点了点头。
我说:“如果真有这一条,那么这一条应该废除。”
“哼,我大唐之法律岂能说废就废,来人啊,把他拖下去执行剜目之刑。”姜海明道。
“慢着!”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姜海明是要公报私仇,但是我能让他公报私仇吗?当然不能!我稍作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我说这一条应该废除,是有据可查的。《左传》中记载着‘曹刿请见鲁庄公’的事,曹刿担心国家安危,而去请见鲁庄公;今日我也担心国家安危,而帮皇上看奏章,把这些奏章分门别类,方便皇上处理……”
“曹刿能退强敌,保国安民;你有何本事?竟然敢和他相提并论?”姜海明道。
“姜大人说得对,我之才能确实不如曹刿,不仅我不如曹刿,在场的诸位也不如曹刿。曹刿能让强敌退却,而如今强敌颉利可汗的大军还在城外驻扎。今天,姜大人不学曹刿为国退敌,却抱着有残缺的法律刁难有爱国心之人,这合适吗?”我看着姜海明。
魏征站出来,道:“皇上,他说得有道理。我看这条法律应修改为‘平民身份,看了奏章,须拿出解决问题之法,方可免去刑罚。’”
皇上点了点头,对我说:“你站起来说说吧!”
我站起身,对皇上说:“皇上,有两件事需要急办。”说完我就把两份奏章交给了皇上,并介绍道:“一份是罗艺造反,一份是登州监狱一天抓了三千人。”
“登州监狱为什么会在一天之内抓这么多人?”皇上问。
“禀皇上,事情是这样的……”一个长须紫袍大员附在皇上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我一见此人能和皇上如此亲近,就推测这个人是长孙无忌。
皇上微微点头,道:“登州这件事并不重要……”
“皇上,草民以为登州这件事恰恰十分重要。登州一天抓了三千人,可以想见登州如今已经人心惶惶。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大院,前门在抵御外敌,后院即将起火,只有把后院之火扑灭于未发之中,前门才能专心应敌。”
“你说得对,朕若是派你去登州,你能解决这件事吗?”
我想了想,道:“我有几句悄悄话想问师父。”
皇上点了点头。
我来到师父跟前,轻声问道:“师父,这登州案的根源在哪?”
师父附在我耳边,小声地说了两个字:“建成。”
我当然明白这两个字指的是隐太子李建成,同时我也明白自己不适合去登州,于是拱手道:“禀皇上,此事我不适合去处理,只有魏征大人前往登州,登州才能平定。”
“这是为何?”皇上问。
“草民去登州有三害,魏征大人去登州有三利。草民无官爵,突然被委以重任,容易引起他人嫉妒而让此事不能成功,此一害也;草民无功绩,登州官员不肯服我,到时就会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最终此事将办得乱七八糟,此二害也;草民未曾到过登州,对登州民风不甚了解,倘若用策失误,将会给国家造成损失,此三害也。而魏征大人则不同,魏征大人原本就是隐太子府出身,以朝廷大员的身份去登州,身未达而朝廷怀柔之心已显,此一利也;魏征大人身份尊贵,以此尊贵之身份必能使登州官员实心办事,此二利也;魏征大人对登州民情民风了然于胸,去后必能因时制策、因地制策,此三利也。皇上应速派魏征大人前往登州。”我的话说完,皇上就看着师父,很显然是不能下决断。
师父冲着皇上点了点头。
皇上才道:“魏爱卿,既然您去登州有此三利,您可愿意前往。”
魏征当即跪下,道:“皇上如果信得过臣,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一定平定登州之乱。”
“好,朕封你为钦差大臣,登州一切事务你均可自行决断处理,不必请示朝廷。”皇上道。
“是,臣领旨。臣这就去打点行装前往登州,臣告退!”魏征拱手退了几步,然后转身迈开步伐离开。
“好了,登州的事解决了,现在该解决罗艺的事了。”皇上又看向我,道:“对于罗艺,你有什么办法吗?”
“这……”
“咳咳……”师父咳嗽了起来,我愣了一会儿,来到师父身边,师父紧紧握着我的手,我此刻才明白,这罗艺的事不能给建议,于是拱手道:“启奏皇上,师父没教我用兵,这事我怕出的是馊主意,皇上圣明神武、身经百战,一定能拿出好办法。”
“两件事只解决了一件,那就剜去一只眼睛。”姜海明道。
我听此话非常生气,心里骂道:“他妈的,我为国事绞尽脑汁,你身为兵部侍郎包庇自己儿子,却想挖我的眼睛,你这个王八蛋……”
是师父不让我说罗艺的事,师父自然要为我说话,只见他用手帕擦了擦嘴,刚要开口,就被“长孙无忌”抢先说了:“人家能解决朝廷的一大疑难,已经很了不起了。”
“正是!”师父也接话道:“周泽平学艺不精,我还得教育他几年,方能成大器。”
我松了口气,又暗暗高兴,因为知道自己的考试通过了。
后来,封德彝主动站出来,承担了出使罗艺的任务,这件事便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