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秦教授回去后,连忙给秦川打了电话:“儿子,白灵阿达阿妈来西安了。”
“结果咋样,爸爸?”
“你猜得来。”
“我有妹妹了。”
“那自然。”秦教授高兴地说。
“妈妈,我爸身体恢复咋样?”
“他高兴得没病了。”
“那等我回来,咱们到白灵老家把礼行了。”
“你爸等不住,今天咱们就成一家人了。”
“我找机会到广西拜访亲戚吧。”
“好啊,这才是孝顺的儿子。”秦教授抢着说。
“拜拜,上班去,儿子。”
“再见妈妈。”
“妈妈,督促我爸按时吃药。”秦川又打回来。
“死不了,儿子,再见!”秦教授又抢了。
“你成老顽童了。”
“这是命,谁让咱们有了女儿。”
“是干的。”
“干的湿的,都是女儿。”
“看把你美的。”
送走阿达阿妈,白灵投入采访工作,下去的时间多了,林东平也尽心学业,两人都很忙,几天才见一次,但过得很充实。
年很快来了,林东平邀请白灵到云阳他家“采访”。“咱们认识才半年多,怎么敢进你家门?”白灵笑着说。
“那到你们家吧?”
“还是地下工作,我阿达阿妈还不知道,这怎么行?”白灵又是一个笑脸。
“那咋办?”
“这个年各过各的,听说你们云阳的水不好,我吃了就会变成老太婆,等有洮河水了,我进你们家,不迟吧?”
林东平不说话,把白灵搂住。“有好戏了?”白灵玩笑。
白灵和林东平去告别秦教授夫妇后,坐车回老家。白灵先坐上车南下,林东平等西去的列车,等了个把小时,乘车西去。
过年的时候,林东平天天排队担泉水,庄里人不敢大洗,衣服能穿尽量不洗,实在脏得穿不出门了再洗,一家人轮流洗完脸,或者洗完衣服,把水澄清再给猪和食,人力单的几家,要么一个用茶壶轻轻地浇水另一个洗手脸,要么自己用口衔了水洗手脸,一口水就洗完,干旱地区人用水很有创造性,把对水利用到了极致。
下雪了,庄里人很高兴,等着吃雪水,但刚下白地面雪就停了,人们白欢喜一场。已经正月初八了,只下了很薄的两场雪,连路上车碾起的尘土没压住。林东平挑泉水时给乡亲们鼓劲:“再坚持一段,引洮快开始了。”
“能成功吗?总不像五八年?”
“肯定能,现在技术成熟,靠机器钻山打洞,不靠蛮力。”
乡亲想象不来,林东平解释:“就像瞎瞎打洞,机器开进去往前钻,后面直接用钢筋水泥箍住了。”
“这么大的洞,有水装吗?”
“装一部分人畜吃水足够了。”
乡亲们还是想不来,有人心里说林东平吹死牛皮。林东平电话响了,是后贵生的。
“东平,告诉你好消息。”
“啥好消息你不要卖关子了,赶快说。”
“引洮前期工程四五月开工。”
“你们单位参加?”
“那当然,不然就不告诉你了。”后贵生嘿嘿地笑着。
“你还想得美。引水隧洞哪些单位修建?”林东平急切地问。
“这是前期工程,主体工程要招标,有多个单位联合修建。”
林东平打开免提,乡亲们听到消息后兴高采烈对未来的生活充满希望。
“工程量大,难度高,得好几年,要耐心等待。”他怕乡亲们着急就说。
“等了几十年,几年算啥?只要入土前喝到洮河水这辈子没白活,值了。”
林东平没想到黄土儿女这么乐观,很受感动,他更爱家乡了,他一定要尽快掌握知识,投入到引洮一线去,这样,他学才没白上,才没辜负老师和乡亲们的培养和希望。当然,乡亲们还不知道他正读研,学的就是引水的专业。
引洮基础工程开工时间已确定,林东平晚上给秦教授电话说了后,自己激动的心早按捺不住,提前两天也就是正月十四回到西安。
正月十五,赵厅长和王厅长来看望秦教授,林东平、白灵正好也刚过来看望。
“秦教授,我们把九甸峡水电站建设的有关资料给您留一份,您有时间了审一下,以便及时指导我们的工作。”王厅长说。
“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等我们看完了再回话。”
“十分感谢!”王厅长说。
“老师,您多注意休息,不要熬夜,有啥事就让东平代劳,他熟悉那边的环境。”
“好啊,但愿咱们能为引洮事业做点工作。”
“秦教授很谦虚,以人格魅力征服人心。”出门后王厅长对赵副厅长说。
“是啊,视学生如子,学生待之如父,这本是理想状态下的师生关系,但老师身上确实如此。”
“能遇到这样的教授,你幸运啊。”
“不是幸运,是幸福!”
客人走后,秦教授把资料交给林东平,说这是引洮人的心血凝成,让他当教材仔细钻研,拿不下来就和同学讨论,再拿不下和林西平交流,最后由秦教授把关,秦教授还不能确定,再联系国内专家共同讨论,秦教授说这是甘肃的一件大事,关乎陇中几百万老百姓的生活前景,也是中国水利工程建设的一件大事,可以为水利工程建设提供新的数据,必须做到科学、精准、实用。
林东平拿上资料,好像拿着沉甸甸的黄土,他准备花大量时间学习、钻研,一定给故乡交上一份圆满的答卷。为了陇中干旱地区人早日吃上洮河水,林东平废寝忘食日夜利用空闲时间,反复阅读材料,刻苦研读资料,他一面结合在野外实地考察的经验,仔细与资料印证,了解资料的优点,也尽力寻找不足,他认真记笔记,记录了厚厚的几本,他有疑问主动和上研的同学讨论,和其他教授交流,和林西平讨论,林西平不能确定再请教他的导师。
林东平花去两年的时间把内容整理得有条有理,然后请教秦教授,秦教授对林东平他们提出的问题也不完全掌握,他利用人脉和北京的师兄讨论,和陕西、四川、深圳、江苏、甘肃的专家反复讨论,为引洮工程进行积极而艰辛的准备。
四十七
西北的五月,云朵漂浮在蓝天上,就像大师画布上的画儿一样漂亮。
机器的轰鸣声唤醒了古老的渭水源头,引洮前期工程展开,从这里开始修建引洮专用公路,四乡八村的人跨过山坡梁峁步行几十里来看,现场礼炮阵阵,车声隆隆,人山人海,万头攒动,好一个五月,好一场建设盛事:这里开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类改造自然的活动,人类为生存而不屈奋斗的伟大活动。
工程的第一步就是为大型机器进入开辟道路,铲车、挖掘机、推土机的铁臂铁嘴把山崖撕开道道口子,机器与山崖相碰的声音惊天动地,腾起的土雾直冲九霄,红色的机器后面吐出道道十几米宽的长龙。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工人,忘我劳作,汗流如洗,经过近一年的劳动,打通基础道路,大型装载车、印着砼字的搅拌车进进出出,工地职工宿舍开始修建,后贵生在监理组,头戴白色的安全帽出入工地。
“东平,你猜我在哪里?”
“天上吧?”
“嗯,对了,就在大山的额头上。”
“别胡说了,在干啥?”
“在九甸峡。”
“引洮工程开始了?”
“早开始了。”
“你坏蛋咋没说?”
“说了,你又来不了。”
“我可以早高兴呀!”
“工地上注意安全,兄弟!”
“我是白帽子,比黄帽子和蓝帽子安全多了。”
“监理也要深入一线,你没经验,安全第一。”
“工龄快两年了,没问题,你来了,我可以给你当技术顾问。”后贵生还是咧开嘴嘿嘿地笑着说。
“假期来吗?你看看白帽子进工地的神气吧。”
“根据工程进展多拍照片,这是一手资料,对我们很有用。”
“你不说我真忘了,还是读研人眼睛毒。”
“我不能来,但心早在洮河的峻岭里飞着。”
林东平很兴奋,与后贵生通完话就往家里打,没人接。
“大,家里好吗?干啥活?”晚饭后电话通了。
“种豆子,铺地膜。”
“我妈腿疼松了没?”
“能受住,庄稼人嘛。”
“大,叫我妈一块听。”
“东平,有喜事,谈上对象了?”
“妈,没有。”
“山里没水喝,女娃娃跑光了,庄里尽是光棍,你上大学总容易找上吗?”
“妈,大,引洮开工了,洮河水吃上了我就找上了。”
“那不三十几了?那不把妈操心死?”
“妈,你没听清引洮开工了?”
“哦,我一急没听清。这是大喜事。”
“大、妈,把这喜事说给庄里人。”
和家里通完电话,林东平又打给后贵生。“好兄弟,今天忘了说,工程有进展了及时通知我。”
“有求于我了,才叫好兄弟?”
“嘿嘿,你不是早忘了叫我大哥吗,老岷县?”
“大哥说得对,大哥大哥万岁!”
“工作了,怎么变油滑了?”
“九甸峡的山风吹的。”
林东平和后贵生通完话,又翻看资料,翻看笔记。
“东平,甘肃省报社的同学发来信息,说九甸峡工程开始了。”
“祝贺吧。”
“怎么祝贺?”
“让我吻八遍。”
“你胆子大,看我不收拾你!”
“哈哈,不是高兴吗?”
“我知道,出来吃烧烤祝贺吧!”
林东平出去和白灵相会,他虽吃饭了,但还是吃了好多,因为心情特好。吃完饭,两人牵手压马路消食,他要把白灵送到宿舍,但她还不愿让同事看见他们的交往,在拐弯处,他站着一直目送白灵走进单位,午夜时分,他不放心,怕白灵遇上坏人。白灵进单位门了,他兴冲冲踏上回学校的路。
林东平一睡下很快入眠,他梦见自己在九甸山上看着洮河,风吹在脸上如刀割,后贵生连月在野外工作,脸色黑如木炭,手背皲裂,手臂闪黑光,整个人像黑熊一样,一路陪着他,一路说怪话,突然后贵生不见了,一个美女款款走来,是白灵,她温柔的小手牵着他的大手,跟他到九甸峡采访工人,工人都在看他俩,有打口哨的,有乱喊乱说的,他很难为情,一会儿白灵变成了妈妈,担着清清的洮河水,笑呵呵地往家里走,门口突然遇到两个陌生人,一人一桶把水夺过去喝个精光,还抹着大嘴哈哈地笑着,妈妈睡在地上哭得很伤心,他大听到后拿着棍子跑出来,突然惊叫道:“大哥,三弟,怎么是你们?”
林东平吓了一跳,醒了过来,他明白这是黄土儿女对水渴望的潜意识又在觉醒。“梦常常是反的,洮河水到云阳大有希望了。”林东平想罢,又甜甜地睡去,一直睡到天天起床的时候。
林东平每天打电话了解九甸峡水库的修建情况,他真希望马上放假好到九甸峡看看,结果一向饭量很好的他没胃口了。
“东平,你身体没啥问题吗?怎么这个月瘦了?”白灵周末关切地问。
“没事。”林东平施展肌肉柔韧的胳臂给白灵看。
“别逞能,到医院看看吧。”
“到九甸峡转一圈就好了。”
“小坏蛋,原来想九甸峡了,你爱它超过爱我。”
“说对了,你是我的第二情人。”
白灵用拳头打林东平的背,他鼓足劲笑着让白灵打。
“这个假期陪我上九甸峡看看,如何?”
“看你的表现。”
“这个表现合格吗?”林东平在白灵额头轻轻一吻。
“不算,你真滑头。”
热恋中的女孩说不,往往是说是。
“好好准备采访题目,不然你怎么跟我啊?”
“女朋友跟男朋友都要找理由吗?”
“不信,看你如何对付粗野的工人呢?”
“到时看本记者的手段。”
四十八
六月下旬气温已经升高,列车经陇海线向西穿过秦岭隧洞,经过天水时夏天的庄稼已收完,开始点种蔬菜,到云阳地界,小麦满川满川的黄,秋庄稼满川满山的绿。这一年三四月下了两场透雨,间歇还零星的下了几次,旱情比上上年明显减弱,庄稼抓住机会拼命疯长。黄土高原土层厚土质肥沃,只要不缺水,庄稼会长得很好。
白灵第一次到甘肃来,看着车窗外时而飘过的山梁、川地、沟渠,看着黄土高原上或黄或绿的庄稼,她感觉熟悉又陌生,中国的山区有很多的相似性,不同的是黄土高原比她老家的平均地势高。她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想象着书上对古代丝绸之路的记录,但眼前根本没有骆驼。
“离河西走廊还远得很,离沙漠戈壁还远得很,咱们这次见不上的。”
“还是省省劲,为上九甸群山做准备吧。”
云阳站到了,白灵跟林东平出站时仔细向四周看着。
“云阳县火车站比我们老家的车站要大要阔气些。”
“是天水到金城之间最大的车站,是陇海线的交通枢纽。”林东平吹嘘了一阵。
吃绿绿的云阳烧鸡粉,白灵感觉口味还不错。吃完烧鸡粉,他两个坐上去渭源县的班车,摇摇晃晃两个小时,到了引洮专用公路,工地派司机等着,黑脸的后贵生也在车上,他是专门负责接林东平和白大记者的。专用公路虽然是土路,但很宽敞,司机加大马力,车后惊起的土雾拖着长长的尾巴在紧紧追赶……
到工地住地,白灵让后贵生领路直接和工程负责人见面。她要了解工程的进展,负责人告诉她,道路全部完成,用水用电工程进行了三分之二,所有工程预计明年四五月全部完成,她感谢负责人和工人的无私劳动。
白灵通过负责人联系到技术人员,在工地办公室分别采访了他们,了解工人的作息与生活、工作的难点和遇到的问题等等,她专心进行对话,林东平帮她录像。
“大哥,你装啥蒜?”后贵生偷偷问。
“没看到帮大忙吗?”
“不像,纯粹是掩人耳目的。”
“鬼精灵,是你嫂子,总行了吧?”
“这还像个秧歌。”
采访完技术人员,白灵戴上白色安全帽让戴红色安全帽的负责人陪她到现场采访工人,一路去的还有后贵生、技术员、林东平。
林东平才发现当记者就是要些手段,如果他和白灵直接去工地,不被工人起哄、欺负、笑死?白灵自自然然完成了采访工作,得意地看他一眼,又被跟在后面的后贵生偷偷看见了。
六月天气,海拔两千多米的地方谷风嗖嗖,掀动白灵的长裙,她感到有些凉意,而人们出力劳作,脸上是汗,还有脏手印。林东平他们感受到了劳动者的坚韧和奉献,由衷对他们表示敬意。
晚上负责人安排白灵住在洮阳县城,后贵生要和林东平好好说话也住在了城里。负责人在洮阳饭店为白灵和林东平接风,作陪的有后贵生等人。
吃完饭后贵生出去接电话再没进来,白灵要看洮河,林东平陪着她。在河边的一个湾里,白灵看到两个人背对他们而站,凭女人的直觉,她知道是后贵生和女朋友,她偷偷给林东平说了。
林东平在宾馆里等着后贵生,十一点多的时候后贵生哼着“哎——三月里桃花开,姑娘哪达来?四月里牡丹开,妹子洮河来。五月里荷花开,妹子妹子亲个嘴。哎——”进来了。
“呵,兄弟就这样为老哥行地主之谊?”
“嘿嘿。”
“老实交代和谁亲嘴?”
“胡唱的,我给人家带了件东西。”
“东西是你吧?”
“不是啊。”
“还狡辩,河湾里和你在一起的是谁?”
后贵生只有老实交代:“是洮阳幼儿园的老师,刚见了几面的女朋友。”
“怎么认识的?”
“一天早上不上班,我在洮河边瞎转,听到谁在练声,声音像洮河水一样柔细、好听,一直往人心里甜,我忍不住,就学她唱了几句……”
“就认上茬了。”
“嗯。洮阳女儿说话软绵绵的好听得凶。”
“两地不方便,以后咋办?”
“金城私立幼儿园找个活干。”
“啥时结婚?”
“再了解一段时间看,反正我一直跑这儿。”
“那就给丈母娘准备礼钱吧。”
“大哥,那位记者真是嫂子?”
“你说呢?”
“像,又不像。”
“你说得对。”
白灵准备到金城看看舍友,顺便到刘家峡玩玩,林东平也想看看刘家峡水电站,于是告别后贵生等人坐车去永靖县。
半天时间的山路弄得晕乎乎的,到了刘家峡大坝前,白灵拍照片,林东平仔细看大坝结构,各有各的专业。
然后坐上游船往里而去,碧水万顷,船行在水上就像钻进碧玉里,就像航行在大海上,白灵激动得大声喊叫,声音全部被水波吸收了。正好对面一艘游船过来,她向他们招手喊叫,感染得全船的人也招手喊叫,对面船上的人也是这样。
刘家峡水库和大坝虽是上世纪五十年代的作品,但林东平感受到了中国水利工程人的智慧,心里为他们自豪;当然,他渴望九甸峡水库早日破土动工。
转到金城,白灵舍友请白灵和林东平吃金牛牛肉面,吃手抓羊肉,第二天上白塔山、南山,从北面南面先后看了金城全貌和母亲之河。金城玩了两天,坐班车回到云阳县城看了鼓楼,又坐顺车到了家。
“大、妈,我们回来了。”
“叔叔、阿姨,我是白灵。”
林东平大和妈为儿子带女朋友回来,高兴得仿佛年轻了几岁,赶快杀鸡做好吃的。
山里的鸡不是圈养,鸡自由活动,健康,肉瓷实;而鸡场里的鸡缺乏锻炼,肉经不起大煮,就像煮熟的洋芋一样没骨力。林东平家的鸡肉是好肉,可没好水煮,泉水碱重,煮出来失掉了两分真味。不过,白灵还是吃出了山里鸡肉的独特味道。
白灵用泉水洗脸,感到手干脸燥,她拿着擦脸油,能对付。呆了一天,让白灵不能适应的是吃不惯泉水,吃了饭喝了水,肚子咕咕噜噜,胀得难受,尽管上厕所。他给林东平说了,他说坚持两天就习惯了。第三天,还是那个样子,白灵尽管放屁,难为情得很。林东平带她到林子里活动,她在离开林东平的地方排空了肚子里的气,好受多了。
“我爷爷看上了这片林子,就在这里安了家。摘野杏子、野李子、野梨儿很方便;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林子里有马鹿、野鸡、野兔、狐狸、獾子,可以打猎,有一种体型较小的野鸡爱‘嘎啦嘎啦嘎啦’的叫,声音比歌唱家的高亢、好听,响遍沟前沟后山里山外,一直响在我儿时的梦里,如果运气好,你哪天能听到的;林子里还有狼哩,我爷爷说‘二月二,狼下狼儿子,三月三引上山,四月四引到羊伙里试一试’,狼繁殖快、胆子大。靠山吃山,林子养活人很方便。我小时候,树木品种繁多,柠条、酸刺茂密,人不好进去,整个林子望不到边,一个人不敢进去,怕被野物袭击。现在连续大旱,树木死了许多,林子小多了,野动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现在还不错的,环境清幽,你听那鸟声。”不知名的山鸟啼叫着,似乎在欢迎新主人。
“走,再往里走走。”
“好的。”白灵跟上来。
走着走着,一股激情从血管里奔涌,两个人不自觉地楼在一起,拥抱、轻吻,在树荫下草丛中蝴蝶般起舞、旋转,舞了个天荒地老……
吃了晚饭,白灵肚子又胀满气,差点熬不到回房子的时候,她在被窝里偷偷地一个劲地排气,白天她不敢多吃,只吃平时的一半。
“我要回去,实在不能适应这里的水。”
林东平把白灵送上去西安的火车,又坐班车到渭源县,坐顺路的工程车到了九甸峡。他不怕吃苦,在工地上帮助技术员设计、记录数据,检查施工的失误等等,一个暑假他是在工地上度过的。
林东平明年暑假研究生毕业,工地负责人送别时他说假期一定来引洮工地劳动锻炼。
四十九
引洮的前期工程有条不紊地进行,工程包括专用公路、施工用电工程、施工用水工程、场内临时道路,导流隧洞工程、跨河交通工程等,四月下旬已进入尾声阶段。
与此同时,水利部紧锣密鼓地组织秦教授和其他全国的专家们反复讨论大
坝修建的最佳设计方案,经过严密地论证,最后确定采用混凝土面板堆石坝的方案,这种方案造价低,施工快。150米以下的面板堆石坝技术已经成熟,九甸峡水电站的大坝设计133米高,所以专家建议运用面板堆石坝。甘肃电投九甸峡水利枢纽有限责任公司正为采用哪种方案举棋不定时,王厅长把秦教授等专家的施工建议传来了,公司负责人万分感谢,积极采纳。
林东平每天坚持晨练,五月六号早上他正跑步时接到后贵生的电话:“大哥好!咱们老师提出的设计方案通过了。”
林东平回宿舍胡乱洗完脸,到餐厅三几口吃完早餐,兴冲冲地去秦教授的办公室,他忘了这个时间秦教授还没来,他到教室默默背英语单词,英语始终是他的弱科,八点半他又找秦教授,秦教授刚来,他大病后坚持走路上班,脸色红润,气色不错。
“早上好,老师!”
“早上好,东平!”
“老师,好消息,九甸峡水电站主体工程建设,采纳了您的方案。”
“是大家讨论的结果,不是我个人的。”
“是老师您出面联系教授们讨论确定的。”
“嗯,主要是水利部和甘肃省上领导牵头,国家政策好。我现在把好消息通知他们,让大家分享快乐!”
“谢谢您,老师!我回去了。”
“秦教授,谢谢您!引洮的龙头工程确定六月份开工。”林东平要走时,王厅长打来电话。
“祝贺!你们一线人员辛苦了!”秦教授说。
“有你们专家支持,我们就有了底气,希望您继续关注工程。”
“只要能为干旱地区的百姓能出点力量,我们很乐意,预祝工程马到成功!”
“谢谢教授,您保重!”
秦教授接完电话得意地看着林东平,林东平和老师都沉浸在快乐中。
“东平,多到施工现场学学,能帮就大胆去帮。”
“为黄土儿女能改善生存条件,我一定铭记老师的教诲!”
“小伙子,为你的理想拼搏吧!”
“感谢老师对我的鼓励。”
“哦,我忘了没问,你和白灵交往没?”
“老师,正交往。”
“我阅人无数,看你们两个很般配。”
“很对,白灵情商很高,是个好女孩。”
“那好好交往,说不定你成为你师娘的干女婿。”
“我也很希望。”
“那努力吧,年青人。”
“就是……”
“就是啥?”
“我回不去,我大我妈没人照顾,我纠结着。”
“好办,带过来,西安房子便宜,早做打算。”
“就怕住不惯。”
“秦岭水好喝,慢慢就习惯了。”
六月份,林东平兴致勃勃地到陕西水利工程有限公司去报到上班。新年过后的一天林东平正睡午觉,后贵生打来电话。
“九甸峡水库和引洮第一期工程正招标。”
“招标单位有哪些?”林东平关心地问。
“工程队实力雄厚,有山东的、四川的、江苏的、深圳的、陕西的,还有中铁的,单位多得很,我给你就说我记住的几个。”
“那好,有进展再通知我吧。”
“好的,我开会了,挂了。”
一连两天后贵生没来电话,林东平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实在着急,第二天晚上,他终于打来电话。“整整开了三天会,角逐激烈,设计单位、承建单位、监理单位三方最后完成签约。九甸峡水库主体工程由甘肃省水利水电勘测设计研究院设计,由甘肃电投九甸峡水利枢纽有限责任公司承建。”
“引洮隧洞、暗渠、渡槽等重大工程由山东的、陕西的、深圳的等水利工程队承建,还有中铁总局和下设的分局等铁路建设单位参加联建。”
“不知林西平他们参加不?不知道陕西水利工程有限公司参加不?”林东平心想。几天后得知陕西水利工程有限公司在招标中获胜,承建引洮一号隧洞——豹子岭隧洞,这把林东平高兴坏了,他卖力工作,主动向公司提出派他参加引洮工程建设。公司前几个月派出部分人员和设备开辟住地,他作为技术员随后续人员在冬天上工地。
焦急地等了几个月,林东平要上工地了,出发前兴致勃勃地去找白灵。
“灵,我要钻山去了。”
“想到风吹雨淋日晒,你会变成黑人,我真舍不得你去。”
“大丈夫学有所成就要有家国责任。”
“我懂,只是怀有私心。”
“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你放心去吧。”
林东平和白灵去告别秦教授。“老师、师母,我要到引洮工地去,您二老要好好保重。”
“有何感想?”
“老师,我十分兴奋,所学可以放手实践了。”
“替我完成这一伟大的工程,我很想参与,身体受限。”
“老师,我一定好好工作,不负您的教导。”
“东平,一定注意安全。”秦夫人说,“你俩的事发展到哪一步了?”
“师母,我准备过年结婚,还没给白灵说出口。”
“灵子,你们相识四年多了,该结婚了,你说呢?”
“干妈,我现在可以答应东平。”
“那喜上加喜,秦川也准备过年结婚。”秦教授说。
“东平,你去吧,事情我们帮白灵准备。”秦夫人说。
“谢谢干爸干妈!”林东平感激地说。
“好孩子。”秦教授不由搂住林东平。
“应该是好女婿。”秦夫人说。
“好女儿,好女婿。”
“干爸、干妈、灵灵,我把工资到时都寄过来。”
“我们还有点积蓄,可以拿出来。”秦夫人说。
“干妈,我哥留学花费大,留给他结婚吧。”
“儿女一样,父母一定要出点血嘛。”秦教授开玩笑。
“干爸干妈,我挣了四年多工资,够了。”
“我准备礼钱,咱们旅游结婚怎么样?”
“新事新办,旅游结婚好,可以花钱出去看看嘛。”秦教授为林东平打气。
“让我哥我嫂子也旅游结婚,我们四个一块去热闹,还相互有个照应。”白灵提议。
“好主意,我和秦川商量,让他过了丈母娘的一关。”秦教授笑着说。
大家也笑了,情绪更加高涨,热烈讨论,认为旅游结婚省了请客待客的程序,节约时间,便捷,花钱还能开阔眼界,一举多得。
“灵灵,你要提前给你阿达阿妈说一下。”
“要不,咱们明天就去一趟广西?”
“你要为上工地做准备,时间紧迫,结婚时咱们再去。”
“这礼上大不通啊。”
“刚说新事新办,你又说礼。我阿达阿妈来西安后像变了人,对弟弟妹妹上学很支持,他们三个考上大学后,他俩很高兴,心劲很大,并且说干一天活不知道累。”
“人就是活个精神,你阿达阿妈就是这样。”秦夫人说。
“真是这样,村民对我们一家出了四个大学生很羡慕,他们说房子修得再好,不如出个大学生,我家还是旧房子,我阿达阿妈却精神得很。”
“这三个娃娃哪里上?你看我这脑筋。”秦夫人说。
“白娟广西师范大学毕业后申请到大山深处工作,白霞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上大四,白波南京农业大学上大三。”林东平说。
五十
后续施工队员一部分人坐火车到云阳火车站下车,再坐汽车到九甸峡豹子岭隧洞工地,其他人跟随部分大型机器走公路。
林东平常年坐火车,觉着没意思,跟随车队走公路。他们是天不亮出发的,出西安再经宝鸡,进入隧洞,公路比火车路低,在隧洞之间的空隙看秦岭更加高,石山上是层层叠叠的松柏和枯草,也有人家瑟缩在闭塞的山里惊奇地看着过往的汽车。坐汽车经过隧洞比坐火车舒服,火车速度快,过隧洞对人耳朵冲击力强,人感觉很不适。林东平发现慢有慢的好处,过完隧洞到天水地界,和火车上看到的差不多,他干脆闭目大睡,把时间交给司机和汽车。
六点离开单位,到工地时已经下午,工地临时宿舍是一排排的蓝顶白墙的彩钢房,由打前站的同事修成,水电都已经接通,大灶也建好,施工人员能在这里生活、工作。
林东平在工地的第一顿饭是包菜粉条辣椒茄子馍馍菜,到处的大灶饭就是那个样子,林东平不挑饭,吃饱后躺在他的床上静静地感受着环境,集体宿舍人多、吵闹,烟味、汗味、脚臭味浓,地上烟头、污水随处是,卫生条件真不好。
晚上,林东平听着山风在山上俯冲到峡谷里向狼一样嚎叫着,四处游荡,一股没停又一股接上,人少了真不敢在这里住宿。这个季节,西安稍微温暖,云阳县气温明显低几度,九甸梁上白天冷风刺骨,晚上更加寒冷。
林东平紧裹被子,他克制自己想早入睡,但很难,外面山风吼叫,里面有人打呼噜,有人咬牙齿,有人说梦话,有人放响屁,不知什么时候,他睡着了,但有人起来撒尿,撒在脸盆里叮叮当当的响,还夹杂着放屁的声音,林东平想这人咋驴一样,但又想没办法文明的,因为外面的冷风让人怎么出去解手呢?环境就这样,人人得工作,得挣钱养家糊口,看样子上工地的第一课就是适应住宿环境。
前两天的工作是熟悉工作环境,项目部和安检处的负责人主持职工大会,将注意事项再三叮咛,要求上下班统一行动,守时守信,特别强调进入工地要穿工作服,戴安全帽,安全重于泰山,违反者轻则扣工资,重则赶出工地。最后膳食科的也讲,要求大家克服困难,发扬艰苦奋斗勤俭节约的劳动风尚,林东平听出就是让大家口放泼吃饭不要挑剔这个意思。
新职工必须要有师傅带一段时间,单位领导给林东平派的是安师傅,他为人粗疏,爱喝酒,酒量不大,喝醉了一句话能说两三个小时,人人叫他安泼烦;还爱抽烟,烟瘾很大,再硬的烟能抽住,再低劣的烟不嫌,工人又叫他安不嫌。但他技术过硬,领导想让他把林东平很快带出来,为工程挑大梁,因为单位研究生很少,林东平是研究生,是秦教授培养的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单位领导对他抱有很大希望。
林东平曾跟秦教授多次到过一线,他对环境早熟知,第二天转了一圈就躺在床上看书。看了几页,电话响了,是山东号码。
“喂,你是哪位?”
“柳六宝。大哥,你在哪?”
“你在哪,六宝?”
“你们甘肃。”
“我在九甸峡,你啥时到这边的?”
“今天刚到。”
“你在哪里住,我好找你?”
“还是我找你。”
他正猜想柳六宝在哪,后贵生打来电话。“大哥,在工地等着,我就过来了。”
林东平正要找后贵生去看柳六宝,就等后贵生。二十多分钟,后贵生来了,还有一个人,林东平睁大眼一看赶忙跑出去。
“你咋早没给我打电话?”林东平轻轻擂柳六宝一拳。
“大哥!”柳六宝笑着抱住林东平,眼里是泪花。
“大男人还流泪?”后贵生嘿嘿地笑着。
林东平仔细看柳六宝,黑了、胖了、肚子微微挺起。他们刚在林东平的床上坐稳,林东平的电话又响了。
“喂,西平在哪?”
“你们项目部办公室。”
“啊呀,今天怎么了,遇上这么多喜事。”
三人向项目部而去,后贵生开着单位的车,他开车很野,林东平让开得慢一点。“又不是金城,开那么温柔干啥?”
新手开车就是冒,林东平再没说啥。一阵烟的时间,奔在镇子上,项目部就在这里。进了办公室,林西平端端正正地坐着,一看到他们,就迎过来。
“没想到在引洮工地见面吧?”林西平说。
后贵生和柳六宝三年多不见林西平,他更白净、更英俊了。
林东平看项目部的住宿条件比工地好,人少,位置低暖和,在镇子上生活方便。项目部主任说:“欢迎欢迎,你们老同学一定要为引洮贡献智慧啊。”
“我们是学习来的,主任多关照。”林东平说。
“一个是清华的在读博士生,一个是陕西名校的研究生,一个是山东工程队的技术员,一个是甘肃省水利厅派出的技术员,领导早了解你们的背景。”
“我们还缺乏经验,主任,但我们会尽力的。”
“相逢就是有缘,今天就在这里吃顿便饭,算为你们四个接风洗尘吧。”
“谢谢主任,我们几个还没一起看九甸峡里的长龙,想拍一张合影。”后贵生说。后贵生开车,朝九甸峡而去。车停在半山腰,他们向山顶攀登,林东平林西平在前,柳六宝在后面,他由于胖明显吃力,超过三千米高度,四位年青人留住脚步,离顶峰还有几百米,山顶积雪明亮,冷风刺骨,看洮河被山夹在中间,像龙一样大发脾气腾转身姿,但山的铁钳丝毫不肯放松,龙只有咆哮怒吼。猎猎大风,吹乱他们的头发,他们要的就是这种挑战青春的效果。老同学在九甸峡峻岭相逢,是人生大快之事,面对洮河合影,背对洮河合影,这是对闪光人生的记录,也是对一段新的征程的记录。
坐在山坡放眼望去,对岸山峰比肩而立,云天茫茫,俯视工地,车小如蚁。林西平大声呼喊,声音只在耳边,他太爱山了,他心里给自己说等博士读完要上西藏,看看雪峰。
四位齐声呐喊,声音脆弱,消失在茫茫山河,山河如此俊美,只有水利工程人才可以与美零距离接触。恋恋不舍下山,回到车上,后贵生开车飞奔,到哪里去只有他知道。车到了洮河畔洮阳城,他约女朋友来见他的大学同学。
五个人,四男一女,在洮阳饭馆由后贵生做东,与老同学欢聚,后贵生开车不能喝酒,柳六宝就不喝了,大家以茶带酒为共同的理想——早日把洮河请上山,请到陇中干旱地区的千家万户——干杯。
妙曼青春再相逢,追梦的岁月让老同学相会洮河边,有洮河的波涛作证,有洮河的花儿作证:
哎……二月里花开红艳艳,有情人儿相会洮河畔。
哎……三月里花开赛牡丹,洮河你这情人快上山。
…… ……
哎……十月里菊花烧火焰,云阳的锣鼓喧上天。
哎……腊月的梅花似朱丹,黄土的儿女笑开颜。
五十一
后贵生的女友一开嗓子,声音如丝如线萦绕在洮河上,和静静的水波相融合,大家听出了她嗓音的干净,这是纯粹的柔美,是做不出来的嗓音。林东平他们四人不知道怎样从她细柔的嗓音里挣脱开来的,也不知道谁先从洮阳城的热土上抬起脚先走的,应该不是后贵生,绝对不是他,因为引洮使他和洮河女儿牵手,他皮肤那样黑、那样粗,声音那样破、那样钝;她皮肤那样白、那样细,声音那样甜、那样柔。爱情不需要理由,往往是一种互补;缘分是一种不理性的感觉,超越一切缺陷。
等后贵生把老同学一个一个送到宿舍时,月亮在中天偷笑人间,把清辉洒向洮河,洒向工地,透过窗口轻柔地抚摸劳动汉子的睡姿、美梦和关山之情。
林东平来到工地的第三天就是十一月二十二日,这是个庄严的日子,十一点四十分,甘肃省省委副书记宣布引洮工程全面开始,在场的还有定西市市委书记,辖区几个县的县上领导。当时彩旗猎猎,礼炮齐鸣,彩球飘飞,锣鼓喧天,人山人海。整个工程汇集了国内的许多明星工程队,许多一流水利工程人。林西平所在的中铁总局承建老虎嘴隧洞,柳六宝所在的山东水利工程有限公司承建野猪坡隧洞,中铁十九局承建野狐崖隧洞。
后贵生当监理技术人员,坚守在九甸峡水库已经四年。前期基础工程四年前的夏天开建,为引洮工程拉开序幕,去年夏天九甸峡水利枢纽主体工程大坝、厂房、引水发电洞、泄洪洞、溢洪洞先后开始施工。
九甸峡水利枢纽工程是引洮的龙头工程,只有把龙头工程先修建好,引洮一期工程才能跟进,林东平、林西平、柳六宝所在的工程队承建的是引洮一期工程,属于引水主干渠,是开建工程里的重要部分。
此后的日子虽然寒风呼啸,或者雪花飘飞,而引洮工地车来车往,机器轰鸣,热火朝天,半个世纪的追梦工程全面启动,整个工程分段进行,各个工程队同时展开,这是一场伟大的合作,是一场科技对自然的改造。
后贵生更加高兴,有这么多工程队联手,解决家乡吃水困难问题的速度大大加快,还有三个老同学的来临打破了工地上寂寞的生活,说实话,四年的时间真不容易,山里吃菜不容易,洗澡不方便,冬天受严寒,夏天遭酷热,这些是可以克服的,因为选择了这个职业,他事先有思想准备,不管怎么说,有固定的工作,比打工飘来飘去强得多。但最大的挑战就是寂寞,长期困在山里更加想家,更加怀念大学时代,他寂寞了就跑进山里死命地乱吼花儿,他根据腔调自由填词,还真吼会了不少花儿,就是这花儿让他在洮河边获得爱情,他心里有了寄托,休假了就去和女友约会,唱歌、漫游充实了他的日子。但是工作要严格遵守时间,不休假不能去会友,现在好了,有三个同学来,住的不太远,他可以经常找他们,或者找柳六宝,或者找林家弟兄,或者约三个人玩,年青人精力旺盛,总要有事干,闲下来他和同学在一起聊天、吃饭,了解班上其他同学的状况,寂寞因重逢彻底远去,他很开心,工作更有精神。他泡在同学群里,把女朋友有些疏远,打电话少了点。
“贵生,这几天怎么成老鼠的尾巴不见一点影子?你活着没?”女友有些意见。
“哈哈,是我不对,来了同学太高兴了。”
“那好,嫁给同学吧。”
“是几个男光棍,我向你负荆请罪好不好?”
“这把大学生的人不是丢了?”
“啥大学生,长期打工人,不,是打工仔。”
“说的比唱的好听。”
“那还是你唱得甜,把人的魂留住了。”
“魂丢山上被工地美女捡到了吧?”
后贵生笑,那边女朋友笑,他不打招呼,去见女友。三位同学来找他,扑了空。
“尕妹子呀你是神,啥时是我的人?”“哥哥哥哥你莫急,心急豆腐吃不成。”后贵生回来时一个人装男女对唱。
“贵生,昨晚洮河里洗澡去了?”第二天晚饭后林东平打电话。
“没,去了一趟家。”
“骗鬼去吧,岷县那么远能跑到?今晚来我这儿说话。”
“向大哥敬礼!”
一下班,后贵生去找林东平,去时林西平、柳六宝也来了。
“贵生,我们来了把你的美事有影响吧?”
“大哥,走遍天下同学最大。”
“昨晚没跪搓板吗?”柳六宝笑问。
“男子汉大……”
“男子汉大豆腐。”林西平抢着说。
“贵生,说实话,谈得差不多亲事就定下吧,不要拖了,人家姑娘不放心。”
“对对个,后黑炭。”林西平柳六宝戏谑后贵生。
“休假了,把女朋友带上咱们到你家玩一趟。”
“大哥,我家破烂,人家洮河边长大的去吗?”
“她早不知道你的底细?”
“知道,但她家里人还不知道。”
“先让她告诉家人,你先拜访准丈人丈母娘。”
“我这么黑……”
“好歹是985毕业的,你自卑啥?”林西平插话。
“985还是本科,人家也是本科。”
“关键是女朋友喜欢,其他的不重要,胆子放大去。”林东平说。
“万一赶出来咋办?”
“有女朋友在,可能性不大。”林东平继续分析。
“万一赶了,你在门外跪上一天,你丈母娘就心疼了,女人心最软。”柳六宝开玩笑。四个人都笑了,说好让后贵生先去女朋友家。
工程有序进行着,爆破和钻车打钻都采用,爆破声不时打破群山的静寂,
有时钻洞进度快,一天几十米,有时很慢,一天几米甚至几厘米。施工选择冬天就是考虑夏秋遇雨多,停工多,影响大,特别怕遇到暴雨,不安全,冬天施工,天气奇寒,在洞中作业灰尘大,光线差,很艰苦,但工人们积极投入忘我工作,处处是沸腾而感人的劳动场景……
五十二
为了丰富职工的精神生活,工地设有乒乓球室、足球场、篮球场,林东平、林西平、柳六宝的到来为工地注入了活力,柳六宝个子小,爱打乒乓球,球技不错,加入乒乓球队,林东平林西平加入篮球队,超常的球技让职工惊叹,他俩给爱好者进行专业培训,大大提高了职工的球技。林家兄弟,很快成年轻人的核心,周末有空了带球员到附近单位去打球,打遍四方无敌手,当年的黑白双煞活跃在工地,引领着水利工程人。
他们四位老同学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尽力工作着,各施工工程队按照自己的承包段位有序地进行着,不论艳阳高照还是冰天雪地,工程没有停止,因为利用高科技的防寒技术,严冬对工程质量影响不大,从十一月底到一月中旬,机器依然在鸣叫,工地依然繁忙。
开局成功,两个月的劳苦换来过年的喜悦,各工地都放寒假了。林东平、后贵生、柳六宝三位约林西平到云阳县城吃饭,林西平已上博第二年,专业学得出众,导师派他在工地现场主动历练,并帮助工程人员解决一些施工问题,过完年他要回清华上课,所以三位为林西平饯行。
林东平点了云阳的家常菜,还给柳六宝、后贵生要了云阳家园酒,林家兄弟喝茶,两位喝酒,他俩工作已养成吃菜爱喝酒的习惯,野外大多时段寒冷,吃饭喝点烧酒可以给身体加热,就像煤矿工人常年工作的地方潮湿,他们为了排身体受的湿气寒气,就依靠喝白酒。
云阳家园是本地酿的粮食酒,度数大,麹味重,但喝时不上头,喝了口不干,喝醉容易过,云阳有几家酿酒的,但云阳家园品质最好,是一款很走俏的酒,外地朋友喝过的常托人到云阳带。林东平特意让两个老同学尝尝,两人起初没喝出真味道,喝着喝着,越喝越爱喝,不觉喝完一瓶,林东平说不要喝了,两位兴头高涨,又喝完一瓶才感觉满足。
第二天,柳六宝和后贵生给他们一人卖了两箱子准备过年大喝,一个坐火车回去,一个坐班车回去。林东平林西平在云阳火车站接上白灵,一同上山。林西平要在林东平家住几天,看望大伯大妈和三个姐姐,中午的时候红红的太阳照亮了山坡,三人下班车再步行到家里。
“大伯、大妈,身体好吗?”
“叔叔阿姨,我又来了。”
“啊呀呀,快进屋坐。”林东平大高兴不是一般,他妈更是。
几个人亲热地说东说西,大半夜还不想睡。
“西平,找对象没?”林东平在被窝里问弟弟。
“我还没考虑。”
“不小了,遇上合适的就先谈着,谈对象也是人生历练,是不可缺的功课,一次难成功,要总结经验。”
“等毕业了再说,弟弟妹妹上大学得花大钱,家里没积蓄。”
“菜价不好吗?”
“这两年不好得很,年青人不种地打工去了,有的地都撂荒了。”
“多可惜,那些地不缺水,种菜不歉收。”
“是啊,走进村看到地里半人高的杂草让人心里很不好受,现在的人算的是经济帐,传统的种菜时代已经远去了。”
“云阳人打工能理解,太乐的人也离开土地真还没想到。”
“时代在变化,人们的价值观在变化,大都看重眼前利益。弟妹和咱们就像两代人,他们享受得多。”
“你的责任不小,但成家是大事不能推了。西平,我准备过年旅游结婚,你看怎样?”
“给大伯大妈说了吗?”
“明天才要说。”
第二天饭桌上林东平说起他结婚的事。“家里办热闹。”林东平妈说。
林东平说和秦川约定一块旅游结婚,白灵在场,林东平大和妈听了,再没说啥。
林东平和白灵陪弟弟分别看了三个姐姐,和姐姐姐夫外甥们说了许多家常话。他带林西平白灵专门看了泉水,水量明显下降,三人又在林子里转了一圈,特意提前给爷爷奶奶送了纸钱,因为这个年林东平要出远门。白灵在林子里仔细听,没有“嘎啦嘎啦”的声音,问林东平,他笑着说:“冬天怎么能听到呢?”
白灵吃了泉水和上次那样肚子只产气,难受得不得了,吓得不敢吃东西,只爱大睡,硬撑了三天,一点没轻松。
“是不是怀孕了?”三姐偷偷问林东平。“姐呀,我们一起还没住过,是泉水不适应,上次就是这样。”
林东平送白灵和弟弟坐火车时硬给他俩各买了两瓶云阳家园,让过年招待亲朋。
要在年前赶到西安,他妈给他赶做了两床大红缎子鸳鸯被,姐姐给他合买了两套衣服,林东平拿上时眼里热热的,他工作了还要亲人照顾,老小永远享受得多,他想起了林西平,他是家里的老大,肩上的担子不轻,他对弟弟充满无限关心。
林东平还到工地上时,白灵在他单位找过两次,她明明知道林东平不在单位,还是去找,思念让人往往爱遗忘。白灵看到穿着一身藏蓝色新西装下面绿毛衣红衬衫的林东平手里提着大皮包走出车站时,欢笑着奔了过去。曾两个月没见,她心快想烂了,见面了,她不适应泉水又先回西安了。
坐公交到了她们的新居——白灵租的房子。房子里打扫得格外干净,火炉把房子烤得暖烘烘的。
放下行李,白灵搂住林东平的脖子狂吻,她太渴望了,等不及了。一阵激情过后,白灵咯咯咯地笑起来,脸上是红晕。她给林东平泡茶、端上水果,林东平脱去外套挂在衣架上,两人围着火炉坐在凳子上互相瞅着,好像总瞅不够;拉着手,说着话,好像总说不完。
过几天,他们南下结婚的日子就要开启,今晚相爱的人儿就要住在一起,她要把自己完全交给林东平,他也要把自己全部交给白灵。
过了今夜,他就是丈夫,她就是妻子。白灵特意做了林东平爱吃的饭菜,两个头对头慢慢吃了晚饭,收拾了餐具。
林东平把白灵轻轻抱在自己的腿上,白灵仰过头看着心爱的人儿。
“还记得那次公园里吗?”
“怎么不记得?”
“你给我力量,使我活着回来了。”
“还有你家的林子。”
“嗯,给我们生命,给我们营养。”
“在林子里,我们相拥,我们跳舞,总让我难忘。”
“我离去的日子,让你受苦了。”
“是你在寒风中在黑洞中辛苦了,我在西安甜甜地回忆着我们相识和相知的过程。”
“生命总有奇迹出现,灵,你猜猜奇迹在哪?”
“在今夜,今夜无眠,一场大戏就要开幕。”
“谁是导演?”
“你我是导演,也是演员,来吧,我已经等了好久。”
“来吧,日思夜想的精灵。”
林东平把白灵款款地放在床上,一层层解去衣服,玉一样的肌肤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痴迷,他呆呆地看着,欣赏着他的维纳斯。
“来吧,我是你的大地。”
林东平也解去衣服,露出铁块一样的肌肉。白灵痴情地欣赏着,这就是她一生的保护神。
“灵,你说得好,今夜无眠,我是你的天空。”
“你是山,我是海,山和海永不分开。”
林东平探身下去楼住白灵,白灵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一边那样柔滑,一边那样苍劲,刚柔轻轻相遇,相拥,亲吻,上演了一场对原始沃野持久的耕耘……
五十三
秦川回来了,还有他的未婚妻,林东平和白灵去看望他俩,秦川热情地在楼下迎接林东平和白灵。
“大哥,回来了?”
“回来了,兄弟妹妹可好?”
“很好,大哥。”
“感谢妹妹和兄弟,我爸身体已经恢复!”
“大哥太客气了,干爸干妈对我们付出太多了。”白灵说。
“大哥真不要客气,干爸干妈对我们的人格影响太大了,我们报恩来不及呢。”
“一家人就不要太谦虚了。”秦川未婚妻刘敏端了刚洗的水果笑着说。
“对,应该像你嫂子说的。”秦川说。
“嫂子好!”白灵林东平齐声说。
“兄弟和妹子好!”
“嫂子长得真好!”白灵说。
“三十了,哪有你好!”
“都不错,都是美女。”秦川开玩笑。
“大哥怎么这样说妹妹?”
“本来是嘛,小美女。”刘敏搂着白灵的腰说,“记者妹妹就是长得好,我是男的早就把你娶回家了。”
刘敏笑,三人笑,笑的涟漪溢出屋子,向四周传播。
“怎么这么高兴?”秦教授早晨散完步进来说,他后面跟着微笑的秦夫人。
“干爸干妈早上好!”
“女儿女婿早上好!”
“爸爸,爱女儿女婿胜过儿子儿媳了。”刘敏笑到。
“你们都是秦家的宝贝,现在四宝全了,咱们开会商讨大事。”
“老秦,不要急,让大家吃点东西再说。”
大家坐下说着话。“生命确实让人敬畏,爸爸患大病身体康复,妹妹采访遇大难平安归来,我每次想到心里都很激动,我是搞生命科学的,我对生命万端崇敬了。”
“干爸康复我们高兴,哥哥嫂子回来我们高兴。”林东平插话。
“这话我爱听,我还要到九甸峡看看水库。”
“老秦,又来了?”秦夫人心里说。
“和你俩将一路南下,我十分高兴,这是咱们的缘分。”秦川说,“咱们商量一下路线,先到广西,再到杭州吧。”
“哥,先到杭州嫂子家,再到凤山县吧?”白灵说。
“哥,白灵说得对。”
“我们商量好了,不信问你嫂子。”
“我们神往桂林山水早了,先到广西吧?”
“这样不把亲家冷落吗?”秦教授笑着问。
“爸,我出门习惯了,我爸妈也习惯了,我和他们早说好了,约定十五游西湖就行了。”
“多开明多善良的父母。”秦夫人说。
“妈,秦川给我介绍了白灵的经历,让人钦佩,所以必须先到妹妹家才合适。”
“嫂子……”白灵十分感动。
白灵和林东平第一次到西安过除夕。白天给干爸干妈去拜年,晚上回到自己的小窝。同时向父母电话拜完年,然后给同事和朋友拜,午夜的礼炮叫醒农历大年初一的时候,他俩并排站在窗口,看西安城上空闪亮的烟花,如生活般令人神往的烟花。
正月初二,约定南下的日子到了,林东平、白灵、秦川、刘敏坐上南下的高铁。转车到凤山县时白娟在汽车站等着。白灵看到在山里教书一年多的妹妹黑了,并且脸上有冻起的疙瘩,只是眼睛还那样清澈。她心疼极了,一把搂住妹妹,珍珠不由滚落。
“姐姐,没事,山里教书很好。”
“白娟,辛苦你了,姐姐知道你是很懂报恩的孩子。”
镇上下了车,白霞白波两个等着。“姐姐姐夫大哥嫂子,欢迎你们!”白霞一脸喜悦。
“我俩要到城里接,我二姐不要。”白波说。
“白波长大了,姐姐高兴。”
“老弟大学要毕业了,自然成熟了。”白霞说。
“你们三个都让我欣慰。”
“咱们别只顾说话,快给客人带路。”白娟提醒。
年青人带着朝气和活力向山上走去,白灵阿达阿妈到半坡相迎。
“阿达阿妈吉祥!”林东平向岳父岳母鞠躬。
“干爸干妈健康!”秦川和刘敏也是鞠躬。
喜得两位不知道怎么说话,只是搓手笑,被白灵抢到镜头里了。
“姐,结婚还不忘采访?”白霞笑大姐。
油炸馍馍端上来了,猪骨头端上来了。年青人饿了,不再谦虚,张开大口开始收割,两个老人欢喜地看着,一口没吃。
“干爸干妈,我替我爸我妈给二老拜年。”秦川一人给一个红包,两人不要。
“干爸干妈,我们一家原本到这里认白灵的,我爸得病了就没来成,你二老不要怪怨。”秦川说着硬塞到两人手里。
“阿达阿妈,感谢二老成全我和白灵。”林东平掏出红线绑在一起的两瓶云阳家园,两叠仍用红线绑住的礼金。
两位老人死活不收礼钱,秦川说:“收了吧,这是给弟妹示范怎么孝敬老人的。”
白灵阿达接住礼钱,抽了八张,把其它的硬塞进女婿的口袋。林东平又抽出二十张送过去:“阿达阿妈,给您二老买上一套衣服吧。”
阿达笑着接住了,林东平给弟妹每人一个大红包,刘敏也是。
四人准备在白灵家挤着住,白娟说女婿第一次拜年不能留宿,晚饭后安排四人到镇上住在她提前订的旅店。白娟很有心,怕四人住不好,就这么做了。旅店里,白娟白霞白波陪姐姐姐夫哥哥嫂子说话。
“白霞,研究生毕业了有啥打算?”林东平问。
“怕回不来了,因为所学专业小地方没办法工作。”
“留在杭州吧?我可以帮忙。”刘敏建议。
“对,我和你嫂子可能就在上海工作,离杭州近,方便照应。”
“谢谢哥哥嫂子,到时再说。”
“白波,怎么打算?”林东平问。
“不上研了,回来建设家乡,把山地变成梯田,是我的梦想。”
“老弟和二姐一样,二姐支持你!”
“白娟白波辛苦了,阿达阿妈就交给你俩了。”
“经济困难,我们帮助你们!”秦川说。林东平和白灵都赞成秦川的话。
“姐姐姐夫大哥嫂子,谢谢!我们工作了肯定能养活家人,你们几个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吧。”
“你真是咱家的男子汉!”白灵说。
送走弟妹,新人分别入睡,第二天过去,全家人包饺子吃,晚上四人回到镇上。
按计划四人告别亲人开始广西的旅游。
“欢迎阿达阿妈弟妹到西安来玩!”林东平说。
“欢迎干爸干妈弟妹到杭州来玩!来西安玩!”秦川和夫人说。
五十四
告别亲人,四人两两手牵手坐车来到桂林。桂林,真是山秀美,水碧绿,洞神奇,冬天不减其美。远看,山突兀特立,互不依偎;近看,清水环抱绿山,青山长在水里。
林东平关注的是如此丰富的水,如何浇灌沃野;他还关注桥梁工程,如何给百姓带来方便。
白灵虽是广西人,也是第一次来,她惊奇人间有这么美的山水,山的倒影在绿水里,蓝天白云在绿水里,山是绿的,水是绿的,心是绿的,清风过处送来音乐般的缕缕清气。白灵从文学的角度关注桂林山水,她想上帝向人间派出仙女,或者仙女们结伴偷偷来玩,她们看到碧波荡漾,飘飘然忍不住去洗澡,岸上突然响起一曲曲壮美的歌声,仙女们害羞、着急,这一急就变成了青山,留在水里,永远受到绿水的爱抚。白灵想,桂林的柔水让天上少了许多仙女。
秦川看到这水,他想到的是生命,是水养育了山的绿色,养育了一方文化,水确乎是生命的源头,生命这么充满活力,水的力量这么强大。
刘敏,从经济学的角度审视山水,水给广西带来了游客,带来了机遇,带来了繁荣,美不美一方水,富不富一方山。
四人兴趣各异,专业不同,视觉不一,但对山水一样着迷,白天观景,晚上温存,在画里游,为漓江的绿水吸引,为肇庆的山岩吸引,或者坐车,或者乘船,越游越远,一直与灵渠零距离亲近,让林东平过足了看古代水利设施的瘾。四人游在哪儿住在哪儿,好在过年,人相对不是太多,住宿容易还不太贵。
“敏儿,你们啥时到杭州?”妈妈想女儿了。
四人发现在这里已经一周了,他们调转方向,赶往火车站,坐上去杭州的火车。旅游是欣喜的,旅游也是耗神的,他们一到车上就呼呼睡去,把铁床视为温床。到杭州下火车,刘敏父母在火车站等着女儿女婿和亲戚。
“爸爸妈妈,万福!”秦川问候。
“姨父姨娘,金安!”白灵林东平问候。
“你们好,年青人!”老人热情还礼。
“爸妈,过年好!”刘敏挽住爸妈的胳臂。
“走,咱们回家。”
“爸,一辆车坐不下。”
“我开的是大车,宝贝。”
“谢谢爸爸!”
“可把你们等住了,女儿。”
“谢谢妈妈,咱们热热闹闹过几天年。”
说着话,就到了家,刘敏家就在西湖附近。进门后秦川给岳父岳母行礼,送礼物,老人也给女婿送礼物。白灵林东平给姨父姨母行礼,送礼物,老人也给亲戚送礼物。
女儿不在家,老人感到没有年的氛围,独生女来了,还带着海归女婿,带着亲戚,老人热情顿时高涨,把准备的过年食物一样一样端上来。
“妈,您和我爸没怎么吃吧?”
“嘿嘿,一块吃才香。”
“妈妈,太多了,其它的留着下顿吃。”秦川说。
“也好,多住几天,咱家宽敞,我给你们四个的房子早准备好了。”
“谢谢妈!”
“谢谢姨娘!”
吃完饭,刘敏爸爸给大家唱了一曲黄梅戏,年青人鼓掌喝彩。
“你啊,脱不了孩子气。”夫人笑着说。
为了表示庆贺,刘敏提议大家跳舞,于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家庭舞会开始。两队新人先跳一曲,是华尔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