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汨水老龙王在龙王潭设宴招待屈大夫,众龙王为大夫爱国尽忠的崇高精神所感动,纷纷举杯向屈原敬酒。大夫连饮数十觚不醉,众人尽赞其酒量如海。老龙王大笑道:“三闾大夫乃当世奇才,楚地巨擎,诗剑冠天下,千杯不醉君,二次行吟九域,笑傲江湖,故曰‘众人皆醉我独醒’也。你等这些虾兵蟹将,在大夫面前算那根葱?千万别与大夫赌诗吟诗,否则会无地自容也。”
眉龙王接过话题说:“老龙王所言极是,大夫乃古往今来,天地间文韬武略第一人,春秋诸子百家,文过孟庄,武胜孙墨。论酒量,孔夫子自称“孔非百觚,无以堪上圣,”依在下看,大夫是千觚不醉。咱等以七十二江河龙王轮番上阵只怕也难不倒大夫;论才学,那我等只配给大夫磨墨、递笔、提草鞋,你看这些无名小辈有谁能够上得台面?”
“哪里,哪里,平,岂能与孔孟墨庄孙等大贤比美。来,都是一家人,快别提什么文呀武的,在一起就是缘分,今后屈平仰仗的各位的地方还多着的呢。干杯。”屈原一饮而尽,仰天长啸。
“大夫客气了,有什么事,只要大夫一声令下,我等任大夫驱使。”老龙王等异口同声。
罗伯菰见天近二更,便在屈原耳边说了几句。屈原猛醒道:“你看吾只顾与大家把盏尽兴,差点误了正事。今晚三更有天大的事等着屈平去办。吾就此谢过,要前往瑞灵台受命。”
老龙王掐指一算也忙道:“是了,太一真人、云中君、东君等神圣已经出发,顷刻就到。大夫对不起,是老龙一时兴起,险些误了大夫良辰,走,老朽送大夫一程。”说罢老龙王挽住屈原的臂膀,一纵身飞上云端,众龙王前呼后拥,刹那间来到瑞灵台后的百鸡岭,众龙降落云端。此刻村民入睡,村庄宁静,山谧星稀。江轹陵已率众弟子在百鸡岭竹林旁的一块空地上搭建起一座巫祝灵台。
但见那灵台之雄壮、神秘:灵台八方循八卦,高五层,布金、木、水、火、土五行;每层高三尺三寸,各层间留台阶六尺。顶层高一丈三尺,八方对径八丈九尺,内设“九宫”。正中一圆台高七寸三分,意三魂七魄,中绘阴阳太极。“坤”位正中立一黄幡上书“轩辕黄帝神位”;两旁东立一面青幡书“老耳神位”;西一面白幡书“太上老君灵位”。“乾”位置一法案,一应法器俱全。台周按五方悬赤、白、青、紫、黄“五帝”大旗。其他各层遍插旌旗、招幡。台前一堆篝火,火苗兴旺而殷红,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火光中溅起火花四溢。
江轹陵见屈大夫和众龙王到来,连忙率众弟子拜伏在地,恭候。屈原与江轹陵也是老熟人,曾多次观看他的巫傩法事,非常欣赏江轹陵的巫术禅功,还曾为江轹陵编写过巫祝唱词、咒语,帮他描绘过诸神图影,排练过巫戏傩舞,是江轹陵的授业恩师之一。师徒俩一见面,少不了寒喧问好。
正谈话间,云霄中一阵仙乐传来,夜幕下云光灿灿,香风习习。只见一群山鬼引路,那些山鬼们:个个“表独立兮山之上, 云容容兮而在下。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澹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
百鸡岭上空瑞气纷绕,祥云中现出东方太一、云中君、东君等,众神相继乘风驾雾,仙姿神韵,降落尘埃。真是:好气派,仙风渺渺不非凡;好逍遥,爱到人间尝供祭。
东方太一: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
云中君: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烂昭昭兮未央。
东君:驾龙輈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
湘君: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沛吾乘兮桂舟。
湘夫人:九嶷缤兮并迎,灵之来兮如云;捐余袂兮江中,遗余褋兮醴浦。
大司命:广开兮天门,纷吾乘兮玄云;令飘风兮先驱,使涷雨兮洒尘。
少司命:荷衣兮蕙带,儵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
河伯: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水扬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屈原、老龙王、罗伯菰、江轹陵、巫师、龙王等纷纷拜伏在地,叩首恭迎。
八大神圣身穿五彩霞衣,个个慈眉善目,依次在灵台就坐。东皇太一抚须于正中坐下,左有云中君,右有东君,其他五位在两厢入座,山鬼分立四周。屈原与众龙王、罗伯菰、众巫师顶礼再拜。
东方太一开口道:“屈原胡子,你好大的面子,连玉皇大帝也下旨,命老朽率众神圣今晚来此为你举行灵台祭兵、拜将仪式。这是旷古未闻的事儿。我想:你在楚国只不过是一位三闾大夫,却要我等……”云中君怕太一真人说出难听的话儿,忙用手指在真人的大腿上擮了一下,东方太一才回过神来,转过话题,接着说道:“好,老朽不说了,下面就请云中君主持祭兵、拜将仪式吧。”
云中君含笑站在灵台中央,高声道:“请屈大夫将灵均剑呈上。”
屈原忙摘下腰间宝剑,双手捧着,高高举过头顶。罗伯菰领命取下宝剑呈给云中君。云中接过灵均剑,对剑吹口仙气,迎风起舞。但见:
风舞巫幡飞烈烈,剑影灵台阴森森。
青竹摇曳招仙客,八卦禅机动鬼神。
剑舞龙腾,山风狂飙达九霄,仙巫同唱,翠竹横空扫邪恶。
东君率众神脚踏八卦,口诵玄文,齐唱道:仰启三清境,无上三境尊;仰启大罗天,无上玄穹主;仰启老子李,侍臣诸真人。今,云中君等,秉玉帝旨意,来百鸡岭,破竹阅兵,拜灵均为大将军,秣马厉兵,将从瑞灵台兴师赴郢都,救国护民,吾等奉旨,望众神灵庇佑灵均剑灌长虹,扫奸佞,驱外寇,再施美政,强楚兴邦。
巫歌唱罢,东君接着诵《巫神咒》:“九天之上,谓之大罗,玉京金阙,云层太霄。中有天帝,仁慈惠和,至道无敌,降伏众魔。天宝灵符,玉律金科,神仙亿万,幢幡众多。闻者罪灭,永出爱河臣等皈命,与道合真”。
一时巫歌仙乐响起,巫师燃香秉烛,焚冥钱,吹牛角,巫舞起,符火扬;场内紫气袅袅,山间云烟滚滚,竹林起惊涛,巫傩神显灵,隐约千军万马,奔腾欲出。
云中君将灵均剑递给东方太一真人。真人高举宝剑,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他把手一扬,灵均剑飞向竹林上空,灵光暴起,化作万朵莲花,在竹林中飞旋。突然一声巨响,所有竹子“啪啪噼噼”裂开,从竹节中跳出无数兵马:乱纷纷,无拘无束,甲亮亮,耀目光云。云中君忙把屈原请上台来,东方太一真人将宝剑交与屈原。
屈原接过灵均剑在台上翩翩起舞,口诵《远游》,宝剑翻腾,气壮山河,豪情排山倒海,巫舞浩浩荡荡。那些兵士随着宝剑所指方位,在罗伯菰、江轹陵等巫师的指挥下,纷纷抓着马儿的鬃毛,列队成行,静列灵台之前。
屈原见兵士个个赤手空拳,又将灵均剑祭出。那剑光在汨罗江两岸飞来飞去,瞬息之间,大捆大捆菖蒲、艾草、葛藤飞过来,摆在灵台中。屈原口中念动巫咒,剑扫风起,那菖蒲化作刀剑,艾草变成马鞭,葛藤幻为马缰。罗伯菰、江轹陵等指挥巫师们把兵士武装起来。一时间,百鸡岭上大雾蒙蒙,阴风阵阵,兵士个个银盔白甲,刀光剑影,黑马金鞍,马蹄得得,好不壮观。
五千阴兵兴楚地,汨罗江畔又灵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