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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愣神之际，眉间雪的眼前一瞬天翻地覆，头后已经枕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他对身体失去了控制能力。当然如果他用力反抗的话或许会挣扎成功，毕竟兕天使还醉着，想必能力也控制的并不精确。只不过，好像没有什么必要。他们两个人的体能能力本来就高于人类，万一挣扎过头，毁了瑞士庄园，似乎更得不偿失。
所以，复仇使者只是无奈地唤道：“兕天使！”
起初，因为他平躺着，入目的是天花板，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但是他的耳朵仍然灵敏，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兕天使在撑起自己爬起来，然后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上多了一个触觉柔软的手掌。
他用力低下头，幸好他本人皮肤紧致，不然非挤出来双下巴不可。他终于看到了兕天使，她用手扶着他的胸，好像搭在扶手上一样。她的意识似乎有点迷糊，眉尖轻蹙着，眼睛都眯成缝。兕天使放在他胸口标志上的手一用力——她竟然跨坐在了他小腹上！
复仇使者瞪大眼睛，腹肌惊恐地蜷缩起来。
这个发展，有点出乎他的掌控。
“兕天使。”复仇使者沉声说。这一次，多了些严肃和低沉，“不要再胡闹了，你看看你，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是一顿。因为兕天使抬起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不是那种霸道总裁式的用手指抵在下巴尖上，而是虎口结结实实的与下巴严丝合缝，食指和大拇指掐在脸蛋上的捏法。
复仇使者瞳孔紧缩，他瞪着眼睛，掐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指倒是算软弱无力，可关键是他动不了啊。兕天使清醒时的想法就已经难以揣测，更何况是醉酒模式。
兕天使一手抵着复仇使者的胸口，一手掐着他的脸，她低下头，似乎在努力辨认眉间雪，可是她太醉了，低下头的时候身体一摇晃，差点栽下来，又稳住自己。眉间雪的呼吸频率几乎和她的动作同频了。
“……复仇使者？”她嘀咕道。
“是的。”复仇使者松了口气，他觉得这或许是兕天使开始慢慢清醒的开始。他说，“你认出我就好，快点，松开我的束缚，我就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兕天使罔若未闻。她摇摇晃晃地垂着头，亮黄色的眼眸眯成一条缝隙，打量着他的脸。
“你……你真是……”她喃喃道。她低垂着头，黑色的长卷发从肩膀上垂落。兕天使笑了，但是那种醉了的痴笑，“你是我来到地球上之后，遇到的唯一看起来比较正常的人类。”
“我是堡星人。”眉间雪忍不住反驳道。
兕天使似乎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或者她和醉了，只想说话，不想听。
兕天使低着头，她终于松开了眉间雪的下巴，可是她平时手上的小动作就贼多，现在更是停不下来。她伸手，毫无目的地揉着眉间雪的头发——并不是女人那种温柔的撩拨，而是像是在揉什么动物的感觉。过了一会无聊了，又用手去捏眉间雪的耳垂。
眉间雪刚想阻止她，就听见兕天使又断断续续地开口了。
“其实……我觉得，我或许会很喜欢你这样的人。”兕天使的目光盯着复仇使者的耳朵发呆，神游似的喃喃说，“毕竟你很强大，比尼比鲁还要强壮。而且……你也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听到她这样说，眉间雪心情复杂。一方面，当兕天使说‘喜欢’的时候，他的胸口有点发麻，心脏像是逐渐涨潮被海水淹没的石头，石头似乎也跟着海水起伏，可石头终究是坚硬的石头。可是当她说到结尾时，他的心又沉下来了。
兕天使当然很奇怪，她的生活状态和地球格格不入。他相信就算在引力王UFO上，她也是很边缘的，毕竟那是个以武力至上的地方，兕天使这些年即便在那里长大，或许也不被放在眼里。从毒蛇眼对她的态度就可见一斑，或许除了羽公主，其他人也会觉得她很奇怪。
眉间雪自然也有同样的感觉，他不明白为什么兕天使会这样想，他可能只是话少，不太爱表达罢了。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听见兕天使继续说，“只不过……可惜……”
“可惜什么？”复仇使者微蹙起眉毛。
兕天使终于没劲儿坐着了，她撑不住自己，身体下落，改成了用手肘抵在他的胸口上。她伏在他的胸口上，迷蒙的眼睛注视着复仇使者的脸。
“……可惜，你长的不太帅。”
复仇使者愣住了。
他在那半句后面想了无数种可能，可是却万万没想到是这句话。
他虽然不像峨眉和幻影飞天那样对自己的样貌自恋，可是，也到不了丑的地步吧？
“哎，你的相貌太普通了。”兕天使感慨道，“如果你再帅一点，或许我真的会喜欢你。”
眉间雪一直是一个冷面boy，虽然他也没有对兕天使有过多的想法，可是听到她这样说，他竟然莫名觉得不爽起来。
“你觉得谁比我帅呢？”
提到这个话题，兕天使的神智似乎都清楚了一些。
“我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人。”她带着崇拜的语气说。
“我用一招就打败了你爸爸。”复仇使者冷冷地说。
“你一定是嫉妒他的帅气。”兕天使说。
复仇使者……复仇使者竟然无语以对。
还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觉得胸口一沉。兕天使彻底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只是捏起了左拳头抵着自己的下巴，眼睛好像又有些睁不开了。
“你放心……我不会歧视你的。”她断断续续地说，“我懂长得不好看的感觉，所以……呼……我绝对不会欺负你的。”
此时此刻，眉间雪心中有再多的怒火也都烟消云散了。他无奈至极地叹了口气。
“好了，困了就快点睡吧。”
“……酒。”兕天使嘀咕道。
眉间雪仰头注视着天花板，他无声地叹着气。
他的身体仍然不能动，说明兕天使还没有睡着。
果然，过了几分钟，看似安稳的兕天使又蹙起了眉尖，她伸出手，不知道在乱摸着什么。她终于摸到了什么东西，然后扯了过来，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扯过的是复仇使者的白披风。
看着兕天使将自己卷在披风中沉沉睡去，眉间雪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过了不知多久，兕天使的呼吸终于开始变得绵长起来。眉间雪搭垂的小拇指微微一动，他的身体又能活动了。
眉间雪缓缓地低下头，看着蜷缩在自己胸膛上睡去的兕天使，他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兕天使的后背上。
他这样做，仅仅是因为担心将她弄醒之后又折腾个没完，没错，就是因为这个单纯的理由，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即便是放在半年前，别说其他人，就连眉间雪自己，都不会相信，他有一天会任由一个人如此亲近自己。
或许留下兕天使就是一个错误，如果他当时直接让她离开地球，就不会知道她的血缘，也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了。重点是，他就不用多管这些麻烦，能够仍然和过去一样独自安静的生活在天门之巅。
他知道将兕天使留在地球上是不明智的。一个浪迹宇宙、完全没有故土乡愁归属感的人，怎么会适合呆在像是地球这种条令戒备森严，并且还没有和外星产生宇宙贸易的星球呢。她注定是格格不入的，眉间雪也知道，他或许本来就不应该让兕天使更改自己性格中放肆的那部分，或许那才是从多年压抑中解脱出来的，真正属于她自己的真实性格。
复仇使者又无声地叹息。
这两个月里，他的情绪波动比过去十年加一起的还要多。
他低下头，看向在自己胸膛上安然睡去的兕天使，呼吸之间，复仇使者竟然开始心软。
……算了，如果按照大力金刚的说法，一切发展都是有迹可循，命中注定的。既然如此，就先这样吧。有他和那么多超英体在，别说兕天使，就算更加难缠的家伙也讨不到好处，他又何必总是和一个小姑娘过不去呢？
这样想着，复仇使者的心态也慢慢稳定了下来。
他轻抚着兕天使的后背。
月色从窗外撒落进屋里，落在两人之上，给白色的披风染上了一层温暖的月光。
复仇使者静静地呼吸着，屋子里仍然飘荡着淡淡的酒香味。
这是家乡的味道吗？眉间雪想。
不知不觉中，从来不饿也不累的复仇使者似乎也开始被困意笼罩，他微微地颤了颤睫毛，最终还是闭上眼睛，睡着了。
……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床上睡觉了，当太阳光充沛地晒进来时，眉间雪似乎在半梦半醒中回到了小镇农场。那时的太阳穿过谷物，母亲在外面晾衣服，好闻清香的味道顺着阳光飘入屋里。
又过了一会，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萦绕在鼻尖的酒香味，他似乎能够看到堡星人们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品尝着美酒。
眉间雪缓缓地睁开眼睛，他回到了现在，这个由他打造的新地球。
他轻轻地呼吸着，却再也找不到半梦半醒中温暖的感觉。复仇使者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撑起身体，一抬头，便对上了坐在床边的兕天使的目光，他微愣。
兕天使看到复仇使者竟然在注视着她发呆。她露出笑容，伸手用指关节轻蹭他的额头。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吗？”兕天使兴奋地说，“我梦到姐姐了！自从离开她，我好久没睡的那么好了。”
眉间雪注视着她，过了半响，男人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有点无奈地看着她，然后出其不意，伸手一把就揉乱了兕天使的头发。
——这是报复她昨天晚上的所作所为！
02
在众多超英体之中，和眉间雪关系最熟悉亲密的峨眉第一个发现了复仇使者和过去的不同。
首先，复仇使者虽然仍然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他的气场和氛围没有过去冷冽了。峨眉总是能感觉到他心情很好。
其次，也是最重大的一点变化——在整整十五年之后，复仇使者似乎终于要做一些改变，从过去那些年里苦行僧般的生活解脱出来了。过去的复仇使者一直在仗着黄太阳给予的力量，而尽可能压缩自己所有的欲望。
在十五年中，他从来不上床睡觉，保持很少的睡眠，甚至很少吃东西。峨眉知道太阳能够给予他能量，可是绝对不够他即使不吃不喝少睡觉，也能像普通人一样过得舒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太阳给予复仇使者的能量，只能仅仅维持他的身体正常运转而已。
复仇使者活得比机器人还要机器人，他不玩乐，不吃喝，不休息，明天只在自己的天门之巅和地球上空打转，将二十四小时都献给了地球——峨眉看着都觉得累。
所以峨眉十分感谢兕天使的出现。
复仇使者本来就对天不怕地不怕的兕天使十分无奈，自从这个外星女孩被查出来堡星血统之后，更是打得他措手不及。在兕天使的热情活泼下，似乎眉间雪也在一点点的变化自己。
峨眉总是定期亲自给复仇使者送去食材，过去十五年里，他几乎没有怎么动过那些食物，最后都浪费了。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复仇使者没有过去那样抗拒了。
他开始恢复饮食，这是很好的开端。
峨眉并不希望眉间雪一直是复仇使者，他更希望他是仿生人，或者卡尔艾尔，哪个都行，至少不要二十四个小时都是复仇使者，更何况眉间雪对自己复仇使者的这个身份压榨得太过多了。
现在的状况看起来是个好事：只要有兕天使在，眉间雪就做不成那个冷冰冰的犹如机器般自律的复仇使者。
兕天使并不明白她对于眉间雪那些微乎其微的影响有多么重要，总之峨眉很高兴，他这回除了每个月去天门之巅给眉间雪送食材外，还要每周去综合基地找兕天使玩，并且给她带了许许多多的美食特产。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贿赂。”看着他来综合基地越来越勤，幻影飞天说，“你的肚子里到底在卖什么坏水，小蝙蝠？”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峨眉靠在吧台上，他笑眯眯地说，“你觉得兕天使和眉间雪般配吗？”
幻影飞天看向他，峨眉也正好侧头看幻影飞天。
“巧了。”幻影飞天说，“我之前还在想这件事……如果复仇使者能成家，或许对稳定他的精神有帮助。”
“没想到我们还有想到一块去的时候。”峨眉笑道。
“只不过……”
“不过什么？”
幻影飞天沉吟了一会，“你觉得那个外星小怪物会懂这些感情吗？”
这句话让峨眉也陷入沉思。是啊，女人本来就够难以预料了，更何况是外星女人。而且，又是在那种很残酷环境中长大的人。想想引力王，兕天使话里话外都很崇拜他，可是她从未想要回到引力王身边，也不觉得他被打败，所以她要复仇。毒蛇眼都比她情绪充沛得多。
“不管了。”峨眉说，“两个外星人的事情，我们管不着。”
两人坐在综合基地的高层吧台边喝酒，峨眉放下酒杯，他看着幻影飞天。幻影飞天正漫不经心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你怎么最近一直呆在这里？”峨眉说，“你最近不去复仇者基地了吗？”
“别提了。这不是快要七月份了吗，是π老的生辰。”幻影飞天眉毛微皱，“我尼比鲁每年到这个时候就心情不好，我得避一避。”
这倒是一个少见的场景，世界上能够让傲天鹰愁眉苦脸的，恐怕只有他的爸妈了。
他们在天门之巅向全世界宣布约翰元帅已经死了，可其实他还被冻在欧盟的地下基地里沉眠。其实稳妥点的做法似乎应该直接杀掉约翰元帅，因为约翰元帅的能力和号召力实在出众，是个隐患。只不过，超英体都没有那么心狠手辣，包括复仇使者也是如此。约翰元帅并不是坏人，他的初心也是保护祖国，理想不同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罪，所以才一直冻着他。
当然，这样维持生命的做法，也和死亡差不多了。
这件事应该是机密，除了超英之外无人知晓。可惜的是，幻影飞天如此优秀出众，他的尼比鲁霍华德也聪明过人。在天门之巅一切都还未稳定的时候，他便得知了这件事，而后这些年里，霍华德一直希望幻影飞天能放了约翰元帅。父子俩的关系因此冰封了好多年，直到几年前才逐渐好转，谁都不提这件事，可是一到约翰元帅的生辰，霍华德就又会闹起放约翰元帅自由的这件事情来。
谢天谢地，霍华德不知道约翰元帅被冻在欧盟基地里，所以他只去复仇者基地找幻影飞天。
两人正说着，幻影飞天的电话响了起来——是霍华德。
幻影飞天现在一看见他爸爸的名字就脑仁疼，他直接丢在一边。
“小铃铛，帮我接一下，就说我出国了，没信号。”
说完，他又倒了一杯酒，整杯喝下。
“没事儿，等八月份就好了。”峨眉同情地说，“仙姆司令在欧盟基地里？”
幻影飞天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喝酒，过了一会，小铃铛的声音在幻影飞天的耳边响了起来。
“先生，突发事件……”小铃铛说，“老斯塔克先生离开了复仇者基地。”
“那不是挺好的吗。”幻影飞天漫不经心地说。
“他没有回家，而是向着欧盟基地去了。”小铃铛说，“我怀疑他可能猜到约翰元帅被冻在欧盟基地之中了。”
幻影飞天的头更痛了。
他与峨眉简短地告别，白银色的战甲犹如水银般覆盖在他的身上，幻影飞天向着欧盟的基地飞去。
他十分担心霍华德和仙姆司令两人会起争执，他听说早在二战时期，霍华德便十分不赞同约翰元帅帮助仙姆司令将欧盟镇压收入手中的行为。霍华德的担心十分有道理，当时二战的阴影还未消失，约翰元帅本来是引力城的战争英雄，而那时欧盟的背景太脏，如果被人发现，很容易落人口实。
而现在，如果霍华德知道仙姆司令‘恩将仇报’地将约翰元帅冻了起来，他很容易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幻影飞天让小铃铛联系仙姆司令，却怎么都联系不上，只能更快向着目的地飞去。
终于，欧盟基地就在眼前，幻影飞天直接降落在欧盟基地的区域内——他们在彼此的基地中都有足够的权限，这少了很多验证的麻烦。
幻影飞天一落地便向着基地总部大楼走去，没想到，刚走到大厅，便看到霍华德和仙姆司令并排向着外面走来。幻影飞天一愣，霍华德看起来面色有点苍白阴沉，但是情绪稳定，而仙姆司令是一如既往的温和样子。
“你们两个……”幻影飞天走上去，他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
“你来得倒是够快。”霍华德轻哼道，“是因为怕我和复仇使者中士起争执吗？”
“这个称呼倒是令人怀念。”仙姆司令轻轻笑道，“好了，霍华德，现在你也应该满意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该享受人生，而不是为地球琐事而操心。”
作为约翰元帅忠实的追随者，霍华德信仰的自然和约翰元帅相同，这也是他总是无法释怀的原因。
“我不喜欢现在这个世界！”霍华德轻哼道。
霍华德今年已经一百岁出头了，仍然身体健朗，都是如今科技医疗发达的结果。幻影飞天怼天怼地，唯独对自己的尼比鲁没有什么办法。
“好了，老头子，快回家吧。”幻影飞天长叹一口气，“我开车送你回家。”
霍华德不说话，他向前走了几步，又扭过头看向仙姆司令。
“我们也算是认识半个多世纪了，复仇使者中士……”他说，“你能发誓你刚刚对我说的话，都是出自真心的吗？”
“当然是真心的。”仙姆司令平静地说。
霍华德听完，眉毛仍然微皱，却没有再纠缠，他转回头走向了门口。
“你们两个说了些什么？”等到霍华德从自动门走出去之后，幻影飞天问。
仙姆司令露出笑容。
“大人们的话不要乱打听。”
幻影飞天：……
这么些年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将仙姆司令当成自己的同龄人，唯独这种时候，才会让他恍然想起来，仙姆司令和约翰元帅都和他尼比鲁一样，是上一代人了。
等到幻影飞天也带着霍华德离开之后，仙姆司令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的背后，朱雀人缓缓地走了过来。
“今年你打算怎么办？”朱雀人问。
仙姆司令转回头。
“给我网购一箱零食大礼包。”他说，“约翰元帅过生日，我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朱雀人有点无语，他怎么感觉这生日礼物像是仙姆司令自己想吃似的呢。
……
与此同时，天门之巅，天门之巅里，一切仍然是那样安静。天门之巅的白色土地和冰雪似乎也隔绝了外部的一切骚乱。
复仇使者独自待在堡垒中，他过去总是会坐在监视器面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在天门之巅的二层里，在小却精致的厨房里做一些简单的食物。
他曾经是一个生活技能MAX的普通男孩，他的地球养母教了他很多制作食物的方法，只不过十五年没用，现在已经有些生疏了。他曾经也会做一些步骤复杂的大菜，现在只能再次从零开始做起。
他热了两个面包片，煎了个蛋和培根，配上牛奶。这一餐十分简洁，可是如果让峨眉知道，恐怕仍然会十分高兴。至少眉间雪又开始恢复一点点普通人的习惯了。
复仇使者端着简易三明治回到监视屏幕前，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看。这一顿普通女孩都吃不饱的食物，算是他的晚餐了。
本来天门之巅和引力城纽约之间有时差，但是眉间雪又不像是普通人一样围绕着生物钟生活，所以他在天门之巅时，定的时间仍然和大都会一样。
这样一来，以往眉间雪刚刚吃完早中晚饭，不到十分钟兕天使就会打电话过来骚扰他，跟他说她今天又吃了什么好东西——小铃铛的一身厨艺和没有上限的储存大脑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他似乎要将地球上所有的美食都不重样地给兕天使做一遍，所以兕天使总是有很多新的发现要兴致勃勃的和复仇使者分享。
眉间雪觉得小铃铛的这个行为做的十分聪明，机器管家一边做饭，一边便将和美食有关的国家和常识告诉兕天使，这两次打电话时，眉间雪明显感觉到兕天使似乎对于地球越来越了解了。
可是今天有点奇怪。
复仇使者已经吃完了晚餐，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他的手机也没有响起来。
他平时有时会觉得兕天使太吵，也曾经很抗拒兕天使总是给他打电话。可是现在，他已经习惯成自然，兕天使没打，复仇使者便像是还有一件事没做，心脏悬浮在半空中。他盯着屏幕出神，注意力却在手机和电话上……可是一个小时过去了，所有的通讯设备仍然没想。
复仇使者便不知为何开始有些焦躁。他仔细地倾听着兕天使的心跳声，兕天使仍然十分安稳地待在综合基地里没有异常。
03
那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呢？
鬼使神差之中，眉间雪拿出了手机。在他要播出电话号码的前一秒，终于猛然回神，又合上了手机。
他就算要给综合基地打电话，要说些什么呢？难道让其他人知道他在纠结这一点点小事吗？这个电话打过去，明天所有超英体都会知道他过于在意这件事情，那还算什么样子。
这样想着，眉间雪又靠在椅子上，沉沉地注视着屏幕。
过了不知多久，小机器人身上的提示铃响了起来——这是在提醒他又该去外太空巡视地球了。
原来已经又过去了六个小时。
复仇使者站起身，向着天门之巅外面走去。
他来到地球外面，距离和时间似乎都在太空中失去了意义。眉间雪照常绕着地球飞行，人类触不可及的绕地球一圈，对他来说像是在后花园散步一样轻松。
地球上，有些地方白天有些地方黑夜，有些地方酷热炎炎，有些地方海风解凉。但不论是地球的哪个地区和季节，不论国家之间的区别，都在他们强有力的全球性和平政策下保持着平静。
即便如此，复仇使者仍然要习惯性地多绕着地球飞几圈，在地球的不同面停下来观察。
可是不论他如何改变地点，不论他在地球的何处，是否能够遥远地望到北美大陆，那个平静的心跳声仍然萦绕在他的耳边，眉间雪尽力集中精神，也无法驱散那个声音。
半响，眉间雪闭了闭眼睛，他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算了。
何必与自己较劲呢？
日常巡查之后，眉间雪直径向着纽约郊区飞去。
不好打电话，直接去看一眼，总可以吧？
复仇使者落在综合基地的草地上的时候，正巧小铃铛站在门口，瞭望着远处。
AI也会看风景吗？眉间雪心里想。
小铃铛收回目光，他看到眉间雪，便露出一个笑容，似乎一点也不奇怪，过去几乎和其他超英不来往的眉间雪，为何这个月数次光临。
“复仇使者。”小铃铛彬彬有礼地打招呼道，“今年可真是热闹的一年，大家来综合基地的频率大大提高，让这里热闹了不少。”
眉间雪微微点头算是致意，他向着基地里走去，小铃铛跟在他的身后。
离的近了，眉间雪才能分辨出细节的位置，兕天使的心跳声不在她常呆的楼层。
“人都去哪里了？”他却顾左而言他地问。
“复仇使者先生、班纳博士以及先生在开会。”小铃铛说，“好像毒液博士也来了……至于兕天使，她刚刚完成新一轮的体检。”
“体检需要这么长时间？”从晚饭到现在，兕天使已经七个小时没联系他了。
小铃铛微怔，似乎没想到眉间雪会这样问。但是很快，他了然地笑了。
“分析数据对比总是需要些时间的，更何况兕天使是外星人，除了堡星血脉之外，其他一半并不可知。”小铃铛说，“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去会议厅找其他人。”
眉间雪一听小铃铛这样说，便明白这次的会议恐怕和兕天使有些关系了。
眉间雪跟随小铃铛前进，直到来到会议室里。
小铃铛邀请他过来一定是经过幻影飞天许可的，所以当看到他时，房间里的几个人并不吃惊。
“来，眉间雪，这边坐。”幻影飞天不大可能邀请复仇使者，班纳博士和眉间雪不算熟悉，而大力金刚不算是这个综合基地的主人，所以仙姆司令便露出笑容，招呼道。
“听说你们在开会，我打扰你们了吗？”眉间雪道。
“不打扰。”班纳博士道，“毕竟兕天使算是你半个同胞，你有权利知道。”
“知道什么？”眉间雪问。
几个超英体互相对视一眼，班纳博士看向幻影飞天，在征求他的意见。而幻影飞天则看向毒液博士。
“大力金刚，我们刚刚向你展示的发现，是正确的吗？”幻影飞天问道。
大力金刚斜靠在椅子上，他的左拳搭在桌子上，大拇指摩擦着桌面，似乎在纠结要不要剧透。过了半响，毒液博士无奈地点了点头。
“既然我们确定我们发现的结果是真的，那自然要告诉你。”幻影飞天转回头，看向眉间雪。
不知道这这不是眉间雪的幻觉，但他觉得，幻影飞天似乎没有过去那样敌视他了，如今幻影飞天说话的语气和态度都缓和了许多。
“到底是什么事情？”眉间雪皱眉道。
超英体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想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幻影飞天开口道，“关于兕天使……她的确和其他外星人不同，至少很讨人喜欢，但是看起来仍然有点不正常，不是吗？比如她那样崇敬引力王，在当了俘虏之后却立刻接受了引力王被打败逃跑，自己有了俘虏新身份的事情。而正常人应该想是毒蛇眼那样满脑子都是复仇和回去。”
“还有很多其他的事情，我们之前一直以为是兕天使截然不同的世界观导致的，可是现在看来不仅仅如此。”仙姆司令说，“兕天使的手上的手环本来是用于我们捕捉她的心跳和血压之类的用途的，可是班纳博士最近发现，情况不太对。”
“为什么这么说？”复仇使者问。
“因为我们发现兕天使无论什么时候，她的血压和心跳都是平稳的。除了几日前她在瑞士庄园喝醉酒之外都是如此。”班纳博士沉声道，“还有其他各种谨慎的分析，总之，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她的情感方面有些问题，有障碍。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复仇使者紧皱着眉毛，他还没有明白他们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兕天使没有地球人或者外星人那种正常的情感感知，她的情感是缺失的。”幻影飞天干脆说道，“我们怀疑她过去在引力王UFO上，以及来到地球之后，所有的表现和行为都是一种模仿他人和仔细斟酌过的表现。因为情感缺失，所以她很难感到痛苦或者悲伤，她会用最冷静的思维来分析思考自己如何才能生存下去，她没有真正的感情。”
“还有，我们怀疑她的身上有类似于无痛症一类的神经障碍，她对于痛觉感知极其低下。”班纳博士说。他看向大力金刚，“当然，我们所有的猜测可能会因为她外星人的身份而有所偏差，大力金刚博士，你应该是对这一切了解最多的人了。请问，我们的所有猜测是正确的吗？”
毒液博士的眉毛微蹙着，他点了点头。
“你们研究出来的结果都是对的。”他说，“这一点无可厚非，我也没必要隐瞒。”
“如果她真的情感缺失，为什么又会那么在意羽公主呢？”仙姆司令说。
其他人还没有说话，就听到门被打开又关上了。
复仇使者离开了会议室。
04
离开会议室之后，听着心跳传来的方向，眉间雪很快便确认了兕天使的位置。
他按照兕天使心跳的方位前进，没过一会便来到了实验室旁的休息室内。一推开门，果然兕天使就在里面，她躺在床上裹着被子似乎刚刚睡醒，听到声音，她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
“……眉间雪？”她疑惑地说，“你怎么在这里？”
复仇使者一言不发，他走过来，弯腰揽起兕天使，转身便离开。
兕天使：等等，这是什么情况0_0？？
不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来到外面，再一眨眼，他们就在天空上了，清风缠绕着她的头发。兕天使总算明白，眉间雪之前的速度根本就是毛毛雨，他这么一连窜的转换场地，在几个呼吸间便已经完成了。
综合基地里，小铃铛看向幻影飞天。
“先生，复仇使者将兕天使带走了。”
幻影飞天皱着眉毛，他甩了甩手。
“带就带吧。”他说：“本来也是他家……他星球的。”
这一边，沉默不语的眉间雪已经带着兕天使向着天门之巅飞去。两人都拥有着强悍的体质，眉间雪这次没心情，所以飞得比以往载着她的时候都要快。
“你为什么不说话？”兕天使问。
可不论怎么样复仇使者都不理她，兕天使就不开口了。她又打了个哈欠，看着从自己下面快速掠过的城镇愣神。
眉间雪的头脑仍然沉浸在刚刚其他超英体们的话里。他们说了那么一堆，其实说白了，他们认为兕天使没有‘心’，她的所作所为和一切都是这些年来为了生存而从身边人揣摩出来的。
如果兕天使没有感情，似乎过去的一切对于兕天使的疑惑都迎刃而解了。
他们曾经疑惑过为什么兕天使那么轻易便接受了引力王战败的事实，因为她不像毒蛇眼那样会充满恨意，因为她没有感情。这样想来，最得到引力王真传的人，或许就是兕天使了。正是因为没有情感，所以她才会在残酷的生存中得出毫无人情味的经验，她真真正正地认为弱肉强食是正确的。
复仇使者又想起了当时兕天使对他说过的一些话，当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想来，才发现她这些与人不同的问题。
兕天使对他说，羽公主爱着她，可是她给不了羽公主想要的东西，所以便尽可能的完成羽公主的心愿，羽公主想离开UFO，兕天使便尽力帮助她。
他忽然也明白了为什么兕天使似乎总是变来变去，想必在UFO上，她是乖顺默不作声的，在地球上，又活泼古灵精怪。可是，复仇使者仍然难以忘记她偶尔流露出淡漠平静的那一面。她对于自己的母星毫无想要了解的情感，正像是她对于引力王的做法。
引力王当时选择抛弃她逃离地球，可是兕天使也同时选择了抛弃引力王。
正是因为没有感情，所以才会如此果断，全凭理性做决定。
那么，这段时间的相处……眉间雪甚至无法细想下去。当他想要分清兕天使所表达出来的所有表现中，到底有多少是真情多少是假意，似乎一切就变得残忍起来。
眉间雪又想起来了在瑞士庄园的那一夜，兕天使对他说的话。
……我觉得，我或许会很喜欢你这样的人。
原来，是这个意思吗？因为兕天使没有感情，所以才会说她‘觉得’，她‘或许’？
复仇使者心烦意乱，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天门之巅，天门之巅的大门似乎都察觉到了复仇使者许久不见的烦躁，打开的速度无比快速顺滑。
兕天使觉得复仇使者奇怪极了，他连进入天门之巅都没有放下她，这是将她当成一个包夹上瘾了吗？但是兕天使察觉到复仇使者隐匿在面无表情之下的坏心情，所以她没有说话，只看着他在一楼转来转去——一层都是武器库、监视器和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
于是，复仇使者便抱着她上楼。
天门之巅的二楼连峨眉都没来过几次，会客室自然是没有的，看来看去，眉间雪只好带着兕天使又去了主卧室，他伸手将兕天使扔在床上。
兕天使有点蒙，她从床上爬起来，有点奇怪地抬头看向复仇使者，复仇使者双手环胸，目光微冷地注视着她。
“你都隐瞒了什么？”他沉声道。
“什么？”兕天使更蒙了。
看着她的确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眉间雪的嘴角抿了抿，说道，“复仇者的人说，他们发现你根本没有正常人的感情，你的情绪很难波动，所以，现在的这一切都是你伪装出来的。”
眉间雪本以为兕天使至少会抗拒现实，为自己辩解几句。毕竟这是一个大事，她从引力王手下一直到现在生存的秘密都被知道了。
可是，听到眉间雪这样说，兕天使只是眉尖微微动了动，便说道，“幻影飞天他们还说了些什么？”
这让眉间雪不由得更皱紧了眉毛。
“他们还说，你的痛觉迟钝，几乎感觉不到身体上的疼痛。”他道，“他们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兕天使坐在床上，她沉默着，过了半响，她才开口。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兕天使道，“你们人类真的不容小看。就连羽公主和引力王都没有发现，可是我却来这里仅仅几个月，就被你们发现了秘密。”
“你——”复仇使者紧皱眉毛，“你就不打算解释些什么吗？”
“我该解释什么呢，难道你认为我做错了吗？”兕天使说，“这几个月以来，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们，难道只是因为我伪装了自己一点点，就是做错了吗？可是我没有危害别人，而这是我活到现在的根本，有那样罪无可赦吗？”
眉间雪竟然一时间被兕天使的话怼得难以开口，可是那股气儿就堵在他的嗓间，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要死。
是啊，兕天使说的都没有错，她靠着自己的察言观色在凶险的宇宙中活下来，没有什么不对。道理眉间雪都明白，可是他为什么还是觉得气闷呢。
他正独自生气，便听到兕天使轻轻地叹了口气——这倒是他第一次听见她叹气。
“其实地球上的很多行为和习惯都和我过去所了解的不同，我一直都在不断接收你们所习惯的生活方式。”兕天使说，她甚至轻轻笑了起来，她看向眉间雪，“如果在过去，我或许死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生气，可是和人类们呆了几个月，我大概明白了。”
“明白什么？”复仇使者语气不好地说。
“你在怪我隐藏这件事，对不对？可如果在过去，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而活。”兕天使说，“你知道秘密被别人知晓的后果会怎么样吗？会被别人当成把柄弄死。尤其是我，我没有武力，和其他兄姐格格不入，那是个力量至上的地方，我活得很艰难。如果你生气是因为我的隐瞒，那我的确应该道歉——”
兕天使停顿了一下，她终于垂下睫毛。
“对不起，我习惯了隐瞒。因为除了羽公主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会因为我的隐瞒而感到生气了。”她说，“或许你生的我气，是因为你和羽公主一样，对我是真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