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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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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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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都之旅》连载

第八章 考试

成人自考报名时间到了,晓栩向班长请了两天的假,独自一人去学校报名。她选了一门自己最喜欢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顺利报完名,晓栩又报考了两门功课。办理报考手续的老师耐心嘱咐晓栩:“你留下地址和身份证号码,等准考证办好了,我们会统一邮寄。另外两个月后,记得查询考点考号。”

晓栩点点头,终于舒了一口气。

出了校门口,可巧邻家大姐姐瑶红打来电话,邀她去大梅沙玩。

瑶红与晓栩家同住一个四合院,瑶红的弟弟与晓栩是同学。瑶红早已结婚,老公在大梅沙跑运输,因此瑶红带着孩子一直住在大梅沙。

许是瑶红打电话回家,听得家里人说晓栩也在深圳,于是问来晓栩的手机号码,希望和晓栩会会。

久漂异乡,晓栩也非常欢喜能和瑶红相聚。心想反正请了两天假,玩玩又何妨?正想着,前方来了一辆大巴车,上写着“大梅沙”。晓栩心情愉悦的挥手招停,轻快的上了车。

然而晓栩不知道关内的公交车行车路线是绕城而行。起点即终点,由起点开始,绕城一周,再回归起点。

结果,晓栩坐错了,坐上了刚从大梅沙启程才半个钟的大巴车。

她并不知晓,以为坐几个小时就应该到。谁知,大巴车绕着关内,跑了整整一天,从上车十点半,到下午六点半才终于回到起点“大梅沙”。

下了车,晓栩腿都麻了,浑身无力。心里直后悔,上车时怎么不问问司机。也不知这趟车坐得是冤还是不冤,要说冤嘛,车费才十五块,而且还免费把整个关内参观了一遍。要说不冤嘛,明明半个钟就到的目的地,居然坐了整整八个小时。

瑶红带着两岁的小女儿早在路口等候。晓栩很惊讶关内的海风与紫外线居然没把瑶红的脸晒黑,倒把她的小女儿晒得黑黑的。

瑶红来大梅沙已有四年了。她老公跑长途,夫妻俩聚少离多。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每日里无事可做,因此特别希望晓栩能来玩玩。

当晚,瑶红买了新鲜的大龙虾,款待晓栩。俩人剥着虾,蘸着辣椒酱,吃得香喷喷。

大梅沙的夜晚有点冷。凉风习习,自海边吹来。晓栩一时不适应,直打颤。俩人躺床上家长里短的扯着近几年各自的经历与故事。

早前晓栩在家,偶尔听大人说过瑶红的爱情故事。那时瑶红才二十岁,南下淘金,才一年就带了个外县男朋友回家。瑶红的爸爸妈妈死活不同意女儿远嫁。奈何瑶红太痴情,日里夜里掉眼泪。其父母无可奈何,只好妥协,成全二人。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瑶红与老公的感情依然如初。一个在外忙忙碌碌为家辛苦奔忙,一个在家省吃俭用安心带娃。也许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互相依赖,互相牵挂。瑶红聚少离多却永不过期的幸福,使晓栩心中充满了羡慕。

第二天,瑶红带晓栩去航母世界。

第一次靠近大海,第一次目睹海的深蓝,第一次闻着海风吹来的清腥,晓栩感到无比激动。过去,只在电视里看见大海的波澜壮阔。以为大海只属于波涛汹涌的词汇,原来,无风的日子,大海是竟是如此温柔。波光粼粼,仿佛慈祥的圣母,浅浅的微笑。安静得让晓栩以为自己是站在家乡的河岸。

俯瞰海底,一支支庞大的鱼族紧密相依,走了一群又来一群。晓栩静静的欣赏着鱼族的怡然,不敢高声语,不敢高声笑,唯恐惊扰了这份美好的自由。

海湾里,静躺着一艘巨大的航母。有如年迈的老母亲,经历了踩晨露,迎朝霞的峥嵘岁月。航母满载历史与沧桑静静的安然的早已将乘风破浪的心搁浅,并且不再远航。

巨大的航母仿佛一座小岛,岛上高楼林立。数百间房子,张开数百扇窗口。仿佛数百张嘴,想要吞掉不请自来的风浪。每一块平台上都停放着一架直升机。晓栩数了数,总共五十多架。

航母上,游人如蚁,甲板上来来去去。晓栩让自己的生命中又多了一条遗憾。因为五十元的门票,可以让她买更多的书,获取更可贵的知识。所以,她选择了远远的凝望。

听着瑶红对周边环境的热情介绍,呼吸着清凉的海风,欣赏着一望无垠的蔚蓝。晓栩深深的陶醉了。她想起了家乡的小河,清澈见底的白练子,每天清晨,总是那么纯净,鱼儿欢游,彩石鳞鳞。

下午,告别瑶红,回到公司,晓栩便开始投入了紧张的复习。每天与时间打仗,除了上班,就是窝在寝室里雷打不动的学习。

此时,食堂里的新食堂已峻工。上下两层,一楼是大食堂,二楼是各种风味小吃店。有东北饺子,陕西凉皮,兰州拉面,柳州螺丝粉等,简直应有尽有。

公司为了杜绝浑水摸鱼的现象,每个厂牌里每月充了280元。无论吃啥,刷卡即可。每天限刷20元。

忽然的好政策使晓栩欢喜不己。为了更好的补充脑力与体力,每天早上她都会去超市刷一瓶牛奶,一块面包作一天的营养餐。

为了迎接考试,晓栩又特意逛商场,买了一套漂亮的新衣服。

新买的衣服得过水,可是公司有规定,所有职员的衣服,必须统一送洗衣室投洗。

晓栩舍不得拿去投洗,一来害怕洗丢了,二来担心洗破。思来想去决定悄悄洗了。

时值上晚班,衣服晾在阳台上,晓栩心存侥幸却不料在次日凌晨变成不幸。

当她下班回到寝室,还未来得及收衣服,宿舍长就来查寝了。她毫不留情的没收衣服,严厉的甩下一句:“把宿舍管理规章抄二十遍再来领衣服。”便冷冷的走了。

晓栩委屈极了,平日里从来都舍不得吃穿。好不容易为了考试,买了一件漂亮的新衣裳却被没收,她特别想掉眼泪。

无可奈何,为了要回新衣,她只好拿着本子站在楼道里,一边抬头仰望“宿舍管理规章”,一边伤心的抄写着。

抄了整整一个星期,手也抄酸了,头也抬痛了,才终于把新衣裳从宿舍长冷冰冰的手里赎回来。

抱书苦读整整两个月,终于迎来考期。一大早,晓栩早早起床,早早准备。谁知,天公不作美,突然天降暴雨,哗啦啦似乎想要淹没异域的黄尘与荒凉。

晓栩并没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所阻,她坚定信念,冒雨赶赴公交站。瓢泼大雨里,转公交,再转和谐号。身披雨雾,脚踏雨浪,几经辗转终于赶到第一考点笋岗中学。

暴雨依然倾泻,哗哗震耳。趁着时间还早,晓栩站在走廊边,慌张的拿出书本复习,慌慌的背诵一个个重点。

半小时后,监考老师来。晓栩跟随一众考生进入考场。尽管准备充足,可是多年不曾参加考试,晓栩仍不免紧张得心里直打鼓。等拿到试卷,贴好条码,她题也未看,直接答题。她答题的速度超快,没多久就全部做完了。

监考老师一半凌厉一半温柔的巡视着。许是注意到了晓栩,她温和的走过来,低头查看晓栩的试卷。

她非常惊讶道:“咦?你怎么没用铅笔答题?”

晓栩一听愣了

监考老师纤纤玉手,指着第一题的大题目,温和道:“你没看题目吗?第一题,选择题,用铅笔把正确答案涂上小黑点。”

晓栩吃了一惊,仔细一看,铅笔二字赫然映入眼帘。她暗暗责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居然忽略了如此重要的两个字。她欲哭无泪,试卷都已答完,条码也已贴好,怎么办?

监考老师连忙重新发张试卷与条码给她,并借了支铅笔给她。一再温和的嘱咐她:“认真看题,慢慢做。”

晓栩感激不尽,连连点头。

考试时间八十分钟,大雨仿佛还没下够,依旧不依不饶的下着。晓栩来不及吃午餐,再次冒雨,匆匆赶去第二考点罗湖中学。

一路马不停蹄的转车,终于赶在考试前五分钟披着一袭湿潞潞的长发顺利的进入考场。

大雨似乎要在这特别的一天给勤奋向上的晓栩献上一场隆重的洗礼。整整一天,直到晓栩如释重负终于考完,仍然哗啦啦,唱着汹涌澎湃的进行曲。并且一直唱到晓栩回到公司。

经历了一天的紧张与奔忙,回到寝室,晓栩才发觉自己衣服,鞋子,裤子全湿了。她不禁想起中考那一年,也是冒雨赶考。从家里到镇中学,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终于赶到学校顺利参加考试。她忽然觉得,人生,有许多事一直都在重复。

几天后,晓栩又去网上报考了一名功课。

由于近期工厂订单增多,厂里大量招工。每日招聘人数高达数百人,一时宿舍人满为患。

工厂为了解决新进员工的住宿问题,以每月补贴一百元,鼓励老员工去外面租房子。

为了晚上能有更多的时间学习,也不打扰室友们的休息,晓栩也决定去外面租房。

得知蒋妙妙一直在外租房,晓栩连忙托蒋妙妙帮忙物色房子。很快找了个单间,且价格不贵,晓栩非常满意。

房子虽小,地处偏僻,倒也十分清静。窗外是一座废弃的荒园,乱石高叠。一株巨大的芭蕉伸长着油绿的叶片探向窗口,给寂寞的房间添了一笔亮丽的色彩。

晓栩买来了写字台,凳子,准备学习用。

然而晓栩毕竟是女孩,有点胆小。刚入住的那几天,很不适应,夜里总做恶梦,总梦见小偷进来。尽管每天晚上学习到凌晨一两点,半夜又经常恶梦惊醒。但她还是选择了坚持。

想着地处偏僻,关外有点乱。出于防范,晓栩找出一堆花花绿绿的杂志封面把玻璃窗严严实实给贴了一层又一层。为了安全起见,她把玻璃窗锁了,从不轻易打开。以防被人瞧出自己是一个人独居。只是打开了厨房里那扇小小的窗子。

尽管晓栩防贼很仔细,却忽略了自然界里的小动物。

一天晚上,坐在桌边学习,不知不觉已是凌晨三点。晓栩起身准备睡觉,忽然发现房间里多个不速之客。只见墙角处,一只体形硕大好似乒乓球的黑色不明物,弯着八对毛线粗的黑腿,鼓着一双圆溜溜的黑色大眼睛瞪着自己。

晓栩吓得魂飞魄散,腿都发软,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她鼓起勇气,仔细打量眼前这危险的“黑球”,终于看清楚,是一只大蜘蛛。

“唉呀,哪来的大蜘蛛?”晓栩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蜘蛛,又是惊慌,又是害怕,一时手足无措。

大蜘蛛挡住了通往厕所的路,晓栩不敢贸然前进。可是她必须消灭掉,否则今晚无法安眠。

晓栩鼓起勇气,徐徐前进,终于跳进厨房里。

她四下张望,寻找防身的武器,忽然撇见厕所角落里的拖把。

晓栩连忙拿起拖把,小心翼翼的靠近。企图用拖把罩住大蜘蛛。

仿佛意识到危险降临,大蜘蛛忽然转身往厨房角落里蹿。速度之快,吓得晓栩心惊胆战,直冒冷汗。

害怕惊动大蜘蛛,晓栩静止不动,足足站了五分钟,待心跳渐渐平稳了,方再次发起进攻。

晓栩尽量轻轻的,悄悄地,缓缓的靠近。待距离大蜘蛛只有五厘米时,她猛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拖把用力的罩下去。

晓栩提着心,鼓足了气,使足了劲,拼命的挤压着,旋转着。直把大蜘蛛压进拖把的布条里。

担心大蜘蛛还活着,晓栩半天不敢松手,直到筋疲力尽,浑身无力。

为了彻底将其消灭,晓栩冒着冷汗,将拖把紧贴地面,一步步慢慢移至厠所,紧接着移至厠池下口处,然后用拖把死死堵住下口,打开冲水开关,让水哗啦直冲。冲了将近十分钟,直到确认蜘蛛被冲下去了,晓栩才松了口气,回到床边。

此时,她浑身软绵,瘫倒在床上,连关灯的力气都没有了。

事后,每每回想起这惊险的一夜,晓栩不由佩服自己,居然如此勇敢。要知道,小时候,在家里,可是从来不敢走夜路的。

没租房子前,晓栩只觉得厂里人山人海。租了房子后,才发觉外宿员工更是人山人海。

每天早晨,总有两股穿着不同厂服的人流一支汇入爱高,一支汇入富葵。

爱高是台资企业,听说是生产电子牙刷的。他们的厂区一栋栋,既独立,又相邻。晓栩数了数,一共十五栋,占去燕川北部一半土地。

然而富葵的人海,还是超出爱高的一半。这些外租的员工,成双成对,几乎都是新婚不久的夫妻,一起南下漂泊淘金的。

外宿队伍日益庞大,壮观的人海有增无减。一时间房租涨了,路边摊也多了。炒粉呀,炒饭呀,在灰尘仆仆的马路边炒得热火朝天。酱香饼,水煎包,小油条,更是肥了老板的腰。

在东莞,骗子无处不在。在关外,同样防不胜防。晓栩常常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或者上晚班,回工厂的路上遭遇各行各业的骗子手。

他们花样百出,穷尽手段,一次次在晓栩面前表演“绝妙”骗术。一次次想以巨款诱惑晓栩上当。孰不知,晓栩对他们的骗术早就见惯不惯了。即使他们掉一箱子钞票在她眼前,她也毫不为所动。已有前车之鉴,她早已懂得了如何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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