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老贵的火车大概还没出北京,青青的舅舅就打来急电,说是客栈出了大事,要姐姐赶紧回去处理。老板娘心急如焚,照实告诉了君兰。
“我跟你一起回去。”君兰说自己的那幅画还未完成,想跟老板娘一起回古镇,于是两人结伴而行。
去古镇的火车夕发朝至,下火车之后有一段十几里的水路,深春季节,被誉为酉水画廊的这一段风景,自然名不虚传,比头年冬天君兰与律师来古镇时更加清朗明媚,远处青山如黛,但是目之所及处,有粉红和淡白,层层山花镶嵌在河边的灌木丛中,芬芳馥郁,媚眼如丝。
但是老板娘心里有事,实在提不起精神享受这些对她而言早已司空见惯的美景,君兰也很知趣,一直陪在老板娘身边,坐在船仓里隔着玻璃窗,悄悄满足眼睛的欲望。
一个多小时的行船终于到了古镇码头,两人下了船直奔客栈,。
“怎么会有粉客来住?又是你的那些酒肉朋友?”老板娘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好一顿臭骂。
“不是熟人,是长沙伢子。”青青舅舅也就是老板娘的弟弟,赶忙解释。
“长沙伢子?粉粉哪来的?他们自己带来的?还是……还是……那帮烂仔……搞来的?”
“是……是,我也不晓得,反正是被派出所逮个正着。”
“有你份没?”
“姐,我……我早就跟那些烂仔不玩了,我是认真帮你守客栈。”
“没你的份,客栈怎么遭封了?”
“说是我们给粉客提供场所,要……要罚款,客栈就被封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才出去几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事!现在好了,罚款罚款,一年的生意白做了,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解封?”
老板娘骂着骂着,忽然觉得冷落了君兰,让君兰手足无措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尴尬,就收住了骂声,把君兰送上四楼的大套房休息,又迅速做好两碗鸡蛋面,端上楼与君兰共进早餐。
匆匆安顿好君兰,老板娘立马去了古镇上的派出所,问明情况,如数交了罚款,请求派出所解封,恢复客栈营业,眼下正是旅游旺季,一寸光阴一寸金呀。
“案子没有弄清楚之前,不能解封。”
“难道你们怀疑我客栈有问题?我可是从来不与那些烂仔打交道的,客栈也从来没有收留过粉客。”
“这段时间是不是你老弟在帮你守客栈?”
“也就个把月,我去长沙有个事。”
“你老弟是不是跟那几个烂仔又有往来了?”
“他们原来是同学,都认识,但是自从晓得那些烂仔是粉客,我老弟就不跟他们交往了,我可以保证。”
“回去等通知吧,只要一查清楚,客栈就解封。”
老板娘回到客栈陪君兰,正好碰上老贵来电话,说是已经回到长沙,想要君兰回长沙去。
老板娘听得清楚,可不乐意君兰走,跟君兰说,“你要老贵回来呗。”
“客栈遇到小麻烦,我们才赶回来的,余姐姐要你也回来。”
“可是……可是案子就要开庭,我马上要去见律师,走不开。”
“那你先去忙吧,开庭是大事,具体哪天开庭告诉我,我……我尽量赶回来。”
到了晚上,老贵又来电话,说是开庭时间有变,因为原告方受害人还是高中生,所以申请推迟到暑假开庭,老贵说自己第二天就坐大巴回古镇。
老贵是本地人,在县里电视台做过几年记者,熟人很多,经他一活动,客栈没几天就解了封,恢复了正常营业。
常言道最美人间四月天,百花盛开,万紫千红,放眼望去,远远近近美不胜收,尤其是悬挂在古镇山顶上的那道瀑布,秋水似月,春潮如金,若碰巧太阳雨一光顾,便是赤橙黄绿青蓝紫,美到极致!
再过半月就是五一国际劳动节,古镇要举办一场隆重的集体婚礼,情侣来自四面八方,由县共青团和旅游局连袂主持,县电视台全程拍摄宣传。
老贵受到邀请,就跟君兰商量要不要接受邀请。君兰明白老贵的心思,也感恩老贵在她生死之际给她的特殊婚礼,但终究只是一场特殊而已,没有正规的仪式,君兰觉得婚姻大事,必须要有隆重的仪式,便高高兴兴答应了邀请。
老板娘立马给远在上海的青青打电话,把喜迅告诉她,要她赶快回来帮忙,亲自送君兰出嫁。
青青在电话里提议去巴厘岛,说那里的水上婚礼闻名全球,有瀑布婚礼,水台婚礼,海滨婚礼,国内大牌的明星们,都去那里喜结良缘。
“何必舍近求远呢?古镇的瀑布胜过天下任何一处美景,去年也在瀑布上举办过集体婚礼,好不热闹。″
“但是……但是君兰姐姐的身体……行不行呀?”
老板娘觉得青青的担心也有道理,就把电话递给君兰,要青青自己给君兰说。
“那天是我大意了,一脚踩虚,才出的事,只要我注意好,就没事。你早点回来吧,做我伴娘。”君兰坚持参加集体婚礼。
“嗯嗯,那我早点回去。”
大喜的日子越来越近,老板娘总是笑盈盈地准备这准备那,打心眼里的那份高兴,挂在脸上喜在眉梢。
但是君兰却有些心酸,跟老贵念叨道:“你说咱们举办婚礼,余姐姐会不会想起我父亲?会不会因此为而悲伤?”
老贵没有马上回答,他只是紧紧搂着君兰,用脸贴着她的脸,又亲吻她的额头脸颊和嘴角,然后吸了口气,一字一句说道:“让余姐姐给咱们做伴娘,再找位合适的做伴郎,你看如何?”
“集体婚礼哪有伴郎伴娘的?”
“这个你不用管,我去搞定。”
“谁做这个伴郎呢?”
“要青青替代,捧着父亲的遗像,不过……但是……那像葬礼,不像婚礼,不行不行。”老贵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方案,君兰也不同意。
“要不找个与父亲相似的人代替,事先不给余姐姐讲,到时候给她一个大惊喜,如何?”
“让余姐姐以为我父亲还活着?”
“对!了她一个心愿。”
君兰没有马上同意老贵的建议,这样的奇思妙想似乎有点出格,搞不好会让余姐姐更伤心,再说,到哪去找这个伴郎呢?
老贵似乎心里早已有了人选,他觉得律师可以,他深知律师爱君兰,只要君兰开口,律师不会拒绝。但是君兰说开不了这个囗,懒得理老贵。
老贵只好亲自给律师电话,邀请他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来做自己的伴郎。律师不打回口,说他第二天就会赶到古镇。
老贵高兴得手舞足蹈,可是君兰却红了眼圈,她明白律师的心思,因为她君兰是婚礼上的新娘,律师才会答应做伴郎。
青青提前回到芙蓉镇,还带了一帮同学回来,要给君兰和老贵做伴郎伴娘,还要开一场婚庆音乐会,也十分赞同老贵的建议,给妈妈一个意外的惊喜,圆她一辈子的梦想。
“伴郎伴娘有了,同学们可以做自愿者,为活动服务。”
经老贵牵线搭桥,青青及其同学们被吸纳到组委会,并担住集体婚礼之后音乐会的主持与主唱。
婚礼如期举行,仪式安排在瀑布之上,音乐会安排在古镇摆手堂,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只等吉日来临。
天公作美,这是一个艳阳天,晨曦穿透在山水间,穿透在古镇的大街小巷,给喜庆的节日又添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喜色,是个喜上加喜的好日子。
吃过早餐就开始分头忙碌,青青亲自为妈妈梳妆打扮,只给妈妈说是做君兰的伴娘,穿戴照着君兰的样子,婚纱也与君兰的相似,是镂空提花大长拖连衣裙,洁白如雪如莲,头发高高盘起,镶钻皇冠戴在头顶熠熠生辉,晶莹闪亮的钻石项链,把洁白水嫩的肌肤装饰得更加迷人。
老贵依然是披肩发,稍微做了几个大波浪,一身藏蓝色西装,玫瑰红领带,白色隐形提花衬衣,非常有艺术气质。
依着君兰父亲年轻时的样子,给律师化了妆,让本来就是画家的律师去扮演画家,只要在外形上稍作模仿,就能形神兼备。
一番打扮下来,律师与君兰的父亲非常神似,就连君兰自己都看呆了,轻轻告诉青青,这就是父亲的模样,姐妹俩泪流满面。
青青及其同学们也化了淡妆,穿上了粉色的婚纱和蓝色的西服,四男四女青春靓丽,也是婚庆音乐会的主唱和主演,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新郎新娘,还有特殊的伴郎和伴娘。
瀑布上的婚礼仪式在上午十一点五十八分正式开始,因为君兰有日光晕的习惯,又在瀑布上出过事故,所以这次集体婚礼仪式便作了周全的保护。
还是元宵节歌舞会的那段河床,春夏之交,水流比冬季要急迫了许多,水势也较大,所以请了当地二十八个小伙和二十八位姑娘,穿着民族服饰,一对对手牵手围住新娘新郎,哼哼地小声歌唱,特别显得其乐融融。
律师一直穿着风衣戴着墨镜伪装着,直到司仪宣布婚礼正式开始,他才忽然间脱去风衣,露出一身时尚的牛仔装,戴上遮阳帽,迅速变身成老板娘记忆中的爱人,轻轻依偎在老板娘的身旁,没等女方反应过来,便深情地去吻了身边的这位新娘。
老板娘被这突如其来的献吻弄得惊慌失措,用力推开律师,定晴一看,却发现眼前之人并非陌生人,二十年前爱人的音容笑貌便一如眼前新郎的模样。
“你是……解老师?是……青青的父亲?”老板娘尖叫了一声,扑倒在律师的怀中,律师又把一枚钻石戒指戴在老板娘右手的无名指上,再一次深情地亲吻了老板娘。
幻觉中的老板娘倒在律师怀里哭得撕心裂肺,哭得死去活来,青青的几位同学拼力托住,老板娘才不至于瘫倒在河床上。
律师也被老板娘的情绪所触动,伏在老板娘的肩头默默地哭泣,泪水亦如脚下的瀑布从眼帘滚落而下,洒向酉水河。
律师倾其百分之百的真心实意,情不自禁地做着新郎该做的一切,这是他第一次扮新郎,也许是最后一次。他几天前主动答应假扮新郎的时候,就已经在心里有了一个决定,那是他思量已久的一个向往,是他灵魂深处的一座海市蜃楼。
瀑布上的婚礼一如计划好的样子,顺利地进行着,十对新娘新郎,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完成了人生中最神圣的仪式,有了这一天,他们的人生已经圆满,无论以后的日子有多少的阴晴圆缺,今日的阳光将照亮他们的余生。
心若向阳,便是晴天!
十八、
律师悄悄离开了古镇,是集体婚礼结束之时,新郎新娘们从瀑布现场往摆手堂转移的路上,他直接去了河码头。
君兰发现找不到律师,就告诉老贵,要老贵去找。老贵想了想,立马回过神来,往河码头猛追,可是律师乘坐的机动船已经“突突突”地离开了大约半里地,远远地只在视线中。
“追不追?”老贵问自己,纠结了好大一会,还是幽幽地往回走,只在心里祝律师一路平安。他晓得律师很忙,开庭在即,躲避新婚之夜的尴尬是一因,尽律师的责任是主因。
在古镇成了家,有了夫君的日夜相伴,君兰比任何时候都心安,一切的过往以及私心杂念,彻彻底底地成了过往,她只想一心一意去完成那幅未完成的画作,了却自己的一桩心愿。
蜜月匆匆而过,仲夏近在眼前,君兰和老贵分别接到催回的电话:学校系主任要给君兰安排下学期的课程,征询她的意见;少年足球队的案子开庭在即,律师催老贵回去再一次配合调查。
君兰想要老板娘跟她一起回长沙,老板娘舍不下客栈,害怕客栈又出什么幺蛾子。
“姐姐舍不下客栈,舍得下我吗?”君兰故作生气,将了老板娘一军。
“这……不是……如果我又走了,谁来守客栈?青青舅舅?家底都要被他败光!”
“姐姐的客栈可不可以卖给我?”
“卖给你?当你新房?”
君兰点头,忽然泪光闪烁。
老板娘一把抱住君兰,连声说好,又连声说对不起,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
老板娘关了客栈,注销了所有的营业手续,等到暑假青青放假回来,就请人把四层楼的房子重新设计一下,打造成私家别墅,送给君兰做嫁妆。之前君兰分给青青很大一笔遗产,青青觉得受之不妥,想着要回报一下这位天上掉下来的亲姐姐,跟老板娘商量了好几回,都没想到要拿什么去回报。这下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来得全不费工夫。
君兰要付款,老板娘不肯收,君兰坚持要付款,老板娘说什么也不肯收,君兰哭泣道:
“余姐姐,不,应该叫您余妈,以后叫您余妈,您就让我尽点孝心吧!二十年来您受了多么大的委屈,一个人把青青养大,深爱着父亲也不为自己找个归宿,作为女儿我无以为报,只求从今往后一家人团团圆圆在一起,这钱……就算您替我保管好不好?”
君兰把一百万的储蓄卡交到老板娘手中,户名是老板娘。
“你……你早就准备好了?”
“嗯,这钱本来就是余妈的。”
母女俩相互对望,泪眼婆娑……
老板娘正式跟着君兰到长沙生活,君兰原来的租房不够住,就在学校里重新租了一套大房子,准备暑假期间买套四室两厅的新房,在长沙正正规规安一个家。
少年足球队的案子定在7月10号开庭,老贵作为重要证人出庭,君兰想旁听,但是涉及到未成年人的隐私,法院不公开审理,所以君兰无法申请到旁听证。
应该是案子比较复杂,从上午九点开始,整整审理了十个小时,才审完。
老贵心思重重地回来,一进屋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肯出来,已是晚上八点钟,君兰晓得老贵还未吃晚饭,就盛了一碗饭一碗汤端进书房。
“吃点饭吧,饿一天了。”
“也不饿。”
“案子很棘手吧?银行势力大?”
“也不……不是……”
“那是……受害人要求过高?”
“我很累了,想睡一会。”
君兰觉得老贵的情绪不对,联想到曾经被公安局带走过,不禁心头一惊,莫不是老贵真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这一惊把君兰的老毛病给带发了,眼冒金星,腿脚发软,哐啷一声摔倒在地。
老板娘在厨房里听到声音不对,赶紧跑出来看,见君兰晕倒在客厅里。
“李贵快出来!君兰晕倒了!”
老贵赶紧出来救人,把君兰抱进卧室,给她掐虎口,掐人中,心口按摩,君兰慢慢苏醒。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君兰有气无力轻声追问道。
“你别多想,我没事。”但是老贵不敢与君兰对视,躲闪的眼神出卖了他的心虚。
君兰如坠深渊,她几乎可以断定老贵身上有秘密。什么秘密呢?“难道……难道也侵犯了未成年人?”
君兰联想到老贵与自己的初夜,几乎是一意孤行,虽然自己没有反抗,但若反抗,也不一定有效,便更加害怕,追问道:
“你是不是犯罪了?侵犯了未成年人?说实话!”君兰一下子爆怒了,指着老贵狠狠地骂道。
“怎么可能呢?我会干那样的事吗?你……你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老贵也血管喷张,狠狠地回击道。
“那你如实说吧,到底咋回事?”
“没事!”老贵气冲冲摔门而出。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山水舟城的长沙额外地闷热,似乎马上就要下一场大暴雨,远处的雷声嗡嗡作响,几道闪电在接力似地传递,老贵愈发觉得烦闷,汗水湿透了衣背,倍感饥渴交加,就挑了一家烧烤店,点了两瓶啤酒,一大堆烤串,狼吞虎咽地干了起来。
喝到微醉,脑子反而清晰了许多,白天原被告在法庭上的交锋,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反复在脑海里回放,尤其是律师的那双眼睛,简直就像一台X光机,穿透了自己的五脏六腑,自己所有的秘密不再是秘密,只是律师没有点破而已。
“他是希望我自首还是想包庇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证据?”老贵反反复复逼问自己,想搞清楚律师的底牌。
大暴雨席卷而来,差点掀翻了摆在露天的烧烤摊子,老贵赶紧转移阵地搬到室内。
“老板,再来两瓶啤酒!”
“青岛还是纯生?”
“都行!”
到了晚上十一点,老贵还未归家,君兰打来电话,催他回去,老贵忽然间情绪崩溃,伏在桌上大哭。
烧烤店老板以为老贵喝高了,就悄悄拿走了还未开瓶的另一瓶啤酒。
“放下!”老贵明白店老板的良苦用心,但是自己没醉,还能继续吃喝。
到了晚上十二点,暴风雨刚刚打住,君兰又来电话催老贵回家,老贵犹豫了一会,觉得还是应该回家去。
“你有什么难处,不能跟我讲吗?”君兰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老贵,老贵想躲闪,低头,侧身,但最终还是面向君兰,“你把律师喊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律师一直未睡,似乎一直在等这个电话,所以来得飞快。
“要不要我回避?”君兰主动问老贵。
“不用回避,我想你听我说。”
于是老贵把去年五月间发生在少年足球队的事情,和盘托出。
“这么看来,受害少年没有讲假话,那天晚上犯罪嫌疑人的确进过他的房间?”律师问道。
“受害人没撒谎,犯罪嫌疑人的确到过他的房间,当时我在值班,亲眼所见。”
“那你为何不如实陈述?”
“他们威胁我……”
“他们怎么威胁你?”
“他们说那晚停电,所有监控都失效,没有证据证明嫌疑人进过被害人的房间,只要我不说就行,即使我说了,也拿不出证据,后来……后来主管拿了十万元钱……”
“你拿了别人的钱?那不是犯罪吗?我的天啊!”君兰吓得哇哇尖叫,被律师制止。
“钱在哪里?”
“我带回古镇老家了,丝毫没动过,上面应该还有主管的指纹。”
“证据呢?”
“主管把一个皮包递给我,说了那番话,我注意到他是戴着手套的,我明白他在防我,我没多推脱,收下了皮包。后来快下班的时候,我故意拿出来数钱,又故意退给他五万,塞到他手上,他笑了笑,亲手还给了我。”
“他不晓得你在给他下套?”
“应该没想到。”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来你的书没有白读。”
“请律师帮我,我要投案自首。”
“明天一大早,我陪你去法院,然后回古镇取赃物。”
君兰在一旁嘤嘤地哭,做梦都没想到,老贵会走到犯罪的边缘,真是人生无常,世事难料!
“导师,老婆,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老贵突然跪在君兰面前,给君兰深深鞠躬道歉。
“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也几次想离开你,不连累你,可是……可是,我做不到。”
“你心里有我,我明白,那你心里有没有受罪的孩子?包庇罪犯,你心安吗?十万块钱就能收买你的良心?你的灵魂有归处吗?”
律师莫名其妙也跪在老贵身边,给君兰深深鞠躬,嘴里喃喃自语道:“明天,我们一起去法院,心安才是归处。”
一个月后,君兰接到派出所的通知,要她协助调查一桩未成年人受侵害案,因为一名叫罗子睿的成年男子,投案自首,说是曾经侵犯过还是少女的君兰。
君兰大哭,因为罗子睿即律师。